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孟雅雲

孟雅雲

“事情商量得怎麽樣了。”

聲音依然有氣無力，故意這麽去壓制自己的怒氣，威嚴卻絲毫不減。

“已經讓人在網上删帖，該聲明的已經聲明，視頻剪輯也換人在寫剪，就是對方惡意中傷。”

“那些個女的呢？”

“找人談呢，就是想敲幾筆錢，後面指使的人都查到了，不行就把那些女的暴出來，都不是什麽好人。”

“暴出來？”手杖在地上敲了兩下，“仲家臉反正被你也丢得差不多了，再加一條跟外圍女群…老子我都說不出口！還去解釋，別人會信？一個人作風有問題，什麽都有問題。”

仲季常在這頭噗嗤笑出聲。

往椅背一靠，手上轉動着鉛筆，心裏暗笑：不好意思？

好像幾年前跟人聊起來，還在攀比誰比較厲害吧？什麽老當益壯，幾個不在話下，呸，不要臉。

“爸，這次真的不是我的錯，我對這動畫付出多少，”拳頭拍桌的聲音，只那麽一下，讓仲季常耳朵震了震，“我他媽不會放過他的！”

“你能怎麽辦？現在他們不管是輿論還是證據都把你吃得死死的，你現在敢出門嗎？走到哪都有手機對着你，還是出栔城躲躲，等事件過去了，大家興頭沒了，再回來。”

“大哥！這麽一走，不就承認都是我的錯了？”

“難不成你還要去法庭對峙？仲家丢不起這人。還嫌那些鬼畜視頻不夠多，笑柄不夠多？”

“我…”

“先去南邊躲躲，那邊房子收拾好了，就當去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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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度假…

“公司呢？”仲廣源不甘心。

“關了你的破公司，錢錢賺不到，事情過去了好好跟你大哥去公司幫忙，瞎弄！真當自己是什麽天才導演？還告訴世人真理嗎你！”

仲振全見他不聽話，脾氣上來，痛罵他一頓：“這幾年陪多少錢進去，指望着你洗洗錢，結果還沒人随便糊弄出來的網劇來得快！”

“我這是…”

“不要跟我談夢想，就算是，也該滅了。收拾東西，明天就給我滾出栔城，我喊你回來再回來！”

那頭靜止了幾分鐘，腳步聲才響起。

随後門開、門關，腳步在地毯上來回走動了幾步。

打火機開…關…

“爸…最近武城那邊…”

“怎麽了？”

“不知道什麽人，在那邊四處問孟雅雲的消息…”

仲季常眼眸一冷，坐直身體，手上旋轉的筆掉落，在紙上滾了幾滾。

聽見仲廣霖像是吐了口煙：“當年那件事，那個律師還留了東西。”

“他還不死心？”

“他當年很愛孟雅雲，為了她，自己家庭都不顧。”

“那他現在能翻出什麽花兒來？”

“倒是不會影響，畢竟都是10幾年前的事兒，只是怕季常知道。”

“你看好他，要是那個律師敢去找季常，你就看着辦吧。”

律師？

哪個律師，自己怎麽不知道有這麽個人？

他幫媽媽做了什麽事？

“最近季常怎麽樣？”

“很聽話，上班下班，沒事兒就往別墅跑，一幫子人在那畫畫。”

“他那麽喜歡那別墅嗎？”聲音停了停，“哪天把別墅過戶給他，反正也沒有用，別讓他覺得我偏心虧待他。”

“知道了…”

之後倆人出了書房，那頭聲音靜止。

仲季常将藍牙耳機取下來，靠椅背上，腳一蹬，轉了個圈。

他望着天花板在自己眼前旋轉，椅子停下後，嘴裏哼起了剛剛聽的歌的旋律，随後用那旋律聲吹起了口哨…

在那口哨聲裏，他目光猶如燒紅了的炭火，狂熱得像是馬上要噴出火來，不過一閉眼又恢複到正常。

起身按了電話，把範青叫了進來。

“這幾張，你送上去給仲廣路看看，還不滿意，就喊他們設計部的加加班，”頓了頓，“光加班還不行，你這樣，跟他們說，創意過了，一個一萬。”

“激勵他們？”

“得有動力嘛，逼迫是不能成就靈感的。”

“好。”

吩咐完站起身，把周成川給的文件袋裝背包裏，望了眼自己剛剛裝滿了靈感的紙張，卷了卷拿手裏，出門打了個的，徑直往別墅去。

“小山！”

仲季常剛到二樓就喊他。

“在…”

闫小山擡頭，站起身望他。

其它員工也都擡頭望了眼他：“老板好。”

“好好…”仲季常尴尬走過去，察覺到自己剛剛的激動心情過了些，“你看看，我的這個想法怎麽樣？”

闫小山接過圖紙，凝神細看，半天才說：“很好啊，很有趣，不過是不是需要太多細節？”

“對對，就是細節太多，所以需要你們一起來設計。”

“什麽呀老板，需要我們一起？”

其它員工湊将過來，也一同加入了讨論，都覺得這個創意很好，紛紛提着意見：

“這種概括起來就太多了，那麽多小故事都可以寫，設計也跟着每棟樓裏的環境來，素材夠多，設計也快…”

“是啊，要是能做到每個細節，那就完美了。”

