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Chapter63

第63章 Chapter63

Chapter 63

國慶長假一晃而過, 接下來是連上七天的課。

上到第四天舒令秋就覺得自己不行了,往常第五天是周五,想着下午上完學就能休息, 渾身都是幹勁。

但還要上兩天半!兩天半!

殺了她吧!!

下午放了學,人-流朝外。

校門口一如既往地擁擠, 小攤小販們一邊叼着煙一邊擺弄手底的食物,燒烤和炸物的氣息久久不散,老油臭氣熏天。

她在阿姨的攤位點了份土豆泥, 到旁邊的蒸菜店去。

“吃什麽,小姑娘?”

舒令秋握着保溫杯, 聲音很小, “蒜蓉龍蝦蓋飯。”

“沒了,重新選吧。”

“哦,那筍尖米粉吧。”舒令秋補充一句, “加點薄荷。”

“也沒了。”老板脾氣不太好,“你将就一下。”

舒令秋沒說什麽, 還講了句謝謝。

大家擡起頭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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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裏的食客大多是南宜一中的學生,由于衛生條件不錯, 價格偏貴, 所以來吃的大多是學校裏的大小姐小少爺們。

舒令秋是學校裏的名人, 大多都認識她。

她緩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習慣性地戴上耳機,塞滿耳孔。

保溫杯撂在一旁, 旋開, 咕嚕咕嚕倒了點開水。

仍有不少偷窺的目光膠着。

“那是舒令秋?”

“好像是。”

“什麽好像?就是!”

“我靠她本人比照片上漂亮啊, 空間裏傳的都是什麽幾把?臉比上面小了不止一倍。”

“你是沒看過她光榮榜上的照片,更漂亮!純素顏, 正臉,還是學校那幫垃圾拍的,都漂亮得要命。”

“哈哈哈哈這你不去撩一把。”

“命給你,你去撩。”

“我不去,溫遇冬要揍我的,而且我不喜歡雞。”

“我喜歡處女。”

“她不是處女嗎?”

“肯定不是啊!都和老男人開房了還能是?”

“羨慕啊,屁股這麽大,咪//咪也大。”

“沒想到尖子生也援//交,她家窮到這地步了?早知道她這麽好得手,她爹媽在我家磕頭的時候就該借給她的。”

她正後方的男生們不禁啧啧感嘆。

眼神刺進後背,好奇,色/情,嫌惡,占有。

肮髒的情緒雜糅成一團,無情地向她紮來。

她戴着耳機,渾然不知。

左右兩邊,啪嗒兩聲,飛來兩個餐盤。

盧潇潇和萬立寒一左一右地夾着她。

老板把米粉放下,冷漠地看着他們三人。

背過身,縱容這場困獸之戰。

盧潇潇拽了下她的餐盤,兩個大圓圈耳環晃來晃去,“你吃的什麽?”

舒令秋雙手交握,“米粉。”

“廢話,老娘眼睛沒瞎當然知道是米粉,老娘是問你這什麽米粉!”

“你他媽吼什麽!”萬立寒這個同僚反倒急了,怒吼,“小點聲不行嗎?”

盧潇潇氣鼓鼓地瞪了眼,還真安靜下來。

萬立寒的目光在她臉上聚焦,聲音陡變溫柔:“你別理她,她有病。”

“要不要交換?”萬立寒指指她桌上的土豆泥,“我想吃你的東西。”

舒令秋默了會,“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你啊。”萬立寒說得理所應當,作為追求者反而有無盡的底氣。

舒令秋:“你用什麽換?”

“錢。”

“多少錢你開個價。”萬立寒擡眼,狗一樣着迷地盯着她,“多少錢我都給你。”

他從包裏掏出一紮鈔票,先甩了一萬下來。

樣子趾高氣昂,完全一副跋扈的公子哥模樣。

錢。

又是錢。

舒令秋靜了靜,然後拿過土豆泥。

吧唧。

倒進自己的碗裏。

萬立寒表情逐漸陰森。

“你什麽意思?存心和我作對?”

