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早晨九點不到,陽光透過窗簾狹小的縫隙鑽進來,落在床邊地毯上。
白清清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
她忘了自己如何回到房中,只記得自己洗漱過後往床上一躺便這樣睡了過去。
擰着眉,她張開手掌輕覆上自己的雙眼,然而手機鈴聲還在不斷響着,她只能揉揉難以睜開的眼睛,伸長了手努力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
“喂?”
半睜着眼不經意将視線落在了窗簾上,白清清這才發現自己睡覺前并沒有将窗簾完全拉實,還露出了一條極小的縫隙。
當聽到電話那頭張念帶着稍顯責怪的語氣說了一句什麽話時,白清清猛地撩開被子坐起身來。
這一下起得急了,她緩了好幾秒才真正清醒過來。
若不是剛才張念提到了“機場”和“雜志”兩個關鍵詞,只怕白清清現在都還在床上迷迷糊糊躺着。
“快點洗漱吧,一會兒跟老板下去吃早飯。”
“知道了,念姐。”
揉着一頭有些淩亂的頭發,白清清按下“免提”模式,拿上手機便往衛生間裏走。
“行,那我挂了。”張念沒再多說什麽,直接按下了“挂斷”鍵。
剛走到衛生間門口的白清清還未來得及多說什麽,便聽到電話裏傳來“嘟嘟嘟”幾聲,随後便再也沒了聲響。
白清清:“好……”
餐廳中,張念将手機放到一旁桌上,咬下一塊吐司面包在口中咀嚼着。她今天還有其他安排,便不能跟着蘇鏡她們一起去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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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映出一張五官端正卻沒什麽精神的人臉。
白清清打開水龍頭雙手接了點水往臉上拍了幾下,而後拆開一次性牙刷沾上牙膏便開始洗漱。
因為時間緊急,她不能讓蘇鏡等她太久,于是她邊刷着牙邊走出來收拾東西。
洗漱完畢之後用最快時間換上衣服褲子,鎖好行李箱,确認沒有忘帶什麽東西之後她背上包一把抄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便往外走。
下午一點,蘇鏡和各位老師簡單寒暄了幾句,拍攝便準時開始。
畢竟蘇鏡也不是第一次和這家雜志合作,故而幾個人待在一個攝影棚裏也不會感到尴尬,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蘇鏡換上一身中袖襯衫,紐扣扣到第二顆。
這并不是一件純白襯衫,其上一邊印着歐美人物印花,另一邊則是細長的豎條紋。在造型師顧聽音的要求下,白清清幫着蘇鏡将那印有條紋的那一半襯衫塞到黑色闊腿褲中。
為了白清清方便,蘇鏡将雙手背于身後,微微垂首視線落在白清清彎着的脊背以及低垂的腦袋上。
白清清小心翼翼地做好這事,伸手将襯衫上的皺褶稍稍撫平,确認無誤之後這才退開兩步。
“行,就這樣。”顧聽音站在距離蘇鏡大約一點五米的位置上輕輕颔首,不過緊接着她卻又側着腦袋雙臂交叉于胸前,“但是吧,總感覺還缺點什麽。”
聽了造型師的話,白清清上下仔細打量着蘇鏡,抿着唇認真思考了有十幾秒,随後她腦中靈光一閃。
“顧老師,你看如果再給我老板加個金絲邊眼鏡,你覺得怎麽樣?”
白清清一語提醒了顧聽音,她讓女助理拿來了幾副眼鏡,從裏頭選了副金絲邊半眼鏡框讓蘇鏡戴上。
這種半眼鏡框是時下最熱門的元素之一,右側有金絲流蘇垂墜,架在蘇鏡高挺的鼻梁上更加凸顯她的高雅氣質。
“啪”一聲,顧聽音激動地拍了拍手,“沒錯,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看着蘇鏡這造型,白清清也忍不住連連點頭,心中感嘆蘇鏡這張臉真的是“天賜神顏”,實在太美了。
蘇鏡一張五官精致的臉上在面對白清清時挂着淺淺笑容,白清清愣了愣,而後輕聲開口,“這造型真的特別适合老板你,而且老板你真的應該多笑笑,這一笑,真的特別好看。”
她一連用了三個“真的”,自己卻并沒有意識到。
最後看了一眼目不轉睛注視着自己的白清清,蘇鏡轉過身去輕揚了揚唇角,對攝影師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他現在可以進行拍攝。
見蘇鏡不搭理自己,白清清也不再多說些什麽,自覺退到一旁不妨礙他們拍攝。
蘇鏡身後是一張雙人沙發,這是本次拍攝的一個主要道具,由工作人員在十幾分鐘前搬來。
“好,來,蘇老師坐沙發上,一條腿往前伸直,另外一條腿就放地上就可以了……對對對,然後面向我側過身來。”
“诶對對對!就是這樣!然後再給我點感覺,眼神要溫柔,要勾人,直戳人心底的那種,來試試看……
“诶,太對了,棒!”
……
“咔嚓!咔嚓!咔嚓!”
