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烏洛波洛斯之蛇

第7章 烏洛波洛斯之蛇

龐托城內的交通線基本上屬于癱瘓狀态，僅有的一條貫通南北的路線現在尚且保持通暢，但是在謝予安眼裏也就是一條鄉村公路。

迎着月光，龐托看起來也溫柔了不少。

謝予安半跪在樓頂，打開安全箱，有條不紊地取出狙擊步槍和彈夾，再一一裝上配件。

兩年前謝予安到龐托執行一次任務，順便收服了奧森.普裏奧那條地頭蛇，所以奧森絲毫不敢懈怠，給謝予安配備的都是軍需價格的超精度特種作戰裝備。

謝予安找好了角度，利落半伏身，架起兩腳架，打開光學瞄準鏡的同時打開精神系譜，以自己為中心鋪開一層精神探測網。

精神系譜緩緩展開，覆蓋到了城市邊沿的時候，謝予安忍不住擰眉，瞬間臉都白了一半。

雖說能力開發等級高的人，尤其是向導的精神力水平能夠達到的上限至今都還不能确定，但是即使是謝予安，這樣大範圍地進行精神探測對于人體還是消耗過于巨大了，就算是極限狀态下能夠保持的時間也只能按照分鐘計算。

謝予安瓷白的側臉貼着修長且線條完美的槍身，半張臉上都是冷汗，微濕的短發貼着側臉，竟然叫人覺得有種驚心動魄的殺戮之感。

槍身附件的托腮板自行微調着結構和角度，目之所以是清晰的遠景。

不過，不會太久。謝予安心想。

兩分鐘後，鬼影都沒有半個的村級公路上嘩然出現了一隊車隊，五六量貌不驚人的轎車緩慢地滑上車道，車燈在昏暗的道路上打出來一片耀眼的光芒。

來了——謝予安眯起眼，汗珠沿着額角一顆一顆地滑落。

為首的一輛吉普車中。

早先被謝予安打成了一只人形血袋的斯芬克斯.維奇滿身都是繃帶，正陰沉着一張臉，對通訊器那邊冷冷道：“鬼知道是什麽原因！”

“總之，我們現在必須立馬離開龐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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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卡列揚……”那邊好像是說了一句什麽話，斯芬克斯.維奇頓時冷冷道：“謝予安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你知道他是個狠角色，如果我落到了他手上，我可不會保守你們的秘密！”

“見鬼去吧！！”斯芬克斯猛地把通訊器扯下來往旁邊一擲。

“老大，我們馬上就要出龐托了。”開車的司機回過頭來，緊張地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出了龐托城，那可就是聯盟正兒八經的地盤了，我們……”

“出了城再說。”

斯芬克斯.維奇咬咬牙，十指捏得咯吱作響，活動了一下好不容易修複好的肩背骨骼，道：“怕什麽？真要落到了謝予安手上，有人比我們慌……”

話音未落，只聽見“砰”的一聲沉悶的輕響，随後車劇烈一震！

“怎麽回事？！”車裏的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推力一震，斯芬克斯.維奇頓時大喊道：“媽的又出什麽事了？！”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車胎爆了！啊——”

高速行駛中的車輛根本就來不及減速，狠狠地朝着一側傾斜過去，然後招呼也不打一個的，“哐”地一下側翻了，頓時亂七八糟的車窗碎片四濺開來！

“老大？！”

後面跟着的一輛車根本沒反應過來，再踩剎車的時候已經徹底來不及了，一時間輪胎和地面劇烈莫測的尖銳聲音此起彼伏，最後一股腦地在撞在了第一輛吉普車上，活像是一碗煮糊了的湯圓。

中間兩輛車的油箱在劇烈的撞擊中破裂起火，然後招呼也不打一個地燒了起來。

煙霧和燃油味一起沖上天。

斯芬克斯.維奇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車窗裏鑽了出來，朝着遠處飛奔而去，喊道：“下車！都給我下車！”

“都他媽給我下車！！”

“快下車！油箱爆了，這車馬上炸了！”

“哄——”地一聲巨響，汽車掀開的金屬碎片和火光一起沖上了天，在黑夜裏濺起來一堆輝映的光芒，直直地炸上了雲霄。

硝煙和粉塵撲朔朔地落下來。

“老大？！”一個年輕人從一塊建築廢材後面冒出頭：“我們——”

第二道聲音猶如鋼針穿透空氣一樣響起來。

話音戛然而止。

那個人甚至還保持着剛才半張着嘴說話姿勢，但是整個上半顆頭已經被整整齊齊轟開了，血霧宛如被一把捏爆的西紅柿一樣炸開。

短暫沉寂之後，“哐！”地一聲倒了下去。

“有狙擊手！小心——”

所有人就地閃身尋找掩體，一瞬間呼吸凝滞，心涼刺骨。

過了半分鐘——

“等等！沒再開槍！對方只有一個人……”忽然有人咬牙道：“只有一個人！想活命，就殺了他。”

