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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窗外的夜空裏漸漸飄起了雪花,屋內的喘息聲慢慢平息下來,孟玳玳在模模糊糊中突然意識到剛才的喘息只來自她自己,她把臉埋到枕頭裏,自欺欺人般地當一只掩耳盜鈴的鴕鳥,她的睡衣都還在身上,可在與不在區別也不大了,他的手可以穿過睡衣到達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陸北撫着她沾着汗濕的頭發,唇有一下沒一下地碰着她耳根後的靡紅,聲音低啞, “滿意嗎,孟玳玳”

孟玳玳屈肘将他頂開,扯住被子卷起自己,連頭都嚴嚴實實地裹住,側身背對他。

陸北翻過緊裹的蟬蛹,隔着被子和她面對面,手指順着被子和床面的縫隙一點點探進去,他往裏進,她往後退,兩個人拿着一條被子争,到最後,她争不過他,他擠了進來,漆黑一團的被子裏,他挨着她,鼻尖相觸,呼吸相抵。

孟玳玳本就出了一身汗,因為剛才搶被子,又覆上了一層,身上潮津津的難受得厲害,她把這種難受賴到了他身上,緊緊閉上眼睛,不想看他一眼。

陸北将她攬到懷裏,翻身平躺,讓她把他壓在身下,他親她濕漉漉的睫毛, “生氣了”

孟玳玳偏頭過去,不給他親。

相比生氣,她更覺得羞恥,和喝醉的時候還不一樣,她剛才能清楚地聽到從自己嗓子裏發出的聲音,卻又沒有辦法阻止,她所有的感官全都由他支配和掌控,她像一個軟面團子,任他揉捏來揉捏去,揉捏完了,再一口一口地吃進嘴裏,他讓她生,她就能有一口氣喘,他讓她死,她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陸北貼着她的臉也偏過頭去,親她的嘴角, “真生氣了”

孟玳玳睜開眼睛,看他一眼,恹恹的,身體的愉悅過去之後,心裏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落落,她沒法形容這種感覺,只含糊道, “你欺負我。”

陸北攥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 “你也可以欺負我,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我還可以幫着你欺負。”

孟玳玳紅着臉啐他, “我沒你這麽不要臉。”

陸北親她鼻尖上的碎汗, “我要是要臉的話,大概這輩子都上不了你的床。”

孟玳玳一怔。

陸北察覺到了她神色的異樣,捧着她的臉看,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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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玳玳看向他的眼睛,也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問, “陸北,你說的喜歡我,是為了上我的床嗎”

被子裏的空氣凝結了一瞬,陸北的臉色在黑暗中沉下來,他一把掀開罩着兩人的被子,抱着她坐起來,拿被子裹住她,然後松手,後退些許,兩個人在床上成泾渭分明的對立之勢。

孟玳玳身上還泛着酸軟,想挺直腰背,最後又無力地塌下去,她窩在被子裏,只有頭露出來,像一個快要融化的雪人,被他居高臨下地看着。

陸北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孟玳玳,我說你把我想得壞,你還真就怎麽壞怎麽想我,我要是為了騙你上床才說喜歡,你覺得你現在還有力氣說話,我要是想騙你上床,”他說着話,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下腹, “我現在會是這樣”

孟玳玳的手指隔着衣服都能碰到硬燙的燒灼,她跟觸到電一樣瑟縮了一下,想收回自己的手,他按着不放。

她讷讷道, “不是就不是,我就是想确認一下,你激動什麽”

陸北氣結,半晌沒能說出話來,又躺回了床上,翻身拱出了個冷絕的背影,明明白白告訴她,他生氣了,輕易哄不好的那種。

孟玳玳盯着他的背看了一分鐘,也躺了下去。

兩個人一人占據着床的一側,背對着背,中間淌着一條亞馬遜河。

過了一會兒,孟玳玳的腳伸過分界線,碰了碰他的腿, “你去沙發睡,這沒你的被子。”

陸北冷聲道, “你都給我安了罪名了,我為什麽要去睡沙發,今晚我還就非睡在這張床上了。”

