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火藥成3
火藥成3
時過半月,每日早晚飯後,魚十鳶都有意無意去灘上小坐幾刻。
她在等李酌修來,可遲遲不見人。
這日,天雷翻滾,樹葉暗湧,她刷過碗,瞧着陰沉沉的天氣,在院中站了片刻,提傘飛快跑出去。
至灘前,人丁盡散,江濤泱泱,水舌肆意。層層細雨如針芒,點紮着裸露的皮膚。
魚十鳶撐着傘,伸長脖子往山水掩蓋的盡頭眺望。
幾息後,雨水沿着傘骨做簾幕,她的視線漸漸模糊,心中被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蔓延。
她心中不安寧,總感覺李酌修今日要來。但轉念一想,這般天氣,誰敢過灘。這才稍稍舒了口氣,撐着傘往回走。
大雨如豆,砸在地上,水窪濺出泥濘的氣息,又在傘骨炸開,一時間,魚十鳶只聽得滂沱雨聲。
走出數十步,透過雜雨晰清,她恍惚聽到有人在叫她名字。
聲音低沉,很快被霪雨壓去。在細聽,已沒了聲音。
她不由哂笑,疑心動于中,則視聽惑于外。
正跨邁過一個水坑,肩頭忽而一重,低沉的聲音恍如就在耳畔,“魚十鳶?”
久違的聲音帶了疑惑,手中的傘險些滑落,來不及将傘擺正,她急急回身,努力把傘往對面來人的跟前抵去。
雨幕太密,她瞧不清來人。待那人将傘推回來,魚十鳶感受到他手心的冰潤,與他獨有的一抹氣息,忽而喜上眉梢,“李酌修!”
“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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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恍若夢境,魚十鳶暈暈乎乎地跟上李酌修的步子,好半晌,才回過些神思,李酌修來了。
這麽大的雨,他怎麽來的?
雨水砸着窗棂,聲音之浩瀚,連同人的呼吸一并掠奪,可是那怦然有力的心跳,卻近乎癫狂震耳。
魚十鳶立在窗前,垂着眼眸細聽窗外雨聲,手指不自覺攥緊衣角。
方才回了家,她怕李酌修感冒,也沒來得及細問,只趕快讓他去将衣服換下。
直到身後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停息,她才敢開口,“時予,雨勢這麽大,不只是誰家鐵膽銅心的毛小子,敢帶你過灘?”
李酌修才系好扣子,聽着魚十鳶恍如劫後餘生般慶幸的聲音,他心中一暖,疾步過去,想要将那纖細的身影攬進懷中,又想起那幾日他莽撞的舉動,險些将她吓跑,只好向前幾步,與她并肩,目光落在她溫潤的側臉上,心頭又是暖意無邊。
“我來時,天色尚好。只是與一船家投緣,多聊了幾句,想走時,卻是大雨截路,只好留下等雨停。”
迎上魚十鳶如水的眸子,他擡指,一寸一寸撫過日思夜想的眉眼,語氣不自主柔了幾分,“不經意瞧見雨中有一身影似你,便急急追出來。可我叫你許多聲,始終沒得到回應。這才去拍你肩膀。”
原是這樣。
他眸底有些許嗔怪,手指卻溫軟如玉,似羽毛,撓得人心猿意馬。
魚十鳶将李酌修的手拉過來,随着手背垂下的動作,不知是李酌修有意,還是魚十鳶無心,只覺一陣暖意湧來,伴随着數月不見的思念,盡數寄在相擁的尺寸之間。
天空像是破了口子,傾盆的大雨沒完沒了,大有要将天地淹埋的氣頭。
天一寸一寸黑下來,魚十鳶的心卻跟着不斷提起來。
她悄悄殿觑了眼桌前吃着點心的李酌修,暗暗思索着他倆誰該離開。
這幾日魚娘染了風寒,每日都是早早就歇下。她若是去和阿娘睡,只怕将雨後的濕氣帶去,是極極使不得的。
西廊的小榻被魚十然占了去,眼下,家中再也沒有空床可栖身。
這可讓魚十鳶犯了難。她搓着衣角,亦步亦趨挪到李酌修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局促之意顯然,“時予,今晚……今晚你得在這屋睡了。”
聞言,李酌修蹙眉,“這麽大的雨,還是我去西廊吧。”
之前他借住在這裏時,魚十鳶就住在西廊,委身在一床小榻上,那榻硬得硌骨,他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定然是不允許魚十鳶去住的。
“西廊……”魚十鳶抿唇,“西廊住不了人了。”
在李酌修逐漸迷茫的眼神中,她緊閉雙眼,狠心咬牙道:“現如今,家中只有一床可用,今晚、今晚你與我睡這床。”
一口氣說完,臉頰即刻燒出燥意,欲蓋彌彰般,她将雙頰藏進手裏,等着李酌修的回應。
李酌修明顯被這話唬了一下,搞點一半已被咬下,弄一半被手捏着,遲遲沒從嘴邊拿開。
“怎麽了?”魚十鳶讪讪問道。
“你屋裏可有多餘的床被?我睡地上也無妨的。”李酌修将半塊點心放下,目光躲閃,耳尖染紅。
“……沒有。”魚十鳶頗是羞赧,衣角幾乎快要被搓爛。她咬着唇,也不知為何,心底竟然有些怄氣,“你若是不樂意,自己去尋個地方罷。”
又不是沒有睡過,她都這樣說了,李酌修還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倒顯得她馬牛襟裾。
“我……”
見魚十鳶要走,李酌修一急,匆匆拉過她的手腕,忙不疊解釋:“我只是怕辱了你的名聲……”
聽他頗為委屈的聲音,魚十鳶啞然而笑,“你來了數日,自我家來去自如,雖是擔着表哥的稱說,又有幾人不去多加猜疑?”
