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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兩人是吃過午飯動的身,等下了車,沒等多久,駐地出來的車就過來了。
接上兩人回去,到駐地下車的時候正好是傍晚時候,太陽下山還有一段距離,天邊已經浮現了大片的晚霞,映的半邊天都是紅的,一看就知道未來幾天都會是好天氣。
出去了一段時間,屋裏已經攢了一層灰。
趁着天還沒黑,兩人一塊兒收拾起來。不過第一件事,是把炕給燒出來。
堂屋裏點着火,阮橘忍不住跟着孟骁去到屋裏,見着炕上沒什麽煙,心裏一松,知道這是弄好了。
先把炕收拾幹淨,然後把被褥鋪上去,比起京市,海邊就有些太濕了,哪怕走的時候已經把被子等收進櫃裏,可這會兒還是有些潮。見阮橘不解,孟骁低聲解釋,一邊把被子鋪好,這樣柴火不斷的話,等睡覺的時候,被子也已經烘幹了。
弄好了東屋,接下來就是堂屋。
阮橘擦着桌子,總有些走神,孟骁的被子還沒烘呢,她想。
外面熱鬧聲起,左鄰右舍聽到動靜都要過來打聲招呼。
遲疑了好一會兒,阮橘去了西屋,把孟骁的被子抱去自己屋炕上鋪好,等到轉身出門,就見孟骁正笑着看她。
臉上一熱,阮橘別開眼繼續去擦桌椅,邊解釋似的說,“你那被子也挺潮的,我給你烘上。”
“謝了,我倒是沒想到。”
阮橘你嘴角動了動,她的被子孟骁都能想到,孟骁自己的他怎麽會忘,只是沒說而已。
至于為什麽沒說……
是在看她的态度吧。
這樣想着,阮橘有些微的羞惱,但心裏還是不由一軟。
孟骁的動作麻利,阮橘就擦了個桌椅的功力,他已經把屋裏的地都掃完了,開始收拾院子。
院裏的地還種着菜,只是十月裏天氣漸漸冷了,菜看着也有些蔫了。
“吃完這一茬就不種了,等來年開春。”孟骁蹲着看了會兒,轉身說。
“嗯,你看就好。”院裏的菜地幾乎都是孟骁侍弄的,阮橘都沒怎麽經手,做的最多的是去拔菜。
孟骁就笑了笑,又去看屋裏的水缸。
夏天的時候有那口井挺好,可等到天冷了再打水就有些折騰人了,所以漸漸冷了之後,他就把原來盛水的水缸清理了出來,得了空就打滿,這樣阮橘要用,直接在廚房裏水缸取就行。
一番忙忙碌碌,總算把裏裏外外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阮橘開始弄晚飯,剛回來,沒什麽東西,就烙餅炒土豆絲,攪得面糊裏打了好幾個雞蛋,吃起來香的很。
孟骁坐在竈前燒火,那湯湯水水煮着吃的他還能做點,像炒菜這種技術活,他就不行了。
結果一擡頭,就見阮橘拿着鍋鏟看着鍋,有些出神。
“趙姐沒來。”阮橘說,擡頭看向他。
趙蘭花是個熱心的脾氣,又愛熱鬧,聽到動靜按理說她肯定要來的,可一直沒見着人。
孟骁了然,想了想說,“那我們吃了飯去她家看看。”
阮橘眼睛一亮,立即應好。
烙餅快,土豆絲孟骁早就切好了。
他那一手刀工好的不得了,切出來的土豆絲根根分明,連粗細都差不多,阮橘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燒油下鍋,很快香味就出來了。
弄好了菜,再順手燒個紫菜湯。
晚飯這就齊了。
布滿晚霞的天邊漸漸暗下,屋裏開了燈,兩人吃過飯,孟骁洗過碗,兩人就出了門往前面去了。
來開門的是盧建國,見着兩人有些驚喜的招呼了一聲,然後就引了人往屋裏去。
在門口的時候暗,看不清,等到了裏邊堂屋,阮橘才發現這位高大結實,看起來十分憨厚的營長現在不自覺的微微皺着眉,似乎有什麽苦惱一樣。
不止如此,裏面趙蘭花迎過來時,臉上的笑也顯得有些僵硬。
“你們啥時候回來的,我都沒注意。”趙蘭花引了人坐下說。
“這幾天事太多了,亂糟糟的。”說着她忙又補充了一句。
阮橘笑了笑,表示理解,溫聲和趙蘭花聊了一會兒,眼見着對方強裝出來的若無其事的樣子,就沒在打擾,跟孟骁離開了。
目送兩人離開,趙蘭花嘆了口氣,知道阮橘來是擔心她。可自家的事兒,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一轉身,她的臉又板了起來。
晚上的星子很亮,落下來都能在夜裏隐約看清楚路。
阮橘一步一步小心的走着,可一不留神,還是會踩空踉跄一下。
孟骁忙伸手把她拉住,然後就沒松開。
不同于自己常年的渾身冰涼,孟骁的手熱乎乎的,熨帖的皮膚格外舒服。
阮橘頓了頓,沒有動。
孟骁拉着她,一邊小聲提醒,偶爾說笑兩句,不知不覺就到了家。
“你說趙姐家怎麽了?”
