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56章

二十分鐘前, 夏薏送着蘇穎回到房間。

她沒有問她為什麽會來這裏,她既然主動出現,必定是有什麽事要說。

蘇穎擡起眼皮, 她看着眼前的女生,似乎對自己從前的想法産生了偏念。

她很聰明, 她并不是單純到什麽都不懂的人。

她偏頭咳了兩聲, 随後将一只錄音筆放到了她面前。

夏薏沒有接過, 她挺直着背脊, 下巴微擡,面無表情的模樣竟與梁亭故有幾分相似。

“我想,梁亭故一定需要它。”

知道她不信,蘇穎直接播放了這條錄音。

随着電流磁磁的聲響,夏薏攥緊了手, 心底駭然。

這條錄音裏的內容, 正是有關梁亭故父母的事故。

甚至,她還聽到了梁赫的名字。

将近十分鐘的語音,聽完後, 夏薏擡起眼質問:“你為什麽要幫我們?”

“這只錄音筆, 你又是哪裏來的。”

蘇穎虛弱的模樣看上去不是裝的, 可那雙眼裏, 透着真切的,讓人無法撕裂的渴望:“等價交換,我也需要你們的幫忙。”

“至于哪裏來的,我想你不必追究, 但我可以告訴你, 這是梁銘自己錄下來的東西。”

夏薏眼底的警惕未散,蘇穎像是早就料到, 她再次點開手機,梁銘的聲音響起,諾大的酒店裏,夏薏如同深陷冰窖。

短短一分鐘,蘇穎擡起眼皮平靜地看着他。

“我今天的目的,就是要照着他的話綁架你,随後讓梁氏鬧出醜聞。”

夏薏穩着心底的驚濤駭浪,梁銘竟會用如此不堪又惡臭的手段,她咬着牙看向蘇穎,“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冒着生命危險幫我們?”

“你又到底需要我們幫你什麽?”

蘇穎那張瘦弱到沒有一丁點肉的臉平靜,她像極了已經沒有靈魂的,只剩下軀殼的木偶,可那雙眼裏,分明充盈着向生的渴望:“我只需要你們,救我出去。”

夏薏愣了一下,她不像是在說謊。

猶豫之後,她還是收下了那只錄音筆。然而對于梁銘要蘇穎做的事,夏薏心底起了一個念頭。

或許,她可以主動引得梁銘出現。

聽着她的話,蘇穎愈發覺得她之前對她的印象是錯誤的。

她怎麽會是一個什麽都不懂,也如同她一樣沒用到會被人利用的廢物呢?

聰明,勇敢,也很細心,她像是突然明白了梁亭故為什麽會喜歡她,這麽好的姑娘,也難怪了。

兩人離開房間後,夏薏找到了警報所在位置。

她原本只是想營造出混亂,引得梁銘過來。誰知兩人一回頭,只見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手裏拿着根棍子,他高舉着一用力,夏薏幾乎是下意識地拉着蘇穎往後一退——

棍子狠狠砸在了她的手臂處,她悶哼一聲地往後踉跄着,只見李經理的臉上沒有如一小時前那般谄媚,他的模樣半隐在昏暗中,提着棍子步步逼近,似是想要繼續。

也是此時,夏薏動作敏捷地拉着蘇穎一閃,女人踉跄着,她驚恐地回過頭去,只見那平日裏乖乖軟軟的姑娘,在此時竟抓着男人的手臂狠狠一個過肩摔,李經理被摔倒在地發出了一聲重響。

可夏薏終究只是學了一點皮毛的跆拳道,這動作讓她自己的膝蓋也磕到了地面,她疼得悶哼一聲,但不容她松懈,李經理這般高大且意識清晰的男人很快反應過來,他迅速翻身掐住她的脖子,而這千鈞一發之際,“砰”的一聲——

蘇穎雙手發顫地拿着那根棍子,她幾乎是用盡了全力,李經理踉跄着想要起來,她發着抖狠狠又打了兩下,砰砰的聲響有些駭人。

男人已經暈死過去,夏薏忍着疼痛抓住她還欲繼續的手,“你再打,就把他打死了。”

蘇穎的手一抖,棍子啪嗒掉落在地,也是此時,兩人聽到了沉沉的腳步聲,随之而來的撞擊聲震得她們一駭。

......

