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野種

野種

時元以為自家孩子出事，丢了魂似的飛奔過去：“寶寶！”

小豐父母正堵着寶寶罵，吓得他一直躲在老師身後，見時元來了趕緊跑過去：“嗚嗚嗚嗚爸爸！”

王老師快步跟過來，低聲說：“時祁思爸爸，你快、快走！”

不等時元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小豐媽一個箭步沖過來，抓住時元的衣袖不撒手：“不準走！都是你們家在園長面前亂嚼舌根，我們孩子好好的，為什麽讓我們退園！”

時元不防被抓個正着，小豐媽劈頭蓋臉的一頓斥責，将他說懵了。

祁景年上前，隔開他們，将時元和寶寶護在身後。

時元趕緊抱起寶寶：“沒事了，寶寶別怕。”

王老師将小豐媽往後拉：“您先冷靜冷靜，退園和他們沒關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另一位老師走過來對時元解釋。

原來小豐自打入園以來十分頑劣，今天放學之前不但扯了寶寶的頭發，還把一個Alpha女生打哭了，狀況一個接一個，不停有家長投訴，園長也不想繼續惹麻煩，萬一以後出了更嚴重的事情怎麽辦？于是決定讓小豐退園，通知家長領人。

小豐家長自然是不幹，來了幼兒園便大吵大鬧，并看見寶寶在門口等家長接，就拿他撒氣，堅持認為是寶寶告狀才讓小豐沒有幼兒園上的。

原來是這樣，整件事情其實和他們沒有關系，留下也是麻煩，不如先走為上，時元不想和這家人多費口舌。

祁景年也說：“既然和寶寶沒關系，我們走吧，別理。”

“嗯。”時元安慰寶寶，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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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們要走，小豐媽一把甩開王老師，跑上來拉住時元，險些将父子二人拽倒，幸好祁景年反應快，抱住時元站穩。

小豐媽已經攔在路中間開罵：“想走？沒那麽容易！我們孩子因為你沒有幼兒園上了，你得賠我們錢！”

時元驚魂未定：“這和我們沒關系啊！”

小豐媽：“怎麽沒關系，我們原來在這裏讀得好好的，就你這個小野種成天告狀，害得我兒子沒地方去。”

小豐跑過來，繞在寶寶旁邊起哄：“小野種，小野種，哦~哦~”

寶寶不知道小野種是什麽意思，但直覺不是好話，特別委屈，豆大的眼淚湧出來，埋在時元肩頭哭泣。

時元怒從心生：“你、你胡說什麽？我們寶寶才不是！”

祁景年更是沉下臉色，冷冷道：“胡說八道！別聽他們的，我們走。”

小豐爸過來幫腔：“怎麽不是？你這個小Omega，不三不四的，前幾天跟在別的Alpha後面，今天又換了一個，一看就不是正經人，我兒子和你家在同一個幼兒園真是晦氣！呸！”

對方當着寶寶和祁景年的面毫不避諱，淨說這些不着調的話，時元渾身發抖，血液直沖腦門，險些站不住。

他知道自己一個單身Omega帶孩子會招惹閑話，可沒想到惡意來得這麽突然，這麽大。

更諷刺的是，小孩子口中也能說出“野種”這樣傷人的話。

祁景年擰着眉，表情充滿厭惡：“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們自己污穢看別人也污穢。”

小豐媽罵道：“你才污穢，就是被我們說中了！你們一個嫖一個賣，還讓我兒子沒幼兒園念，你不是一個挂件五千塊嗎？賠錢！”

此言一出，幼兒園老師們的臉上都寫滿了鄙夷。

見過不要臉的，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剛剛還怪人家的女兒不長眼，故意湊過來給他兒子打，現在又怪人家害他兒子退學，總之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怪他們幼兒園開在這裏，怪幼兒園有小孩害了他兒子。

什麽人啊這是！

寶寶哭得上接不接下氣，時元怕他這麽哭晚上要發燒生病，不想和對方理論，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好寶寶，乖，不哭了，咱們回家。”

小豐媽還能讓時元走了？擡手就要撕打，巴掌即将落在時元臉上時候，被旁邊的Alpha架住。

祁景年明顯動了怒，冷冷甩開小豐媽的手：“別太過分，否則我不保證會做什麽！”

小豐爸急了，揮舞拳頭沖過來：“敢打我老婆，想死啊？！”

祁景年毫不畏懼，也不避讓，迎面接住小豐爸的拳頭，一把将他胳膊擰到背後，厲聲道：“我說了，不要太過分！”

沒想到祁景年有這樣的身手，衆人嘩然。

小豐媽更是發出聒噪的尖叫：“你敢當衆打人啊，你放開我老公！”

祁景年盯着她，小豐媽被他淩厲的眼神一駭，頓時被吓得說不出話。

小豐爸整條手臂都要麻了，偏祁景年力氣大，令他動彈不得，只能唉喲。

祁景年沉聲道：“我不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但現在，對我朋友時元和時齊思小朋友道歉，否則……”他手上用力，小豐爸唉喲唉喲喊起疼來。

