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途無際3
途無際3
剛剛送走家中男丁,眼下街上堆滿了婦人兒童。兒童戲谑逗鬧,在街上肆意撒歡。
魚十鳶生怕迎面碰到孩子,腳上步子慢下來,心裏卻是急着如熱鍋上的螞蟻。
她伸長脖子,身子挪的慢,便把目光先送出去,盼着能瞧到他們。
還不容易,人群散去了些,魚十鳶加快步子,直到窮途,土牆抵面,失落的心總算是沉沉墜下。
李酌修事事不願多言,今日有官兵來,他便急急要走,魚十鳶覺得,這其中定有淵源。既然李酌修那裏破不開,她便另辟蹊徑,去瞧瞧那畫像。
可惜事與願違。
落魄回身,撞進一片星辰。
李酌修倚在不遠處的牆角,正雙手環胸看着她,嘴角擒着淡淡笑意。
像是一只偷腥被擒的貓,魚十鳶暗暗縮了縮脖子。
“你想知道什麽,我說與你。”随着李酌修靠過來,聲音也越來越近。
這話魚十鳶等了許久,今日他開口,自然不能放過,遂急忙問道:“那些官員可是在尋你?所以你才急急要走,竟是連、連自己的嬖幸①都置之不顧了。”
問到最後,語氣似有埋怨之色。
“他們尋我是真。”李酌修蹙起眉頭,“我哪裏來的嬖幸?”
“木、木澤啊……”
說完,魚十鳶悄悄去打量李酌修的神色,她嘴方才有些快,沒收住,一下子就脫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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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陽之好到底算是陰私,她不知道自己一語點破,是否佛了他的面子。
誰知李酌修怔愣片刻,忽然噗嗤笑出聲。
“莫要瞎想,我們只是朋友罷了。”
“現在可以随我走了罷?不然他們一會兒尋過來,你可要眼睜睜看我被他們亂刀砍死?”李酌修話裏似乎染了些委屈,它又靠近幾步,俯首居高臨下看着魚十鳶。
魚十鳶還未從他剛剛那番話中回過神,眼瞅着頭頂壓下一片陰涼,心髒撲通撲通發狠裏跳。
魚十鳶偏開頭,壓下心中悸動,随後故作鎮定道:“走吧。”
她定是不信李酌修會被砍死的,他鬼點子揣了一肚子,總能迎刃而解。
李酌修走在前面,于是自己只能看到他的脊背。
他今日穿着玄色箭袖袍衣,一條滾金腰帶勒過精瘦的腰身,腰間白玉叮鳴,墨發全束,很是幹練。
上次勸他去營救燕王,也是推托不前,說自己怕死,想來是個惜命的人。
可是……如此惜命的人,不該是唯唯諾諾,學些阿谀奉承之術,在朝廷尋個安穩就聊度此生?他也不知做了甚麽大逆不道之事,被貶職到如此境地,還被官兵追殺。
“時予,他們為何要殺你?我們這樣走了,木澤怎麽辦?”
魚十鳶抱着細軟,一臉糾結神色看着前面的李酌修。
他神色凝重,連着自己也受了牽連,搞得膽戰心驚的。
可是這街上分明沒有像官兵模樣的人。
“殺我因為太子。”一頓,李酌修回頭深深看了眼魚十鳶,方道:“我與木澤有約,路上出事,便到燕安都督府會面。”
說完,李酌修掃了一圈來往街人,确認安全後,領着魚十鳶往城門方向去。
“太子?!”懷裏細軟霎時被掐緊,魚十鳶想起裏面還有一套價值連城的衣裙,又趕快放開,可是心裏驚慌不減。
“噓。”
遠處有男子聲音傳來,李酌修側着耳朵警惕起來,他上下飛快掃過一眼,拉着魚十鳶閃進一家鋪子。
“是他們嗎?”魚十鳶聲音顫抖,尾音差一點偏滑。
她欲轉頭去看,但被一雙大手剪徑,“別回頭。”
“客官,想要什麽自己瞧着,您手底下有碟子。”
店家是個老頭,笑眯眯囑咐了一句,又埋首摳起手下的算盤。
李酌修遞過一只碟盤,道:“挑些,路上吃。”
魚十鳶接過,李酌修飛快閃到金柱後。
他們不曾見過魚十鳶。留她在外,店中有顧主,才不會引人生疑。
席九思一隊自門前而過,皆着常服。若不是今日城中男子服役離去,他們藏匿人群,根本不得發現。
“時予,他們走了?”魚十鳶提着糕點過來,輕聲問。
李酌修點點頭,“過去了。”随後他将魚十鳶護到身後,“我們快走。”
一路膽戰心驚出了城,李酌修提出要走山路。他們馬匹被留在客棧,官道雖快,但雙腳抵不過馭馬之人,席九思不時便會發現他們出城,走山道确實保險。
李酌修将魚十鳶手裏東西悉數接過,“交州本是小地,我知道一條近路,不出五日便可到齊州交界。”
“好。”魚十鳶六神無主應下。
忽然手心一涼,她垂首,掌心裏躺在李酌修腰間常配的那塊白玉,還有一塊黑黝黝的類似于府令的木板。
“這是什麽?”
