49 有病吃藥
有病吃藥
來的不是小莫,另一個助理,很面生。直到他将宋澤送回家中,宋澤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居然還披着江行起的外套。
等待別人來接他們的這半個小時裏,他怎麽就沒想着要還回去?
然而再邁步出家門,助理的身影已經無影無蹤,宋澤關上門,發現他媽媽穿着睡衣,不知什麽時候下了樓,喊他:“澤澤?”
宋澤确實很冷啊,身體都還沒适應家裏的溫暖,所以他依舊裹着外套:“媽。”
“攸寧半小時前發消息問過你是否到家。”他不知道,他嘴上有一塊被咬破了,尤其這種情況下身上披的還是別人的西裝外套,很容易讓人想到什麽。但林媽媽看透不說破,只用了比較委婉的問句:“別的朋友送你回來的?”
對于媽媽,宋澤罕見的沉默,最後只點了點頭:“嗯。”
“寶貝早點休息。”媽媽沒有多問,囑咐道:“記得給攸寧報平安。”
他們是這樣,素來不會對宋澤的事情過問太多,因為宋澤不想開口,就不會說。
等宋澤将手機充上電、洗漱完畢後,直直倒入柔軟的床上,他拿起手機。上面有幾個未接電話,來自今晚的不同時段,除了一條來自爸爸和媽媽,其餘的都來自鄧攸寧。
但他發出的第一條消息仍然是:
宋澤:外套在我這裏。
沒有人回複,他又給鄧攸寧說:到家了。
鄧攸寧的電話打過來,打斷了宋澤打字的動作:“那就好,司機說你沒有上車。”
宋澤說:“嗯,沒有。”
話題本來就該到這裏轉變的,但這次對方沒有再迂回試探,而是直接發問了:“和江行起一起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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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詢問的話語變成承認,宋澤說:“是。”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鄧攸寧解釋了下:“我打不通你電話,只好去問老師,她說你還沒回家,不過現在知道你和江行起在一起,就放心了。 ”
“抱歉。”宋澤說。
“沒關系。”鄧攸寧善解人意:“我猜你是手機沒電了。”
事實就是如此,宋澤答:“嗯。還是讓你擔心了。”
“今天太忙,不然我自己送你。”鄧攸寧笑笑,似乎只是開個玩笑,但又明顯的意有所指:“免得被有些壞人半路搶走。”
不過盡管她今晚說了很多,可試探始終還在分寸裏,不會讓人覺得不适或者厭煩。再閑聊兩三句後,鄧攸寧叫他早點休息。
宋澤忽然不想再隐瞞,直接說明:“我和他談過戀愛。”
鄧攸寧沒有立刻回答。
今天,現場也有別人提醒過她,說曾看到江行起和宋澤在外用餐,關系似乎并不一般,而眼神也是,眼神透露出的一切,騙不了人。
無論是江行起有意無意落在她身邊的目光,還是她身邊人自看到江行起後便目不轉睛的注視,都佐證了這一切。
總要接受,鄧攸寧很快回過神來,答:“隐約看出來了。不過你們倆的性取向應該都是流動的?”
曾經宋澤也覺得自己是喜歡女生的,或者說,其實他對除江行起以外的其他男性沒有任何興趣。讀書時教材中接受到家庭相關的內容,走神聯想,他那時認為他應該會與一個溫柔的,較自己來說年長幾歲的女性組成家庭,然而現在事實更加直觀,宋澤說:“在他之前,我沒有喜歡過別人。”
“那要不要和我試試。”
試試?
