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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覃惟因為喝酒, 一覺睡到大天亮,最後被一陣電話聲音吵醒,“起床了沒有啊?”
竟然是Perla。
“幹嘛?”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一眼時間, 才九點而已。
“出來吃飯啊!”Perla在電話裏說。
“不是說我下午給你打電話嗎?”覃惟都無語了,“誰家好人上午就把人約出來啊?”
“給我起!”
“姐, 你讓我在休息日有種上班的感覺,這和驢在半夜裏硬要起來拉磨有什麽區別?”
覃惟憤怒地挂了電話, 也再無了睡意,于是起床洗漱, 化妝,挑衣服,出門。
這個時間北京已經有些冷, 但是到供暖的時間還遠着。
覃惟走到鐵站感覺嘴有點幹, 唇上都起皮了,于是她對着玻璃把口紅擦掉,重新塗上一層潤唇膏。
上午十一點和Perla見了面,在她們昨天工作的地方附近。覃惟本來心情挺好的,但是上班久了, 就有種一到商場附近就想吐的感覺,這和店鋪是不是非常奢華沒有必然的關系。
“來這兒幹嘛?”
“你昨天不是說, 想吃這個餐廳的菜嗎?”Perla狡黠地挑挑眉。
“啊?”覃惟對此感到驚訝,她未免太霸道了。
品牌聯名餐廳剛開業沒有幾天,不少網紅潮人都來打卡,人氣很高, 但相對的預約很難。
Perla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神通廣大的我, 搞到預約了,現在帶你進去吃。”昨天來當工作人員, 今天就當上帝了。
覃惟坐下來的時候,還感覺有些不真實,挖來的米其林星廚,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是人均消費并不低。覃惟不太自信地跟Perla嘆息:“你知道嗎,我的好朋友經常跟我說一句話。”
“啥?”
“山豬吃不了細糠。”覃惟倒也沒有反駁,她與其在這吃黑松露套餐,不如去重慶老火鍋實在。
Perla翻着精致的菜單,說:“吃不了細糠?就硬拱呗。我還不信我就吃不了。”
“謝謝你,我的朋友。”覃惟沒話了,慢慢鋪着餐墊,現在她要開始裝腔作勢,準備拍照了。
Perla約她出來主要也是想體驗一下,然後拍拍照發朋友圈,工作嘛,還是要适當裝點門面的。
拍完照兩人才開始正常地聊天,“你過去有半年了,有沒有人欺負你?”這裏特指Cloe,她很擔心覃惟被對方吃幹抹淨。
“那倒沒有,如果陰陽怪氣,我頂多不搭理就是了。”
Perla說:“這樣做是對的,就算嘴上會開炮也要提防小人。”這個行業免不了勾心鬥角,沒辦法,最切實的利益相争。
“不至于吧?”覃惟說道。
Perla則持有不同的意見,“你覺得不至于,是因為以前還沒有動過別人的蛋糕,但今後你肯定會往上爬,就非常至于了。”
“那怎麽辦?”覃惟放下了叉子,認真聽她說。
“不用怎麽辦,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要違規操作。”Perla能教給她的,是自己的一些經驗,也是吃虧換來的,“過手的錢財一定要留下票據;不要存僥幸心理隐瞞失誤;不要擅動客人的利益即使TA跟你關系很好,一個積分都不要碰。還有,不要賣假貨。”
覃惟聽到最後一個覺得誇張了,“我上哪兒搞假貨去?”
“事實上,真的有類似的事件,動歪心思,絕對會讓你在這個行業混不下去。”Perla的做人準則,銷售的套路千千萬,但最基本的誠信要保持住。
“我知道了。”覃惟正了正神色。
“你是我帶出來的,我當然希望你能走得高高的。”Perla看出來了,覃惟已經初露鋒芒。
“我可是銷冠帶出來的,那必須的。”覃惟恭維地跟着說了一句,又頗有感觸地抱抱她的手臂:“Perla,你對我太好了,我也無以為報。”
“嗯哼?”
“要不,我喊你一聲媽吧?”
“那你會給我養老嗎?”
覃惟叉着撒了黑松露的溫泉蛋,小心放進嘴裏,研究起來:“媽媽,可以把你在三環的房子過戶一套給我嗎?我真的很想要,求求你了。”
“你還是吃飯吧。”小朋友成長起來也不是那麽好,非常會氣人了。
覃惟吃了會東西,要去上廁所,路過一張桌子,看見有幾個外國人坐着小聲聊天,她覺有點兒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但是想不起來了。
她甩了甩腦袋,去洗手間。這家餐廳真的細微到了極致,餐食一應用具都是品牌的,就連盥洗臺的抽紙盒,也是帶LOGO的。
這讓覃惟想起一個議題,如果奢侈品不把過剩的庫存燒掉,而是送給窮人的話,那麽坐着寶馬香車、穿着花了6000美金買來的大衣的富家太太,将會和路邊的乞丐擁有同款。
那麽,奢侈品的品牌價值,還存在嗎?