“不是作對。”她看他的眼神古井無波,“我就沒把你放在眼裏過。”

她其實并不想惹出太多的事兒。

高中時光就三年,她已經無虞地渡過一年多,雖然那一年多并不太好過,但剩下的一年忍忍也能過去。

但在萬立寒開口的一瞬間,她忽然想起溫珣那天說的。

——不是拒絕,不然就是默認。

——對方只會得寸進尺。

現在的狀況和那天無二,再不明确地告知,萬立寒保不齊還能做出什麽更過分的事兒。

這碗土豆泥是她的。

不是他的。

萬立寒:“一萬,夠不夠?”

舒令秋這次眼神都不給他一個,重新塞回耳機。

萬立寒咬咬牙,又甩了四紮,“五萬。”

她調了首high歌,音量放到最大。

萬立寒咬牙切齒:“你他媽別太過分……”

盧潇潇終于忍不住了:“老娘發現你真的有病,這錢給我我他媽去給你買十碗。”

盧潇潇翻了個白眼,“舔狗真是不得好死。”

萬立寒的臉色更難看了。

盧潇潇性子急,又直,幹脆地掏出手機,調出那天的照片。

她兩指放大,“我們已經把你的情況舉報給上面了。”

舒令秋挑眉:“嗯?”

“你援/交的事兒現在大家都知道了。”盧潇潇最厭惡她這副人畜無害的皮囊,“別裝了行嗎?”

援、交。

這個詞對于她這位老二次元很熟悉。

但放在她的身上,倒變得陌生起來。

她對他們所說的舉報一頭霧水,垂頭,細細端詳盧潇潇所謂的證據。

黑色的瑪莎拉蒂,敞篷的。

她的臉擋着男人的臉,五官扭曲變形,但暴露得一覽無遺。

高清得要命。

一看就是舒令秋。

校服,西裝,豪車。

種種元素疊加,确實有些不清不楚。

舒令秋并不知道現在事兒鬧得有多大,她不怎麽用社交軟件,好友驗證裏堵了一堆人,她的列表人數只有兩位數。

加上的都是她的知心好友,當然不會轉發這類消息。

她知道照片背後的真相。

她輕描淡寫道:“随便你。”

“反正我們讀的是公立學校,校長也長了眼睛,會去調查。”

舒令秋臉上沒有一絲波瀾,“你扳不倒我。”

盧潇潇瞪眼,顯然沒有意識到舒令秋會這麽說。

她最讨厭有人頂撞她,學校裏的妹妹團個個都稱她一聲“潇姐”,連大氣都不敢出。

現在居然被一個援//交的小丫頭瞧不起。

周圍人的目光裏又摻雜了嘲笑的意味,轟然對準他們這邊。

盧潇潇氣瘋了,劈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啪。

舒令秋的臉歪到一邊。

這一巴掌像也打到了旁人臉上,全場安靜。

大家匆匆收回視線,自顧自地低頭吃飯。

舒令秋保持着那個姿勢沒動,耳朵嗡嗡響,大腦有點發昏。

門外湧入更多的社會姐,他們拽着她把帶出來,扔在牆上。

脊背冰涼,一盆冷水啪地一下打在她臉上。

他們像審訊一樣押着她的手,拽着舒令秋的頭發把臉揚起來。

“你他媽真的有種。”盧潇潇呵呵一聲,“現在跪下來給我磕個頭,我放過你。”

頭皮發出嘶嘶啦啦的響聲,臉漲得通紅。

舒令秋很久後回眸,盯着她,微微喘氣。

萬立寒心疼了,替她求饒。

“算了,放……”

盧潇潇不耐煩道:“你他媽要是心疼你就去受。”

萬立寒這下閉了嘴。

舒令秋雙腿打得很直,因為剛才的拳打腳踢而全是青紫色的印記,發顫,但完全沒有下跪的跡象。

盧潇潇踹了腳她的腿,轟的一下,用力到極致。

她的身體歪在一邊,但就是不肯跪。

盧潇潇眯眼:“骨頭還挺硬。”

舒令秋避而不答,嘴角扯出一抹笑。

這樣的舉措再次激怒盧潇潇,盧潇潇用力又推了她一把,“你他媽還笑得出來,老娘……”

