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1 吃醋是個什麽味道?
看看照片上土裏土氣的娃兒, 再看看眼前高大威猛的靳洛,說醜小鴨變白天鵝都是謙虛了。
林文然的驚訝被靳洛盡收眼中, 他心跳如雷, 表面卻還是如常的雲淡風輕。
只有老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了。
倆人的目光糾纏在了一起,波濤暗湧。
“咳。”蘇笑笑打斷倆人的對視, 她用手指了指眼睛,“我是瞎了嗎?”
這倆人最近越來越黏糊了。雖然不同于她跟班長已經在一起了,可蜜度卻分毫不差, 而且別有一種暧昧的模糊美。
徐彬跟着笑, 正要調侃幾句,廣播大喇叭要求男子四百米檢錄提示急促傳來, 靳洛深深地看了林文然一眼,轉身離開。
路上,因為擔心徐彬叽歪個不停:“洛哥, 你瘋了?一去重點班就轉性了?你才剛游完八百米現在就又跑步,這麽拼?”
鐵打的人也禁不起這麽造啊。
靳洛并不領情:“老子體力好,用你管?”
徐彬:“可你不是……小文文嗎?”
靳洛:……
眼看人走遠,蘇笑笑上上下下打量着林文然:“可以啊, 文文,你還瞞着我這麽大一事兒?”
林文然無暇顧及她的貧嘴, 內心排山倒海。小文文是靳洛?靳洛是小文文?
蘇笑笑拽了她一把:“走吧, 邊走邊聊。”
在路上,蘇笑笑發揮八卦精神刨根問底,林文然尴尬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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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林文然的三叔是名軍人, 小時候她被帶到部隊大院渡過一個寒假。大院裏的孩子一個個雖然頑皮,但都抱團很親,對于林文然這個布娃娃一般的女孩自然是表示了熱烈的歡迎,沒幾天就打鬧成一團,唯獨靳洛。
那時候的靳洛随了母親的姓氏,叫文洛,小夥伴習慣管他叫小文文。他很不合群,似乎也不愛回家,每天都能看見他小小年齡鎖着個眉頭在大院裏閑逛,游戲什麽的也很少參與。
那個年代的孩子還跟現在不一樣,宅在家裏玩游戲,他們沒事兒就聚集在一起,男孩子都是彈弓泥巴玻璃球賽車的,女孩子布娃娃過家家什麽的。小時候的林文然特別迷戀過家家,剛開始是就地取材,随便撿一些東西玩,到後來幹脆從家裏拿東西。
支一口大鍋,從家裏拿幾袋小浣熊幹脆面倒進鍋裏,裏面的水浒一把零八将的卡片,林文然都抽出來攢着,她不是很理解這種東西,但看男生們一個個奉若神明的,她就也收着了。
那時候靳洛每天也不愛回家,蕭默小,是一家人關注的重心,他心裏正失衡着,一天到晚不回家,寧願在外面饑一頓飽一頓。有一次看到林文然煮好面,他吸了吸鼻子盯着看,也不說話,就那麽看着。林文然看人醜又怪可憐的就給他盛了一碗,後來,又看他孤孤單單的不合群,收集的卡片也沒人跟着換,她就直接把自己手裏的都給他了。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靳洛是吃了人家的又拿了人家的,一來二去的,倆人就混熟了。
那會靳洛的性子古怪,不愛理人,脾氣也不好,小夥伴們看他來了就不跟林文然一起玩過家家了。