他的腿躲開她的腳,不讓她碰到一點兒,以後他可不是她想碰就能碰的,他就是太輕易被她睡到了,才導致現在她能這麽肆意妄為地诋毀他。

孟玳玳太累了,沒多少力氣管他,眼皮漸漸沉下來,剛要睡過去,就被人掰過身子給折騰醒了,他咬着她的唇恨聲道, “我被你氣得睡不着,你倒是睡得香。”

孟玳玳的身體還沒從剛才的餘韻中緩過來,現在又困得不行,哪裏受得住他這樣,她求饒, “陸北,我說錯話了行不行”

“晚了。”陸北攥住她的手,直接拉過頭頂,按到枕頭裏,然後用牙齒一顆一顆地解開她睡衣的扣子。

孟玳玳為自己說錯話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一整晚,她幾乎沒怎麽合過眼,每次剛要睡着,就又被他給折騰醒。

她困在他身下,衣服扔得床上有,床下有,她腳腕下還壓着,只有她的,他的衣服完好無整,他只用手和嘴慢條斯理地折磨她,孟玳玳不知道該不該慶幸他只用了手和嘴,不然她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空氣是潮濕的,黏膩的,還有啜泣的抽噎和顫栗。

到最後,他終于肯放過她,孟玳玳下一秒就睡了過去,昏昏沉沉中又被熱醒,被子裹在兩個人身上,她脖子裏都是汗,她伸手去推身後緊緊抱着她的人,手碰上他的臉,人也從半夢半醒中清醒過來,她轉過身去,小聲叫他。

陸北睜開眼,看到她,又阖上眼,貼過來親親她的嘴角。

孟玳玳推他, “你發燒了,身上好燙。”

陸北将她抱得更緊,抵在她肩膀上含混道, “都是被你氣的。”

孟玳玳好氣又好笑,軟下聲音來和他商量, “你先放開我,我去拿體溫計,看看你現在多少度。”

陸北閉着眼睛,偏頭堵上了她的唇, “不用,抱你一會兒就好了。”

孟玳玳不覺得他燙成這樣,抱一會兒就能好,但他死沉死沉的,她根本掙不開他。

陸北将她箍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手輕拍着她的背, “沒事兒,睡吧。”

他身上的熱包裹在她身上,蒸得人昏昏欲睡,孟玳玳頂不過身體上的疲累,在他有節奏的拍打下,沒撐多大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前所未有的沉,迷迷糊糊中有什麽輕拂過她的鼻尖,她從睡夢中慢慢轉醒,先睜了一下眼睛,正抵着她額頭輕吻的唇突然止住,孟玳玳再睜開眼睛,他已經翻身下了床,向卧室外走去。

她勉強撐起身子,叫住他, “你怎麽樣,還燒嗎”

“不勞你費心。”回她的是一個頭也不回的背影,三分決絕,三分落寞。

……這是折騰了她一晚上,氣還沒消下去呢。

孟玳玳躺回被窩裏,看到床頭櫃的電子表,又猛地起來,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她這是睡了整整一個白天嗎。她拿起手機,辛晴已經給她發了好多條信息,都是在說晚上聚會的事情,問她大概什麽時候到。她有點兒累,不是很想動,但答應了人家的事情,又是接風宴,不好臨時說不去。

她回複了辛晴的信息,在床上窩了會兒,想要去洗澡,一掀被子,下一秒馬上重新蓋上,她忘了她的睡衣昨晚被人左一件右一件地全給扔飛了,罪魁禍首此刻就站在卧室門口。

兩人視線對上,又各自移開,他依舊冷臉,孟玳玳也不想理他了,剛才那一眼雖然短,她也看清了她脖子往下是個什麽情況,脖子雖然看不到,但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上次就好幾天才消下去,這次比上次還嚴重,他都把她折騰成這樣了,他還好意思給她冷臉。