“還有，除了樓裏，還可以是幻想出來的空間，你們以前看過《魔方大廈》吧？”

“看過看過，小時候還為此做噩夢呢。”

“膽小鬼哈哈，就像這種，每個人的夢裏也是一個世界，也能有個故事。”

闫小山笑說：“那內容太多了，一人寫一個設計一個，都有好多。”

仲季常見他們讨論得熱火朝天，拍拍手：“那我們就忙活起來吧！”

“好嘞！”

大家夥好像才思隽永，快速在電腦上敲擊着字，先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大綱先寫好。

一女子高興地說：“我們寫完先看看文字版，看要是跟誰重複就快些改。”

“好。”

有人調侃：“重複是不是說明個別人想象力不夠？”

“那他倆就請吃今天的晚飯！”

“嘿嘿，那敢情好。”

闫小山想了想：“你們先設計這個，我手裏那個系列還沒做完，就不參加你們的游戲了。”

“你是不是怕跟我們誰重複，然後請我們吃飯吶？”

“不是，你們能吃多少，是真的要趕嘛。”

“我們這有個大胃王哦，能吃窮你。”

大胃王打個嗝：“一說我都餓了。”

“你們要是都設計好了，今天我請你們吃好吃的。”

仲季常在一旁見他們逗闫小山，拿出了保姆該有的樣子。

高興聲，聲聲蕩漾，都想着那一定是點貴的吃了！

……

江夏下午在房子裏正刮膩子。

療養院電話打過來，說他爸爸被送去醫院，這次摔得比較慘，腦袋摔破了，正在醫院搶救。

他跟謝英說了情況：“師傅，我先去看看我爸，沒事了我再來刮，晚上我再加個班。”

“不用，這裏我來弄就好，快些去瞧你爸爸吧。”謝英也擔心他爸爸，祈禱的語氣，“別出什麽事才好。”

“謝謝師傅。”

江夏說完就往門外跑，騎上摩托就快速開往醫院，進去找護士臺：“你好，我找江華。”

“已經救過來了，”療養院一個護工拍了拍他的肩膀，“在69號床，還昏迷不醒，你去看看。”

江夏跑到69號床，雙人間，江華在最裏間。

他拉開簾子，見他包了一頭的紗布，閉着眼，艱難地在呼吸。

護工跟了過來：“你來了我就先回療養院了，晚上我再來看看。”

“謝謝你，他有沒有事？”

“沒事，還和以前一樣想從樓梯上往下摔，只是這次摔到了頭，流了好多血，我們被吓了一跳，還好，縫了針，醫生說待幾天就能出院。”

“那就好，謝謝你。”

“不用，我先走了啊。”

護工說完出了門，江夏拉椅子過坐床旁邊，去細細打量那腫了的臉。

不自覺卻笑了，因為此時他爸爸的頭實在是太像自己當時故意捅蜜蜂窩将他蜇成的模樣。

那時候江華帶着他去山裏找野蜂蜜，他邊找蜂窩，邊使壞。

因為剛剛出門他又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頓，心裏氣消不出去，又還不了手，就在江華輕輕取蜂巢的時候故意去捅，還把他防蜂帽給搶走。

當然，回去又是一頓爆揍。

但是他卻在心裏得意洋洋，因為自己有能力跟他抗争，讓他也受傷。

晚上給他塗藥膏的時候，盡管自己臉被打青了，卻不覺得痛。

憋着笑去看他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

從此江華再打他，他都是帶着笑，因為腦子裏全是這豬頭的面貌。

……

仲季常見他們忙碌，擡眼望了眼三樓，心裏藏着個主意。

從自己位置上起身，往三樓走。

扣響向問的房門，沒人，估計上班去了。

在樓頂給向問打了個電話，咨詢了下她了解的蔡大勳。

随後将闫小山卧室的門推開，心裏嘀咕：确實是個沒心眼兒的，門都不鎖好，這別墅那麽多人進進出出，怪不得周成川那麽擔心了，看來是要好好教教。

還沒見過他的卧室，怎麽床都沒有？

衣櫃也是，布的，太簡易了…

不過反正以後要跟周成川住一起去，簡便點也湊合。

拿手機拍了照片，發給周成川，附上文字：

人呢，我是幫你打聽過了。工作在一家小公司，是個程序員，為人不錯，家裏前些年出了些事，才沒有住處。現在專心賺錢，不過确實對你們家小山有意思，當然是不是真心待他就不知道了。

“照片怎麽回事？”

周成川電話打了過來。

“小山現在住的地方啊，連個床也沒有，床墊還是人向問給他的。哦對了，這些個家具，都是人向問和蔡大勳給的哦，說明蔡大勳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

“為什麽不給人配個床？”

周成川沒注意他後面的故意。

“喂喂，我保姆只負責看管，又不是他誰，你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你不是不當保姆嗎？換個家長當也是可以。”

“喲，那意思你以後也得喊我一聲，大～家～長～”

“你幫我照顧好他，叫你什麽都可以。”

“不好意思，不稀罕，自己過來給他配，要不再接回去住也行，”還沒等周成川回話着急一挂，“挂了啊。”

眼珠一轉，發條信息過去：

今晚6點我們要去聚餐，小山不在別墅，你可以悄悄給他把床安上，不過要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