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同住
同住
“?你再說一遍。”仲季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孤獨?誰,誰孤獨了!”
怎麽還緊張起來了,不行不行。
仲季常站門口故意不讓他進屋。
“你,你孤獨。”
江夏重複一遍,一把将他攬腰抱起往裏挪,挪到餐桌邊。
自己跑門口,把東西全拿了進來,還把那盆天竺葵放餐桌上,随後對着在一旁發懵的他:“我還能做你喜歡吃的紅燒肉給你吃。”
仲季常被一股力量抱起,還什麽都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立在了餐桌旁。
他準備拿眼瞪他的無禮,又聽見他說要做飯給自己吃。
什——麽?你當你是誰?
提起腳就踹他:“我同意了嗎你就往裏進,滾滾滾出去。”
江夏被他踹了幾腳在大腿上,又被推出門,轉頭見門被關上,換他自己愣半晌。
暗自納悶:不對啊,雖然他沒有在相同的地點相同的時間去遇見他,但是他心裏明明是希望自己住進來的。
哪裏不對了?
他背靠在門上,雙手抱臂,一副遇到挫折後的思忖貌。
咿?難不成他不喜歡被動,喜歡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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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什麽事都是他主動提的,自己只有聽着的份。
哦…是這麽回事。
他喜歡按照自己的意願來,還不希望別人拆穿他。那好,我就站門口,等他出來找我好了。
仲季常将他推出去後一屁股坐沙發裏,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氣,氣什麽也不知道,雙手肘挽在胸前,心裏哼哼個不停:誰孤獨?我一個人好得很!要你可憐我。
哎…怎麽還是這回事。
他恍然,他現在才可憐吧,都無家可歸了。
站起身緩緩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去看,見他靠在門上,貓眼被堵得嚴嚴實實。
他也靠門上,繼續哼哼:當我的枕頭?做紅燒肉?哼——誰稀罕吶。我什麽時候跟他說我喜歡吃紅燒肉了?
不過牽着他的手很好入眠啊,他去看江夏搬進來的行李,随即撇見那一盆花。
花盆是紅色陶土盆,綠葉肆意伸展,白色花開得俏麗,瞬息間他這冷冰冰的房子,被這一盆花打破了某種固有,竟然有那麽點兒溫馨。
嗯…讓他現在去找房子也晚了點,放他進來也是因為他可憐啊,不是別的什麽。
他不斷暗示自己,轉身準備開門。
江夏等半天沒來開門心裏想:糟了,不會因為沒按照上一回的方式來,就會變化吧?
就像小山,這一回他活下來了,肯定好多事情會變了,可要是他不讓自己住進去,怎麽在重要的時間點去阻止他?
江夏開始緊張。
門緩緩被打開…
他驚喜過望,轉頭一把抱住他,随後又發現自己沖動了,松開手,尴尬說:“我就住另外一間屋子,絕不打擾你其它。”
“不然你還想睡我屋?想得不準想!”他帶他進去,手指着一間次卧,“就睡這兒吧,明兒個再給你買個床。”
“不用,我鋪地上就行。”
江夏內心嘀咕:睡你屋也是遲早的事,嗯,謹慎謹慎…
“那也行,還沒鞍前馬後什麽,先讓你吃吃苦。”
“不苦。”
呵呵,說的話都是一樣。
随後他被帶去衛生間:“吶,這間客衛給你用,洗漱用品自己擱。”
“好。”
“對了,牙膏香皂洗浴衛生紙什麽的,就在你屋裏儲物櫃的抽屜裏,不夠就自己拿,那本來是個儲物間,好多雜物你自己收拾。”
“好。”
“那屋沒安空調,要是你覺得熱,就開客廳的空調,把門打開睡,或者睡客廳也行。”
“我不怕熱。”
“嗯…我也不喜歡開空調,嫌吵,其實把窗戶什麽的都打開,我這房子還是很涼快的,就是怕蚊子飛進來,對了,”他走到客廳,在客廳電視櫃裏面翻出一電蚊香遞給他,“怕蚊子就把這個插床頭。”
“好。”
“好像沒什麽了吧…”
仲季常似乎在想還有什麽需要囑咐的,見他一直在他旁邊對自己傻笑,卻有一股子得逞的意味,有點不爽:“笑什麽?”
