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天氣越發炎熱, 教室裏空調恰好壞了,幾縷微風從大開的窗戶吹入, 非但沒有帶來一絲涼爽,反而讓臉頰脖子都拂過陣熱意。
“熱死了,這鬼天氣連風都是熱的。”
“我的命果然是空調給的,求求了,快點把空調修好吧。”
“待會兒還得去練舞,随便動一下就一身汗,我真不想練。”
“呵呵, 不勤加練習的下場就是坐在空調壞掉的教室裏上課, 瞧瞧蕾姐聞錄他們幾個, 這會兒正在比賽呢, 大神雲集的厮殺場面把我放那兒肯定透心涼。”
另一人剛要接話,就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他一臉茫然地站起來,老師問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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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錄好好排着隊,肩膀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下, 掀起眼皮看去,是上次在快餐店遇到的那倆奈登狂熱粉。
“唔——好痛……”聞錄捂住被撞的肩膀, 羸弱地朝牆邊一倒, 身旁的鹿仁眼疾手快扶住他。
“聞錄!你怎麽樣?傷到肩膀了?快讓我看看, 會不會影響比賽啊!?”鹿仁大嗓門焦急一喊,周遭原本各自有各自小團體的選手們齊刷刷轉過頭。
現場許多外國選手, 體型天生比聞錄高大魁梧,聞錄修長挺拔的身材在他們眼中宛如發育期的未成年, 加上聞錄過于精致俊美的臉龐,大家都把他當做脆弱, 需要保護的玫瑰。
故意撞聞錄,企圖給他一點顏色瞧瞧的兩人完全沒預料到聞錄居然脆皮至此,這才使了五分力氣聞錄就一副受重傷的模樣,若是使了全力,聞錄豈不是立馬進急救室。
聞錄緩緩擡頭,深海般澄澈漂亮額眼睛蒙上淺淡的水汽,雪白的皮膚令他看上去十分孱弱,仿佛琉璃做的人偶,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衆人倒抽一口氣,又齊齊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口氣給他吹散了。
“我不知道,我的肩膀好疼,鹿哥,我是不是不能參加比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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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剛才接住聞錄時,聞錄沖他眨眨眼表示在演戲,鹿仁險些被忽悠過去,他演技浮誇地說:“不會的!你一定可以上臺,我馬上讓醫生給你看看。”
他們這邊的動靜引來主辦方的關注,立即給聞錄安排醫生,又詢問了具體情況,鹿仁氣憤地指着一臉懵逼沒回過神的倆人,“就是他們故意撞聞錄肩膀,初賽時還差點對聞錄動手!”
主辦發的工作人員聞言神情頓時嚴肅,“麻煩幾位到一旁詳談。”
倆人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高聲辯解:“嘿,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人來人往很正常吧,憑什麽冤枉我故意傷人?”
人群裏不少對聞錄有好感的人坐不住了,站出來嗆聲:“你說你不是故意的,現場那麽多人,你誰也不撞偏偏撞上聞錄,哪有那麽巧合的事。”
“是啊,上次我也在場,你肯定對聞錄心存報複,故意撞他逼他退賽吧,這樣你就能勝過他,好髒的心思,呸!”
大家聽了後紛紛點頭贊同,開始對他倆指指點點,欺負弱小,毫無競技精神,他們二人精準踩到了全球人民的雷區。
兩人怒發沖冠,試圖辯解卻無人願意聽,接着被主辦方警告如果不跟他們走可能面臨退賽,他們才憋着火氣離開。
經過醫務室,醫生正和工作人員彙報聞錄的傷情,“肩膀紅得厲害,好在沒傷到骨頭,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分寸,也不知多大仇。”
刻意撞聞錄的兩人聽到,雙眼呆滞,特別是撞上去那人,難不成他剛才真的很用力?
“确定沒事?我聽醫生說你肩膀很紅。”鹿仁着急忙慌走進醫務室。
聞錄搖搖頭,翹起唇角:“沒事,放心吧,我體質是這樣,加上我膚色比一般人白,所以看上去比較嚴重。”
他身上但凡留下點淤青都會特別顯眼,小時候剛開始學舞蹈,時常弄得一身傷,換作皮實點的孩子淤青過幾天就會消失,但聞錄的體質導致外公外婆從國外回來看他,見他腿上胳膊上青青紫紫,斷定父母虐待他,差點大義滅親報警抓他爸媽。
鹿仁再三确認聞錄肩膀沒事才放心,“你小子反應太快了,剛才那倆人啞口無言的吃癟樣真可惜你沒看見,太爽了!”
