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37章

“什麽?”

夏薏氣息亂的厲害, 她舔着唇,還沒回答,只覺得身下似乎抵着什麽硬硬的東西。

她雖沒談過戀愛, 卻也能意識到那是什麽。

梁亭故似乎很喜歡她埋在自己脖間的姿勢,他語調含着笑, 不等她回答, 悠悠落下一句讓夏薏心慌的話。

“現在, 我要懲罰一下薏薏。”

“什、什麽?”

夏薏想要直起身子看清他要幹什麽, 但突地,刺激感一瞬間襲來,她整個人顫着往他身上倒去,雙腿下意識地想要并攏,卻被他有些強硬地分開。

她從沒想過, 梁亭故的手會用在她身上。

那只修長的, 骨骼分明的手十分靈活,夏薏從沒有過這般感覺,空蕩蕩的, 又覺得難熬。

雙腿沒辦法收緊, 她整個人緊繃着發出了一絲嗚咽, 他抱着她, 衣冠楚楚的模樣,但——

裏外夾擊,她根本受不住。

這幾分鐘過得有些漫長。

男人黑色的西裝褲上落下了深色的痕跡,夏薏埋在他懷裏一動不動, 裸/露的皮膚發燙, 若是開着燈,定能看到她泛紅的耳朵。

梁亭故慢條斯理地将手抽了出來, 兩根,小姑娘就有些受不住了。

懷裏的人還在抖,他其實還沒消下去,但弄過這一回,梁亭故心底的醋意幾乎散去,開始有些擔心是不是吓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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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怎麽哄人,脖子處突然傳來痛意。

梁亭故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喊痛,一手還漫不經心地撫着女孩子的頭發,似乎在等她發洩完,在等她生氣的質問。

是。

一看到宋予淮,看到與她曾經有緊密聯系的人,他就忍不住了。

埋在深底的掌控欲抽絲剝繭般蔓延開來。

他在等着夏薏發現他骨子裏的惡。

“你去洗手。”

脖子處的痛感沒有停留很久,牙口松開的那一瞬間,痛覺似乎是失靈了。

埋在懷裏的人深呼了一口氣,想象中的質問并沒有發生,小姑娘似乎覺得自己咬疼了他,她擡手輕輕摸了下那咬痕,随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她黏黏糊糊的,

像是要賴在他身上不起來。

“我那個濕了...”

梁亭故心髒頓時一軟,像是被溫水泡透了,軟的一塌糊塗。

她抱着他的脖子,欲哭無淚:“我怎麽出去啊....”

.....

七點,晚會開始。

寬敞璀璨的宴廳裏,梁疏遠正笑着接受旁人的奉承,站在另一邊的是溫潤儒雅的梁銘,但梁亭故一下來,全場驟然安靜兩秒,目光都聚集在男人身上。

夏薏被他攬在懷裏,沒辦法,剛才被他弄的整個人一軟,此時諸多目光看過來,她心跳下意識提了起來,臉頰的滾燙似乎怎麽也消不下去。

梁亭故輕輕揉了下她的腰,梁茉兩人已經到了,他帶着人過去,知道她們有話要聊,還貼心地幫她支走了蔣林琛。

梁茉雖然不受梁疏遠待見,但畢竟是梁家唯一的大小姐,想來對她獻殷情的人也不少。

但有剛進圈子的,什麽都不了解,梁總身邊如今有人,便想要把注意打到還有一人身上。

那人不會藏心思,她坐到梁茉身邊,晃着杯子有意無意道:“茉茉,你是不是還有個哥哥?怎麽都沒見到他?”

幾人都以為她說的是梁亭故,誰料田甜眼裏泛着期盼說出了一個名字:“是叫梁子離對吧?”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夏薏從剛才起就安安靜靜的,但聽到這個名字,她蹙眉,只見梁茉的神色也倏地冷了下來。

還有幾人是知道些小道消息的,臉色驟變地用手肘頂了田甜一下,她不知情,但看梁茉面無表情的模樣,便知道自己可能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田甜的臉色煞白,她嗫嚅着道歉,梁茉并不想聽到那個讓人作惡的名字,她心情不愉,卻也沒為難她。

因為這個岔子,幾人散去。

夏薏陪着梁茉聊了會兒天,中途她去了一趟廁所,出來時,卻聽到剛才的那幾個女人在小聲聊着八卦。

“還能是為什麽?”