“沒什麽。”
江夏看他為自己安排的認真樣,溫暖不說了,他是這樣的性子,只要我聽話,就這麽好說話。
立馬做出認真聽他話的神情,望着他。
“那沒了…随叫随到啊。”
“好。”
仲季常滿意點點頭去了自己卧室,往主衛走,洗澡去了。
邊洗邊想:他跟前幾天看起來,是不是不大一樣了?那眉飛色舞的眉毛和眼睛是什麽鬼。瞧着我動也不動的,他回家安葬他爸爸,出什麽奇怪事情了?
開闊了,想通了?
可是怎麽開闊到我跟前來了,我說讓他跟我混就真的跑了來跟我混,不過有個可以使喚的人倒是不錯。
洗完出來見江夏帶來的行李被褥都被收進次卧,地上鋪已經鋪好,他正拿着張帕子在那擦灰,在客衛于儲物間來回跑。
他就自己就吹完頭坐沙發裏,開了電視,一邊看他忙一邊看電視。
腦子裏一直在想:也…那麽大個人從今以後要在自己眼前晃悠了?還是說收留他幾天,改天去給他租個套一的房子,不過進來容易,出去難。
看他那樣,要麽就是死賴着不走,要麽就是一臉委屈。
到時候心軟又想笑,絕對是自己的弱點沒跑。
他去冰箱拿水出來喝,又瞧見餐桌上的花。
他屋裏拿來的嗎,上次去沒看到啊,開得真好看。
走過去聞了聞,不好聞,好奇怪的味道,跟他一樣奇怪得很。
江夏拿着自己洗漱用品往客衛歸置,見他走進來,一臉鄙夷地瞧着他的的物品,嫌棄說:“你毛巾都破成這樣了還用?”
“還能用。”
“你臉是什麽做的,能擦成這樣,都快成布條了。”
“自然沒你的臉柔軟。”
“嘶…”仲季常翻個白眼,“還有你的牙刷,毛成這樣,你不要跟我說你的牙廢牙刷,你說,這用了多久了?”
“幾年了,記不得了。”
“幾年?!沒人教過你牙刷要經常換嗎?”
“沒人。”
“真是惱火,”他跑儲物間拉開抽屜,翻找出新的牙刷和毛巾遞給他,“舊的全扔了。”
江夏接過他的好意,心想:關心起人來也是一摸一樣。
等江夏忙完去洗澡,洗完澡出來,見他還坐沙發裏看電視,不過眼睛有些困,眼皮打架正要睡着。
他走過去:“你困了。”
“要你說。”仲季常關電視起身準備去睡,“對了,後天我們去武城,你時間安排好了沒?”
“好了。”
“那明天下午你等我下班,我們去買點兒東西。”
“好。”
仲季常走到卧室門口,轉身又叮囑他:“記得把頭發吹幹睡啊。”
“好。”
江夏望着他進卧室,自己也進了自己那間,正從包裏拿那兩幅畫出來,在牆上比着往哪兒挂。
仲季常又走到他門口關心問他:“是不是缺個衣櫃?”