梁亭故臉色沉的厲害,他扶着她的手下意識地收緊,才剛說一個字,夏薏蹙眉輕嘶了一聲。

男人的臉色驟變,“怎麽了?”

夏薏紅唇翕動:“就是被砸了一下。”

許是他臉色有些吓人,她怯怯地拉了下他的衣袖:“你別生氣。”

梁亭故怎麽可能還生她的氣,他心底翻湧着駭浪,他沒有回過頭冷聲喊道:“石光,報警,叫醫生!”

“是!”

......

蘇穎被梁亭故送離了,李經理也被警局的人帶走,宋予淮離開前似乎看出了夏薏受傷,他攥緊了拳頭快步來到了兩人面前,他咬牙揮出拳頭,卻突然被人死死擋住。

石光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這突然的動作讓夏薏有些不知所錯,宋予淮冷冷觑着他:“你是要襲警嗎?”

石光不甘示弱:“警察也可以随便打人嗎?”

兩人之間的對峙擦着火花,可讓宋予淮産生怒火的對象是站在夏薏身邊的男人。

他嗓音冷到了極點:“你如果不能保護好薏薏,就放了她。”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夏薏蹙眉,她沒想到宋予淮竟會這般失控。

不等她想開口,梁亭故卻沒一點耐心和他耗,男人比他高個兩分,如同看待一個垃圾般睨了他一眼:“你算個什麽東西?”

.....

醫生過來給夏薏看傷,那白皙幹淨的皮膚上落着明顯的紫紅色,梁亭故眸色沉沉地盯着她的傷,他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裏的錄音筆,她每皺一次眉,男人眼底的戾氣就愈深。

等到醫生離開,夏薏還坐在距離他有些遠的地方。

男人臉色如同深陷冰窖,見她還不過來,他抿直的薄唇一動:“還不過來?”

她乖巧過去,只見梁亭故唇角一掀,毫不客氣地訓她:“把自己當成誘餌,夏薏,你膽子如今這麽大了是不是?”

夏薏也知道自己這行為有些冒險,但這确實引出了梁銘。

在剛才梁銘還主動打來了電話,男人像是氣笑般:“小故,是我低估你了,居然能用心愛的女人做誘餌。”

他原本安排的醜聞爆料皆沒發生,蘇穎說的是真的,酒店發生的動亂沒有洩露一絲消息過去,倒是梁銘主動暴露了自己。

梁亭故的計劃成功了,可他此時氣的不得了,因為夏薏并不在他的每一步布局中。

在剛才得知梁銘會朝她下手時,他第一次産生了無盡的恐懼。

見他氣得不輕,夏薏白皙的手指輕輕捏住他的衣擺,她聲音放軟:“我錯了...”

梁亭故阖眼,他擡手揉了揉眉稍,唇線抿成了條直線。

見他不理自己,夏薏心底湧上了一絲酸意,身上的傷口還在痛着,但錯在自己,她下意識地拖長了尾音,綿綿勾着些委屈:“我真的錯了。”

她癟着嘴看就是不理自己的人:“我身上好痛,學長,你親親我好不好?”

梁亭故心底一頓,諾大的卧室陷入冷沉的寂靜,他擡起眼皮,只見她烏黑的眼睛有些濕潤,鼻子也紅,正可憐兮兮地看着他,乖巧又有些怯怯。

他喉結上下一滾,吞下那不安的情緒,溢出了一絲無奈:“哪裏疼?”

見他軟了語氣,夏薏巴巴地坐到他懷裏,梁亭故小心翼翼地圈着她,觸及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口,他心髒鈍鈍疼着。

“你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她讨好的語氣未散,梁亭故扶着她的腦袋溫柔吻着,他哪裏是怪她,他分明是怪他自己,他沒有保護好她。

“薏薏。”他修長的手指輕碰着她的眼角,嗓音有些淡:“回去之後,自己挑一副喜歡的手铐,嗯?”

