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尾聲3
尾聲3
青玉壓卵,槐棕抱陌。綿綿燈影拖長李酌修的身影,樹影幢幢擾亂人影,忽明忽滅,撲朔迷離。
耳畔刀劍聲猶然,肉裂血勃擲地有聲。
苦苦死守望水窮,艾艾忠義埋白骨。
風來,蹿起匝匝火苗,悉數映于李酌修的瞳底,他登上高臺,玄袍鼓動,劃破月色盈然,“諸位!”
沉穩的聲音來得突兀,戛然而止寒劍铓铓,“諸位,何至于斯?睜開眼瞧瞧,如今抵死力拼,忠心相護的,是何人!幼主執筆不穩,歹人發縱指示,你們要護的,便是那作惡多端,至無數文人義士亡命的不軌之徒?”
針砭恍如巨石,炸開驚天駭浪,以死相抵的将軍,手中長矛緊了又松,他慢慢回身,對上李酌修的眸子,“燕王殿下,您這一忠義,又是何來?”
“您便是萬般忠義,又為何虜去幼主?!”
李酌修還未接話,軒轅烨一聲怒吼,“王戮!”
喚作王戮的将首回眸,語氣有些諷刺問道:“有何渝見?”
“你、你簡直愚忠!”軒轅烨咬牙切齒,他怒瞪一眼王戮,轉頭對殺紅了眼,流盡了淚的卒兵道:“諸位可瞧清楚了?這邊是你們忠心的将軍,大局已定,卻絲毫不顧及你們的性命!寧可以血鋪路,也不肯為你們謀得一口生氣!”
“……”
無人答話,唯有矛盾置地铿锵。
“你說本王虜幼主,卻不道李聽芢扼主身……”
話未完,濡進千萬血滴。
王戮自刎,終言盡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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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棄聖上,早已是李聽芢麾下。”軒轅烨望着熱血翻滾的斷頸,嘆道。
“李聽芢呢?”李酌修抹去頰側濺上的熱血,緩緩別過頭。
“回來時受了重傷,只眼前看,怕是提不起劍了。”軒轅烨道,依照李聽芢的性子,他若有半分生氣,絕不會善罷甘休。
“嗯。”李酌修點點頭,負手朝宣德殿走去。
在外,猶能騰骞天際。若守危城,譬處籠中。①
李聽芢聰明一世,怎的會在這種事情上犯了糊塗?
踽踽枯木尤盼春,瀌瀌普降斫句芒。
李酌修不覺淩亂的步伐被漫天大雪蓋去,琉璃燈不堪嚴寒,在他衣袂卷攜的風色後,一盞一盞熄滅。
“來了。”
昏暗的大殿裏,幾燭殘蠟灼得有氣無力。
李酌修來時,李聽芢吊着一口氣靠在床頭,像是在等他來,宮人盡遣,落雪有聲。
“是我小瞧你了。當真被你那逍遙灑脫的性子給唬住。”李聽芢咳了一聲,又道:“真是好算計啊!”
他早該有所預料的啊。
他為陸氏送酒,卻被李酌修偷梁換柱;缦州交戰,死裏逃生;又與東吳儲君相交甚近!
可恨那裴言浔是個有龍陽之好的男子!可恨李酌修大庭廣衆之下與一“男子”調情,才讓他想歪了方向!
“怎敢媲美二哥?”李酌修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伴着陣陣陰風,他懷恨開口,“二哥收買席九思,指使他假意經過都督府,為何尋找本王那般隐晦的事情,偏偏就被木澤知道了?!”
“呵。”李聽芢一聲冷笑,咬牙切齒靠向李酌修,“還不是你生性多疑。”
忽然,他大笑,淚與血混作一灘,“可惜了,木澤那樣忠心的狗,到死都沒得自己主子一塊賞骨。”
言罷,又是恥笑淩然。
李酌修冷眼,卻在下一息,眼底晦暗下來。
只見随着李聽芢大笑的動作,他的嘴角不斷溢出黑血。幾息後,竟絕氣。
“喀吧——”皚皚白雪壓斷枝丫,長夜将盡,白晝破空。
軒轅烨立在一處府邸前,長劍血跡凝成血塊,他的眉梢染了霜雪,連唇邊冒出的青茬也落下幾片。
無人知他何時來的,只道他站了許久。
院落蕭索,婢仆不知何時卷銀逃了,只留下院中主人。
他上前幾步,五指成拳,将落在門扉時,又匆匆落下。如此幾次,遲遲沒有叩響緊閉的門。
“吱呀——”當他再次鼓氣勇氣,預備敲下屋門時,門扉忽然從裏面拉開。
顧知韞透過窗紙瞧見一人影在外晃了許久,她只知錦都亂事四起,卻不知是誰挑起事端,又是何人戰勝。
她是沒甚好怕的了,見那身影遲遲不去,索性自己會上一會。
“軒轅……小将軍。”
沒曾想,竟是他。
“韞兒……”
“外面風大,進來罷。”顧知韞偏眸打斷軒轅烨的話,見他面容被雪薄蓋,側身讓他進來。
