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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自那天之後, 夏薏再沒見過俞栖。
準确的說,俞栖似乎和她父親有來過梁家,只不過那時她還在樓上睡覺, 再下來時是聽藍姨提起的。
聽說市場局的人似乎查出了點什麽東西,俞董被帶走時, 還在那小老婆的床上。
夏薏知道這可能和梁亭故有點關系, 但她并不想插手, 若是俞氏真的清白幹淨, 梁亭故也動不了手。
路雲桉因為她這句話笑出了聲,觸及她不解的視線,他笑眯眯地敷衍了一下。
先別說這俞氏是自讨苦吃,但夏薏恐怕還不了解他哥。
梁亭故想要毀掉一個人,一個集團, 輕而易舉, 他的陰狠狡詐程度,路雲桉可是受過幾回的。
梁亭故這幾天去國外出差,他原本想讓石光留在這裏, 夏薏卻直接拒絕了。反正她都呆在家裏, 也不會有什麽事兒。
路雲桉偶爾被他哥叫過來陪人消遣, 他帶着三只貓, 加上小草莓,家裏有四個小東西在,夏薏過得惬意極了。
有時梁亭故打電話過來,她忙着玩游戲, 接起來時還有些敷衍。
“看來我在不在, 薏薏過得都不錯。”
“嗯嗯嗯。”夏薏都沒聽清他的話,打着游戲含糊應了一聲。
直到結束, 她後知後覺,鏡頭裏的那人臉色沉沉,看上去心情不虞的模樣。
她趕忙巴巴湊上前賣乖,一口一個我超想你的,惹得梁亭故眉眼間的不悅再也撐不住,他擡手揉了下太陽穴,告訴她周六的航班回來。
夏薏點了點頭,她看了眼手機,乖乖和他彙報着那天的行程:“我周六可能要去趟店裏,到時候我去機場接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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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亭故視線靜靜睇着鏡頭裏的人,“不用,我去接你。”
他這麽說,夏薏也沒拒絕。到了周六那天,許久不出門,她穿了一件寬松的米色衛衣,搭了一條淑女的碎花裙,整個人溫婉清麗。
到了店裏,笙笙正和馮期在對賬,見着她來,小姑娘興沖沖地跑過來,卻被人揪着領子止住了腳步。
馮期板着一張臉,不顧她惱怒的神色:“腳還要不要了?”
夏薏也是才看到笙笙的腳似是裹了紗布,她頓時蹙眉:“笙笙,你腳怎麽了?”
笙笙拍開了馮期的手,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她身邊的馮期對她的話不可否認,夏薏拉着她坐了下來:“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怎麽還過來上班?”
她知道笙笙是住在家裏的,馮期每天接送她,偶爾還要過去接她下課。
笙笙搖了搖頭,她性子活潑,就算是受傷了也閑不住,總想出來,這和她完全不同,如果是她,就會躺在家裏,直到天荒地老。
“沒事的,葭然姐每天都會過來,星星姐也偶爾會來幫忙。”
書咖本就是休閑的存在,平時再忙也不會忙的哪去。
夏薏這個老板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有馮期和笙笙在店裏,她幾乎很少出過力,向星當初還說她心大,就這麽把店交給了兩個剛認識的人。
但到現在,她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
馮期和笙笙的家境她有所了解,清貧的男生總是淡漠寡言,夏薏記得,他除了在這裏工作,還會幫人敲代碼。
她偶然瞥見一眼,馮期的能力不小,若是換一個方向定能有所出路。
但夏薏清楚,他是因為笙笙留在這裏的。
那天笙笙拿到兼職費時給他買了一個蛋糕。她記得,馮期不愛吃甜品的。
但後來笙笙說,他全吃完了,小姑娘一臉得瑟,身後的少年卻依舊淡淡的模樣。
自那以後,偶然一天笙笙還跟她吐槽過,她的錢全被馮期拿去保管了。
雖然吧她要的時候他都會給,但她總覺得別扭,像是整個人被他管住了似的。
直到有一天,向星悄咪咪地和她說,發工資那天馮期沒有收,而是問她能不能找人代購一個品牌的裙子,他買給笙笙的。
那個品牌向星家裏多的是,但她還是托朋友買了一條适合笙笙的款式,她沒有收馮期的錢,但男生格外固執。
第二天,笙笙就穿了過來,她一臉傲嬌:“馮期買給我的。”
向星知道內情,她笑着逗小姑娘:“你哥哥對你真好啊。”
只見笙笙紅着臉瞪了下身後的人:“他才不是我哥哥。”
......
