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迎春花
迎春花
宋澤找代駕去了江行起家裏,狂摁門鈴。沒過多久,就有人來将門打開,江行起看他滿臉淚水,沒來得及思考還以為他怎麽了,因為打開門後宋澤便直直撲進他懷裏。
很快,江行起理智回籠。他們到家前後時間這麽短,宋澤不會遇到什麽不好的事,身體也随之做出反應,他把宋澤推開了:“別來我這裏醉酒。”
可是他就像一直打定了主意要撲人的貓貓,锲而不舍地再次抱住江行起。
此時盡管江行起知道沒什麽,但還是開口問:“到底怎麽了?”
“我想你。”還有點鼻音。
“哦。”江行起不動聲色帶着他往後退了一步,把門關上。
“我愛你。”宋澤的聲音悶悶的,忽然又擡起頭,吧唧了他下巴一口。
“嗯。”江行起的手斟酌片刻,最終在推開宋澤和抱緊宋澤中選擇了一動不動。
“我們結婚吧。”
宋澤仰頭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真誠無比。
也許不是沖動,就是發自真心的,他真的在此時此刻,想要和江行起結婚,想要雙向綁定,風雨同舟、榮辱與共。
可是江行起終于把他推開了:“我暫時不考慮和任何人結婚。”
夜裏很寂靜,聽不到一點聲音。宋澤尾随他到房間的時候,空氣裏還有紅酒的氣息,他很快注意到桌上剛倒出的紅酒,舉起酒杯又要再飲,但終究慢人一步,江行起将酒杯奪走,潑了他滿臉。
臉上驟然被涼意撲滿,宋澤不自覺偏過頭去,聽見他冷聲問:“清醒了嗎?”
醉意?他早就不醉了。可是聞到紅酒裏的果香,宋澤才緩緩伸手去擦臉。
“我沒醉。”頭确實有點疼,他感覺臉怎麽擦都擦不幹淨,幹脆抓起面前能用的白色布料,扯到臉上來擦拭。
但也沒用,江行起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帶出房間,冰涼的水淋到他身上,宋澤不免下意識縮起身體,靠向身後的牆。
水也把臉上的紅酒都清洗幹淨了,他看到江行起臉上冷漠的審視神情,隔着一層水幕,卻又很真切。
盡管如此,宋澤還是再度抱住了他。
他濕漉漉的身體很快将江行起一并打濕,他拉着江行起也站進水幕裏。這種場景何曾相似,屬于兩人的記憶也理所應當該讓兩人都記得。
剛談戀愛、剛有身體上的接觸時,也是在浴室裏,江行起說再進一步就要結婚,宋澤答那就結婚,他只一心想着追逐venus,正如他現在想要追回江行起一般。
但江行起說……
“我怕你第二天就跟我提離婚。”
直到江行起把他推開,主動退出水幕裏,将距離拉遠,問:“水也淋不清醒你的腦子嗎?”
宋澤擡眼迷茫地看着他。
“別纏着我了,我沒空陪你玩游戲。”他語調很不耐煩:“我最讨厭浪費我時間的人。”
宋澤不知道,其實現在他的想法沒有變過。
宋澤興起時同他提出,又在興盡時離開,他卻已沒有精力再陪同他玩這樣随時準備抽身的游戲。
他已經一敗塗地,他所珍視的東西都已經在開槍那天失去,而他自己早就深陷其中,否則也不至于到此時此刻還無法抽身而出。他沒有賭資再玩了。
這次他離開地很幹脆,而大概宋澤也被他這種毫不客氣的行為激怒,沒有再追。
浴室的水聲還在嘩啦啦響着,它也不曉得這會不會又是一個不眠夜。
——
今天是林佳欣的司機來接的他,剛一上後座,林佳欣的目光便不自覺向窗外延伸,望了一眼:“你那個小男友呢?今天不跟你了?”
“他走了。”江行起說。
今天早晨離開的,他聽到動靜,也不想送人,就待在房間裏。大概因為昨天他的一系列行為,宋澤也真的清醒過來。當然,江行起也覺得他想明白了就最好。
可是林佳欣聽出他話音裏藏得很深的落寞:“行起,愛情就像等巴士。”
他反問:“始終覺得這輛不好,不肯上,最後心急搭錯車?”
“不是,這輛巴士等不到,總會有下一輛的,直到等來你想要的巴士。你不是那種心急的人,也總會等到的。”林佳欣拍拍他的手,說:“我們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忙,我保證你今天沒時間再想這些。”
江行起調動起情緒,勉強笑了下,“好啊,那我謝謝你。”
林佳欣沒說錯,他們今天确實很忙。
那就忙吧,忙碌是好事。在聖誕前敲定的計劃并不會因為他個人的身體原因就叫停,換句話說,馬照跑,舞照跳。
但是再忙也有停歇的時候,江行起不想回家,更不想靠安眠藥睡着,于是半夜又找了狐朋狗友湊了個牌局,大概情場失意,所以牌場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全程心不在焉,打德州輸了兩只表的錢,到天蒙蒙亮才讓會所的人開車送他回家。
只是隔着很遠,他就看到了停在自己門前的人影和……花。江行起不太确定,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不自覺加快了步伐,直到靠近,他一點點确認,宋澤确實抱着花坐在他家門前。
黃色的迎春花。是真的,不是假的,看來已經脫水很久,一朵朵垂下來,還有露珠,晶瑩剔透點在花瓣上,看起來有點可憐。
大概聽到他的腳步聲,宋澤也很快睜開眼睛。長期維持一個姿勢讓他不太舒服,身體很僵,宋澤便先把花放在一旁撐着身體坐起來,才擡頭望着他。
江行起一時不知道問什麽,最終只打開門:“先進去。”
宋澤抱着花起身,進入房屋後把他買的迎春花和江行起買的迎春花放入一個瓶中,有水的生機勃勃,沒水的低頭聳腦,對比鮮明。
“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手機沒電了。”
江行起說:“你車呢?”
宋澤全然不像一個剛出了車禍的人,十分平靜地答:“撞了,去修。”
“我讓司機送你去機場。”江行起要打電話,忽然被他打斷:“我去過機場了。”
宋澤看着他,就站在迎春花旁,眼睛都不眨一下,闡述事實:“我昨天确實想走。”但是到機場,看到一個吵着要吃甜筒的小女孩,就想到你,頓時一點也不生氣了,只是想你,很想你。
“那就不該改變主意。”江行起聽到他的言論,不以為意般,還要再說,第二次被宋澤打斷:“可是你還是放我進來了。”
“是看在迎春花的面子上。”
“迎春花?”宋澤側頭看一眼花。
“對。”江行起笑了下,似乎也在欣賞花:“沒聽過嗎?好一朵迎春花,人人都愛它。花錢多少我轉你?我叫車送你,你可以走了。”
“我不喜歡迎春花。”宋澤毫不掩飾,實話實說:“想到你才去買的。”
“花錢。”他說:“我要和你住在一起。就算你付了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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