“就算是狙擊手，也只有一個人。”

大樓另一側，金屬滑索次啦一響，一道身影宛如暗夜潛行的貓科動物悄然落了地。

顯然對方能夠考慮到的事，謝予安也能。

狙擊手在沒有偵察兵輔助的前提下，開完第一槍之後基本就已經廢了一半，但凡能有開第二槍的機會，除了“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這一句話謝予安完全不想做其他評判。

謝予安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心裏大膽放飛自我地罵娘，連文森那個傻叉的葬禮上特別行動處的悼詞要讓哪個冤大頭來寫、他應該送什麽花都已經想好了。

“咔嚓——”一聲輕響。

謝予安猶如受了驚的猛獸一樣利落就地一滾，飛快地竄到一塊掩體之後，身後子彈擦着地面爆出來一串火花緊随其後。

“在那兒！”

“他下來了！”

“那邊——”

頃刻之間子彈跟不要錢似的鋪了過來，集火持續了足足三十多秒，謝予安面前的一輛廢車瞬間被打成了篩子，硝煙味直沖鼻腔。

謝予安垂着眼，不動聲色地打開精神屏障，瞬息之間已經退到一塊巨型水泥板之後。

“嘶……”再次打開精神系譜的一瞬間，謝予安宛如被超強聲波穿過大腦，竟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人呢？！”

“剛才明明還在呢！媽的……”

“上哪兒去了！？”

這可不是個好預兆，謝予安忍着劇烈的頭疼從掩體裏探身，精神網鎖定目标，毫不猶豫扣下扳機，他手裏只有一把制式特種沖鋒，一梭子掃出去精準打爆了兩個人的腦袋。

“嗡”的一陣微顫，謝予安瞳孔跟着狠狠一縮，完全是憑着本能迅速後撤。

一串子彈噼裏啪啦地跟過來。

對面竟然還有向導？

剛才那一下精神震蕩幾乎是猝不及防，謝予安毫無防備之下完全是憑借本能動作。

向導在作戰中還有另一個重要的作用——精準火力點。

“吱吱吱！”

謝予安狼狽地滾進了廢棄建材堆裏，猝然擡起眼，就看見頭頂上正站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動物，倆小黑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還挺可愛……

可愛你大爺！

謝予安絲毫不猶豫就地卧倒往掩體另一側一滾，再順手丢出一顆小小的能量球，一把就把那只小老鼠砸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巨響！

剛剛用來掩護的水泥板就地被一拳轟了個粉碎，剎那間粉塵石塊鋼筋齊飛，炸出去足足幾十米才哐哐當當地落了地。

哨兵信息素瞬間轟開。

“嗷——”的一聲巨熊咆哮。

謝予安敏捷地躲開了馬面熊千鈞之力揮過來的一爪子，又是一顆能量球轟開了一只混身腱子肉的袋鼠量子獸，這才單手撐地站起來，随手一抹臉上的血。

兩只量子獸旁邊還緊緊跟着兩只灰狼量子獸，碧綠的獸眸閃閃發光，壓低了身體直勾勾地盯着謝予安，不斷找着機會撲上來。

還剩下四個人。

“謝予安長官。”

斯芬克斯·維奇舉着槍，槍口直沖着謝予安，“咔噠”換上了一個新的彈夾。

他應該是一個典型的力量鎮壓型的哨兵，此時此刻信息素徹底爆發，渾身上下肌肉經絡暴漲，噴張的肌肉已經撐破了身上那件短袖。

他半張臉上都是血，喘着粗氣問道：“我沒猜錯的話，你的向導能力出了一點小問題，對吧？”

“你的量子獸呢？”他饒有興趣地問：“聯盟最有名的、完美的、令人聞風喪膽的、烏洛波洛斯之蛇。”

哨兵一般不會和哨兵一樣進行直接的精神攻擊，而是直接以能量形式進行精神震蕩或者是通過量子獸對目标進行打擊，這也是為什麽哨兵的量子獸多呈現力量型的原因。

針對量子獸的攻擊就相當于精神攻擊，向導一般都會選擇精神對抗而不是毫無優勢的硬碰硬，剛才謝予安只守不攻的防衛方式顯然引起了對方的懷疑。

謝予安眯起眼，深不見底的眼瞳之中盡是微光，冷冷地和斯芬克斯對視片刻，最後竟然冷冷地笑了：“沒有量子獸，我也能對付你。”

“還真是狂妄自大！”

斯芬克斯登時冷笑，那頭馬面熊哐哐捶着胸口，再次朝着謝予安飛撲而去。

數個強攻型的哨兵能力疊加起來，瞬間如同誤入巨型能量場，鋪天蓋地的朝着謝予安沖了過來。

“本來我還在想着怎麽引你們過來。”謝予安咬着牙，冷汗沿着側臉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等等——”斯芬克斯.維奇一驚，忽然想到什麽一樣，大喊道：“快撤！”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嗡”的一聲，一小圈環形能量場圍繞着五個人悄然立起來——細微的能量波動托起了地上塵土和小石子，在能量場的邊沿高速移動起來。