倆人也無所謂,認真分配角色,一個當爸爸,一個當媽媽,拿了一個掉了一只眼睛的破猴子當孩子,還取名叫洛靜。
就這麽玩了一個寒假,林文然要走了,離開的時候,她哭得小臉灰花的,拉着靳洛的手不松開,靳洛也是眼睛紅彤彤的,緊緊抓着林文然的手。
這可把文芬還有林文然三叔逗壞了,怕耽誤火車,到最後硬是給倆人分開了。
林文然依稀還記得最後的最後,小靳洛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用力地抱着瞎眼小猴洛靜說以後帶着孩子去找她,要娶她。
都是孩子的童言戲語又有幾個人當真,林文然也就想了醜靳洛沒幾天就忘在了腦後,哪兒想到他會一直記着。
林文然挑了一些非重點的講給蘇笑笑,蘇笑笑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路。
倆人才邁進操場就看見靳洛沖刺的樣子,跟旁邊跑得咬牙切齒七扭八歪表情猙獰的男生比,他表情輕松,長腿長腳大步前行,上升平穩,毫不費力地将身邊人甩在了後面。
蘇笑笑感慨:“我發現男生運動起來真的很帥。”
那種充血的肌肉,那種鋼鐵一般的力量感,将男人的味道揮灑到極致。
看着眼前的人,林文然腦海裏都是靳洛小時候那傻乎乎的蘑菇頭和最後吸溜鼻涕的樣子,嘴角挂着癡癡的笑。
蘇笑笑看得牙酸,拉着她往裏面走。
宋橋從對面走了過來,蘇笑笑連忙站好,整理了一下頭發。
宋橋瞥了一眼蘇笑笑,目光落在林文然身上:“王耀說是腿受傷了,兩千米跑不了。”
兩千米是讓所有同學聞風喪膽的項目,四百米的操場,整整五圈,臨陣退縮什麽的是經常性動作。
林文然聽着就犯難,眼看着集體優秀獎就要落入囊中,好一點還可以取得一個名次什麽的,他這麽臨陣逃脫,之前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了。
林文然擡起頭看着宋橋:“班長,體現集體榮譽感的時候到了。”
宋橋轉頭看蘇笑笑:“你不是說鉛球傷到手了麽?我帶你去體育館。”
蘇笑笑默契地無縫隙對接,她的手一甩:“哎呀,快走吧,疼死我了。”
林文然:……
眼看着倆人跑走,林文然好氣又好笑,正犯難着,靳洛拎着一瓶水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怎麽了?”他仰頭喝着水,喉結滑動,被汗水打濕的劉海貼在額頭上,漫不經心。
林文然嘆了口氣:“兩千米沒人了。”
靳洛“哦”了一聲,将水瓶蓋擰好:“很嚴重麽?”
林文然:“就這最後一哆嗦了。”
靳洛扯着被汗水濕透的衣服透氣:“也不知道校辦是怎麽想的,不是一直要凸顯育才的拼搏精神嗎?兩千米能體現什麽?還不如我每天的五公裏。”
這話林文然終于聽明白了,她因為靳洛扯衣服的動作不敢看他,偏着頭問:“你要幫忙?”
靳洛輕嗤:“開什麽玩笑?我瘋了?”
手,還在繼續扯。
林文然:……
不幫忙為什麽還要在旁邊撩騷?
總算是放下手了,靳洛看着不遠處正在拔河趴在地上扒着楊樹褲子都要掉了的徐彬,淡淡地說:“我聽說你答應鳥蛋要給他加油?”
林文然怔了怔,反應過來了。
他不是才說過……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兒犧牲色相嗎?
