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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醉酒,亂性,跟前夫上床,遲冬至沒有矯情到事後追悔莫及,但清醒時這種事情是打死也幹不出來的。尤其是睡醒後,兩人迅速分開的身體,僵硬着抱不到一起去。梁夏末翻身背對着她,點燃一只煙,回頭悄悄看了一眼裝睡的遲冬至。梁夏末覺得不光是眼前,連心裏也蒙上了一層煙霧。
最終撫上她光裸的後背,冰涼,沒有一點溫度,在他掌下微微輕顫。梁夏末提不起扳過她身體的勇氣。他後悔了,先她一步後悔草率的誘惑了她,似乎總是理虧的那一方更有後悔的權利。梁夏末後悔,本來打算好好追求她,力求不留下一點小遺憾,結果又跑床上來了。
她或許仍舊愛他,但愛不代表想稀裏八塗的滾床單,而在這樣矛盾的心理作用下上床,那巨大的滿足後只能換來巨大的空虛。
梁夏末知道,這種時候上床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讓問題變得越來越糟,要不是借着酒勁兒,他不能傻缺到這種地步。
他心裏不情不願,嘴裏苦澀難當,但還是試圖安慰她, “都喝醉了,再說成年男女了都,這麽熟悉,身體自動就往一塊兒湊,別胡思亂想啊。”咬了咬牙接着說, “要怪就怪我,你別跟自己過意不去。”
見她一聲不吭,梁夏末急了,光着屁股下床蹲在床角看她的臉, “你說句話呀,別因為這事兒恨我行不”
“恨你幹嘛,跟你沒關系。”遲冬至翻過身,又把後背送給他。就是怨她自己,梁夏末是誘惑了她,可就算不誘惑,她也想要他,身體騙不了人,梁夏末只是膨脹了她對他的渴望而已。
梁夏末趕緊又翻回床上,還不敢扒她的眼睛,只能低低小聲認錯, “你真別怪你自己,算了,你還是怪我吧。但我也不是有意的,本來不想的,我喝醉了嘛,當時一生氣……”他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心虛。本來不想那就出鬼了,不想還第一次做完都沒拔出來就緊跟着做了第二次,要不是遲冬至暈過去了,他能一直做到現在。他解釋,他心疼遲冬至因為這件事恨她自己,但也絕不能讓她因此恨他,梁夏末愁壞了。
“冬子,相親不是你自己主動的吧我知道肯定不是。”
最後離開酒店時,兩人達成協議,這件事翻過去,不怨他也不怨她,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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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冬至生了一場大病,自己躺在床上瑟瑟發抖。整個人蒙在被窩裏,心想,壞事真不是能亂做的,衣服也不是随便就能亂脫的,做了兩次,換來她病了兩個星期。
朱染昨天前來看她,被她關在門外不讓進,浪費時間和糧食都是可恥的行為,她不能縱容他繼續可恥下去。
一連請了三天假,李長河不幹了,大年底的人手本來就不夠,帶病也得上班啊。遲冬至沒辦法只能來單位,同事們照顧她,撿些坐辦公室的工作讓她做,大家都跑外勤去了,連谷子和朱染也被拉上。遲冬至從上班到下班,倒是沒看到需要豎起精神應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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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後,李長河對于她帶病上班的工作态度給予了表揚,獎勵了一只豬後腿。遲冬至拎着豬後腿回家後,倒床就睡。夜裏又發起了燒,起來吃藥的時候,聽見陽臺有人走動。遲冬至幾顆藥片一起咽進肚裏,刮的嗓子眼兒發疼,順手抄起扔在廚房角落的擀面杖,無聲無息的走過去。
廚房跟陽臺隔着一道雙重門,外面那道凍死了,站在陽臺上是打不開的,只有在裏面把冰刨碎才能打開。遲冬至用擀面杖敲敲門,等待動靜。只見窗子上被凍成冰棱花的玻璃幾下被人撓開,露出朱染一張臉,一邊比劃自己,一邊指門。
遲冬至趕緊扔了擀面杖,抄起菜刀,幾下把冰刨開,拉開陽臺門把朱染拽進來, “你要死啊,你跑陽臺上幹嘛,怎麽沒凍死你呢!”
朱染穿的單薄,凍的真搓手,嘴唇都泛青了, “我敲門你不開,怕你出事,想爬上來從陽臺進,陽臺門還打不開,回頭想下去,又下不去了,凍死我了。”
遲冬至簡直哭笑不得了, “我能出什麽事兒再說你怎麽不打電話呢”
朱染一翻褲兜, “忘帶了。”他又恢複成了一只被人掐住了喉嚨的小雞崽,低着頭玩手指頭,萎萎縮縮的站在牆角裝可憐,讓遲冬至恍然懷疑,喝醉酒把她得罪了個底朝天的朱染只是在她夢裏出現過。遲冬至歪了歪頭, “誰呀誰說的以後再不登我家門兒了”
朱染學她也歪着頭, “我沒說過呀!”