想到這裏,夏薏決定給兩人多加點工資。
笙笙腿受傷,這個下午夏薏就留在這裏幫忙。
三點多時,馮期接了一個電話,他起身過去開門:“送書的過來了。”
夏薏也趕忙跟了過去。
貨車停在了門口,她跟着馮期繞到後頭,司機從駕駛座下來,她低頭看着清單,确認無誤後,她也幫着搬書。
馮期讓她不用忙活,夏薏不好幹坐着。
搬的途中,她隐約看到副駕駛裏頭伸出了一只手,銜着根煙沒有下來。
她沒太在意,從店裏出來後,她挽起了袖子,露出白的發光的手臂,烈日刺眼,她眯了下眼,最後留在車邊的書摞得高,馮期正提着兩疊書進去,手臂處青筋微起。
她沒有等他過來搬,而是咬着牙抱起那摞書,她吃力的身上出了一層汗,才剛走一步,手上的東西突然一松。
她愣了下,視線裏出現一抹黑色的影子,宋予淮單手提着書,他蹙眉,擡起另一只手虛虛擋在她上方:“快進去。”
夏薏張了張唇,她沒有直接進去,而是過去和送書的司機結款。
她站在貨車外頭,駕駛座的門半掩着,送書的大哥模樣很是憨厚,結好後,他笑眯眯地道了聲謝,拉開門的那一剎那,夏薏似乎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側臉。
她搖了搖頭,夏安國的腿受傷,怎麽可能會突然來雲川。
貨車離開後,夏薏回到店裏,笙笙跳着過來幫忙,沒一會兒又被馮期冷着臉按回了凳子上。
宋予淮穿着一身警服進來幫忙,惹的一些客人頻頻回頭。
夏薏給他倒了一杯水,她模樣有些糾結,宋予淮心底鈍鈍的,他一飲而盡,沒有在這裏多留。
等到忙完,已經是五點多。
落日的餘晖透過窗戶,夏薏看了眼手機,梁亭故此時應該上飛機了,再過兩個小時他就回來了。
來這裏的大多數是學生,這個點店裏人不多,夏薏咕嚕咕嚕地喝完一杯氣泡水,她拿着東西去外頭澆水。
店門口放着幾盆綠植,幾天不來,已經長到了她腰間那麽高。
“夏薏!果然是你!”
近乎怒吼的聲音讓夏薏不得不擡起頭,只見不遠處,夏安國的手裏拄着根拐杖,他一瘸一拐快步來到她面前,數月不見,他的模樣似是蒼老了許多。
而他的腿,那寬大的褲腿下,銀色的肢體若隐若現。
夏安國裝了假肢,剛才在車上的人果然是他。
他的情緒似是有些激動,上來就抓着她的手:“你這沒良心的東西!你知道我和你媽找了你多久嗎?”
“怎麽!是想和我們斷絕關系?我們把你領回來養了你這麽多年,我告訴你沒這麽容易!”
男人力氣大,夏薏根本掙不開他的手。
他的聲音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笙笙和馮期也從裏頭出來了,她擋在夏薏面前,卻被夏安國粗暴地推開。
馮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他眉眼生起了戾氣,還未開口,一道冷沉的嗓音從後頭響起——
“你想幹什麽?”