其中一個女人的聲音漸小,“他曾經對梁茉欲行不軌,從那以後,梁子離這個名字誰都不能在她面前提。”

夏薏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扇門,只聽裏頭也傳來一樣的驚呼:“梁子離不是梁茉的堂哥嗎?”

“所以才惡心啊。”

再後面的話,夏薏一句也沒聽清了。大腦像是被漿糊黏住,從腳生起了一絲涼意。

回到宴廳時,梁茉還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她拿了一塊小蛋糕,兩人還沒說一句,後頭突然傳來一道悠揚清脆的嗓音:“是誰惹我們大小姐生氣了?”

夏薏堪堪擡起頭,身邊的梁茉似乎認識來人,她表情沒太多變化,只是眉梢一擡:“俞栖?”

直到看清俞栖的模樣,夏薏渾身一震,四肢百骸的血液似是凝固了,心跳重重一墜,耳鳴聲纏繞,手指也有些發麻。

若說俞栖有什麽變化,那就是比高中時更漂亮了,下巴微擡,穿着精致的禮服,妝容潋滟,像只驕傲不可一世的小天鵝,渾身都透着高高在上的嬌矜。

俞栖卻沒第一眼認出她,她目光似是随意掃了一眼,但落在她身上的裙子時,那上翹的眼尾一勾,透着若有若無的打量:“這是你朋友嗎?”

“裙子不錯。”

梁茉沒有應她的話,而是看向身邊的人:“薏薏,這是哥哥準備的吧?”

夏薏颔首,她對裙子的品牌不是很了解,但向星說過,這品牌的高定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最頂尖的設計,全世界獨一無二的一條。

梁亭故是把最好的給了她。

梁茉的話讓俞栖再次擡起了眼,她漫不經心地重複着那兩個字,盯着面前這張漂亮至極的面孔,似是終于想起她是誰。

“你是,夏薏?”

俞栖問話的時候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夏薏抿着唇,梁茉沒想到她們兩人竟然會認識。

俞栖笑了笑,她那雙眼笑着時總是上翹着的,勾着天生的傲。

她曾經怎麽會天真的以為,俞栖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

俞栖來自城裏,是從小富養長大的千金小姐。

即使因為短暫的落魄轉來粵北,身邊依舊有許多追捧的對象。

夏薏長得漂亮,惹來了許多男生的關注。但因為她性子安靜,不善與人交際,逐漸的,她成為班裏有些孤僻的存在。

雖是如此,大家還稱得上算是普通同學,這個年紀的人本身也沒有什麽惡意。

直到俞栖主動找上了她。

俞栖性格好,雖然渾身都透着傲氣,但她極其擅長和人打交道。

她走過的地方像是總是盈滿陽光,明媚至極,讓她也忍不住朝她靠近。

在那之後,她會和俞栖一起讨論作業,會給她帶奶茶,會幫她分析作文的立意點。

如果不是那天,夏薏真的覺得,她也許真的交到第一個朋友了。

夏薏是典型的優等生,成績位于第一是大家都習慣了的事兒,唯一引起讨論的便是,轉學生俞栖擠掉了第二名的位置。

自那次考試之後,夏薏發現,俞栖對她冷淡了許多。

她有些無措,俞栖對她很好,她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于是,她主動問同學找到了俞栖所在的地方,她買了兩杯奶茶,想要和她和好。

但最終,她沒有踏進那間包廂。

她還記得,那間包廂的隔音很不好,俞栖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怎麽可能想和那個土包子做朋友?”

裏頭似乎是俞栖以前的朋友,專門過來這裏看她的。

“倒是沒想到她還真有點東西。”說到這裏,她朋友笑着戳穿她的不爽:“所以你這次考試沒比過她,就找我們出來撒氣了?”

