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難

難

手機也被摔在地上了，宋澤幫他撿起來，聽到聲響，江行起還望着外面，問：“都辦好了？辛苦。”

宋澤沒有回答，走到他身後将手機遞過去，而他也因為對方的沉默而回頭，看到是宋澤的那一瞬間，面上漠然的神情崩塌。

“……澤澤，是你啊。”

他不再那麽從容淡定了。下一秒會出現在宋澤面前的，又是什麽？是因為方才或許被自己目睹到情緒失控的慌張？還是因為做出這些舉動的懊惱？

可宋澤什麽都沒說，也沒有觀察，此時此刻，這些他都不關心。

他直接将整個人投入了江行起懷中，等待着江行起也回抱住他。

那雙手當然會落在他腰後。他們靜靜地擁抱了一會兒，幾乎一動不動，江行起才問：“怎麽忽然來這裏？我以為你已經睡了。”

“想你。”宋澤擡頭看着他。

兩人對視一眼，唇抵唇輕輕一吻，又抱了好久，他斟酌後才問：“是不是吓到你了？”

宋澤搖頭：“她是江昊嘉的媽媽嗎？”

“不是。”江行起答：“她以前是我爸的員工，個人能力很強，後來我爸給她出資，讓她自己創業。”

“……阿姨不知道？”宋澤并沒有避諱提及自己所聽見的。

“她不知道。”提到媽媽，江行起的表情柔和了一點：“他們的婚姻看起來很美滿。她本身很單純，又不關心這些事，而且我也不想讓別人向她提及。”

她确實很單純，是純粹。并不在意別的，自今年六月到現在，江媽媽都潛心在阿克利學畫，似乎從未被俗務牽絆，起過要回來的念頭。

但是宋澤仍要說：“她有知道事實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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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視之間，一個堅定，一個哀傷。良久，江行起仿佛都已動搖。

但最後他松開了抱住宋澤的手，目光抽離出去，轉而看向外界：“我不會讓她知道。”

音量雖然不高，但很确定的口吻。

或許他們的關系真的親近很多，這次面對宋澤的疑惑，他願意做出解釋：“澤澤，久在童話世界裏的人，是沒有辦法一下接受現實的。”

他不太想看外景了，窗簾關上。光源消失好多，立刻只剩下房間外透入的光。于是宋澤更加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能聽見他的聲音。

“也有可能，我一開始就錯了。”

宋澤有些意外。

“第一次知道我們被他背叛的時候，我想去告訴媽媽讓她離婚，帶我回外公家，但還沒說就聽聞我小姨的死訊。”

“原因是小姨被姨夫傷透了心，最後身患抑郁，從樓頂一躍而下。”江行起笑了下：“從那時候我才讀小學三年級，并不懂當斷則斷的道理，只想着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至于我越長大。理由就越多了。”江行起一條條地跟他細數，幾近在剖析自己，将自私都全部呈現給宋澤：“十歲的時候，我明白他們不能離婚，否則對我會很不利。十四歲，我外公最艱難的時段，需要這段婚姻，于是他們依舊不能離婚。二十歲的時候，我想要一個幸福美滿的家，所以他們不能分開。”

“現在……我媽如果知道我這麽對她，一定恨死我了。”

他把眼睛閉上，手卻被忽然牽住，宋澤帶着他往外走，走出房間後，江行起問：“我們去哪兒？”

“回家。”宋澤說。

江行起第一次坐宋澤的副駕，他側臉看着認真駕駛的宋澤，問他：“澤澤，我們能不能不要現在去見叔叔阿姨？”

恰好紅綠燈，宋澤也看着他，腦袋上好像打了三個問號。

江行起：“你帶我出來的時候，我還穿着拖鞋。”

……相比平時，他今晚好失态，或許對于江行起來說，是完全不受控的一天。

可是很可愛。他覺得，他越來越喜歡江行起。

很淺的笑意，但是愉悅是真的。宋澤又專心注視着前方，他說：“回我們的家。不是我的家、我爸媽的家。”

在綠燈到來之前，為他的話，江行起湊近在他臉上吻了吻。

宋澤不知道。

他自己最常住的江庭，是按照他夢裏的所見來布置的，也許從開始就默認，他的家就是有宋澤的家。

他将江行起帶回月明園，那間久久沒有人住的別墅裏，很快找到游戲，把手柄遞給江行起。

“你在這裏建房子。”雙人分屏，宋澤操作人物在地面種了一朵花，算作标記：“你想讓家什麽樣子，就怎麽建，我們的家。”

宋澤則去做武器，操縱着小人頭也不回地離開：“我去打怪刷材料，晚上回家。”

江行起認清身份，立刻表态，丢出包裏游戲商贈送的小寵物，并很苦情地追了上去：“老公，別丢下我和孩子。”

宋澤：“……”

他并不應聲，默默切換模式，切換武器，拿出包裏贈送的銅短劍。

【xxxxq被zezeze殺死了】

【xxxxq的狗被zezeze殺死了】

江行起挖礦、冶煉、砍樹，合成。

宋澤無情刷怪中，并回家丢給江行起一堆錢和材料。

江行起搭磚、貼牆、炸坑引水做湖，種樹。

宋澤無情刷怪中，做了新的武器。

江行起噴漆、搭景、綠化，完工。

宋澤無情刷完雙人的BOSS，回到家中。

房子搭得實在很精致。

宋澤操縱小人，跨過綠瑩瑩湖水上的長橋，路過種滿了整個世界植物的花園，在要踏入那個依樹屋而建的巨大房屋時——忽然發現，最他初殺死xxxxq的墓碑居然還立在家門口。

宋澤：……

宋澤點開墓碑。

【名稱：絕情碑】

【墓志銘：宋澤不認老婆孩子碑，以此碑葬送我們的愛情】

【xxxxq修改于xxxx年xx月xx日】

江行起的人物坐在房頂，他甚至根據教程修建了電梯，zezeze進入電梯，直達xxxxq身邊。

游戲裏已經是深夜，天空中很暗，沒有光照的地面在此時是什麽也看不清的，背景樂裏還有怪物嘶吼的聲音。但房屋布置時，在頂層放了很多很多星星燈，一個個随着游戲特效輕輕飄動，溫馨而浪漫。人物站在這裏，好像真的在看星星。

漸漸，遠處飄起世界為宋澤的勝利而放飛的燈，一點點飛傾入黑暗的背景，為這個夜晚照明。而他在修建時也放置了足夠的光源，所以設定裏，這座屬于他們的房屋永遠不會失去光亮。

宋澤枕在江行起腿上，見zezeze和xxxxq在燈火憧憧裏、星星燈下，兩個像素小人，貼得無比靠近，幾乎要重合。

一顆墜落之星從天而降，砸在兩個人物懷中，手柄也随即掉到地面。不知道誰吻得更動情，誰更難以呼吸，或者說大概都有些難以自拔。

情來難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