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郁初的感冒來勢洶洶, 第二天他直接喉嚨啞得說不出話來,陳商給他請假的時候才知道班裏也有其他學生感冒請了假,這波突然降溫導致的感冒似乎很嚴重。

早上陳商讓郁初吃了藥, 郁初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本來打算睡醒回自己家, 結果這一覺又睡到了下午,出來的時候陳商正窩在沙發上畫稿, 聽見動靜立馬看向郁初。

郁初腳步一頓,“你怎麽沒去工作室。”

他說話比早上好多了, 但還是啞, 還有點咳嗽。

“怎麽穿這麽少就出來了?”郁初就套了自己的毛衣和外套,他就是想回家, 再說這裏又沒有他的衣服,他還能穿什麽。

陳商問完從自己卧室抱了幾件衣服過來,都是全新的, 郁初的尺寸。

“你試試合不合身。”一把把郁初重新推回卧室, 陳商向郁初解釋, “外面太冷了, 我幹脆不出去了, 待在家裏更舒服點, 晚上想吃點什麽?”

實際上工作室的環境更适合他畫稿, 但是郁初生病了,他沒法把郁初一個人丢在家裏。

但話不能那樣說, 那是給小孩兒增加無形的壓力。

“我不要。”郁初看着那幾件一看就是大商場裏買的衣服, “我又不是沒衣服。”

“那也退不了了, 我都把吊牌剪了。”陳商拿起一件白色的羊絨衫展示給郁初看,吊牌确實剪掉了, “你不穿我穿?”

郁初嗯了聲。

陳商說:“那我試給你看看。”

郁初扭頭咳了兩聲,一回頭就看見陳商已經開始脫衣服了,家裏空調全都開着根本不冷,陳商自己也只穿了一件毛衣,他直接把毛衣掀了起來,穿着衣服看起來并不壯實的人衣服一掀居然還有腹肌。

郁初愣愣地盯着陳商的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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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為什麽平時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但是有腹肌。

陳商自然也注意到了,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笑了聲,“怎麽了,你想要摸一下嗎?”

“你有病啊!我又不是沒有!”郁初立馬跟被吓到一樣往後跳,不過因為他嗓子啞,罵起來就沒平時那麽有威懾力,聽得陳商忍不住想笑,但還得照顧病人情緒,不能笑出聲來。

不過這段時間郁初明顯比之前胖了一點,陳商剛剛推他的時候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骨頭沒有之前那麽硌人了,這是好事。

陳商把自己的衣服脫了,穿上了那件買給郁初的羊絨衫,但因為尺碼問題他穿得很費勁,郁初一度懷疑他要把衣服撐爆了,陳商才放棄完全把衣服套到自己身上,脫下來的時候他無奈地朝郁初聳了聳肩:“你看,我穿不上,只能你穿,這件尺碼已經算大的了,其他的尺碼更小。”

“你在嘲諷我長得矮。”郁初紅着耳朵面無表情盯着陳商穿上衣服。

“沒有嘲諷,這是事實,你确實比我矮。”

郁初瞬間去瞪他,但下一秒,額頭貼上溫熱的觸感,郁初直接沒法動彈了。

陳商掌心貼在郁初的額頭上試了下溫度,“沒有發燒,你把衣服換上,這樣在家裏可以不用穿外套,你要是真不穿,那衣服就浪費了,你也看到了我實在穿不上。”

陳商這回沒有立馬把手拿掉,貼在郁初額頭上講完了全程,他的手心很熱,指腹有點繭子,雖然沒有摩擦,但是光是碰着就能感覺到。

郁初大腦空白,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陳商已經出去了,還很貼心地給他帶上了門,留給他換衣服的空間。

又不是沒被人碰過,林昭平時也沒少碰他。

郁初冷着一張臉用自己的手心貼了貼額頭,也沒什麽奇怪的感覺,為什麽陳商一碰他就覺得熱得厲害。

陳商是不是把手在火裏烤過。

他扭頭看了眼床上的那些衣服,站了片刻,脫掉自己的衣服,換上。

總不能真的浪費。

這麽一打岔,郁初也直接忘了自己本來起床是要回家的目的。

他出去的時候陳商正在把粥端到桌上。

郁初沒什麽胃口,感冒咳嗽讓他從早上吃過一點東西之後到現在都沒感覺到一點饑餓,但他也沒說,只是慢吞吞把粥喝完了。

喝的過程中,陳商又過來貼他的額頭,郁初瞬間動作更加遲緩,但陳商沒發覺,确定郁初沒發燒後,陳商皺了皺眉,“你臉怎麽這麽紅?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喉嚨有沒有感覺好點?”

郁初挺直着脊背硬聲:“沒有不舒服。”

陳商還是擔心,小孩子身體脆弱,更何況是郁初,之前還那麽瘦,好不容易養起來一點,結果又突然重感冒。

“你坐遠點。”郁初盯着粥。

知道郁初不喜歡別人碰他靠他太近,陳商立馬挪開一個身位,“晚上想吃什麽?”

