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03

京城。

“夫人，将軍寄家書回來了。”茹安笑着跑進房門，卻看見清瑤也在，頓時沒了好臉。

“當真？”戚裕和放下手中繡品，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

“自然。”說着，茹安将手裏的信件遞過去。

戚裕和打開信封，粗糙的宣紙上寫着：

吾妻：

展信安。

近日，邊關戰事吃緊，已上奏陛下，怕爾挂念，特來書信以慰，吾一切都好，不必挂懷。另，吾聞京中女子皆春游，妻無事亦可出門一逛，願安。

夫喚歸

信很短，但卻給了戚裕和無限安心，正準備打開另一封信看，卻發現上面寫的是：清瑤收，還有一行小字，寫的是：附荷包一個。

戚裕和看到後，停下了拆信的手，将信和荷包遞給了清瑤，清瑤接過，看了一眼戚裕和，惹來了茹安的不滿，茹安剛想發作，便被戚裕和一個眼神制止。

清瑤當着二人的面打開信封，上面寫着：

阿瑤：

近來可好？

姐姐一切都好，近來戰事吃緊，但有将軍在，我們不會輸，你要好好地，你好好的，姐姐才會安心，另附一瓶祛疤膏，你要按時塗抹，姐姐和你都變強了，你不要怕。

看完信，清瑤轉了轉眼珠，不讓眼淚流下來，收好信，捏了捏手裏的荷包，恢複了從前平淡的模樣，這個世界，只有姐姐和将軍可以讓她産生情緒波動。

“夫人，屬下想給姐姐回信，可以請夫人幫我寄過去嗎？”清瑤這話，巧妙地解除了戚裕和的疑惑與不安。

“好，你便在這兒寫吧。”

“謝謝夫人，剛好，屬下也有些字不會寫，還請夫人教導。”當然，清瑤這話是假的，她們姐妹二人的文學武功皆由将軍親自教導。

“好。”

在夫人的“指導”下，清瑤完成了書信，同時，戚裕和與清瑤之間，仿佛又近了一步。

很快，春分已至，戚裕和聯絡了幾名閨中密友，和幾位夫人，一同踏青。

“夫人會騎馬？”清瑤看着戚裕和上馬時問。

“會一些。”戚裕和邊上馬邊回道。

“那便好。”清瑤稍微放了心，但還是找了一匹馬跟在戚裕和身後，默默護着她。

而茹安則因為不會騎馬，留在那裏布置食物。

“清瑤，你的馬術是将軍教的嗎？”主仆二人騎着馬，慢慢走着，聊着天。

“是。”

“那将軍沒有教你識字嗎？”戚裕和問。

清瑤握着缰繩的手一緊，腦子裏在“有”和“沒有”之間瘋狂轉換，最後，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有。”

“哦？”戚裕和一挑眉。

“抱歉，夫人，屬下只是想找個理由讓您看到信，打消疑慮。”

“我猜到了，因為，你的字寫的很好看。”

“夫人謬贊。”

“字如其人，你應該是一個剛毅但同時內心又十分不安的女孩子。”

清瑤內心有些驚訝，但面上依舊平靜。

“裕和！”與戚裕和一同長大的許家小姐，林家小姐等人叫住了她。

戚裕和停止與清瑤交談，等她們過來。

“裕和，一起賽個馬吧。”許小姐說。

“好啊。”說着，戚裕和看了一眼默默帶着馬走到一旁候着的清瑤，點了點頭。

說罷，幾人便擺好陣勢。

“預備——走！”

瞬間，駿馬如離弦之箭沖出，護着幾位小姐的女護衛緊随其後

“呼——好久沒這麽痛快了。”林小姐笑着說。

“是啊，诶？裕和，那小丫頭是你新買的婢女嗎？馬術不錯啊。”張小姐往清瑤那邊努力努嘴。

“她不是我的婢女，是将軍的人，負責保護我的安危，不算婢女。”戚裕和解釋道。

“哦~原來将軍身邊也是有女人的啊。”張小姐意味深長的說。

戚裕和皺了皺眉頭，良好的涵養和将軍府的背景讓她不能發作，笑了笑，沒有說話。

“诶诶诶，是我們出游還是婢女出游啊，跑了這麽一會兒，都累了吧，她們應該準備好了，我們去吃些點心吧。”許小姐解圍道。

“是呢，是呢，正好，我們家新請了個廚子，研究了些新點心出來，連我也是頭一回吃呢。”林小姐接道。

“是嗎？有口福了。”戚裕和笑道。

幾人笑着将馬交給馴馬師，簇擁着走向另一邊草地，婢女們見她們過來，紛紛起身候着。

被冷落的張小姐“切”了一聲，但還是默默跟上。

除了這個小插曲之外，之後的春游順利進行。

春游結束後，戚裕和想起莊喚歸走前所說的事情，決定翻修将軍府，找了個合适的理由上報陛下，得到允許後，戚裕和就開始着手準備。

親自挑了靠譜的工匠，拆了幾個院子做成小型訓練場，将軍回來後可以練武，也可以教子女練武，又挑了個地方新建了幾處院子，作為兒女和下人們的居所，原本的書房，主院和正廳不動，花園新弄了一些花，整個将軍府将在三個月後煥發出新的生機。