黑色清冷的身影擋在了夏薏面前,夏安國被迫松手,宋予淮一身警服,他居高臨下地站在面前,生生擋住了他狠惡的視線。
笙笙跳着到夏薏身邊,她氣得滿臉通紅:“薏薏姐你沒事吧?”
夏薏搖了搖頭,她深呼了一口氣,笙笙正怒瞪着夏安國,突然被馮期攬腰抱了回去。
笙笙:“....馮期你幹嘛!!”
男生抱着人走進店裏,臉上的冷淡還沒消去:“別動。”
“......”
兩人進去後,夏安國還在嚷嚷:“你是警察了不起?我們這是家事,你也要管嗎?”
宋予淮明顯沒有信他,他冷冷觑着眼前的人,還未開口,夏薏終于出聲:“宋警官。”
宋予淮的背影一僵,夏薏上前一步,看着夏安國淡淡:“有什麽事,進來說吧。”
夏安國似是真的有事要找她,他也沒鬧,就這麽跟着夏薏進去。
書咖裏,笙笙警惕地盯着他,見身邊的人沒反應,她不滿地戳了戳他,迫使他從電腦前擡起頭。
“你坐到薏薏姐後面去,萬一有什麽事,你立馬過去幫忙。”
馮期:“......”
只不過,不等他過去,宋予淮已經坐到了兩人身後。
夏安國現在沒空理他,他甚至一口水都沒喝,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50萬。”
夏薏的手指突地發麻,她動作緩慢地擡起眼,只見眼前的男人眉眼間透着急迫。
她依舊記得,小時候夏安國和寧麗萍去孤兒院選擇領養一個孩子時,模樣是極為溫柔的。
他們眼底都透着真切的愛與歡喜,那時候,夏薏突然就原諒了不告而別的宋予淮。
面對愛,誰能夠拒絕呢。
夏安國和寧麗萍對她很好,許是從沒養過小孩,他們溫聲細語的,寵着她,呵護她,就好像她真的是他們的孩子般。
她以為自己也有家了,但事情是從什麽時候發生變故的呢。
好像,就是有了夏航陽開始。
夏安國急切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男人的拐杖倒在一旁,幹裂的手指緊抓着膝蓋,他試圖說服她:“你弟弟來雲川上學開銷大,看在我和你媽把你領養回來的份上,你就幫幫我們?”
他的話讓坐在後頭的宋予淮渾身一震,見夏薏一聲不吭的,夏安國更急了:“實在不行,這錢就當是我問你借的!”
決定來雲川,是夏航陽出車禍後提出來的。
夏家不算特別有錢,離開粵北,意味着要關掉寧麗萍開了一輩子的藥店,夏安國也需要在這裏找一份工作才能維持生計。
但為了夏航陽,他們什麽都願意。
離開前,夏安國在粵北找了一家小醫院給自己裝了假肢,因為便宜,他時常會覺得腿疼,也沒辦法多走。
他還将那輛開了十幾年的車賣了,來到雲川,他找了一份送貨的工作,而寧麗萍因為藥店經驗豐富,也很快在一家藥館找到了工作。
但雲川的開銷比他們想象的要大,夏航陽每天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他不知怎麽認識了一些富家子弟,這個年紀的人要面子,和他們在一起時出手極為闊綽,沒多久存款就被他耗完了。
而後來,夏航陽不知怎麽被人忽悠去賭,夏安國氣得險些犯了心髒病,還沒高考,他就走上了歪路。
也是那時,寧麗萍抹着眼淚提到了夏薏:“若是能找到她就好了,她一定有門路的。”
自從有了夏航陽後,夏安國的心已經完全偏到了他身上。他抽着煙沉默了好久,再開口時嗓音啞得厲害:“養了她這麽多年,也該給點補償的。”
他們如今住在一間極為狹小的出租屋裏,夏安國也是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他的脾氣逐漸暴躁,見她不說話,又起身欲動手。
卻被宋予淮眼疾手快地勾住了喉嚨,他咬着牙:“在警察面前,你還敢動手?”
