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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8章
溫警官的聲音遙遠而不切實際,像是隔着長長的隧道傳來:“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判斷呢?”
“我看到他接電話時的樣子了。”林弱:“話筒與耳朵會隔開了一些距離。”
“那是為了防止助聽器與話筒太近,産生嘯叫。”
溫警官:“這讓人意想不到。”
“我們這麽多人,有這麽多雙眼睛,都沒有發現蝸牛是聾子。”
“他不像一個聾子。”
林弱:“他應該有就醫記錄,或者購買助聽器的記錄,你們是警察,沒有查到什麽嗎?”
溫警官:“我剛剛将這消息傳回警局了,他們會繼續挖。”
“可他真的不像一個聾子。”
他聲音輕輕,像感嘆,也像質疑。
林弱:“本來我也想不到這一點。但我想起了你的妹妹。”
“蝸牛有致命弱點這個信息,是她告訴你們的對吧。”
溫警官:“嗯。”
林弱:“她一向觀察仔細,又對異性的靠近很謹慎。如果她在死之前與蝸牛有過接觸,那麽她一定會注意到,蝸牛在聽人說話時,視線的落點是對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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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得高,态度又散漫,看人時居高臨下,正面對上又很少有活口,有助聽器的輔助,也不會影響接打電話,你們沒有發現,也很正常。”
“他很強。”林弱感慨:“科技發達時,聽障人士往往會依賴助聽器,但他已經将唇語練習融入生活日常。可以判斷,除了電話通話,他不會使用助聽器。”
這也能解釋,為什麽她在屋內來回活動,會被這個殺手所忽略。
因為她一直在避免震動。
“如果有下一次,你連第一個電話都不需要給我打了。”林弱:“吸引蝸牛上樓的不是電話鈴聲,而是他本來就要上來找我。”
溫警官:“下一次,我沒有改變這個選擇的機會了。”
林弱一滞。
“林弱女士,這一次,我重生在打第一個電話後了,大概相差八分鐘左右。”
“你應該與我一樣,醒來的時間同樣向後移了。”
“我問了同事,在我有重生意識之前,我所做的事情,與我最後一次重生時所做的相同。”
“上帝仁慈,給予機會,卻不會毫無限制。林弱女士,我們重生的時間是向後移動的,一旦步入到上一次重生時你死亡的時間內,或者我死亡的時間內,我們便再沒有逃脫的機會了。”
tictoc,tictoc。
時間在流逝,呼吸聲如緩慢收緊的繩索,繃□□息的空氣。
“那便快些來,”林弱催促道:“不要告訴我,已經第六次了,你還在遵守交通規則。”
“溫警官,你到了後,一定要打掉他的耳麥。”
溫警官:“然後呢?就算蝸牛真的是聾子,這弱點也未必會讓他喪命。”
“打耳朵,可殺不死人。”
林弱挑起微笑:“一個連導彈都殺不死的人,還算是人嗎?”
“溫警官,蝸牛與你的五次戰争中,他都沒有刻意保護耳麥,但在警察面前的不保護,就是保護。”
“可……”溫警官猛然噤聲。
林弱的呼吸也放得極輕。
安靜的空間裏,男人上樓的腳步聲分外清晰。
如奪命的閻羅。
五分鐘。
她需要堅持五分鐘,溫警官就會來了。
林弱緊緊靠在一個舊物箱子上。
話筒被放回衣兜,林弱拿着從雜物箱裏翻出的舊衣架,綁上絲巾警惕。
雖然衣架不如刺刀長,但這家裏安全得過分,這已經是她所能接觸到的最優解了。
蝸牛的腳步停在地板之下。
林弱的呼吸放得極緩,神經和肌肉卻繃得極緊。
來了!
她蹲着平跨一步。
“嗖”的一聲,剛剛所在位置的中心,刺出了一把砍刀。
刀已刺出,那冷寒淩厲的殺意才抵達。
這還不算完。
“嗖嗖嗖”接連幾聲,刀一下下刺入,追蹤着林弱的腳步,每一下在正中位置中心。
林弱全身的感知都已調動,每一步挪動都壓抑着震動,如冰上跳着一曲輕巧的探戈,蹁跹着避開每一次攻擊。
蝸牛發現她了嗎?
還是又一次“衣櫃的試探”?
“嗖嗖嗖!”
又是幾刀刺入。
林弱沒有動,因為刀鋒并未向她,而是刺入虛空。
難道只是試探?
林弱看到刀鋒留下的孔洞,神色一凜。
不對!
她想要挪動,可眼前刀鋒刺入,恰恰好地擋在了她将要移動的方向前。
同時腳下傳來“砰”的一聲重擊,那是刀鞘在敲擊地板。
閣樓脆弱,密集的刀鋒孔洞連成弧線,在人體重量的壓力下,只需要在脆弱點上重重一擊,就會崩塌。
這才是蝸牛的目的!