“留着,若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境地,它們能保你一命。”
李酌修說完,不待魚十鳶再多問,道:“快些走,他們一會兒就會追過來。”
夜裏山風陰森,像是細細的刀片,刮過人的臉頰,李酌修怕魚十鳶腳滑,一只手死死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前面撥開及胸的枯草。
“青水縣常年如春,我還不曾感受過這樣的風。”
有鹳鶴哀鳴不絕于耳,魚十鳶脊背發涼,想說些話解這懼意。
她本想問一問關乎太子之事,但這般光景,怕是不好談這般沉重的話題,遂輕松開口。
“錦都的風更刺骨。眼下步入臘月,我們若是步子快些,你還可以瞧到雪。”
“雪?”魚十鳶困惑,她從不曾聽過這東西。
“一種像棉絮的天物。白茫茫一片可以染滿世間,很是偉觀壯麗。”李酌修說着,眼底燃出幾分矚望,魚十鳶還不曾見過,她見到,定然要驚呼出聲。
“那咱們走快些。”
“好。”李酌修回頭,見她彎起明閃閃的眸子,若月色如水,若星辰閃熠。
他忽然有些懼怕今後的路,魚十鳶若是知道她陪着跋山涉水之人,只為求她懷裏那一紙手稿,會作何反應,若是知道他那些徐徐善誘的把戲,又該至他于何地。
幢幢燈火在一把一把幹柴裏越燃越旺,魚十鳶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将手伸到火前。
李酌修尋了處山洞,他說山間多有餓狼,眼下又是冬季,不宜夜間趕路。
他正在不遠處埋頭拾幹柴,魚十鳶單手撐起下巴,不知不覺彎了眸子。
幾月前,也是這般的山洞,那時他手無縛雞之力,安安靜靜躺在火堆邊,像一顆隕落的星子,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幸好,他好了起來,依舊耀眼。
“快些睡罷,明早還要趕路。”
他走過來,又往火力添了把幹柴,火星竄起,魚十鳶躲開。
“你呢?”魚十鳶揉着指尖,問道。
“我自然也睡啊。”
說着,李酌修果真靠到一側閉起眼睛,魚十鳶裹了裹大氅,也阖起眼眸。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熟睡過後,李酌修又睜開了眼。
李酌修握過藏在角落裏的木棍,一臉警惕望着深不見底的洞外。
夜裏多有餓狼,最喜尋火影之地,若不留人守着,他們遲早會變成兩具殘骸。
星火闌珊,寒風灌滿懷。
魚十鳶緩緩睜開眼,只一順,睡意全無。
腳邊柴火只剩下一片焦黑,山洞空曠,李酌修不知去向。
魚十鳶雙手撐在身側飛快起身,原本偏着的脖子傳來一陣刺骨痛意。
“嘶——”顧不得這些,她捂着脖子跑出山洞,透過不算茂密的枯枝,看到不遠處的人,才松了口氣。
“時予——”
她激動着欲揮手,不曾想扯到了脖子,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李酌修過來時,瞧見魚十鳶捂着脖子呲牙咧嘴,加快腳步靠近,“怎了?”
“脖子疼。”魚十鳶指了指脖子,聲音染着清晨水霧,“時予,我的脖子好像直不起來了。”
“我看看。”冰涼的手指探過來,又飛快撤開。
李酌修朝掌心裏呵着暖氣,借着空檔問道:“直不起來了?”
聲音從掌心悶悶而來,魚十鳶不好意思“嗯”了一聲,手指不由探上他剛剛摸過的地方。
“許是失枕了。”指尖有了暖意,李酌修又靠過去,“忍着點。”
溫熱的指腹按這脖子,一陣酥麻感直直砸到心尖,魚十鳶想躲,李酌修眼疾手快将她脖子按正。
酸爽感閃過,連着溫潤的指尖一并帶走。
“現在動着試試。”李酌修收回手,指尖尚有細膩之感溫純,他緩緩收緊手心,莫名不想讓它這麽快散去。
“可以了。”魚十鳶輕輕晃了晃頭,雖還有些疼,卻能自由活動。
李酌修點頭,也不接話,氣氛一時有些尴尬,魚十鳶揉着脖子,緩聲開口:“你方才在做甚?”
李酌修一邊往山洞走,一邊道:“趁着還有幾顆星子,瞧了瞧路。”
沒有水,再香甜的點心也有些噎人,他們沒吃幾口,便急急起身趕路。
晨光躍過山頭,敞亮亮鍍透山野。晃眼的光直直打下來,魚十鳶不适眯起眼睛。
“時予,還要走幾日?”
望不到盡頭的叢林讓魚十鳶心慌,她将手臂上搭着的大氅提了幾分,又看了眼依舊披着大氅的李酌修,心中亂成了麻。
不知是不是奪情散的因由,似有萬千蝼蟻在她身體裏穿梭,引起一陣又一陣燥熱。
幸好這感覺還不強烈,她尚且能壓制的住。
“最少四日。”李酌修回頭,“怎麽了?”
“無事。”魚十鳶二字還未脫口,李酌修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接着說:“你可是在擔心奪情散?”
“嗯……”
“莫急,萬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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