--

盧潇潇心滿意足地離開餐廳。

萬立寒跟在她後頭,原先嚣張跋扈的氣焰頓然消失,他根本沒想到盧潇潇真的會打她。

被舒令秋拒絕,和盧潇潇聯合,他前前後後的本意都是為了拆散舒令秋和那個開豪車的男人。

他不想打她。

尤其是她的臉。

她還長了張這麽漂亮的臉。

盧潇潇吹起口哨,娴熟地從包裏翻出一包香煙和打火機。

點上,噴出一口薄荷味的煙。

她拐了個彎,空曠的街頭轉眼變成了小巷。

小巷窄得要命,一條路只容得下兩個人,兩邊的石牆昏暗惡臭,壁水順着縫隙滴滴答答地墜進青苔。

沒開燈,只有盡頭有家商鋪門匾上的led光,石頭路陰郁不明,空氣粘稠而潮濕。

“你跟着我幹嘛?”盧潇潇冷嘲熱諷,“不回去看看你那妹妹?”

“……不去了。”萬立寒順從地搖搖頭。

“你就是太慫了,表白表得亂七八糟,報複也報複得亂七八糟,來,我教你,下次……”

盡頭處黑壓壓地站着個人。

一個男人。

天色太暗,看不清他的臉。

忽明忽暗的光裏只能看清個大致的輪廓,嚣張的影子倒在前路。

高大,陰暗,扭曲而變形。

像暴風雨的夜。

盧潇潇打架打多,一眼就看出對方不是善茬。

她叼着煙,“你誰啊?”

那人不答。

一步一步地靠近。

鞋履踏在路間,發出沉悶的響聲。

盧潇潇抿唇,莫名後怕。

他媽的今天盡是遇到些啞巴。

作為社會姐,再害怕也要裝出一副不害怕的樣子。

她壯着膽子又問:“老娘最後問你一遍,你他媽誰啊。”

他身後忽然蹿出個人影,一把攥住她的嘴。

短但尖利的指甲釘在人中,盧潇潇吃痛,發出尖銳的叫聲,皮肉裏像被釘進了冰冷的釘子。

萬立寒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下意識地向後跑。

可雙腿發軟,剛跑了兩步就倒在地上。

溫珣定在他面前。

擋住了他眼裏所有的光

他睥睨着他,嘲諷地笑了聲,“這麽好的關系,怎麽舍得抛棄人家?”

“不,不好。”萬立寒結結巴巴的,認出這人就是那天開瑪莎拉蒂的。

“我和她,不熟,大,大哥。”

他眼底擦出一抹暗火,步步靠近。

他根本不聽。

誰是主謀,誰是從犯,他都不在意。

他只看結果,認準到底是誰在冒犯舒令秋。

然後,一一處決。

溫珣垂眸,向萬立寒睇去森冷一眼,“你,過來。”

萬立寒連滾帶爬地過來。

他面無表情,“她剛剛怎麽對舒令秋的,你就怎麽對她。”

萬立寒啊了聲。

但看到溫珣那張陰森森的面孔又沉默下來。

咬咬牙,舉着巴掌,手心顫巍巍的。

啪。

給了盧潇潇一巴掌。

他面無表情:“想要掩飾我連你一起處置。”

萬立寒心跳到了喉嚨,繼續照辦。

扯她頭發,拽她,踢她的跟腱。

如數奉還。

盧潇潇吓哭了,倒在地上嗚嗚地求饒。

“對不起,對不起……”

他毫無放手的欲望,對盧潇潇說:“給你次機會。”

盧潇潇看到了生的希望,停住哭,“什麽?”

“和他接吻。”

溫珣指的是萬立寒。

萬立寒瞪大了眼,口水從嘴邊溢出。

他根本沒想到溫珣還記得那天在飯店的事兒。

“你們很般配,接吻很正常。”

“一分鐘。”

溫珣開始倒計時,“60、59、58……”

他機械地念着冰冷的數字,一字一字地往外蹦,瘋狂刺激着萬立寒的神經。

萬立寒忙不疊地爬起來,撲上去抱住盧潇潇就是一頓啃。

兩個人接吻的樣子實在說不上好看。

像打架的野狗。

溫珣漠然地旁觀着。

冷白的小臂青筋密密麻麻,暴立,脹大,連同末端的拳頭,一起發顫。

--

處理完,二人回程。

許沐安抽出根煙掉在嘴裏。

他摁了摁打火機,風大,幾下都沒點燃。

他咬着煙含混不清道:“你不打個電話給人姑娘?”