靳洛等了片刻,看林文然沒反應,拿着水準備走,擦身而過的一瞬間,林文然急了,她一把扯住靳洛的袖子。
靳洛扭頭看着她,正要擠兌幾句,可被她眼裏的懇求與無助弄得心都軟了,就在他準備妥協的剎那,林文然做出了他意想不到的動作。
驕陽下,藍色的雲朵意外地可愛。
林文然臉頰已是一片緋色,她擡起兩個手比了一個心,眼裏氤氲着點點柔弱又勾人的水波,紅唇翕動,欲語還羞的聲音柔得人心頭滴水:“洛哥哥,加油~”
靳洛跟個柱子似的愣在了原地,林文然早已轉身逃跑。
春風拂面,碎花落了一地,靳洛直覺有什麽東西順着骨骼的走勢流連而下,勾得他渾身發麻心癢癢。
他在原地愣了好久,一直到兩千米準備檢錄的時候,他才轉過身,可能是身子轉得有點猛,可能是其他什麽原因……他腳下一軟,差點摔在地上:“操……”
********
得知靳洛要跑兩千米,四班都沸騰了,幾乎是集全班之力圍觀加油。
徐彬也在旁邊看着,他對着宋橋發牢騷:“你們班這是要榨幹我洛哥啊。”
宋橋一臉淡漠:“注意用詞。”
他望了望林文然的方向:“我看是心甘情願被掏空。”
徐彬:……
多日不見,班長說話越來越高深莫測了。
靳洛沒來得及換衣服,脫掉外套扔在一邊,把號碼貼在了身後,壓腿做熱身。
透藍的天空,驕陽如火,起跑槍聲劃破天際。
這不是靳洛的第一場比賽,以前他都表現得沉着穩重,不冒尖不落後,只等最後幾百米沖刺拿第一。可這一次他卻像是非洲草原上獵食的豹子,哨聲一響,就如箭一般竄了出去。
他本來就高,這次又是上綱上線地認真起來,大跨步邁得抵上別人兩步有餘,幾乎是以暴風雪的速度卷了前三圈。
坐在看臺上的劉洋磕着瓜子,跟旁邊班的同學聊天:“看到那個黑旋風一樣跑第一的了嗎?那是我班的靳洛,前些日子剛受傷了,我這兒還有假條呢。”
不是劉洋顯擺,靳洛也确實給力,他長胳膊長腿揮着,領先第二足足一圈多。
跑到最後一圈的時候,最後幾名已經停下來開始走了,靳洛渾身也濕透了,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就連腹肌的弧度都能看得清楚,陽光下,修長的身體就像是有蜜在流轉,勾得人拔不下目光。
最後一圈完全是體力的拉力戰,徐彬遞了一瓶水給靳洛,靳洛一邊跑一邊喝了一口,舉起水迎面全都倒在了身上。
這一狂野的舉動引得臺下小女孩尖叫,靳洛一手扯了扯濕透的衣服,突然就對着角落的一個方向笑了。
蘇笑笑正舉着手機錄像,她有點莫名其妙:“真的假的?都累成這樣了還能注意看我的鏡頭,居然對着我的手機嫣然一笑。”
嫣然一笑?
這用詞……
林文然低着頭輕輕地咳了一下,想要把心裏那異樣的感覺咳出去,她只覺得靳洛剛才那勾人的笑像是一把火,隔空将她燃燒。
宋橋瞅着蘇笑笑那洋洋得意的樣子搖頭。
她直勾勾地看着宋橋:“你別笑我傻,我知道靳洛看的是我家文文。對了,我還沒問你,你為什麽要撮合他倆?”
靳洛那醜得逆天的小學照片想必找起來也不容易吧,宋橋并不是多事的人,怎麽在這件事上就這麽認真?
宋橋盯着蘇笑笑長長抖動的睫毛看了一會兒,吐出兩個字:“豬頭。”
她不懂麽?