郁初卻更加不舒服了。

陳商靠近了他不舒服,離遠了他也不舒服。

他抿起唇,“都行。”

說完又一口一口把粥喝完了。

看得陳商皺眉。

平時郁初吃飯都很快,但今天很明顯并不想吃,郁初不說,但他看得出來郁初沒胃口。

喝完粥,郁初沒什麽困意,終于想起來自己是要回家的,他看了眼正在廚房裏忙的陳商,在客廳站了好久,要回去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反正他說了,陳商肯定也會不準。

倒不如偷偷溜走。

不知道為什麽,郁初就是覺得自己今晚不能再睡在這兒,再睡在這裏,他以後都走不掉了。

趁着陳商沒注意,郁初回房間套了件外套,他還是惜命的,感冒的感覺很不好受,尤其是咳嗽,他一點也不想凍着。

快速跑出陳商家,郁初站在門口看了眼,覺得外面冷得刺骨。

不只是外面,他自己家裏也冷得刺骨,明明以前低溫的時候也沒覺得這麽冷,難道是今年特別冷?

郁初一進家門就連聲咳嗽,老房子隔音不好,一咳嗽整個樓道全是他的咳嗽聲,正要回頭關門,郁初就和出現在家門口的陳商對上了視線。

郁初有一瞬間心虛。

“我給你拿了點零食在床上,還有平板,下了游戲。”陳商也沒有問他是不是要回家,語氣很平靜地說着,“晚上想吃什麽我去買。”

郁初愣愣地哦了聲,“我……”

陳商歪了歪頭,“怎麽了豌豆少爺?你要說什麽?”

郁初:“……”

“你他媽才豌豆少爺。”一罵人他就猛地咳嗽。

陳商連忙上前幫他拍背緩解他的咳嗽,郁初一邊推他一邊咳,好不容易緩過來,整張臉都咳得通紅,一擡頭見陳商就穿了一件毛衣,郁初擰着眉:“你不怕凍死嗎外面那麽冷。”

陳商也确實覺得有點冷,不過有時候不用點苦肉計是不行的,他嗯了聲,“這不是聽見你咳嗽立馬出來看看怎麽回事。”

雖然他剛剛從廚房出來就發現郁初不見了,也猜到郁初肯定是不樂意住他家,但他還是先去房間把東西都給整理好。

郁初冷着臉,“我回家拿東西。”

不對,他明明就是要回家。

為什麽說出口就變了。

咬了咬牙,對上陳商明白了的眼神,郁初只能僵硬地轉身回去拿東西。

陳商就站在門口也沒跟進去,似乎完全沒懷疑他其實是要回家。

郁初沒什麽東西能拿,他在卧室裏待了一會兒最後也只拿了手表充電器和換洗的內褲。

內褲他還扔了又拿了。

一會兒想的是他又不會在陳商那兒住多久,一會兒想的又是,不行,得換。

最後還是拿上了。

重新回到陳商家,郁初才感覺到身體漸漸回溫。

明明以前很适應外面的溫度,現在一旦嘗試過更溫暖的地方,居然就不适應了。

如陳商所說,陳商在床上放了一堆吃的和平板,郁初朝客廳看了一眼,陳商又開始畫稿了。

他知道自己在這兒肯定會耽誤陳商畫稿,但他一走,陳商肯定又要追出來。

更加耽誤。

算了。

他住在這兒,純粹是為了不耽誤陳商工作。

本來白天的時候郁初的喉嚨好了不少,除了有點咳嗽,吃晚飯的時候他食欲還回來了點,但到了晚上睡覺,郁初的咳嗽開始變本加厲,直接咳得他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半睡半醒之間,他感覺有人進了卧室。

陳商還沒睡,聽見動靜敲了幾下門,沒得到回應,擔心郁初有什麽不舒服,他還是直接進來了。

一進來就看見床上的郁初被子都沒怎麽蓋好,閉着眼蜷縮着,整張臉因為咳嗽而通紅,陳商連忙上前幫他蓋好被子,又摸了摸他的額頭,都是汗,但體溫還是正常的。

但咳成這樣,明天肯定要去醫院。

陳商也沒有什麽辦法,他自小身體健康,沒有像郁初這樣生過病,看來還是郁初吃太少的緣故。

正要起身去給郁初倒水,郁初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媽……”

郁初還沒完全清醒,咳嗽讓他沒法進入深度睡眠,他難受得厲害,迷迷糊糊感覺有人靠近,他的卧室只有他媽能進來,下意識抓住了對方胳膊。

陳商愣了下,又有些心疼,任由郁初抓着自己的胳膊,他坐到床邊,拍了拍郁初的後背,“我是你哥。”

郁初咳得太厲害了,聽見說話聲,意識朦胧地睜眼,看見一個隐約的輪廓,他剛想說話,結果又開始咳了起來。

陳商沒法,只能先安撫他,“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也是他沒考慮周全,沒想到大半夜會咳得這麽厲害。