院門關上,院子裏只剩下兩個人,阮橘到底沒忍住,壓低聲音問了出來。
孟骁頓時就想笑。
“就我們倆,還這麽小聲?”他調侃阮橘一句。
阮橘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這背後說人,她總覺得要悄悄的。
“應該是盧清的事兒。”
“怎麽這麽說?”
“他家那幾個小子都好好的,兩口子看着也沒問題,能出問題的,也就只剩下盧清一個了。”
阮橘若有所思。
她記得之前趙蘭花說,盧清好像有喜歡的人了,但之後一直也沒什麽動靜,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這些事她沒說,等一擡眼,就發現已經進了堂屋。
孟骁握着她的手還沒有松開,遲疑了一下,阮橘看向她,心裏有些緊張——
孟骁也在看她。
“你先坐會兒,我去把被子拿走。”他注視着阮橘說,眼中含着期待。
阮橘頓時有些糾結,她能猜出孟骁的意思,可……
孟骁的眼中漸漸的就有了些失望,但他沒有堅持,也沒有為難阮橘,而是對她笑了笑,起身去了東屋。
阮橘坐在堂屋,空蕩蕩的能清楚的聽到屋裏的動靜,滿心的糾結。
遲疑了一下,她到底站起了身。
“別搬了。”阮橘站在門口對孟骁說。
這一會兒的時間,孟骁已經把被子疊好了,聞言他忙轉過身去看阮橘,眼底浮現着淡淡的期待。
“這麽大的炕,一起睡吧。”阮橘輕聲說。
“炕弄好了,鄰居們肯定會來看,要是只有我一個人的床鋪,還不知道她們會怎麽想。而且,”她認真想着理由,“燒都燒了,就我一個人睡太浪費了。”
所以——
“一起好了。”
不過——
“可……”阮橘臉燒紅,嘴邊的話遲遲說不出口。
孟骁這會兒滿心滿眼的驚喜,愣是慢了半拍,才明白了阮橘在糾結什麽。
整了整心情,他笑的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睡覺一向老實,不會打擾到你的。”孟骁這會兒已經放棄了以退為進這一招,挑明了之後,他更傾向于更加直接的讓阮橘感覺到他對她的喜歡在意。
就像現在,他的聲音可以說是十分殷切。
阮橘的臉頓時更熱了。
她不知道說什麽,就過去鋪床,邊支使一句,“你睡那邊。”
孟骁都說好。
炕的确挺大,但再放上幾口箱子,還有個小桌子,剩下的地方就剛剛好夠兩個人睡覺的。
幾乎剛鑽進被窩,阮橘就感覺自己被一團融融的熱意給包裹住了,她忍不住舒服的,深深的吸了口氣。
這是她睡過的,最舒服的被窩。
而且這種熱意在之後一直持續着,直到她睡着了,都還在。
孟骁聽着她的呼吸,一直靜靜的等着,可等到過去許久,阮橘也仍然乖乖的躺在被窩裏,沒有動彈。
他忽然有些遺憾,有些懷念,但更多的,是滿足。
直到後半夜,炕上的溫度漸漸下去,孟骁迷蒙中就感覺到阮橘蹭啊蹭的,又蹭到了自己這裏。
阮橘着一覺睡得很香,早上起來的時候,被窩還是暖洋洋的,她忍不住賴了會兒床,等到起身才發現,自己又一次帶着被子滾到了孟骁那邊。
她低呼一聲,十分懊惱。
穿戴好起床,孟骁已經舀好了早上洗漱的水,外面廚房裏,早餐也已經做好了。
皮蛋瘦肉粥,鹹香可口,再加上昨天吃剩下的餅跟土豆絲,對付着就是一頓早餐,吃過後,他就去歸隊開始訓練了。
離開一段時間沒回來,阮橘還挺想知道最近駐地都發生什麽事了的,可往常告訴她這些事的趙蘭花沒來,出乎預料的是,于大姐來了。
阮橘有些驚訝,她記得昨天聽人說,于大姐和邱營長的離婚上面已經批準了。