他們都在用這個詞,江行起用這個詞,鄧攸寧也用這個詞,抑或是他們在說出這個詞之前,他們都已經看到、了解到對面人的感情觀有如稚子,純粹可以延伸到天真、純潔、無邪,所以純粹也同樣可以延伸到極度自我、偏執、不會長久。
所以他們很清楚,這種短暫的感情用這個詞就很合适。
宋澤拒絕了:“我不喜歡你。”他對鄧攸寧有好感,是出于欣賞,而絕非那種關乎男女之間的喜歡,這點他倒是可以弄得很清楚,不像Venus與江行起,雲裏霧裏。
“這麽直白。”即便已經有些了解他的作風,那邊仍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不過鄧攸寧立刻調整了姿态:“那我也依舊為有你這樣一位朋友而開心。”
這晚好像過得很快,宋澤再睜開眼,窗簾外已經透出微弱的白光,而手上屏幕上也有了新的回複:房卡在衣服口袋裏。
有家不回,去酒店?
有移動終端控制,誰會用房卡?
而這張房卡,原本又會給到誰手上?
宋澤沒有回複。
可是縱然疑問很多,也并不是那麽想去,但下午他還是帶着外套到了酒店。
服務員為他按下樓梯後,看着數字一節節的跳動,心中滋味有點複雜,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來酒店找江行起。最終電梯門打開,他很快進入房間。
和他想的很不同。桌上文件散亂堆疊,花瓶裏應該是昨天才送進來的鮮花,已經有點卷邊。随手放置在沙發上的公仔,客廳裏只摁開了間隙的窗簾,依稀可見外頭的江景,還有喝了半杯的水……總之很有生活氣息。這間酒店服務不可能差勁到這些都不處理,除非主人常住在這裏,不喜歡別人随意進來打掃。
他忽然有一個很古怪的猜想,江行起不會從尼斯坦回來那天後就住在這裏吧?
門也沒有關上。卧室的光線要昏暗很多,只能看到床上的一團,宋澤象征性地敲門,聽見他有些發啞的聲音:“進。”
“……”他是生病了吧?一定是吧?
“把恒卓那個文件拿來。”确實是生病了,雖然音調變化不大,但也遠不如平時精神:“上午會議反響怎麽樣?”
“外套。”應該是被當助理了。宋澤出聲,提醒他自己是誰。
屋內暖氣開的不高,只是比室外溫暖了一點,安靜一瞬,江行起說:“是你啊。”
宋澤問他:“外套放哪?
“扔沙發上吧。”床上的人坐起來了,大概是發燒,氣色不太好的臉有點燙紅,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可以麻煩你幫我倒杯水嗎?”
當然可以。宋澤看了他一眼,将杯子洗淨,倒了杯溫水。
他不太會照顧人,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用手貼着杯壁試了好幾次才覺得妥當,遞到江行起手裏。
“謝謝。”江行起将水喝下,放下水杯的時候好像有點恍惚,想起了什麽要提及的樣子,但下一刻依舊沒說話,只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開口,而宋澤則在認真思考……平時他生病別人怎麽照顧他的?
對了,想起來了。他說:“吃藥。”
有病要吃藥。
江行起忽地笑出聲:“就這個?”
還能有什麽?
他又不是笨蛋,點明了還不透。宋澤問:“為什麽不回家?”
“不想回去。”
“小莫呢?”
“給他放假了,一直圍着我的私事轉,也挺辛苦的。”江行起好像沒什麽力氣,但還能開玩笑:“總不能叫特助來給我倒水喂藥吧?”
宋澤沒有回答,他懷疑自己倒的那杯水溫度可能有點高。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江行起說:“今天麻煩你了。”
江行起會沒有人照顧嗎?肯定不會的,他随便從家裏叫來一個阿姨都能照顧他,可是他不願意。
這一點宋澤很明白,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把某些面展示給他人,就像他自己也不希望對手或粉絲看到自己生病。
他沒有離開,而是端起剩下的半杯水喝下,确實有點燙,這次他有了經驗,又端來一杯水遞給江行起,行為已經把他的意思表達清楚了,他會暫時留在這裏。
“我餓了。”于是喝完水之後,江行起說。
宋澤問出人類最樸實、卻又無比關切的話語:“想吃什麽。”
“冰淇淋。”他笑着答。
宋澤:……
果然有病還是應該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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