郁初沒有說話,只是牢牢抓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走,陳商安撫性地摸了摸他的腦袋,郁初才松了手。

陳商回來的時候郁初已經坐起來了,靠在床頭還在不斷地咳,眼淚都快咳出來了,他本來想問陳商為什麽突然出現在他房間,但話還沒說出來,陳商就扶住他的後腦勺,把水杯遞了上來。

“喝點熱水會好點。”陳商讓郁初靠到自己身上。

郁初掙紮了一下,但他咳得實在太難受了,這樣靠着還好受一點,他想了想,眼睛一閉,張開嘴讓陳商喂他喝水。

這輩子沒幹過這種事,郁初內心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溫水喝下去之後确實好受了不少,連咳嗽都緩解了不少。

一喝完水,郁初立馬從陳商身上挪開。

陳商身上的溫度和味道都太明顯,讓他整個人很不自在。

陳商安撫性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好點了?”

郁初腦袋一偏,渾身僵硬地嗯了聲,整個人直接往下往被窩裏滑,結果剛進被窩,又開始咳。

郁初:。

陳商連忙放了水杯去拍他後背,拍了一會兒還緩解了一點。

郁初臉都埋在被子裏,臉色通紅,後背上傳來的力量緩和又溫暖,讓他逐漸又泛起了困意。

身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壓上來的重量,半睡半醒之間郁初睜開眼開了眼,是陳商把胳膊搭在他身上了。

陳商現在也躺在床上,就躺在他身前,胳膊圈着他,拍着他的後背。

郁初張了張嘴。

但這樣實在是太舒服了。

郁初腦袋鑽出了被窩靠在陳商胸口,頭頂抵在陳商的下巴上,很快睡了過去。

陳商松了口氣,把人攬得更緊了點。

小孩兒生病就是需要哄着睡。

後半夜,陳商又替郁初挪了幾次腦袋。

郁初腦袋一直埋在他胸口,他怕郁初把自己悶死,每次挪,郁初都皺眉,似乎很不滿意這種行為,沒一會兒又靠了過來,臉貼着他胸口睡,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安心。

陳商沒法,只能任由着他去。

不過他突然想起來家裏那幾個侄子,他們生病會大吵大鬧,生病的人确實會比平時更脆弱,需要別人關系,所以陳商能理解他們。

但郁初跟他們完全不一樣,變得更安靜了。

也更讓人心疼。

第二天郁初醒來的時候床上就他一個人,他呆坐了片刻,想起來昨晚的一切。

郁初:。

上次在醫院兩個人睡一張床純屬被迫,這次……

這次好像是他拉着陳商的。

郁初面無表情下床,剛開房門,聽見了客廳裏陳商說話的聲音。

陳商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

“再晚幾天吧,郁初生病了,我得留在這兒照顧他。”陳商在和他父親通電話。

他爺爺也生病了,老爺子惦記着孫子,一直念着要見孫子,陳商父親幾次說過年前陳商就會回家,老爺子還是吵,陳商父親沒法才給陳商打了電話讓他提前回家。

陳商知道爺爺是老毛病,換成以前他肯定二話不說回去,但這回不一樣,“爺爺身邊有您和母親在。”

但郁初身邊除了他沒有別人。

陳商父親笑了,“看得出來你對這孩子是真的上心,我再給你勸兩天,他都把我煩得不想去醫院了。”

“謝謝爸。”

挂斷電話,陳商松了口氣,一扭頭看見郁初站在卧室門口一動不動看着他。

見他看過來,郁初面無表情張嘴:“你要回家嗎。”

“暫時還不回去。”陳商又要上前去摸他的額頭試一下他的體溫是否正常。

但這回沒摸到,郁初往後退了一步。

小孩兒面色淡淡地看着他,陳商有些不解,就聽見小孩兒無所謂地說:“你的家人更重要,我只是感冒咳嗽,又不是什麽大病。”

郁初抿了抿唇,垂在身側的手指握了握,“又不是不能一個人。”

話雖這麽說,但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沒看陳商。

陳商順着他的話嗯了聲,“你說的對。”

郁初垂眸盯着地面。

“但是郁初,你現在也是我的家人,我擔心我爺爺,但我也擔心你。”陳商無奈地聳了聳肩:“我總不能放任你一個人在這裏不管吧?那樣我就算回去了我也沒法安心,倒不如不回去。”

手握成了拳頭,郁初慢慢擡起頭,正好看見陳商擡起手,似乎又要來貼他的額頭。

郁初表情頓了頓。

陳商摸了摸鼻子,“忘記提前問了,能摸你的頭發嗎?”

“你他媽……”郁初冷着臉,不着痕跡往前挪了一步。

算了,看在他昨晚被自己折磨了一晚上估計沒睡好的份上。

郁初微微低下頭,紅着臉:“要摸就摸,廢話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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