“你說你,一個千金大小姐和一個土包子比什麽,再過兩天你爸不就把你接回去了嗎?”

俞栖被戳穿了也不反駁,她切了一聲,只是語氣裏還夾雜着些不屑:“對了,你們肯定想不到吧,夏薏是被領養的,不過呢,她父母現在有了兒子,對她就不怎麽樣了。”

“這麽可憐啊。”

“你可憐她?”

“不不不,人家怎麽也不關我事兒啊,就當個樂子聽聽嘛。”

再後來的話,夏薏一個字也聽不清了。

從腳底生起的冷意讓她整個人都有些僵硬,耳鳴帶來的疼痛讓她的動作變得緩慢,她愣愣看着手裏拎着的奶茶,只覺得裏頭的笑聲密密往她身上紮着。

她的身世,只對俞栖說過。

她以為,俞栖會是她的好朋友。

她以為,真的會有人真心對她的。

原來沒有。

璀璨燈光一晃,夏薏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俞栖的模樣與記憶中的重疊,她輕笑了一聲,那淺色的瞳孔裏笑意很淡:“是啊,我們以前,還是朋友呢。”

她在回答梁茉的話,漫不經心地透着些許意味。

夏薏卻是真真切切地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

俞栖今年才從國外回來,對于梁茉的哥哥,那個高高在上的梁總,她了解不多,但,她勾唇散漫,甚至透着些親昵:“這麽漂亮的Kanarienvogel ,梁總肯為夏小姐準備這條裙子,想來是極其寵愛的。”

“俞栖!”

梁茉心底生起一絲不悅。

俞栖從德國留學回來,總會穿插着些德文,她聳肩,一個金絲雀而已,她不明白梁茉為什麽生氣。

“不是。”

安靜了很久的人終于開口,夏薏淡淡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沒有一絲波瀾。

俞栖挑眉,沒想到她竟聽得懂德文。

正要開口,只見夏薏放下手裏的香槟,那張極為漂亮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笑意:“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

她否認的,是前面那句話。

俞栖一滞,梁茉擔心地看着她,三人都是這場宴會上的焦點,在不知何時,周遭陷入了一片安靜,二樓的紅雕欄處,蔣林琛漫不經心地晃着酒杯,順便睨了眼身邊的人。

“不下去護着你的小學妹?”

梁亭故的雙手插在兜裏,隐在燈光下的神色淡漠至極,側臉輪廓幹淨利落,他薄唇輕啓:“她不會希望我這時候過去的。”

“嘁,玩什麽心有靈犀呢。”就算是在三樓,他也能看清那姑娘的臉色煞白,更何況身邊這人,真不知道在忍什麽。

“就不怕你的小學妹受到欺負?”

梁亭故放下酒杯,他漫不經心地調整着袖口,嗓音淡淡透着些壓迫感:“那就讓她試試。”

說完,他沒有再看一眼,而是邁着長腿就要往下走去。

蔣林琛哼笑了一聲,忍不住就忍不住,裝什麽呢。

他慢悠悠地跟在男人身後,惹得梁亭故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跟下來幹什麽?”

蔣林琛揚着下巴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的人:“找我老婆。”

“.....”

“順便看個熱鬧。”

“......”

而在一樓,夏薏看着她那張精致到毫無瑕疵的臉,就想到她在包廂裏說過的話。

她深呼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在意周遭打量的視線。

“至于我身上的裙子,你這麽在意,是在嫉妒我嗎?”

她就這麽直白地說出來,讓俞栖神色一僵,随即有些惱怒地反駁:“你在說什麽東西!你算什麽——”

“金絲雀。”夏薏一字一頓地打斷她的話,一般人聽到這三個,都會臉色大變,但她面色無虞,甚至是上前一步,更看清了俞栖此時的神色。

她卻是沒想到,夏薏真的會懂德文。

kanarienvogel在德文裏就是金絲雀的意思。

她确實不甘。

夏薏這個從小地方出來的人,從小被扔到孤兒院,沒有優渥的身世,卻處處能壓她一頭。

以前學習是第一,如今竟能出現在她們這個圈子裏,擁有了讓人羨豔的一切,甚至是成為了梁亭故的人。

她沒有用情婦這兩個字去羞辱她,在俞栖看來,梁亭故不是個會包養情婦的人,金絲雀,任人玩玩,倒是合适。

但夏薏的反應有些出人所料。

她輕輕笑了下,走近,用着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既然覺得我是金絲雀,那你這般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為什麽要和我比呢?”