而得知于大姐的來意後,阮橘就更驚訝了。
“恭喜。”她很快回神,立即道喜。
于大姐這次來,是說她要結婚了,到時候請阮橘過去坐坐。
“謝謝。”于大姐應得利落,絲毫沒有之前的沉默,看着開朗又大方,笑的格外燦爛。
她忙,幾句話後就走了。
阮橘拿着針線,感慨又好奇。
瞧着于大姐跟變了個人一樣,也不知道她要嫁的人是誰,怎麽樣。
等到晚上孟骁回來,阮橘随口提了句,沒想到阮橘立即就答了上來,說于大姐嫁的是個連長,之前一直找于大姐縫補衣服。
“是這樣啊。”阮橘恍然,又想起了之前于大姐做的那件衣服。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她有些好奇的問。
總不能,那些當兵的也這麽八卦吧?
“那個連長是老盧手底下的人,今天邱營長找過去,倆人打了一架。”孟骁一句話說的從容又淡定,倒是一旁的阮橘睜大了眼睛。
“營裏消息傳得亂糟糟的,我難免聽說了一些。”
“是這樣啊…”阮橘只能說,她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
所謂的亂糟糟,她一想就知道是個什麽樣,她自己都忍不住生出各種猜測,更別說別人了。
“也不知道邱營長現在是個什麽想法。”
阮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孟骁頓時含笑看她。
他早就發現了,雖然阮橘不喜歡熱鬧,但她喜歡聽別人的熱鬧,還聽得津津有味。
“誰知道。”孟骁一直都不能理解邱營長的想法,如果不願意娶,那當初就該想辦法把這件婚事給拒了,既然沒拒,還把人娶回了家,那整天愛答不理的對人家又是想幹嘛。
“不過他公開尋釁,挨了處分,老盧和那個排長也吃了挂落,這會兒都在寫檢讨。”
阮橘微微點頭,忍不住又問,“打的怎麽樣?”
“平手,臉上都挂了彩。”
“臉上?”
阮橘心裏嘀咕,眼看着要結婚了,這臉上挂彩,怕是不好看,也不知道邱營長是不是故意的。
“對了,之後你要是出門,記得先跟我說。”孟骁一直惦記着這事,本來準備吃飯的時候說,沒想到先說阮橘的事兒去了,這會兒立即補上,“上面準備把羅成峰調走,我感覺他肯定要在這之前做些什麽,不會就這麽甘心離開。”
阮橘立即點頭。
“那高政委家現在怎麽樣了?”說起來,高政委一家完全是被系統給牽連的,只是這話沒地說,阮橘一直也有些惦記。
孟骁顯然都了解的十分清楚,立即就答了上來,“一家正在接受調查,短時間內哪兒也去不了。”
“那高長雲呢?”阮橘又問,之前中藥的主要是她,對于這個人,阮橘只覺得對方又可憐,又可恨,這會兒也想知道她的下場。
“廢了。”說起高長雲,孟骁的神情隐約有些冷漠。
“那藥太毒,直接弄壞了她的身體,說是只能整天躺床上了。”
阮橘默默點頭。
不管外面多少風風雨雨,阮橘的生活也總是平靜的。
她不愛找事,孟骁事實順着她,這日子可以說是越過越舒心,直到這一天,趙蘭花急匆匆敲響了她家大門,阮橘剛把門打開,就被她拉着走了。
“橘,幫我個忙。”
“咋了?”趙蘭花壓低了聲音,滿臉的急切焦灼,阮橘心裏一個咯噔,立即問。
“盧清那丫頭見紅了,你跟我去趟縣裏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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