“為什麽?”

“邀功啊。”許沐安扭過頭,挑眉,“你他媽不會想做好事不留名吧?”

溫珣沉默了。

按他的話來說,這就是默認。

許沐安煙從嘴裏掉出來,“我草?”

“你他媽現代雷鋒啊?”

“雷鋒不是這麽用的。”溫珣冷冷道,“我的品行比不上這麽高尚的人物。”

他的眸光一寸一寸低了下去,“我只是覺得,沒必要。”

“怎麽就沒必要了?”許沐安說,“你不喜歡她嗎?喜歡就要主動出擊,告訴她你對他的好。”

“不然要是以後被她誤會成是其他人做的,你不是就為別人做了嫁衣?”

溫珣唇線緊緊地繃着,什麽也不說。

“我對她,沒有別的意思。”

“她對我,也沒有。”

許沐安cpu都要燒了,“你怎麽知道她對你沒有?”

“她看我的眼神,和看溫遇冬的完全不一樣。”

--

舒令秋住了一段時間的院。

這場欺淩給她的身體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但比起皮肉傷,更多的還是心靈瘡口。

她不知道哪兒惹了盧潇潇和萬立寒。

因為溫遇冬拒絕了盧潇潇,她拒絕了萬立寒嗎?

可這點小事,何足挂齒。

她不明白為什麽說清“不喜歡”三字會讓事态發展成這樣。

這段時間除了舒景年和李芳華她誰也不見。

舒景年說會處置那些散播謠言的人,讓她安心養傷。

聽李芳華說,溫家很想來看望。

尤其那位叔叔。

常常把車停在路邊,一待就是一個鐘頭。

快出院那天,溫遇冬忽然把盧潇潇帶了進來。

舒令秋看到盧潇潇那張臉,條件反射地護住腳踝。

他們說她的腿最好看,所以往死裏踢壞了她的跟腱。

盧潇潇被溫遇冬壓着跪在她的床邊道歉。

“對不起。”盧潇潇哭得泣不成聲,“我錯了,對不起。”

連個賓語都沒有。

舒令秋沒那麽聖母,根本不同情鱷魚的眼淚。

偏過頭去不看她。

那天那樣對待她的人,如今輕飄飄地說句“對不起”就想把自己造成的惡果盡數消化。

是不是太輕易了?

還有溫遇冬。

他也挺神經的。

她真正要的根本不是盧潇潇的道歉。

溫遇冬擡手給了她一巴掌,“一句對不起就完了?重新說!”

“對不起,舒令秋小姐,是我一時被嫉妒蒙蔽雙眼才……”

盧潇潇絮絮叨叨地發表一連串道歉宣言,舒令秋一點也沒聽進去。

只聽到她最後說:“遇冬,你們說的我都照辦了,能不能放過我?我保準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了。”

你們。

還有別人嗎?

溫遇冬踹翻她,粗暴道:“滾。”

盧潇潇頭也不回地跑了。

溫遇冬拉了條椅子在她旁邊坐下,笑得很燦爛。

“秋秋,你放心,以後有我在,肯定沒人再敢欺負你。”

“那些照片你也擔心,我知道那人是二叔,不是什麽不三不四的人,你……”

舒令秋打斷他:“盧潇潇說的你們還有誰?”

溫遇冬根本沒注意聽:“有嗎?她沒說吧。”

舒令秋沉默了會。

“你有沒有叫他們把帖子都删?”

“叫了。”溫遇冬說,“不過他們說之前就有人說要告他們,早删了。”

“哦。”

看來舒景年還真去做了。

她閉了閉眼,倒在靠背上。

羸弱的陽光灑在手上,毫無溫度,又嚣張地伸到更遠的地方。

鐵皮櫃上的鮮花熠熠生輝,散着淡淡的清香。

舒令秋用眼神指了指:“這花,是你買的嗎?”

“不是,是二叔托我帶的。”溫遇冬說,“他說你最喜歡劍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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