斯芬克斯.維奇登時大怒：“你——啊！！”

一道嘈雜尖銳的聲音嘩然乍起，宛如上上上個世紀雜亂無序的工地施工聲加持擴音器和三百六十度環繞無瑕疵音質直接沖進了哨兵們的耳膜，剎那間震得人的耳膜發麻，仿佛靈魂被貫穿。

“啊啊啊！！”

其他三那個人不約而同地發出慘叫。

斯芬克斯.維奇眼眶瞬間充血，手裏的槍漫無目的地突突突掃射，然後痛苦地抱頭跪地：“啊啊啊——”

哨兵的五感随着大腦神經的開發其靈敏程度也大幅度提升，他們的視覺、聽覺、嗅覺都比同級向導和普通人強上數十倍，但是與此同時帶來的就是哨兵自體防禦程度的驟降，許多高階級哨兵必須常年依賴“塔”裝置産生的白噪音才能保持平靜或者是入睡。處于噪音環境正是誘發哨兵狂躁症狀的最為普遍常見的原因之一。

更別說是精通精神折磨的謝予安專門制造出來的幹擾噪音。

“嗷——”

“啊！！嗷——”伴随着主人的精神變化，量子獸也明顯躁動不安起來，熊咆哮的聲音和狼嚎此起彼伏，宛如進入了什麽大型馴獸現場。

謝予安的臉上半分血色也沒有，精神力已經處于臨界狀态，手腕一揚，再次舉起那把黑色的短刀，朝着四個哨兵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眼底布滿了血絲，就連耳洞之中都緩緩冒出了血跡，這是人體無法承受巨大的精神沖擊導致身體內壓過高導致的。

也就是從理論上來講，精神力過載到了一定的程度，是能夠讓人全身爆血而亡的。

手起刀落，謝予安利落地把刀插進量子獸是袋鼠的哨兵的後頸之中。

對方甚至來不及喊出來一聲，便頹然倒地。

如法炮制，剩下的兩個等級較低的灰狼哨兵幾乎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殺了我！來啊！殺了我………”

斯芬克斯.維奇宛如殺紅了眼一般，渾身哨兵信息素陡然炸裂，歇斯底裏地舉起槍托朝着謝予安揮過去：“你是為了我來的？！你以為殺了我就萬事大吉了？你知道我背後還有——”

謝予安斜揮刀，穩穩地架住了槍托，劇烈的心跳幾乎是在大腦深處波波跳動，迅速升高的血壓讓他眼前發黑，劇烈喘息之間吐出滿含着血氣的熱氣。

這個人必須要死。

刀鋒漸漸逼近，斯芬克斯.維奇死死地盯着謝予安：“你休想、就算是殺了我，你也別想……”

随着一聲暴喝，能量場無聲震動，斯芬克斯.維奇陡然發力，一腳踹上謝予安的腹部，當即将他踹了出去，哐的砸進了七八米遠一片廢墟之中。

“咳……”這一腳不知道踹碎了謝予安的幾根肋骨，謝予安劇烈嗆咳，當即嗆出來一灘鮮紅的血。

噪聲還未停歇，謝謝予安耳中一片轟鳴，他艱難地半跪起來，短刀插進手邊的沙礫之間。

“我知道你背後是誰。”謝予安輕聲道：“………你必須死。”

哨兵的眼球暴漲充血，宛如下一刻就要炸開一般，狂叫一聲就朝着謝予安沖過來，一拳砸向謝予安——這一擊至少上百公斤的拳力，足以打碎一個普通人的顱骨。

下一瞬銀光一閃，刀鋒拂過皮肉，只有微涼又輕柔的觸感。

謝予安的動作簡直快得出奇，斯芬克斯.維奇只覺得周圍的噪音靜置一瞬。

那把短刀已經深深插入他的心髒。

謝予安手腕毫不猶豫翻轉，瞬間攪碎柔軟的髒器。

哨兵怔愣着，最後一絲絕望至極中爆發出來驚人的力量，一把将面前的人掼了出去，而後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樣仰面倒了下來，胸口鮮血如注。

謝予安砸進一片沙碩之間，短暫閉上眼，腦子裏宛如利刃攪動。

呼——終于結束了。

良久的寂靜之後。

忽然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爬上了謝予安的面頰，試探一樣地蹭動着。

謝予安還以為是他的便宜兒子回來了，費力地睜開眼：“……花花？”

“吱吱吱！”那小東西像只小老鼠，腦袋長得像顆心形猕猴桃，一雙黑亮亮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謝予安。

“你、你不許動——”

謝予安轉過眼。

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躲在角落裏，舉着不知道從哪兒摸來的槍，緊張地指着謝予安：“不許動、不然我就殺了你！”

【作者有話說】

算了，手滑……

每次放進存稿箱，用手機一改，呲溜一下就發出來了（哎.jpg真的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