“我随便擱床邊兒就行。”
“那不行,衣服會皺巴巴的,難看死了,”摸了摸下巴,“明天去給你買一個。”
“買個簡易的架子也行,我衣服不多,這間房間放衣櫃好像也顯得小。”
“行吧。”
說完人又走了,江夏探身去望他,搖搖頭笑得歡欣。
手裏拿另外一張自己畫的他的肖像,看了半天,找了透明膠帶,貼在枕頭旁邊。
後一想:每天都能見到了,還貼着,會不會太像個變态?對了,還貼枕頭旁,實在是太像了。
取下疊起來放自己的本子裏,将本子放在枕頭旁,躺自己鋪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笑得意味深長。
還是忍不住,側身将自己輕握的拳頭擱自己嘴上笑出聲來。
上一回因為太困睡昏過去,第二天醒來,發現他躺自己旁邊捏自己的手指睡得香甜。
他當時還吃驚好久,想着是不是做噩夢了跑過來的,怎麽進來的都不知道。
這次要不要假裝睡着,看他怎麽鑽進自己被窩,怎麽牽自己的手,會不會說些什麽話呢?
雖然接連好幾天沒睡覺了,很困很困,也得忍着,明天反正沒活兒做,可以睡一天。
對了…
第二天他醒來後因為尴尬非常,臉上微微浮上的一層粉紅,實在難忘,他當時怎麽解釋的?
夢游…呵呵呵…
此時江夏的內心簡直不要太激動。
仲季常在床上輾轉,他也不明白這種心情出現的原因,以前也沒有過,不知道怎能處理。
帶着些害怕,因為自己維持的生活被平白無故打破了,跟一個人這麽生活在一起,不是什麽都得注意點,要是自己發起病來不全部暴露在他面前了嗎?
關鍵是,打破這種平衡的還是他自己。
要是少管管他,少跟他說點兒話,是不是就還是和以前一樣生活,什麽也沒改變?
人最怕的就是改變了,因為好多事情會跟着變,變好變壞自己又控制不住,最後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變壞的過程。
可…興許能變好呢?
他緩緩去閉眼,讓自己快些睡過去,開始數羊,數到40只的時候,又把眼睛睜開,絲絲微風吹進來,但是他現在卻感受不到任何涼爽。
是個悶熱的天,不想來栔城的原因就是不喜歡這種天氣,十天有九天老像是在蒸籠裏。
武城不好嗎?
陽光的日子常有,幹爽的風也喜歡來回照顧。
“非來不可,為什麽非來不可?”
“以前沒得選嘛。”
“那現在為什麽不離開?”
“被束縛了。”
“誰束縛你了?走就是了。”
“是仇恨啊,恨…”
“好想放下…”
窗簾動得大了些,是不是?
他眨眼去看,發現腦袋轉不過去,眼睛明明能看見,卻還是在努力去睜,就好像自己發現自己的眼皮被膠水粘上了,強睜着眼皮想打開。
啊…又來了。
這個時候就是躺好,什麽都不要去想,嗯…不想不想。
可為什麽腦子那麽多東西老在那裏跑來跑去的,還有那麽多影子在笑呢?
能不想我就超脫了!
他睜了眼,靠深呼吸去緩解煩躁,又開始睡不着了。
可誰說一定要睡着了呢,我能睜着眼待一晚上,看你能拿我怎麽樣。
身體能動了,他驚喜,側身蜷縮,眨了眨眼。
要是有雙手在旁邊就好了。
……
江夏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屏息靜氣,凝神細聽。
要是能睜眼看就更好,不行,眨都不能眨,得讓自己看起來睡得很熟才行。
那腳步聲停在門口,靜靜候了好一會兒,像是在确定自己有沒有睡熟。
“江夏?…睡着了嗎?”
還要喊兩聲确定嗎?真是嚴謹。
人走過來先蹲下又沒了動作。
啊…還在确認。
“我就牽那麽會兒。”他躺在了他的身旁,小心翼翼地牽起那只故意擱枕頭旁的手,捏了捏指尖,“就一小會兒。”
你牽一輩子都沒有關系,安心牽吧。
江夏心裏回着話,升起好多疼惜。
等時間過去些許,緩緩睜開眼,見他安安穩穩一張臉離自己那麽近,伸出另一只手将人輕輕穩穩地抱進了自己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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