聞錄笑笑不說話,敢撞他,他就敢碰瓷。
畢竟有仇他是真報。
鹿仁抽到的號碼在他之前,現在已經過去準備,聞錄坐在等候室椅子上休息,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他眼前。
“你肩膀受傷了?找專業醫師看過了嗎?”葉蕾一身白色舞裙,猶如美麗高貴的白天鵝,語氣雖然冷冰冰,但其中的關懷之意聞錄還是能夠感受到。
“謝謝關心,我沒事,醫生瞧過了,沒傷到骨頭。”聞錄站起身同葉蕾說話。
葉蕾蹙了蹙秀氣的眉,“誰關心你了,我只是不想勝之不武。”
說完她驕傲地仰起頭顱轉身離開,聞錄失笑,沒反駁她的話。
“哦,我的天使,你還好嗎?”模樣騷包香水濃郁的男人一個大跨步上前,試圖握住聞錄的手,摸了個空,表情尴尬一瞬旋即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收回手。
“謝謝,我很好。”聞錄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你滾開,別吓到我的天使。”茶色頭發的女孩兒有着一對翡翠似的眼睛,她力氣很大一只手便将健壯的男人推開老遠。
“抱歉,你可以叫我梅,那家夥是我的搭檔伍德,他是個花花公子,成天油嘴滑舌,你可千萬別被他給騙了。”梅靠近聞錄一本正經提醒。
她如此介紹一番,聞錄猛地記起初賽時伍德跟他搭讪過,自吹自擂技術一流,如果聞錄不跟他約會一次,實在是一種損失,聞錄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對方當時滿臉難以置信,居然有人會拒絕他。
他震驚與傷心的表情過于滑稽,聞錄迅速回憶起相關細節。
“你們好,我是聞錄。”聞錄很樂意交朋友,前提是別對他有歪心思。
梅關切詢問他的傷情,伍德則在旁邊罵罵咧咧。
“那兩個丢人的家夥竟然還不自己退賽,厚着臉皮回來繼續參賽,主辦方也是,這種品行不端的選手早該讓他們滾了。”
這件事本就可大可小,根據現場的監控也無法判定他們是否故意,而且聞錄本人身體并未受到多大損傷,主辦方還是以調解為主,不會輕易讓選手退賽。
對于這個結果,聞錄一早就猜到了,他沒指望這樣就能讓那兩人退賽,不過是給他們添點堵罷了。
事實證明,聞錄添的堵确實有用,兩人由于賽前一番折騰,心态受到影響,在大神雲集,本就激烈的比賽中稍不注意就會落下風,何況心态受損,精神無法集中。
縱然跳完了舞蹈,但搶拍錯拍跳錯動作忘記動作等等小問題持續不斷出現,下了舞臺,不必等待結果兩人已經烏雲罩頂。
反觀聞錄,他一走上舞臺,臺下幾位評委眼睛驟然放光,身體前傾。
他們對這位選手印象非常深刻,初賽時,許多選手已經有了一定名聲,但青年籍籍無名,只是一位大三的學生,評委們并未報太大期望,然而,聞錄上臺後,跟随音樂舞動身體,他一擡手他們便放下手裏的水杯,坐直身體,直到他跳完整首音樂,他們也未能回神。
大神和菜鳥之間的差距,一個擡手一個墊腳便能感受到,即便是外行人,說不出具體哪裏好,依然會被大神的舞蹈吸引,因為美。
一直到下位選手進來前,評委們依舊在興奮地談論聞錄,他何止是天才,簡直是天才中的天才,連呼吸都是美的。
昨晚睡下前他們便開始期待聞錄今天的表演,這會兒見到真人,評委們竟個個化身粉絲,眼睛炯炯有神,亮晶晶地盯着臺上。
聞錄走上舞臺已經沉浸在表演的情緒中,全然不知評委們的反常。
他的舞蹈由自己編舞創作,其中所表達的清高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次的舞蹈叫《涅槃》,由他穿書後創作。
作為一位芭蕾舞者,雙腿就是他的生命,然而他的生命雖璀璨卻短暫。
二十四歲時因身體不适回國,期間他曾擔任帝都舞蹈學校的特聘教師,好景不長,一年後他的身體急速惡化,不得不辭去教師這份工作安心在家養病,也是這一年徹底确診他患上癌症。
那時他簡直天崩地裂,他的人生剛剛開始,他還有野心,還有夢想,還有那麽多等待他回歸舞臺的粉絲。
他倔強地不肯放棄,相信奇跡終會降臨在他身上,可直至他死亡的那一秒,他才意識到,沒有奇跡。
二十四歲到二十九歲,他與病魔抗争了整整五年,沒有人能夠真正感同身受,從衆星捧月到無人問津,短短五年時間,那些曾經聲嘶力竭對他說愛你,等你回來的人,早已把他忘記,優秀的新人終究把他代替。
其中的痛苦、失望、孤獨、掙紮、絕望再到最後的釋然。
聞錄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媒介,細細講述。
評委們目不轉睛地望着舞臺,全然未注意到自己早已淚流滿面,亦未注意到旁邊何時多了一位金發男人,眼中滿是震撼。
曾經老師和他說過,極致的舞者用生命跳舞,奈登以為自己曾觸碰到那個境界,此時倏然醍醐灌頂,他從未做到過,臺上這位青年卻做到了。
觀看他的舞蹈,不僅是一種美的享受,更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震顫。
最後一個動作完成,全程沒有任何失誤,精準得如同機器,可他的舞蹈感情充沛,令人潸然淚下。
起先是涓涓細流,随後是小河泛舟,彙入汪洋大海,急速被洶湧的波濤席卷,浪潮翻滾,無論如何掙紮都如蚍蜉撼樹,身體一點點沉入冰冷的深海,孤獨絕望的情緒包裹全身,直至一抹微光透過水平面投射進海底,伸手抓向那道光束,勇往無前,就此涅槃。
現場整整安靜三分鐘,倏然響起劇烈的掌聲,評委們全部起立為他鼓掌,每個人否淚流滿面,一位感性的男評委戴着眼鏡,鏡片蒙上霧氣,不得不取下眼鏡,邊用衣擺擦眼鏡,邊用袖子抹眼淚,手忙腳亂,一旁的女評委看不下去,塞給他一包紙巾。
幾位評委好不容易平複自己的情緒,終于發現在旁邊站了許久抹着眼淚的奈登先生。
大家滿臉震驚急忙給他讓座,奈登擺擺手表示不用,他望向舞臺上的青年,問道:“我正在準備巡演,有一個角色非常适合你,你有興趣嗎?”
評委們瞠目結舌,聞錄同樣有一瞬的訝異,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露出得體的笑容:“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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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