厚重的盔甲卷着寒意,帶着血氣,在與她擦肩而過時,她卻嗅到了一絲往歲的淡雅。
雖說軒轅烨是個武人,但他分外喜淨,身上總會帶着淡淡的皂角香。
氣息還是往歲舊識,人卻不再是當初的人。如他,也如她。
許是她的目光過于熾熱,引得軒轅烨偏頭,試圖掠奪過她眼底的舊戀,但被顧知韞飛快撇開頭,她的指尖陷進掌心,強行控制着步子,不讓自己顯出淩亂之色。
顧知韞走到桌前,拉出梨花木椅,“坐。”
“韞兒,我……”
顧知韞又一次将軒轅烨的話打斷,“這樣冷的天,我、我給将軍倒杯熱茶罷。”
她急急去摸桌山的杯盞,卻是冰涼一片,便又局促道:“将軍來得兀突,也沒備下熱茶,我、我這便去為将軍沏茶。”
軒轅烨蹙眉看着這樣陌生的顧知韞,見她要走,忙不疊去抓她的手腕,只指腹探過,便被甩開,只留下昔日一抹餘香。
“府上只剩了些舊茶餅。”顧知韞拉開櫥櫃,從裏面拿出一盒茶餅,她将茶餅碾碎,待沫饽伊始,她一邊杓出進盂,一邊似喃喃自語道:“茶還是新鮮的好。舊了的,嘗來總歸鬧心。”
三沸水出了泡,她将沫饽倒進去,傾出茶水,端過來,“軒轅将軍将就一下罷。日後好茶萦口,可蓋去舊茶氣味。”
“韞兒!”軒轅烨忍無可忍,将那茶杯推去一旁,猛然拉過顧知韞的手腕,強制着把她按進懷裏。
“是我對不住你。”他的嗓子裏仿佛塞了千斤重石,每一字都刮着嗓子而出。
顧知韞沒接話,她想要從軒轅烨懷裏退出來,卻發現她越是掙紮,軒轅烨的手臂便越發緊。
“你放開我!”顧知韞的指甲陷進軒轅烨的手背,她使了吃奶的力氣,可是直到血肉模糊,他依舊沒放手。
“軒轅烨……”顧知韞指甲卸了力,語氣也跟着緩了下來,“你放開我……”
“這次不會放了。”說罷,軒轅烨把手臂緊了又緊,似乎要把她揉進骨肉,與他混作一團。
顧知韞側坐在軒轅烨腿上,軒轅烨将臉埋進她的頸間,她瞧不清軒轅烨的神色,只能感覺到頸間濕潤一片。
“軒轅烨……”顧知韞哽咽着,心底的酸楚再也壓不住,抽噎出聲。
她反撲會軒轅烨懷裏,哭聲越來越大,“不是、不是我本意的……成婚前夜,我寄信與你,為何不來?”
“什麽信?”軒轅烨蹙眉,他從沒有收到什麽信箋,若是有來信,便是背上數典忘祖的名頭,他也會為顧知韞一博的。
“大抵是送信人并非所信之人,粗心馬虎丢了。”顧知韞搖了搖頭,送信人,乃是她貼心的婢女,有着自幼與她長成的情分,心細如發。
那信,大抵是被軒轅老将軍扣下了。
“韞兒,一切有我。”軒轅烨大抵也猜到了,他将顧知韞抱緊,眼底劃過一抹怒火。
鵝毛大雪又飄了起來,洋洋灑灑蓋去乾武城血跡斑斑的青岩。
寒風料峭,雪絨翻飛。
柳府上,魚十鳶坐在榻前,安靜地守着李序然。
屋內地龍正旺,他睡得一臉紅意,粉嘟嘟甚是可愛。
這樣小的人,成了權欲的犧牲品,提不起八表經營之筆,斥不動萬乘公相之行。
正瞧得出神,見李序然微微動了一下,似有惺忪之意。
他的眸子帶着初醒時的茫然,但只一息,便一臉警惕看向魚十鳶,“三、三皇叔呢?”
厚重的被子壓在他身上,他卻依舊顫抖着,水霧在眼間盈然,不斷地努力着往回壓。
“你莫怕,他過會兒就來了。”魚十鳶想要揉揉他的頭,又怕吓到他,只好将一杯熱奶遞給他,“先喝點東西,我去給你端飯。”
李序然哪裏敢接,他飛快縮進被子裏,任由魚十鳶說破了嘴皮,也不願意出來。
正當魚十鳶一籌莫展時,幸好李酌修回來了。
她一臉無奈将盛了奶的杯子遞給李酌修,聳了聳肩,“他只信你一人。”
李酌修輕“嗯”一聲,李序然聽到,立馬從被子裏鑽出來,又從床上爬起來,伸着胳膊要李酌修抱他。
“喝了便抱你。”李酌修把杯子遞給他,眸色閃了閃,而後勾唇輕笑。
“然然,都過去了。”他抱過李序然,“這北寧,皇叔會幫你守好,待你長大些,就放皇叔回荊州,可好?”
“好。”李序然也不知是否聽懂了,只茫然點頭。
魚十鳶端飯回來,李序然卻不肯吃。
“他莫不是怕我下毒?”魚十鳶蹙起眉頭,忽然頓悟道,然後湊到李酌修跟前,認真問道:“我很像壞人麽?”
李酌修勾唇,卻是看向李序然,神色平常的過分,“然然,這是三皇嫂。”
魚十鳶登時紅了臉,聽李酌修又讓李序然叫人,更加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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