身下一頓,林弱猛然墜。落。
她扔出晾衣架一扯,雜物箱被勾倒。
拉力沖勢下,一箱毛絨玩具傾瀉而出,越過林弱砸向地面。
成了她的緩沖墊。
林弱伸手在地板上撐了下,身體迅速調整,以适應墜。落。
“砰!”
她落在毛絨玩具上,瞬間扯回衣架擋在身前,架住了攻來的砍刀。
腳腕鑽心得疼,林弱看着散落身周的毛絨玩具,面不改色。
很明顯,蝸牛提前撥開了一些。
切,真陰險。
“弄壞了我的家,要賠錢的。”
她張開口,無聲地說着。
蝸牛明顯“聽”到了,他不屑一顧,砍刀上猛地加力,向林弱壓了過來。
與強壯的男人拼力氣,正常的女人都具有先天的弱勢。
林弱感知着對剛的力道,她沒有太多的弱勢。
但像是支撐不住似的,她手中衣架一滑,刺耳的“刺啦”聲中,砍刀滑下,刺入地板。
“砰砰砰砰砰——”
呼吸之間,兩人已交手九招。
衣架脆弱,藍色噴漆被砍得坑坑窪窪,被刮刀胡亂削皮的胡蘿蔔般。
每一次交手,結果都是刀刺地板、刀劃地板。
林弱用的洩力之法,手上看着撐不住,腳下跺得倒是邦邦響。
她計算着走位和時間,遮掩着自己真實的目的。
蝸牛很強,不是空有殺意的莽夫,她需要拖延被發現的時間。
“嗯?”再一次逼近時,他湊近了些:“你在做什麽?”
“以你顯露的力氣,早該撐不住了。”
他發現了!
“滴滴——”
喇叭聲刺耳,餘光中能看見大門外的車燈。
溫警官來了。
這次他總算知道超速了。
“要玩捉迷藏嗎?”她對眼前那張看不清的臉一笑:“玩命的那種。”
林弱猛然洩力,任蝸牛砍刀刺落,手上扯着絲巾,向蝸牛的耳麥打去。
絲巾拉伸向前,她整個人則後撤。
在腳步落下的位置狠狠一踏。
地板如料想般松動。
林弱再次下落。
這是她的計劃,也一直在藏力引導蝸牛出刀,在同樣脆弱的豆腐渣工程上,留下了規則的弧線孔洞。
生死搏殺,什麽都不趁手的情況下,她沒有殺死蝸牛的自信。
便只撐到溫警官到來後,用這一招逃脫,争取碰面的時間。
整個過程,林弱的目光都沒有移開。
她一直看着蝸牛。
對方很穩,即使衣架直接攻向耳麥,他周身也沒有一點波動,只是正常的格擋。
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
一個變态殺人狂,心理自制的程度,竟這般恐怖,像是經歷過無數次生死一樣。
試探無用,林弱加力回拽絲巾,衣架在木板邊沿處一卡,下墜之勢稍緩。
她落在了客廳和廚房的交界處。
這次,沒有受傷。
但腳腕傷此前雖遮掩,林弱也盡量不施力挪動,但在與蝸牛的連番拼鬥下,痛意越發明顯。
她擡起頭。
蝸牛隔着大洞與她對視。
以他的實力,他其實可以輕松地跳下來。
但林弱不會給他輕松的機會。
她墜。落扭傷腳腕,怎麽也要卸蝸牛一條腿。
“你比五百萬美金貴重。”蝸牛笑了下。
呵呵,老娘身家過億了,林弱皮笑肉不笑:“謝謝誇獎。”
蝸牛:“你有十秒鐘的時間躲起來。”
“游戲開始了。”
這是在call back她之前說的捉迷藏嗎?