然而，這不動不知道，一動吓一跳。戚裕和準備在動工前清點一下準備拆掉的院子裏的物品，于是，帶着清瑤清點将軍府某一處不起眼的院子時發現，這間近二十年未住人的院子裏，不知何時被人藏了一件龍袍進去，戚裕和思索一瞬，決定将這間院子留着，讓清瑤将龍袍拿出來偷偷燒掉，裝上其他衣服，将箱子放回原處，美其名曰：釣魚！

于是，這間院子，成了将軍府最特立獨行的一間院子。

三個月後，将軍府竣工。

然，好景不長，一封奏折将将軍府推向了風口浪尖。

朝堂。

“臣有本啓奏。”

“言。”

“啓禀陛下，前些時候，将軍府修葺，臣從工匠處聽說，将軍府中藏有龍袍，恐有謀逆之嫌。然，将軍府并非臣等探查之地，不得已奏請陛下，請陛下下令搜查将軍府，畢竟平原将軍手握重兵，此類傳言，不可不重視。”

“哦？”皇帝一挑眉，“既如此，那邊差人去将軍府搜查一番，如若沒有，愛卿可要同将軍道歉啊，畢竟，将軍身負功名，朕亦不可令功臣蒙羞。”

“臣，遵旨。”

“嗯，來人，讓禁衛軍去搜。”

“喳~”

“圍起來！”禁衛軍副統領喝道。

聽到動靜的戚裕和帶着清瑤走出來，沉穩道：“玉統領？怎麽回事兒？”

“夫人，奉陛下旨意，搜查将軍府，還請夫人配合。”

“既然這樣，玉統領請。”戚裕和讓了個身位，玉統領帶兵入府，搜查了好幾個時辰，也沒找到什麽龍袍，只得把莊喚歸近半年來所寄的家書呈與聖上。

陛下當朝展開書信，上面寫着：

吾妻：

展信舒顏。

夫一切安好，勿念。已收到你寄來的家書，得妻安好，吾便放心，等你我重逢，願能同你騎馬游玩。

夫喚歸

吾妻：

見字如晤。

邊關無戰事，一切安好，就是有些思念你，盼重逢。

夫喚歸

吾妻：

展信安。

今日巡城時，看到有百姓在賣一些小玩意兒，吾買了把梳子，樣式很好看，說是可以做男女定情之物，現在送可能有些晚了，但還是想買給你。除了木梳，還有荷包，首飾，不知道夫人見了會不會歡喜。

夫喚歸

吾妻：

近日可好？

今日邊關風沙肆虐，夜晚卧于榻上，孤枕難眠，總想與你生個一兒半女，這樣即使吾不在，妻亦可與子女相玩樂。念你。

夫喚歸

……………

皇帝讀完了信，笑吟吟地對堂下跪着的人說：“齊尚書，這就是你說的‘将軍恐有謀逆之嫌’？”

“陛下，臣知錯。”

“尚書何錯之有？尚書直言納谏，朕本該嘉獎，奈何錯信他人，險寒了功臣之心，如此，朕便不獎，然，尚書還是要去将軍府上道個歉才是。”

“臣，遵旨，謝陛下。”

“平身吧，其他人可還有本奏？”皇帝掃了掃殿前的大臣們，象征性問。

大臣們沒有回應。

“既如此，那便退朝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養心殿。

皇帝看着面前一沓書信，問：“如何？”

“回陛下，尚書去将軍府道歉時，夫人說：‘尚書不必挂懷，敢于直言納谏是尚書之德，您與将軍均為陛下的臣子，相互監督，替陛下解憂，理是應當，尚書請回吧。’”

“嗯，裕和依舊是那麽的善解人意。你說，平原将軍的這些書信，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陛下，奴才不敢妄言。”

“準你妄言此回。”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将軍這是親手将軟肋送到了陛下的手中，如今，只差将軍和郡主所生的孩子了，畢竟，虎毒不食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說的對。但朕，不能表現的如此明顯與急切，着将軍三年後回京述職吧。”

“陛下英明。”

将軍府。

“夫人，是齊尚書嗎？”茹安問。

“不是。齊尚書為人正直，不曾為難過将軍，今日大抵是被利用，日後，我們還需謹言慎行，事必躬親。”

“是，夫人。”

此後，将軍府諸人謹言慎行，仆人采買從不與人搭話，由是，将軍府沒有落下任何把柄。

怎奈，天不遂人願，沒有辦法從明面上扳倒你，那便從暗處入手。

入夜，幾名身手矯捷的黑衣人避開守衛潛入府中，找到夫人居所想要動手，卻被清瑤捉了個正着，卸掉下巴，扭送官府，未等審判，賊人便在獄中暴斃而亡，之後也沒了刺殺之事，便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