孟玳玳擁着被子起身,彎下腰去夠床底下的衣服,被子能遮住前面,但是遮不住後面,瓷白的背上布着星星點點的紅,像是銀裝素裹的雪地裏綴落了片片紅梅。

陸北眸光微閃,走進卧室,拿起沙發上的毛毯,走到床邊。

孟玳玳捂緊被子,戒備地擡頭看他, “你要幹嘛”

陸北用毛毯從後面蓋住她,伸手扯開她胸前擁着的被子,将毛毯拉到前面來,裹緊,眼睛不可避免地看到團團青紫印刻在雪白的柔軟上,他眸光更暗。

孟玳玳被他用毛毯裹着,打橫抱進了浴室,浴室門口有涼拖,但她落地先踩在了他的腳背上,一手攥着身上的毛毯,另一只手不用踮腳就能摸到他的額頭,倒是不燙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剛洗完澡的緣故。

陸北雙手扶着她的腰,微微彎下身來挨她的手,眉眼是冷的,聲音也是冷的, “還想摸哪兒”

……摸個狗。

他就是個狗,咬完人還不打算認賬。

孟玳玳忽略掉他脖子上的紅印,眼睛定在他的下巴上,上面也有一排牙印,不是很明顯,但近看能看到。

陸北面無表情地回她, “也是你咬的。”

……她怎麽沒再咬狠一點,直接給他咬下一塊兒肉來,孟玳玳全身的血都湧到了臉上,她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地從他腳上移到自己涼拖上,請他出去,她要洗澡了。

陸北轉身出了浴室,順便把門給她帶上了。

孟玳玳拿手貼了貼自己的臉,想把上面的熱度給降下來些,咬他脖子她是知道的,咬他下巴她是真沒印象,昨晚太混亂了。

不過相比他在她身上折騰出來的這些,她咬他的那幾下都不值一提,她就該再多咬他幾下,孟玳玳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忍不住小聲嘟囔着, “折騰我一晚上倒是沒白折騰,還能把自己的燒給折騰下去,臭人陸小北,我遲早要報了這個仇,今天看在你是病人的份兒上先不和你計較。”

陸北倚在浴室外的牆上,聽着浴室裏斷斷續續的嘀咕聲,唇角浮起一抹笑,慢慢地,笑容又消失不見。

兩個人是卡着五點半的點兒出的門,孟玳玳窩在副駕上,時不時地偷偷往左邊瞄一眼,他下巴上讓她貼了個派大星的創可貼,就……還挺可愛的,他這張臉好像和什麽都能和諧地搭到一起。

陸北偏頭冷眼看她,孟玳玳對上他的視線,臉也冷下來,輕哼一聲,轉頭看向車窗外的雪,不就是比冷臉嗎,跟誰不會一樣。

下了車,孟玳玳都不等他,快步往前走着,陸北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兩個人的距離不算近,但也不算遠。

一個是咖色高領衫搭配駝色羊絨大衣,及腰長發,面容清麗溫柔。

一個是黑色高領衫搭配黑色羊絨大衣,利落短發,五官淩厲冷峻。

過路的人都會不自覺地被吸引過去,一前一後地看兩眼,心裏同時冒出一個想法,看來,再般配的情侶也是會吵架的。

孟玳玳停在包廂門口,沒進去,轉身往走廊另一頭走去。

陸北叫住她, “去哪兒”

孟玳玳回, “我要去趟洗手間。”

陸北淡淡道, “我等你。”

孟玳玳轉身看他, “不要,你先進去吧。”

“孟玳玳,”陸北叫她一聲,盯着她的眼睛問, “真不和我一起進去”

“嗯,你先進去,我馬上就回來。”孟玳玳說着話,腳已經邁了出去。

辛晴和邵陽已經到了,邵陽肯定要問他的下巴是怎麽弄的,她再和他一起進去,邵陽心眼兒那麽多,萬一猜到,肯定要調侃他們,她說不過邵陽那張嘴,她要晚一會兒再進去。

陸北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愈發冷,手摸上大衣口袋,才想起自己現在在戒煙。

邵陽想去車裏拿個東西,一打開門包廂的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人,他左右看了看, “怎麽不進來,站這兒幹什麽孟玳玳呢,沒和你一塊兒來”