“那天喝多了說的,忘了”
朱染搖頭, “都忘了,好話賴話都忘了。”說完垂下眼看地面。遲冬至看他心虛的樣子心想:全都忘了我操,信你我就是傻缺姐。
朱染偷摸擡眼看她,眼睛精光铮亮,被遲冬至逮到眼神,腼腆露出單邊小虎牙一笑,全民無公害。
遲冬至是氣不起來吼不出聲,想攤開來說又找不到着力點,只能裝假吓唬他, “那好,我也全忘了,以後見面叫師傅,不能沒大沒小的。”說完就要回卧室,朱染果然小跑過來拉她, “別呀,我記得記得,你好歹給我個機會追求你吧。”
他眼睛那麽黑那麽亮,從最裏面透着憧憬與快樂,一切好像都已預想成形,他怎麽追求她,感動她,經過多少努力化解她的猶豫和心裏的另一堵牆,最後肯定是幸福和相愛的。他想象着相愛後每一寸快樂,似乎只要她一點頭,他們就能手拉手全無障礙走到老。
而這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場沒必要面對的災難。遲冬至心說:嘿,孩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要貌沒貌要品沒品,要前程更是白日做夢,我輩分上是你長輩年齡是你老大姐,我們家八輩貧農我還離過婚。我們既不知底知根也不青梅竹馬,所以你看中我總得圖點什麽吧,可我又有什麽讓你圖的呢你的家庭能接受我的家庭嗎你的家庭能接受我嗎這些你都考慮過嗎
遲冬至确定這一切朱染都沒有想過,他只是個孩子,頭腦一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失敗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重新再來,可失敗的後果誰來承擔還不得是她來承擔,朱染他還沒有成熟到能扛下這一切。
遲冬至承擔不起這一切,況且她不想,她不愛朱染,所以不值得她冒險。她對愛情上的一切都斤斤計較,梁夏末例外。
“別傻了朱染,把你那些小心思都收起來吧,等以後找到對的人再拿出來,我不行。”
“為什麽你不行”
“我不愛你。”
她沒有廢話,直接切在重點上,把朱染的一肚子話全給壓了回去,說別的他都可以反駁,唯有這點,他反駁不了。
朱染自我掙紮兼自我推銷, “你可以試試,我挺好的。”
“可我不想試,我不想一點點把你養成一個成熟的男人,我不是沒有時間,更不是沒有耐心,我是沒有理由這麽做。”
看着他眼裏小火苗一點點燃盡,遲冬至除了抱歉還是抱歉,可拖泥帶水實在不是她的風格。
吃了藥,發了汗,遲冬至這一夜睡的很安穩,夜間感覺有人拿冷毛巾往她頭上敷,她知道是朱染,沒有特意醒來,懶的起床,對他也放心。第二天早上餐桌上擺着冒熱氣的白粥,遲冬至剛出卧室就看到朱染側着身子順牆角往門邊兒走,臉前還擋着報紙。
“朱染你擋着臉幹嘛”
“你沒看到我,我沒來,沒招人煩,你別跟我生氣。”說完鑽出門走了。
遲冬至立在原地又是一陣哭笑不得。
這粥煮的啊,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吃,嚼在嘴裏跟嚼棉花套一樣,本來就沒什麽味口,喝了更是反胃的難受。看看時間所剩不多了,遲冬至終于找到可以光明正大浪費朱染心意的理由了,拎着包去上班,剛到樓下就接到梁夏末的電話。
她想不接,又不能不接,那夜勉強稱為一夜情的事情發生後,兩人之間的關系像是有一層薄薄的冰,用力一點就碎了,碎了之後會更近還是更遠,這都不好說。
而他們可以鬧,可以掰,可以見了面後互相瞪,可讓王淑緊和薛平跟着為難就大大的不可以了。這是他們離婚後在兩位老人面前保證過的,當不成夫妻當親人,雖然他們背着人執行起來比較水,可面子功夫還是得做的。
遲冬至長嘆一口氣接起電話, “喂”
“我那個……你病了”
“沒病,有什麽事兒”
“怎麽沒病,一聽聲音就聽出來了,到底怎麽了”
遲冬至沒好氣的說, “沒蓋被。”
梁夏末想了好一會兒才哦了一聲, “去醫院沒”
遲冬至看看表, “你有事兒嗎我要遲到了。”
“你回頭,我就在你後邊。”
遲冬至回頭,正看到街邊一輛車用吉普,梁夏末拉下車窗玻璃跟她擺手,遲冬至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
“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梁夏末說, “不是不是,是我媽讓我代表她來看看你。”
遲冬至沒吭聲,她不孝順,好久沒去看王淑賢了。
“上車吧,我送你上班。”
“晚上有時間嗎我接你下班吧,我媽讓我接你回來過小年。”
原來已經到小年了,遲冬至看着車窗外樹枝上沉甸甸的大雪,低頭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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