如此極端處理庫存的方式,即使被新聞爆出來,受到社會各界的譴責,但這情況至今仍不鮮見。
商業的最終走向,必然是和一些“正确”價值觀相悖。
水龍頭一打開就是溫的,覃惟沖了沖手,又用紙擦幹。轉身走出去的時候,她看見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很像是Enzo。
她快步走了上去,發現的确是他,但是周珏卻不會注意身後的人。
直到他快走到自己的位置,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才轉身看一眼,看見了覃惟。
“你?”他的眼裏有些驚訝,意思是你怎麽在這?
“我和朋友來的。”覃惟迅速說了這一句,臉蛋莫名有點燙,快步走開了。
清醒狀态下的她比喝醉時慫包多了。
他只說了一個字,不知道是不是覃惟的錯覺,他今天似乎沒有用那種審視的眼神看她。
回到自己那桌,已經完全看不見Enzo了,她坐下來喘了口氣。Perla看見她撐着桌面的手,以及手指上的戒指。
“诶?你買了這款?”
“怎麽了?”
其實不是她買的,是昨天晚上Enzo從自己的手中脫下來送給她的。雖然他的手指很細長,但是男性的骨架就是比女性的骨架大很多,他原本戴在小指上的,她戴在食指上才正好。
今天早上,她只是從首飾架上随手抓了一個。
但看見這個戒指,讓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兒,她現在有點想去跳樓。
Perla已經從她的手指上将戒指拿了下來,放在燈光下看了看,但是她并沒有試戴,只說了一句“太男款了”就還給覃惟了。
“随便戴的。”覃惟只能如此解釋。
Perla捂着嘴笑,“這麽貴的東西你随便買,好啊,今天的賬單你來付吧。”
“也不是不行。”
Perla趕緊攔住她的手:“等你今年拿到店鋪的top sales,再請我在同等級的餐廳吃大餐吧。”
“我們走吧。”
兩人于是懶懶地起身,覃惟摽住了Perla的手臂,卻不想出門的時候碰見Enzo那群人。她終于想起來了,那幾個外國人是他的同事,昨晚在party上,他們就站在一起說話了。
覃惟若有所思,心想雖然在同一個公司,可是她和Enzo除了工作上的一些遙遠的聯系,他們的社交圈子不重合。生活也完全不一樣。
這家餐廳是在一個藝術館的三樓,進門處很窄,是一條幽暗的長廊,彎彎曲曲,兩邊的牆壁都是暗色的裝飾,只在高處有兩盞壁燈。
人一多,難免就會擠在一起。
Perla和那些人認識,就聊了幾句。雖然office和門店有壁,但是足夠優秀和耀眼的人會打破這種壁壘。
他們聊起這家餐廳的口味如何,用餐體驗感,順延的話題有很多。覃惟一言不發地盯着地面,即使被別人cue到,她也只是淺淡地笑笑,又繼續沉默,非常依賴Perla。
這個時候,真正會社交的、和僞裝開朗的一下子就見分曉了。別看覃惟剛剛和Perla吃飯的時候侃侃而談,因為已經足夠熟悉。
在陌生人的面前,她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說什麽都尴尬。
此刻,她多想退回五歲的時候,挂着媽媽的手腕,心安理得地沉默,也不會有人來為難她。
而和她一樣沉默的,還有Enzo。
他不講話,純粹是因為對話題不感興趣。
下樓梯的時候,覃惟走在最後面,看見前面高大的他,今天他的手上空空如也,因為戒指已經在她的手指上了。
他的手很白,也很修長,她忽然有那麽一絲急切。昨晚只是親了一下嘴,今天的覃惟卻有一種奇怪的占有欲,覺得自己可以牽他的手。
事實上她并沒有那麽做,只是下臺階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西裝袖口,硬狀袖扣還打了下她的手指。
Enzo回頭,看了看她。覃惟覺得抱歉,想說她不是故意的,聳了聳肩,“sorry……”聲音很小。
下面來了幾個女孩子,說着話,一邊用手機拍這裏的環境,和剛剛的她們兩個一樣的動作。下來的人都在往旁邊避讓,只有她還傻乎乎地站在中間。
周珏盯了她幾秒,然後探身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往扶梯邊扯了下。
這個接觸的動作很短暫,快到她來不及感受他的體溫,他就松開了手,繼續若無其事地往下走。自然,這個動作也沒有被第三個人察覺。
別人還要回去辦公室工作,Perla和覃惟今天是休息,擺了擺手:“再見。”
周珏已經坐進車裏。
覃惟盡量忽略自己內心的感受,再次摽住Perla的手臂:“走走走,去你家看狗。”
Perla家養了兩條狗,一條柴犬,還有一條雪納瑞。雖然雪納瑞非常漂亮,但是覃惟還是比較喜歡柴犬,因為抱起來非常治愈,敦實。
她進門一換了鞋子就沖上去把柴犬抱在懷裏,使勁兒揉。
小柴也喜歡身上香香的美女,很願意舔的。
Perla的媽媽前兩年動了個腰上的手術,都不能起床的,但是現在已經康複得差不多了,平日就待在家裏種種花,養養寵物。
阿姨看見覃惟坐在地板上和狗狗竟然可以玩半個多小時,又親又抱,覺得很好笑。Perla嫌棄了一聲:“Vivi,你這樣真的好像一個變态啊!”
覃惟今天想親但沒親到Enzo,只能親狗了,說:“我對喜歡的東西,就是很變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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