此時，小豐終于看出氣氛不對，抱着他媽的腿開嚎，被他媽推了一巴掌：“嚎什麽喪！”

小豐哭得更厲害了。

一系列的變故讓時元心驚肉跳，小孩的哭聲、小豐家長的狼嚎鬼叫、四周的議論聲令他幾乎不能喘氣。

他們傷害了寶寶，他怎麽做才能保護他的孩子不受傷？

時元看向身前的Alpha。

祁景年加重手上的力氣，小豐爸慘叫一聲。

小豐媽哭嚷着：“道歉道歉，你先放開我老公啊！”

祁景年一松手，小豐爸才能感到這條胳膊是自己的，小豐媽趕緊過去替他揉手臂。

祁景年：“道歉吧。”

時元反而要走：“我不稀罕他們的道歉，我要回家。”這種人的道歉，能有什麽真心實意，只怕嘴上道歉，在心裏還在詛咒，他根本不想再見到這家人。

祁景年搖搖頭，阻止時元離開，态度強硬地要求對方道歉。

人高馬大的Alpha站在那裏，十分有壓迫感，小豐爸媽心不甘情不願，喪聲賴氣地說了句：“對不起。”

然後時元聽祁景年說：“他們這樣的人，不會心甘情願認錯，你接受道歉，他們便理所當然覺得自己沒錯，下次還會明知故犯；如果你不接受，難受的反而是他們了，但無論如何，他們都要向你和寶寶道歉。”

寶寶哭着大聲說：“寶寶不接受，他們說爸爸，讨厭！寶寶永遠都不原諒他們！”

時元鼻子一酸，覺得自己真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他沒有保護好寶寶，寶寶卻在第一時間維護他，他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孩子？學長說得對，自己可以不接受，但他不能替寶寶做決定。

時元抱着寶寶，語氣堅定說：“我也不接受。學長，我們走吧。”說完轉身離去。

小豐家果然不服氣，試圖追上來理論。

祁景年走了幾步，突然回頭，視線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

Alpha冷冰冰的眼神讓他們噤聲，徹底打消理論的念頭。

*

直到離幼兒園有些距離，寶寶才蔫蔫地開口：“爸爸，什麽叫小野種啊？”

時元被問了個措手不及。他哽着喉頭，話都說不完整：“這……他們、他們……”

祁景年看出時元的窘迫，趕緊接話：“就和上次一樣，是他們随便說的詞，寶寶不要往心裏去。”

“嗯，”時元忍住想哭的沖動，順着祁景年的話往下說，“他們故意的，惦記着搶你的橘貓隊呢。”

大人們解釋了，可寶寶依然心情低落。

時元心裏也不好受。

這類的話，寶寶以後說不定還會聽到，哄得了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總不能讓寶寶一直記在心裏，以後覺得自己出身不好，産生自卑心理，不如今天就向他解釋清楚。

時元下定決心，組織好語言，讓寶寶看向自己：“寶寶，小野種是罵人的髒話，是說一個小朋友沒有父母沒有家，沒有人照顧，只能在外面流浪。所以這個話你不要記，也不要對其他小朋友說，如果哪個小朋友沒有父母，他是不是很傷心？如果再對他說髒話，他就會更傷心，這不是好孩子應該說的話，明白嗎？”

時元隐去了更糟污的含義，深層的內容不需要寶寶明白，只讓他知道這是髒話，不能輕易宣之于口就好。

寶寶的情緒好了點：“但寶寶有爸爸，有家。”

“對啊，寶寶有爸爸照顧，是幹淨可愛的小寶寶。”

“那他們還說寶寶？”

“那是他們沒有眼光，看誰都不順眼，欺負咱們家的小寶寶，是壞蛋。”

寶寶揮舞小拳頭：“壞蛋！”

時元解釋完，寶寶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孩子，他有爸爸照顧，有幹爸，有香香叔叔，大家都非常喜歡他。

寶寶高興了，情緒明顯高漲許多。

祁景年适時遞上小蛋糕：“這個送給寶……呃。”

剛出手對付小豐爸，小蛋糕已在盒子內英勇就義，奶油糊滿了透明的內壁。

祁景年：“……等會叔叔再給你買一個。”

這下寶寶想起祁景年的英勇身姿了，忙誇道：“叔叔真厲害，會武功！是、是武林大俠！”

祁景年被寶寶逗笑：“沒有那麽誇張，叔叔只會一點點散打。”

散打是什麽新的武功？寶寶想不出來，總之叔叔很厲害就是了！

寶寶在時元懷裏扭來扭去，直誇叔叔帥叔叔棒叔叔厲害，時元抱不住，只好放下讓寶寶自己走，任他在祁景年身邊轉圈。

見寶寶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兒，祁景年樂得哄他，還伸出手臂讓寶寶挂在上面，就這麽吊着走了一小段路。

寶寶下來後十分捧場，拍拍小手鼓掌：“叔叔是大力士！”

寶寶小嘴抹了蜜一樣會誇人，讓祁景年心裏很受用，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

寶寶接着又說：“要是叔叔可以當我爸爸就好了，就沒人敢欺負我和爸爸，我不要幹爸！”

祁景年心念一動，下意識地看向時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