不怕變态腦子活,就怕變态只砍人。
砍人的沒商沒量,照面直接沒頭,現在她早就腹部插刀,開膛破肚了。
腦子活的喜歡玩個游戲,整點情緒價值嘛,沒關系,她給。
林弱扶着桌子起身,順手撈了把水果刀,同時環視一圈,發現這個家裏的客廳、廚房和餐廳有挺多利器的。
餐刀,螺絲刀,擀面杖這些且不必說,客廳裏還挂了把折疊弓,雖有弓無箭,但一看就野性十足。
旁邊,陳列着一把開山斧,一看就很有殺傷力。
和樓上那些“安全”防護達到了完美的中和平衡。
林弱開了幾個抽屜,将水果刀換成了把小錘子。
把輕,頭硬,很适合她。
她做這一切時,蝸牛一直在看着她。
在捉迷藏中,蒙眼的人是不該偷看的。
他看的光明正大,明擺着就是沒有遵守規則的意思。
林弱挑兇器也挑得光明正大。
數過五秒,她轉身跑開,順手拿了幾樣東西。
其實,如果為下一次複生考慮,林弱應該将這片區域探尋清楚的,這樣之後找兇器也比較清楚。
但她的目标是這一次就活着。
死的該是蝸牛。
出門前,林弱又去推了把地下室的門,并用小錘子砸了一下,察覺到無法撼動後,她便直接轉身,出了大門。
推門時風鈴清脆,出外時天寒月冷。
眼前是熟悉的鐵絲網和大門,溫警官不在視線內。
她沒有猶豫,貓低身體順着房屋轉了四分之一的角度,躲在一個牆垛後。
這并不是一個方便觀察門口的位置。
但方便觀察門口的位置很危險,那會是蝸牛的第一目标。
林弱拿出話筒。
電話還在通着,這期間一直沒有斷過。
呼吸在夜間染成白色的哈氣,林弱壓低聲音:“溫警官,你在哪?”
溫警官很快回應:“我在想辦法開大門。”
鑰匙在蝸牛手裏。
之前的五次死亡中,溫警官來時都是沖上去與蝸牛搏鬥,門都是已經被打開的。
但這一次,蝸牛被她拖住,大門反而被鎖死了。
這回旋镖紮得挺痛的。
林弱:“我現在在房子右側躲着,蝸牛在追殺我,我會吸引他的視線,在這期間,你将大門打開。”
頓了頓,她補充道:“我剛與他交手了,我們贏不了他,你将車停上來,大門打開我們就逃。”
溫警官:“我們逃跑了,他還會殺人的。”
他的呼吸很重,像是剛做了什麽劇烈運動。
林弱:“我們不逃,先死的就是我們,只是多死兩個人和少死兩個人的區別。”
“導彈就要來了,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弱點,逃出後再做打算。”
溫警官:“我會想辦法推遲導彈,但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殺死他。”
“林弱女士,只有我們能阻止他了。”
他說這話時,身上屬于警察的光輝幾乎要通過話筒逸散出來。
林弱沉眸,近乎冷酷:“溫警官,你是警察,你有誓言,但你不能要求我和你一起死。”
對面陷入沉默。
林弱放棄耽誤時間的讨論:“你先開門。”
“保持通話,随機應變。”
她将話筒收起,拿出出門時順手從沙發上撈起的毛巾,系在了錘子上,并用衣架掰出了一個卡扣,防止掉落。
然後起身,換了一個位置。
換的位置不遠,距離觀測位更近。
月光下,她對上二樓窗戶的側面,那裏是被木板封着的、她的另一條出路。
若是拿到客廳中的開山斧,以她現在擁有的力氣,應該是可以劈開的。
就是聲音太大,震動太大,太過引人注意了。
林弱一直警戒。
她的左手伏在草地上,感知着來自地面的震動,可周圍一直很安靜,本該追殺她的蝸牛,也不知去向。
她的右手纏着毛巾,同時搭在話筒上,“聽”着溫警官那邊的動向。
他似乎有些虛,呼吸比前幾次重很多。
甚至還有些咳嗽。
但他一直沒有停下休息。
林弱聽到他那邊的風聲,還有他敲擊着手機,聯系着詢問大門備用鑰匙的聲音。
有時候,聽筒中是沒有聲音的,那是他在打電話,将她暫時占線的時候。
他在解決問題。
展現出來的樣子,是讓人安心的同伴。
五分鐘後,聽筒中傳來聲音:“林弱女士,門可以打開了。”
“我聯系到了你們夫妻過去的朋友,他們說,你們的大門有備用鑰匙,就藏在院裏燒烤臺旁邊的假山石下。
是聯系到朋友,而不是聯系到丈夫嗎……
她這個丈夫的人設,還真是穩。
“很抱歉,我沒能說服警長,導彈發射時間不變,我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他聲音中難得歉疚。
林弱:“夠了。”
她頓了頓:“小心蝸牛,他一直沒有動靜,很奇怪。”
溫警官笑了:“好,你也小心。”
許是命運綁定,許是驚心動魄,許是難得的活命可能就在眼前,此刻兩人之間,竟難得的有一絲屬于夥伴的默契溫情瞬間。
好像之前所有的冰冷、防備、不摻雜私人感情的公事公辦,都已經消失不見。
林弱起身。
溫警官說的位置,離她很近,只有幾步。
她順利地發現了鑰匙。
這就是沒有記憶的壞處,如果她記起這裏有鑰匙,早在上一次,她就已經成功出逃了。
她警惕地往大門的方向跑去。
遠遠看着,被切割成碎片的黑暗中,有一塊濃厚的方正的黑。
林弱腳步放緩,鑰匙還在她手中,但大門已經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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