她靠過去,居高臨下對上李酌修的眼睛,“況且,我合該交人頭稅的年齡,家中無一人捉急婚事,鄉裏鄉親,怕是早覺着我是許配給了表哥的。”
李酌修不再多言,他手腕用力一勾,将魚十鳶帶進懷裏,下巴抵上她的肩頭,将她驚呼聲碾碎。
“如此甚好。”他喟嘆一聲,臉頰微移,輕輕摩挲着魚十鳶的腮頰。
克己複禮成性,卻忘了外人的眼光,懷中人溫熱,連同他的心一起焚燒,他緩聲而堅定道:“魚十鳶,我會娶你的。”
“李時予。”臉頰忽然被魚十鳶捧起,措不及防撞進她諱莫如深的眼眸,連同她的眉眼也黯淡急迫,只聽她問:“你娶我,可是因為我們有過夫妻之實?”
李酌修一怔,大手覆過魚十鳶的腦後,與她額頭想依,“莫要瞎想。能娶你為妻,是我的福分。”
灼烈的目光幾乎要将魚十鳶烤化,方才李酌修的動作,她下意識将手貼近他的胸膛,手下的心跳有力齊慮,他這話,宛如仲夏夜的清風,徐徐而來,就能緩去不平的燥意。
魚十鳶主動靠近幾分,李酌修的鼻息撒在臉側,溫溫熱熱,讓人的心跳狂亂不已。
她像是一只飛蛾,拼命振翅,想要去追尋唯一的光熱。卻在臨門一腳時,被李酌修擡手阻斷去路,只聽他啞着聲音道:“我還餓着,想把這幾塊都吃完。你先去睡。”
“好!”魚十鳶點頭,活像一條魚,飛快從李酌修懷裏滑出去。
被沿将她羞赧的容顏蓋去,她暗暗咬唇,心底有些許悔恨。差一點,她就親到李酌修了,怎的憑他幾句話,自己就能心猿意馬,險些出岔子!
月色未至,她只能在暗處看到一團黑影,詫異不已,四周這麽黑,他怎麽能看到糕點的?
李酌修大抵是害羞了,吃糕點,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他定是想着讓自己先睡去,然後他悄無聲息過來。
怕自己強吻他麽?魚十鳶想,臉頰不由一紅。
她怎會是那般人!
李酌修倒不是怕被魚十鳶強吻,他只是,還沒有和別人同床共枕過,心中有些膽怯。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心慕的女子。
李酌修坐了一柱香的時辰,試探着叫了聲:“魚十鳶?”
沒人應。
他卸下羞赧,輕手輕腳地走向床榻。
雨水早已停息,月光悄然入戶,在床榻前撒下一片光明。
魚十鳶面相裏側,人也靠着牆,給他留出不少地方。
這床本不大,李酌修輕輕躺上去後,半側着身子,目光灼灼望着魚十鳶的背影。
舅家沉冤得雪,父皇西去,二哥登基。一切都在預算的軌跡中前行。他緩緩勾唇,等三年後,他便可以和魚十鳶成婚,天涯海角,在不必理會國事蜩螗,狐裘蒙戎。
正想得出神,魚十鳶忽然翻了個身,只一息,她便滾到李酌修懷中。
李酌修推也不是,留也不是,好一陣子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所有慌亂化作一息輕嘆。他微微躺平,好借力給魚十鳶,讓她躺着舒服些。
夜幕一寸一寸拉低,漸漸困意襲來,他不知不覺睡去。
第二日,魚十鳶睜眼,眼前之景,讓她不由恍惚。
只見敞亮的屋子裏,李酌修一張俊臉離她那樣近,稀薄的呼吸撒在臉上,她在靠近一指,便可于他嘴角偷香。
想起昨晚自己的荒唐,魚十鳶到底是沒有鼓起勇氣。
時候尚早,她便用目光描摹李酌修的容顏。
初見時他犀顱玉頰,卻是命懸一線。再後來,他漸好,精氣神兒湧來,甚是英姿煥發。
錦都水土養人,果真名不虛傳。
正瞧得出神,對面的人忽然睜開了眼,魚十鳶被抓了現行,甚是發窘。一時眼神飄忽,不敢去看他暗意洶湧的眼眸。
“方才瞧得仔細,怎的我一睜眼,又畏懼了?”
他戲谑的話調想起,登時惹得魚十鳶臉頰緋紅,她暗道一句孟浪,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飛快翻過李酌修跑了出去。
李酌修望着她慌張的背影,眼底染出幾分得意之色。
還以為有多大的膽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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