他是為了能夠多一點時間跟她在一起啊。
靳洛沖刺的那一刻,萬千矚目的目光和吶喊加油聲都撲了過去,他揮舞着手臂,拼勁全力,也不像是平時那樣緩步走恢複體力了,而是一下子躺在了地上。
很多年……都沒這麽流汗了呢。
冰涼的草地上,已然精疲力盡的身體酥軟無力,重重的呼吸下,靳洛卻揚着唇笑了。
運動會結束,四班不僅取得了優秀獎,更是拿到了前所未有的團體第二的獎勵,為此,劉洋特意大出血邀請大家聚餐。剛開始本來說是麻辣燙的,後來被大家起哄,愣是升級成了海底撈。
宋橋把運動會獎品領完後一一發了下去,蘇笑笑驚訝地發現她居然也被分了一個筆記本,她盯着宋橋桌上同款筆記本看了看,心情不錯,手一伸,拿過宋橋的本子。
宋橋擡頭看着她,蘇笑笑擰開鋼筆,分別在倆人的本子上寫下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
宋橋的那本:——蘇笑笑的宋橋。
自己的那本:——宋橋的蘇笑笑。
兩個本子擺在一起,宋橋的眉頭舒緩開來:“真醜。”
蘇笑笑:“醜也不許扔。”
多浪漫啊。
她以為宋橋又會老樣子冷冰冰地嘲諷一句,可誰知道宋橋今天格外的怪,他只認真地說了一個“好”字。
靳洛的獎品最多,堆了一桌子,他懶得收拾,半趴着盯着林文然,一副大爺樣:“拿走,別耽誤我睡覺。”
林文然知道他今天是累慘了,也不多說,認真地給他收拾整理,把本子和文具用品分類擺好。
靳洛文文地看着林文然,玉頸修長,眸光認真,以後收拾家務也會這麽認真吧,她那麽香,将來穿上她熨燙的襯衫也一定香噴噴的。
遐想繼續,靳洛的目光越來越炙熱,越來越黏着,無法移開半分。
到最後,林文然先忍不住了,她用書擋住了他的眼睛:“再看,你自己收拾。”
靳洛一手抓着書,壞笑地看着林文然:“那我去看別人?”
林文然咬唇低下了頭。
正甜蜜着,門外一陣起哄聲響起:“洛哥,有人叫你。”
靳洛不耐煩地擡起了頭,林文然也順着門口望了過去。
果然,太出風頭總是惹人垂涎,靳洛在運動會上的風頭已經如春風一般吹遍了整個校園,論壇上他的照片已經被頂成了熱帖,隔壁班一直垂涎着的班花蘭若坐不住了,她紅着臉鼓足勇氣來表白了。
蘭若跟之前追逐靳洛的人不一樣,女孩子性格文靜,這會兒也是少女心泛濫得實在收不住了才來表白。
靳洛動也不動,他翹着二郎腿從兜裏抽出一口香糖。這會兒他出去就是瘋了,林文然就在身邊,眼看着暗戀多年的花朵就要結果子了,這麽一弄她指不定怎麽想。
蘭若看她不動,鼓起勇氣走了進來,她将藍色的信封放在了桌子上,轉身害羞地走了。
這招打得迅速,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留給靳洛。
吃醋是個什麽味道?
在看到那封情書的那一刻,林文然深深地感受到了它的傷害力。怪不得說要去看別人,呵呵,這不才說過別人就來了!
偏偏還有不長眼的。
鳥蛋湊了過來,看了一眼靳洛的信封:“呀,這姑娘不錯啊,沒弄粉色的花邊的,還挺素雅,信封挺漂亮。”
直男的審美總是迷,靳洛的心思都在林文然身上,随口應了一聲:“嗯。”
身邊的林文然聽了眉頭一跳,一缸子醋倒在了心裏。
随便把情書扔到了一邊,起身,靳洛披了一件外套,看着林文然:“聚餐,走吧?”
林文然冷冷清清的,她站起身,睥了靳洛一眼:“輕浮。”說完,她拉起正要跟宋橋一起出門的蘇笑笑的手,“走,笑笑。”
靳洛:……
蘇笑笑:……
宋橋:……
眼看着蘇笑笑被林文然拉走,宋橋轉身皺着眉看着靳洛,語氣有些嫌棄:“你做什麽了?”
靳洛愕然,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他做什麽了?他也想知道啊!
作者有話要說: 林文然這幾天有點不開心。
昨天下午,靳洛一個人在樓下洗車,三十好幾的人了,居然還被妙齡女郎搭讪。
靳洛陪笑了半天也不見林文然說一句話,嘆了口氣:“我們靳家的男人的傳統就是只做實事兒,甜言蜜語從不亂說。”
話音剛落。
小小洛推開門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手裏握着電話,笑容滿面:“我知道,寶寶,你放心吧,我對你的心明月可見,你看,這不為了你我連游戲都不玩了,什麽?你說我花心,nonono,我的心裏,自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從現在開始,就算是我寫作業睡覺洗澡心裏想的都會是你。”
靳洛:………………
林文然:^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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