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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川澄律出聲把那些仆人倒也不是真的別有目的，她心裏其實就是按照自己剛剛說的那樣想的。

上川京華錦衣玉食長大的，這一路回去又和現代的交通方式不一樣，坐飛機坐新幹線幾個小時就能到地方了。他們只能坐牛馬車，舟車勞頓不知道需要多少天，總之她這樣一位大小姐肯定是支撐不住的。

川澄律想盡快去往這個時代的橫濱，雖然這裏的橫濱并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城市，但到底意義還是不一樣的。齊木不是傻的，只怕在意識到自己身處的環境之後，心裏一瞬間就能和她想到一處了。

他們兩個人要是想要找到彼此的，在橫濱是最快速便捷的了。

她想要快點過去橫濱，所以讓上川京華因為不适應疲憊這種原因而耽誤行程，不會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

好在女孩因為死裏逃生的事情還記着她的恩情，對這個一點也不過分的要求只是考慮了一會兒，就答應了下來。

另一邊原本以為自己肯定沒救了的仆人們也各自松了口氣，他們大概也都知道自己早晚都會被趕出上川家，就算在這裏沒有，等回到東京本宅被家主和夫人得知了所有的事情，他們也難逃這劫。

但……在東京那樣的大城市被趕出去，和在這個窮鄉僻壤的鄉下被趕出去，還是不太一樣的。

至少他們到時候在大城市裏能有更多養活自己的機會。

……

時間在這個重歸靜谧的夜裏一點一滴地過去，到了夜深的時候，院子裏的幾乎所有人因為前半夜的那一場劫難而緊繃的神經慢慢松懈下來。許是因為有川澄律守在這裏的緣故，有的人甚至已經開始昏昏欲睡。

川澄律的雙眼從始至終都保持着清明，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惡鬼上。每當對方有想要醒過來的意識了，她就拿着刀鞘在往他的腦袋上狠狠一敲，重新把鬼搞暈。

敲的次數長了，鬼的頭頂上竟然可疑地多出了好幾個紅腫的包。

于是，天破曉，太陽出來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打進院子裏的時候，有人惺忪地睜開了睡眼。這一睜眼，他整個人的魂差點都沒被眼前發生的一幕給吓沒了。

那只被川澄律捆綁起來的惡鬼仿佛被烈火灼傷到了一樣，陽光剛一觸及到他，他就撕裂着發出了承受不住的痛喊，他身上被照到的部位也開始發出滋滋啦啦的灼烤聲。

太陽緩慢地升了起來，他就這樣溫柔又濃烈的光芒當中徹底消失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了聲音——他們早就那只惡鬼開始大喊大叫的時候醒了過來。

川澄律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了，心裏還因為惡鬼的消失作了最後的确認，看來她的确是穿越到我妻善逸他們原本的世界裏了。

院子裏的仆人們有一點騷動，但因為吃了昨晚的教訓，卻沒有人再偷偷地交頭接耳議論着什麽。

川澄律回頭看向剛從房間裏出來的上川京華: “還能晚一會兒再出發嗎我覺得我需要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

大家這才發現她身上還穿着一開始的那套奇裝異服，上面沾染上一些血跡。

“好，好的，當然可以!”上川京華愣了一下，随後慌忙地找到自己信任的老仆人，說道， “巧嬸，快去給川澄小……大人準備沐浴的東西。”

“是，京華小姐。”

川澄律沖她們感謝地點了點頭: “多謝。”

*

川澄律洗了一個舒舒服服的澡，她沒有替換的衣服，上川京華還特地拿出了自己的一套衣服來。衣服算是挺新的，她只穿過一次，拿過來的時候女孩還有點不好意思。

這裏只是她暫時養身體的住所，當時也沒有拿太多的衣服來，所以上川京華只能拿自己穿過的衣服拿給自己的救命恩人。

川澄律沒有在意衣服的事，倒是對上川京華突然變得太過恭敬的态度有些不适應， “……你不用這樣。”

“昨天晚上我只是舉手之勞，對我而言算不上什麽。你可以把它當成，你為我提供住處還有食物的……酬勞”

相比較于對方小心翼翼的态度，她還是覺得昨天那個大方溫柔的女孩更好相處一些。

“可是您還是救了我的性命，如果不是有您的話……”上川京華攪了攪手指，在面對川澄律的時候除了恭敬以外，她似乎還有一些其他比較外露的情緒。有點像是，崇拜與仰慕之類的。

“您要是覺得不自在的話，不如我還是和昨天一樣稱呼您吧。”少女偷偷打量了一眼川澄律的神色，發現她沒有反感之後，緩緩松了口氣。

牛車已經準備好了，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一行人并沒有如願地把院子裏的東西都收拾幹淨，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随身攜帶的東西還有一些食物和錢財，就匆匆地上路了。