看着面前的兩人,夏薏始終一副淡漠的模樣,那張嬌麗漂亮的面孔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宋警官,你放開吧。”
宋予淮的手一頓,他唇線繃直,看着面前的人,女生眉眼平靜,在她眼裏,他和夏安國都是讓她失望的人。
“我只給你10萬。”
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夏安國立刻反駁:“不行!”
對于他的反應,夏薏只是笑了笑:“算起來,你們也只養了我五年,夏航陽出生後,你們就沒管過我了吧。”
她的話讓宋予淮倏地擡起了頭,男人眼底泛着不可置信,她卻一眼沒看他,只是淡淡抿了一口茶。
夏安國如今白發縱生,他攥緊了拳頭:“你吃我們的住我們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從我11歲起,夏家的飯都是我做的,衛生也是我搞的,能算我的,好像也只有房費。”
10萬,是最好的數字。
夏安國不同意,夏薏也懶得和他多糾纏,她擡起眼,溫淡的眉眼看向宋予淮:“那我就需要報警了。”
“宋警官,不知道敲詐該怎麽處理?”
夏安國沒想到她真的會這般心狠,他咬着牙,剛要同意,放在桌面的手機嗡嗡一震,是寧麗萍的電話。
許是想讓寧麗萍說幾句,夏安國開了外放,但接通的那一刻,是女人哭喊着的交喚——
“陽陽出事了!大出血,你在哪快點回來啊!”
夏安國幾乎是瞬間踉跄着起來,他模樣慌張,卻不知想到了什麽,也不顧宋予淮在這了,他拉起夏薏的手,雙目通紅:“薏薏!就算我求你了!你跟我過去好不好!”
他攥的夏薏手腕發疼,宋予淮冷着臉擋在中間,推攘之際,夏薏跌坐在沙發上,耳邊是夏安國的怒吼:“我就這一個孩子!夏薏!你真要這麽狠心嗎?!”
.....
醫院,冰冷的走廊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寧麗萍一看到夏安國,就哭得崩潰。
夏薏無聲無息地站在他們身後,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竟跟着夏安國過來了。
看着他們痛苦無助的模樣,夏薏整個人都有些麻木。
宋予淮一直跟在她身邊,寧麗萍一見到他,甚至沒有看夏薏一眼,直接撲倒了他面前。
“警察!你一定要抓到那個人!”
“如果我們陽陽在手術臺上出不來了怎麽辦啊!”
“你住嘴!別說這種晦氣話!”
夏航陽被人撞了,但是肇事者逃逸,有路人打電話報警時,聽說血流了一地。
諾大的走廊裏,只剩下寧麗萍的哭聲,夏薏就這麽仰着視線看着亮起的手術中三字,直到——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裏頭匆匆走出來兩個護士。
寧麗萍趕忙過去:“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了?”
護士的神色不太好,她沉着臉就要走:“大出血,需要趕緊去調過來!”
寧麗萍一下慌了,“失血,那你們快點給我兒子輸血啊!還要去哪裏調?你們都沒有準備的嗎?你們怎麽救人的?!”
護士似乎一點不想理會她的胡攪蠻纏,她急急揮開她的手,寧麗萍似是想起什麽似的:“夏安國!你不是和陽陽一個血型嗎!”
夏安國安忙上前,他伸出了手:“對對對護士!抽我的!我是他父親!”
護士似乎見慣了這般無知的人,她皺着眉:“直系親屬不能輸血,你們再耽誤時間就有生命危險了!”
她的話讓寧麗萍臉色煞白,但很快,陷入絕望的女人像是想起什麽,她倏地回過頭,随後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時,直直跪到了夏薏面前——
“薏薏!我求你了!給陽陽輸血!我不能沒有他!”