夏薏怔了一下:“為什麽?”

梁亭故扶着她的臉吻她,冷薄的金絲邊惹的她一顫,男人卻不容她後退一步,抵着她的唇溫柔呢喃:“把你拷在我身邊,我才能放心。”

“......”

夏薏乖乖承受着他的吻,若是一般人聽到這話,可能會驚恐,會覺得他是個變态。

但說實話,夏薏對于他的提議沒太大反應。

因為!出來工作真的好累啊啊啊啊啊!!

再也不想出來了tvt!

累死人的事情誰愛做誰做吧!

宅家不好嗎!為什麽還要工作!不出門還不會有危險!

梁亭故根本不知道她心底的哀嚎,見她這般乖巧,心底堵成一團的郁結也散了不少。

夏薏卻還有一事不明,她揪着他的衣服,一雙眼似是含水:“所以石光真的是你讓他這麽做的?”

“梁銘信了嗎?”

聽到這句話,梁亭故掀了下唇角:“他若是信了,就不會讓蘇穎也過來。”

可他連蘇穎也不信,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安插着許久的人最後上手,但他沒想到的是,夏薏居然學過跆拳道,李經理這樣高大的男人,竟倒在了兩個女人手下。

梁銘生性多疑,雖是他主動找上石光的,卻沒有完全信他。

為了讓這場戲顯得更加逼真,石光做出了背叛集團的一幕,而梁亭故的冷處理則讓梁銘有些按耐不住了。

今天來這家酒店,也是石光得到了一絲消息。

梁亭故以身誘餌,卻沒想到中間出了差錯。

夏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雖然之前早有猜測,但知道石光并不是真的背叛他,她稍稍松了一口氣。

梁氏集團與梁銘所帶領的公司正式成為對立方,商界的頭條熱搜常常被兩家占領,昔日的“一家人”竟成了對手,惹來了不少的談資。

而對于這一切,梁總似乎沒放在心上。

他偶爾去公司半天就回來,大部分時間裏都在陪着夏薏。

她身上的傷口好的差不多,此時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拼着樂高。她最近癡迷的不得了,從早玩到晚,有時候梁亭故喊她休息了,小姑娘頭也不擡。

小草莓好奇地嗅了嗅去,它伸出爪子輕輕碰了下那完成一半的聖誕樹,夏薏驚恐,還來不及驚呼,那樂高就崩塌了。

“......”

草莓似是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它逃得飛快,夏薏欲哭無淚。

梁亭故放下平板想要去幫她,卻被拒絕了。

她頭發淩亂散着,白皙幹淨的小臉上透着些倔強:“不要,我要自己拼完才有成就感。”

梁亭故只好再次坐了回去,夏薏正找着零件,她咦了一聲,目光在落至某一處時,她直起身子,雙腿跪在厚厚的羊毛毯上,一手撐着往前,随着她的動作,毛衣寬大的領口下,風景被人盡收眼底。

零件掉到了沙發下,她跪倒在地去摸,毛衣順着腰線往上一滑,白皙的一截曲線展露,這個姿勢,梁亭故眸色一暗。

他突然想到了那個兔子。

只可惜,那衣服用一次就壞了,質量不好。

想到這裏,梁亭故放下平板,他扶了下斯文禁欲的眼鏡,弓身幫她把東西找出來後,不等夏薏說謝謝,整個人已經被人抱了起來。

她蹬了蹬腿,茫然又不樂意:“你幹嘛?我還沒拼完。”

梁亭故腳步沉穩地朝樓上走去,“已經十點了。”

“我知道啊。”夏薏還巴巴地看着客廳的樂高,“還不算遲,你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嘛。”

梁亭故輕飄飄地睨了她一眼,夏薏還沒發覺,直到被人扔在了床上,她腦袋一懵,只見男人踢出那熟悉的箱子,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腕表,那俊朗深邃的面容溫和有禮——

“是做瑜伽。”

“還是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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