牛車有兩輛，前面一輛小一點的是仆人們乘坐着的，川澄律和上川京華還有那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則是坐在了後面那輛比較豪華的牛車上。

兩個男性的仆人留在外面驅趕車，剩下的幾個護衛們在周圍騎馬，一行人就這麽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

一上馬車，川澄律一晚上的疲憊就湧了上來。她斜靠在靠車窗的位置，牛車在路上搖搖晃晃，沒過多久就把她搖晃進了夢鄉裏面。

再一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駛進了一座小小的城鎮裏面。這裏就看起來比那座仿佛與世隔絕的小村莊繁華了不少，但那也只是相對而言的。和如今東京，橫濱這樣的大都市，卻還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天色漸晚，他們準備找一家宿屋休息一晚，等明天一早再繼續出發趕路。

川澄律今天早上換下來的衣服被仆人們拿走了，她本來以為是要拿去扔了，畢竟他們要急着趕路，沒辦法洗衣服。然而等到她在宿屋安置好了之後，卻沒想到有個模樣看起來還挺俊俏的仆人把她的衣服送了過來。

那仆人今早清洗過了之後，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把衣服弄幹了。

川澄律謝了那位仆人，完全沒注意到那個俊俏的小少年還有想要和她說話的意思，直接當着人的面把門給拉上了。

屋外本來帶着點旖旎心思過來的仆人抽了抽嘴角，看穿了川澄律不解風情的直女本質，轉頭下了樓。屋裏的川澄律卻是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遺憾地收了起來。

她的內衣今早被她給扔了，現在想換回原來輕便的衣服也着實有點難度了。

不過說起衣服，倒是提醒起來了川澄律。

她現在還是只有身上這一套上川京華送給她的，沒有別的換洗衣服。她嘆了口氣，看來今晚是要出門買幾件衣服才行。

川澄律要出門的動靜驚擾了隔壁房間裏的上川京華，女孩探出了腦袋， “川澄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裏”

她沒有隐瞞自己的行蹤: “我準備在鎮上轉轉，順便買幾套衣服。”

“那我和您一起去吧!”女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說完才又覺得自己剛剛表現得太不穩重了，紅着臉解釋道， “……我跟着一起的話，還能在您買衣服的時候做個參謀什麽的。”

川澄律點了點頭，沒有拒絕她。

一是因為她自己覺得讓上川京華跟着自己也沒所謂，二是她在看到女孩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一個令人窒息的問題——她沒錢。

川澄律和上川京華兩人走出了宿屋，小鎮雖然小，但該有的卻還是都有的。今天晚上鎮上似乎有什麽慶典，人們都熱熱鬧鬧地在外面玩鬧着。

兩人一邊走一邊打聽，找到了鎮上很受歡迎的那家裁縫店，店裏正好也有做好的成衣賣。

川澄律随便選了兩件，她選的比較短款的和服，對她而言更方便行動一點。上川京華原本還看上了另外一件主體為黑色，樣式很華麗的衣服，但是她嫌棄那套太累贅就沒有要。

女孩嘴上答應得好，結果竟然在出門之後又借口自己忘了東西，回店裏把那套黑色的和服給買了下來。

而在店門口等着上川京華出來的川澄律，卻是一轉頭差點和別人撞上了， “……抱歉。”

街上游行的，湊熱鬧的人太多了，她不想人擠人，幹脆就往後退了退，卻沒想到差點猜到牆根底下，別人的腳。

那人年紀不大，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外面還披着一件顏色很怪異，像是拼接起來的羽織。他看起來像是在放空自己，聽到川澄律在和自己說話之後，也是很随意地一點頭，然後繼續盯着空中的一點開始發呆。

川澄律注意到他還是因為對方那雙蔚藍色的眼睛，有點像是中原中也眼睛的顏色。還有穿在他身上很眼熟的制服，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我妻善逸一直穿着的，據說是鬼殺隊隊服的衣服也是這個樣子的。

沒忍住，她和男人搭話道， “你是鬼殺隊的成員”

富岡義勇古井無波的眼神終于有了變化。

準确來說是有了聚焦的點，他看着面前陌生的少女，思考了很久之後，才應聲說了一句， “嗯。”

“……”

川澄律的腦袋頂上緩緩地冒出了一個問號，就說一個語氣詞而已，怎麽考慮的時間長得好像是在面臨什麽疑難雜症一樣，這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富岡義勇回答完了之後，又恢複了放空的狀态。他抱着刀倚靠在牆角，乍一看好像是什麽世外高人的樣子，實際上卻是個連別人都快踩到他腳也沒有反應的鐵憨憨。

川澄律難得無語。

不是那種态度上的無語，而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和眼前這個男人溝通。

試圖和人打聽我妻善逸和他師父的計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