她的哭聲逐漸變成了耳鳴纏繞着,夏薏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掙脫,也不回答。
宋予淮冷着一張臉要拉開她,寧麗萍就跟瘋了一樣。
護士趕回來時,便看到跪在地上的女人滿眼淚痕地朝她跑來:“血呢?血呢!”
“已經在送過來的路上了——”
“你們到底怎麽回事!一個醫院血都沒有!我兒子要是因為你們的疏忽出事了怎麽辦!”
她的聲嘶力竭回蕩在整個走廊,護士蹙着眉,還沒開口,只見她突然拉着一旁安靜的女生,“抽她的!”
“她和陽陽是一個血型!”
夏薏和夏航陽同一個血型是一個巧合,護士看着眼前的女人,越覺得她瘋,“我說過了直系親屬不能獻血,是病人的姐姐也一樣——”
“她不是!”
“她不是我的女兒!”
“她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寧麗萍的嘶吼聲回蕩在整個走廊,用力彈回到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回響着,像是扇出了一絲疼意。
護士驚訝地擡起眼,只見被人拉拽的那個女生,安安靜靜,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
她蹙眉:“獻血是要自願的。”
她的話音一落,寧麗萍抓着夏薏的肩膀求着:“薏薏,就算我求你了。”
“你就當看在我把你從孤兒院領出來的份上,你幫幫我們,救救陽陽,好不好?”
她的哭泣聲如同鈍刀落下,夏薏心底被壓得喘不過去,她整個人變得有些遲鈍,指尖發麻,她艱難地深呼了一口氣,一雙眼平靜的如一汪死水。
“我可以獻血。”
......
手術還沒結束。
夏薏被護士扶着出來,她看向立在門口的寧麗萍和夏安國,身體湧上了從未有過的疲憊。
她突然,很不想再呆在這了。
“這血,就當是我還給你們的恩情了。”
宋予淮過來扶她,她此時沒什麽力氣,也不想逞強。
寧麗萍眼底的淚水還沒幹,夏安國靜靜看着她,眼底凝着些她看不明白的複雜。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們有沒有将她當成女兒來愛過。
一天也好。
但,寧麗萍只是別過了眼,她擡手擦了擦眼淚,目光依舊緊緊盯着手術室的門。
夏薏眨了眨有些幹澀的眼,心底鈍鈍的,好似一點也不難受,除了悶,便是覺得無力。
她艱難地啓唇,微啞平靜的聲音讓宋予淮的心髒像是被撕裂——
“那10萬我還是會給你們,加上我為夏航陽獻的血,我和你們也算徹底沒有關系了。”
“從此以後,你們就當從沒有領養過我吧。”
說完後,她神色平靜地垂下眼,偏頭看向宋予淮:“宋警官,也不麻煩你送我了。”
宋予淮的喉嚨像是被掐住,他手指發顫,卻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能看着她一步一步地離開。
她的背影如小時候一樣瘦弱。
小時候的夏薏為了躲開其他小孩的捉弄,會躲在角落裏。
但一見到他,小姑娘會亮着眼睛,極其信任地跑向他。
而如今的夏薏,她緩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他的世界,背影纖瘦,卻沒有一絲要回頭的動作。
直到幾步之外的電梯突然一響,電梯門開的那一剎那,出來一個風塵仆仆的男人。
梁亭故的風衣似乎還裹挾着冷意,一見到他,夏薏的情緒突然崩破,濕漉漉的一雙眼看得他心髒像是被針紮了一番。
男人臉色沉沉,他大步朝她走來,她就這麽站在原地,直到被他抱進懷裏,疲憊與委屈感鋪天蓋地襲來,她閉着眼,胸腔處的疼痛像是要将她淹沒。
梁亭故将她抱得很緊,他氣息不如以往般沉穩,她的手還在發抖,整個人沒有力氣,只能埋在他懷裏,任由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浸濕了他昂貴的外套。
“你怎麽才來啊。”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哽咽着,燙着他的心髒像是被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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