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賣蘑菇

第17章 賣蘑菇

回到家裏，大牛顧不上濕漉漉的身子，趕緊找來老秤先稱量一下今日所獲。

本以為這些蘑菇全部加起來也就二三十斤，可沒想到，居然有四十一斤。

震撼。

特別是程爺爺程奶奶可震撼了。

程奶奶幹癟且長滿老人斑的手輕輕觸碰白嫩嫩的雞縱菌，雙目發光的感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水菇呢。”

程爺爺卻面露不屑，語氣傲嬌的說道：“這算什麽，想當年，我半天就能找到這麽多。”

程奶奶斜了一眼，哼哼兩聲，嘲笑道：“就憑你？你當年要是有這本事有這運氣，你早該成全村第一富了。看看你如今連雙好點的鞋子都沒有，就別吹牛了。”

孫子今天收獲很大，程爺爺心裏高興得很，聽老婆子這麽數落他，他也不生氣，只是笑道：“是是是，你嫁給我，真是委屈你了。哎，別人娶個老婆都是旺夫的，為什麽我娶個老婆就不行呢？”

程奶奶一聽，掄起旁邊的塑料蒼蠅拍往程爺爺背上拍去：“你這老東西，敢嫌棄我？你也不照照鏡子，你以為你還年輕嗎？居然敢說我不旺夫，我要是不旺父，你程家能出一個這麽孝順勤快的孫子？”

說罷，程奶奶又啪啪使勁拍了兩下。

程爺爺也不躲，滿嘴樂呵：“得得得，我說不過你，得了吧。”

大牛洗好澡回來，程爺爺就吩咐道：“大牛啊，你看這蘑菇這麽多，明天你拿去縣城賣的話，給你四姑送點去。”

程奶奶不滿的翻了個白眼：“給她送幹什麽？讓大牛去受他四姑父的氣？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居然生了這麽幾個沒用的孩子。四個孩子裏，也就老三懂事些。”

大牛點頭答應，并說道：“四姑不是沒用，她是做不了主。她自己沒工作，全靠我四姑父養着，在那個家裏，哪有她說話的份。明天我給她送幾斤去，我就在學校門口，不進去。”

“唉。”程奶奶憐愛的看着孫子，“還好大牛也懂事，不然這日子更加難熬。”

程爺爺咳咳兩聲：“有什麽難熬的，別人幾百萬身家也未必有我們家過得開心。雖說老大沒用跟人私奔了，老二也摳門吝啬，但老三還算孝順，老四也算賢淑，只可惜沒什麽地位，但這幾個孩子全都健健康康的，沒有大病大災，我覺得可以了，不奢求更多。”

大牛覺得爺爺說得十分有道理。

人活在世上，首先得健康，然後再考慮其他的。所以大牛一直待人寬容，保持善良，從不因為一點小事而生氣，也不會為了一點利益而争鬥不休。目的就是為了保持良好的心态與健康的身體。

一個心胸狹隘的人，肯定不長命。

只要健健康康的，無論別人如何嘲諷，那都不是事。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大牛吃過早餐，裝好蘑菇，騎着摩托車往縣城去。