陸北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邵陽心裏咯噔一下,難道自己昨晚的話真應驗了,他忙轉移着話題, “哎,你這下巴是怎麽弄的怎麽還貼上創可貼了”

陸北看向熱鬧的包廂, “怎麽這麽多人”

邵陽嘴一快,話脫口而出, “我這不是怕你和孟玳玳因為祁川吵架,就我們幾個吃再尴尬嗎,我就把我們班能叫上的都叫上了。”

話說完,才知道捂自己的嘴。

陸北再看他一眼,眼神裏有刀,邵陽小心地給自己的嘴拉上拉鏈,保證不會再亂說話。

大家見到陸北進來,紛紛擁上來,陸北在班裏人緣很好,他是他們班年紀最小的,但一直是主心骨一樣的存在,成績好,籃球打得好,性格也痛快磊落,人看着雖然冷,但誰有個大事小事要是找到他,他能幫的都會幫到底,關鍵是,人長得好,他這種好看,女生會喜歡,男生也不會讨厭。

孟玳玳對着鏡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保衣領能完全遮住脖子上面的印跡,才從洗手間出來,走到包廂門口,恰好碰到從外面進來的祁川。

孟玳玳笑着和他打招呼,祁川看着她精致的眉眼,眼裏笑容加深,他給她撐開門,孟玳玳道聲謝先進去,祁川跟在她後面。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到包廂,又同時停住,并肩站立。孟玳玳有些愣神,她沒料到會有這麽多人來,下意識地在人群裏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陸北站在不遠處,神色冷淡,只看着孟玳玳,沒有上前的打算,也沒有注意到身旁有人挨過來,看着他的下巴在說什麽。

那個女生正盯着他下巴上的創可貼看,近得都快貼到他身上去了,他都不知道避一下,孟玳玳心裏起了別扭,轉過頭去,不再看他,手握緊鏈包的拉鏈,早知道她就不來了,誰也不認識。

包廂裏的人注意到祁川和孟玳玳,先是一靜,随後七嘴八舌地起哄, “祁川,總算把你等來了,這是帶誰來了,這麽漂亮,你這可是事業愛情兩得意啊,還不快給我們介紹介紹。”

其實包廂裏有些人在邵陽婚禮上見過孟玳玳,但一時沒能想起來。

孟玳玳沒想到會鬧出這樣的誤會,她忙退開一步,和祁川拉開距離,門外正好有人進來,孟玳玳又急着給那人讓路,腳步打了絆,身子歪了一下,祁川伸手要拉她。

陸北幾步走過來,先祁川一步扶住她的腰,确認她站穩了,又順着她的手腕,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眼睛掃過祁川,又看向其他人,言簡意赅地介紹, “孟玳玳,我女朋友。”

包廂裏又是一靜,孟玳玳對看過來的衆人露出一個笑容,拇指使勁摳他的虎口,她才不是他女朋友,他身上都沾上了別的女生的香水。

陸北任她用力掐,反手包裹住她的手,将她握得更緊。

衆人這才知道鬧了誤會,既然是陸北的女朋友,大家起哄聲更大,有人大聲道, “陸北,知道是你女朋友了,你快把人姑娘的手松開些吧,你這牽得也太緊了。”

陸北回得坦蕩, “沒辦法,從十幾歲就喜歡,守了這麽些年,好不容易才當上她男朋友,自然要緊張一些。”

這下包廂裏算是徹底炸了鍋,你一句我一句,起哄的起哄,吹口哨的吹口哨,就差有人去外面放兩排煙花了。

祁川笑容苦澀。

邵陽目瞪口呆,他說他藏得深,沒想到他能藏得這麽深,他對孟玳玳竟然這麽早就起了心思,他作為他最好的哥們兒,一點兒蛛絲馬跡都不知道,完了,他傷心了。

周圍一切嘈雜的聲音都在慢慢遠離,孟玳玳仰頭看着他,呆呆地,一動不動。

陸北側頭看她,很随意的口吻,眼神又再認真不過, “怎麽,我不能從十幾歲就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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