相機不停被攝影師按下快門,白清清站在旁邊也一動未動。
她不是不敢亂動,而是整個人都看呆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現場看蘇鏡拍雜志圖,她不禁感嘆自家老板真的像衣服架子一樣穿什麽都好看,擺出的pose也特別好看,她實在按捺不住自己這顆熾熱的小心心加速跳動。
蘇鏡不時變換着動作與神态,眼神時而溫柔迷人時而銳利刺人,态度時而高傲得讓人不可侵犯時而淺笑着如同一位溫暖的鄰家姐姐。
都說藝人有一千張面孔,白清清一次又一次被蘇鏡征服。
等到蘇鏡拍攝完畢,幾人在電腦上一張一張查看着方才所拍的那些照片,白清清也探着個腦袋,在她們身後透過狹小的空隙看向電腦屏幕。
對蘇鏡她們來說只是例行選出幾張可以放到雜志上的圖來,對白清清來說卻是在欣賞,畢竟每一張都太好看了。只可惜不能細細欣賞,細細品味。
造型師顧聽音瞥見白清清也在看,便笑着問道:“不知道小白對這次的拍攝有什麽想法嗎?”
白清清沒想到顧老師會突然問自己,稍稍一愣之後回道:“我老板讓我充分感受到什麽叫做一人千面,真的每張圖都很好看,而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為她瘋狂打call。”
白清清回答得一本正經極其認真,顧聽音卻“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蘇鏡瞄了一眼顧聽音,“你笑什麽?”
“沒什麽。”顧聽音雖止住了笑,一雙黑眸卻依舊笑眼彎彎,她右手手臂一把搭上了蘇鏡的肩膀,卻被蘇鏡挪動身子躲開了。
饒是如此,也不見顧聽音有絲毫不悅情緒,臉上依然寫滿了笑意,“我就是覺得小白挺可愛的。
“她可愛嗎?”蘇鏡瞥了一眼略顯慌張的白清清後,便示意他們繼續往下選照片。
白清清偷偷望向背對着她的蘇鏡,輕抿了抿唇。
選好照片,接下來便是雜志專訪。
蘇鏡進入休息室的時候,采訪者和攝影師已經架好機器在等着她了,白清清便乖乖站到一旁角落裏。
但她其實就站在蘇鏡斜對面,蘇鏡近乎完美的側顏清晰地呈現在她眼前。她就這般全程盯着蘇鏡的側顏,絲毫未曾移開過視線。
“好的,非常感謝蘇老師。”
“以上便是采訪的全部內容了,剛才我們問了一個問題,蘇老師對于演戲的态度是什麽,答案一共八個字,粉絲朋友們知道的就請關注我們的官微@Elegant雅士,在新一期的那條視頻微博下評論即可,我們會随機抽取三位幸運粉絲各獲得蘇老師的親筆簽名照一張……”
主持人面對鏡頭不停講着,語句流暢毫不磕絆。
蘇鏡自始至終微笑望向前方,等到主持人說“可以了”之後,她這才站起身來與主持人握手,随後向在場幾位工作人員禮貌地彎腰說聲“辛苦了”。
采訪結束,蘇鏡回到化妝間換下衣服,和白清清一路走出大廈來到了停車場。
乘上商務車之後,蘇鏡雙臂交叉于胸前靠着椅背閉目養神,白清清則戴着耳機透過車窗欣賞外頭風景。
這一首《盛開》,是前幾日粉絲新寫給蘇鏡,也是她第二次嘗試作詞的歌曲。
“在聽什麽?”
路面不太平坦,車子有些輕微抖動,白清清側靠着椅背看窗外一閃而過的綠樹、行人若有所思,完整捕捉到了蘇鏡的話。
“在聽一首還不錯的歌。”白清清摘下一邊耳機,為了更清晰地聽到蘇鏡所說的每一個字,“名字叫《盛開》。”
“給我也聽聽,好嗎?”
給我也聽聽,好嗎……這是怎樣一雙迷人的眼睛,又是怎樣溫柔得讓人不自覺深陷的語氣。
白清清不自覺地想起了她第一次在電視上見到的蘇鏡——精致的面龐帶着溫暖笑意,眼神溫柔如水,緩緩流進了她的心中。
這一流淌,便是許多年。
那是一檔旅游節目——蘇鏡半蹲着,好看的手輕柔地撫摸草地上的那一只雪白小兔子,低聲說着些什麽。
話語從她口中而出,宛如悅動的音符,奏出一篇美妙樂章。
回憶起那個片段,白清清愣了半晌。而蘇鏡自然不知道白清清因何而走神,但她卻也耐心地等待着。
重新戴回左邊耳機,白清清将另一邊的耳機又摘了下來,小心翼翼替蘇鏡戴上。
但限于耳機線的長度,她只能往蘇鏡旁邊挪了挪,距離她更近了些。
指尖碰到她耳朵的那一刻,白清清的手幾不可查地顫了顫。
這首曲子旋律很柔和,女聲幹淨清澈、悠揚婉轉,向聽者娓娓道來一個堅強而美好的成長故事。
而這首歌的歌詞,更仿佛是為蘇鏡量身打造一般,一字一句都唱到了她心裏。
蘇鏡不露痕跡地揚了揚唇角,再次閉上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白清清:我難道不可愛嗎?(氣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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