俞栖的臉色驟沉,還沒說什麽,只見夏薏往後退了一步,她擡起下巴,一手提着裙擺,波光粼粼的銀色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身姿。

“你如果這麽想要我身上這條裙子,我回去可以問問我男朋友。”她似是無害般笑着,“當然,你也說了這是高定。”

“俞小姐,或許你可以找找平替。”

讓慣來高高在上的俞栖找平替,她這話出來,有看熱鬧的撲哧笑出了聲,俞栖咬着牙,她臉色沉得厲害,鑲着鑽的手指緊捏着杯子,在理智崩塌想要潑向面前的人時,一道沉沉的嗓音阻止了她的動作。

“你敢碰她一下試試。”

全場驟然安靜,只剩下男人長腿落在地面發出的聲響,不輕不重,卻聽得有些人心底一陣慌張。

“小栖。”

梁銘攙扶着梁疏遠過來,一見到她們,俞栖抿唇過去:“梁爺爺。”

梁亭故一眼不看他們,他走過去人攬進懷裏,一手極其自然地往下分開,與她親昵至極地十指相扣着。

手心的汗意很深,他一來,夏薏強撐着的身體瞬間得到了依靠,梁亭故輕輕摩挲着她的皮膚,眼底劃過一絲不悅。

看着他這旁若無人的動作,俞栖咬了下唇。

她其實根本不喜歡梁亭故,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幾次,一個陌生人而已,就算地位再高,面容再好,哪有那麽容易動心。

但他是最好的聯姻對象。

她只是不甘,為什麽又是夏薏搶走了她的東西。

她撐着标準的淑女笑,立在梁疏遠旁邊問:“梁爺爺,梁總都有女伴了,您還叫我過來。”

梁疏遠的臉色也有些差,他偏頭咳了一下,還沒說什麽,俞栖心底的不甘愈濃,她盯着夏薏那張極為漂亮的面孔問:“梁總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她眼底的東西,是夏薏再熟悉不過的。

是不甘,是怨恨,是不屑,是那不可一世的傲氣。

梁亭故掀起眼皮,他目光冷冷掃了她一眼,過于安靜的宴廳裏,他輕嗬了一聲,“我需要向你們介紹什麽?”

他反問,讓全場每一個人敢回答。

他可是梁亭故啊。

手段狠戾,地位之高無人能及,手裏掌握着多少人渴望的東西,他需要向他們介紹什麽?

無論他身邊站的是誰,沒有人能這般要求他,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一點。

俞栖那張嬌矜的臉在數雙打量的目光下變得有些難看,梁亭故淡薄的鏡片後劃過一絲冷意,陰狠地往她身上紮着——

“俞小姐這般不知禮節,是因為俞伯夫沒時間管教嗎?”

俞董在外有人的事兒幾乎是人盡皆知,甚至嚣張到将情人接回了家,俞栖從國外回來時,聽說俞董沒去接,而是在陪自己的小老婆。

看着俞栖煞白的臉,夏薏心底湧上莫名的複雜,也是此時,梁亭故攬在女人腰間的手收緊,不緊不慢地丢下一句話:“三日後,我希望能看到俞董帶着俞小姐上門。”

“我未婚妻心善,不記仇。”

“但我可不一樣。”

未婚妻三個字,惹得衆人瞬覺交頭接耳。

梁疏遠氣得咳了起來,俞栖臉上已經沒了那高高在上的傲慢,她瞳孔微微放大,梁亭故帶着夏薏從他們身邊離開,最後留下了一句話。

“她受過的委屈,一筆一賬,我記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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