白木村距離縣城大約二十多公裏，用安全速度前往，大致需要一個小時。

到了縣城，慢慢騎行在大馬路上，遠遠就能看見道路兩邊的清潔工正在默默打掃衛生。

除了環衛工人，街道上還有開着三輪車賣水果的小販和挑着扁擔賣青菜的老人。人們三五成群，你挑我撿，商量着價錢，給安靜的清晨添了不少熱鬧。

金鐘縣隸屬于荷花市，是荷花市的三個兒子裏最落伍的一個。

荷花市有三個兒子，老大是以臍橙聞名的寶田縣，老二是以旅游業為主的兆年縣，最後就是以礦産為主的金鐘縣。

早幾十年前的時候，金鐘縣因為有礦而排行老大，但近十多年來，随着寶田縣跟兆年縣的崛起，加上金鐘縣礦産的逐步枯竭，金鐘縣已經跟時代脫節嚴重。

最明顯的就是，另外兩個縣的房價都在五千以上，而金鐘縣的房價仍是兩千多。

雖然金鐘縣土豪很多，但人均收入并不高。大概是因為有程大牛這樣的貧困戶拖後腿的緣故吧。

大牛開着摩托車到了菜市場門口。

雖然才七點鐘，但菜市場門口已經人頭攢動，十分熱鬧。

好不容易找了個空地，大牛停好摩托車，将車尾的籮筐卸下，把蓋在表面的蛇皮袋撤去，一簇簇白嫩嫩的雞枞菌立馬曝露在空氣中。

雞枞菌這玩意雖然新鮮別致，且可遇不可求，但也不是什麽頻危物種，所以菜市場門口，除了程大牛之外，還有兩個人在擺賣。

不過那兩人的雞枞菌非常少，大概每人只有幾斤，而且還破損嚴重。而大牛一下子就擺出一籮筐新鮮肥美的雞枞菌，這讓旁邊的人十分奇怪。

在程大牛邊上賣青菜的阿姨盯着籮筐裏的雞枞菌，忍了好久，終于問道：“小兄弟，你這是野生的，還是自己種的？”

大牛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麽問，随即答道：“當然是野生的，這東西種不了吧。”

另一個拎着菜籃的婦女走過來，指着籮筐問道：“這蘑菇怎麽賣？”

大牛小心翼翼的回道：“一百元一斤？”

“一百元一斤？”婦女滿臉訝異，不敢相信的說道，“你這是種的吧。”

大牛趕緊解釋：“大姐，這東西種不了，這是野生的。不信您聞聞。”

說罷，抓起一朵蘑菇，湊到婦女面前。

婦女聞了一下，确實十分清香。

可她仍舊不敢相信這一堆雞枞菌居然全是野生的，主要是，這小夥子的價格比旁邊那兩個人的價格低太多了。

剛剛她去問了價，那兩人的雞枞菌全都賣一百五十元一斤，可這小兄弟的才賣一百，未免太便宜了點。

思慮再三，婦女覺得不管是野生的還是種植的，只要好吃就值。

“給我來兩斤。”婦女豪爽道。

程大牛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快就開張了，趕緊找出一個皺巴巴的塑料袋，往裏裝了一袋蘑菇，經過稱量，又添了兩朵，剛好二斤。

婦女付了錢，看着皺巴巴的塑料袋，眉頭微蹙，卻又無可奈何的離去。

婦女剛走，旁邊賣青菜的阿姨開口了：“小兄弟，你剛剛還說你這蘑菇是野生的，我不信，野生的怎麽可能賣這麽便宜？”

大牛不解：“一百塊錢一斤還便宜？”

阿姨道：“可不是嘛，他們都賣一百五十塊錢一斤，就你的最便宜。”

大牛呆了半晌，随即道：“賣都賣出去了，全當開門紅好了。”

話雖這麽說，可大牛還是覺得有點冤。只是他沒有想到，今年的雞枞菌價格居然直接翻倍，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就算雞枞菌是人間極品美味，但也不至于賣一百五十元一斤吧。

唉，只能說，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他實在無法理解那些富貴人家花幾百塊錢吃一餐飯的心理。

也難怪剛剛那個買蘑菇的阿姨一臉狐疑不解，原來是自己的蘑菇價格太賤，惹人懷疑啊。

大牛樂呵呵的笑了兩聲，往對面賣雞枞菌的大叔看去。

大叔那一雙眼睛跟兩把刀子似的，恨不能将大牛身上的肉割下來燒烤。

大牛露出個抱歉的神情。

既然大家都賣一百五十，為了不得罪人，他也得賣一百五十，不然以後說不定很難在這地方繼續擺賣。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是生面孔的緣故，大牛的雞枞菌‘低價’賣出去兩斤後就再也沒有賣過。

而另外兩個賣雞枞菌的，則是滿臉不亦樂乎的交易着。一會兒賣了半斤，一會兒賣了二兩。還沒到午飯時間，他們就已經全部賣完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