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矯情

第14章 矯情

徐棠是真的慌了,推拒了幾下,可是孟燕約就是不松開,磕磕碰碰反而弄傷了唇。

片刻後,孟燕約松開了徐棠,唇角還帶着血跡。看着她倉皇的眉眼,擡起手指描摹了一下她的紅唇,“怎麽你慫了?”

“我會慫,我看是你乘人之危。”徐棠感覺到唇上的涼意,癢癢的,掀開孟燕約起身下床,動作一氣呵成。

孟燕約躺倒在床上,倒也沒什麽。聽到那“砰”的關門聲,恍然笑了笑。

“小姐,你沒事吧!”小晚看徐棠氣沖沖地走了,才趕緊進來,“少君她……”

“沒事。”孟燕約在垂帳裏攏了攏自己的衣衫,聲音有些虛弱,“準備洗漱吧。”

“是,奴婢這就去打熱水來。”小晚松了口氣,看來吵架是小姐占上風啊,這就好,這就好。

徐棠真的有些惱意。

明明是她比較生氣的想要給孟燕約看看自己的厲害,怎麽到頭來還是自己被占便宜了?

系統嘆了口氣:“你真是太弱了吧。”

“你偷窺你還有理了?”徐棠沒好氣道。

“咳咳,我是個正直的系統,非禮勿視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只是剛才我怕你打人,所以才……”系統心裏尋思這也不怪自己想太多,誰知道徐棠鋼鐵單身狗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徐棠心思平靜了一些,發現剛才自己雖然羞惱,可是好像也沒有厭惡的情緒。這就奇了怪了,難道自己……

徐棠心裏産生了一個可怕的猜測,倒吸了一口涼氣,搖頭:“不可能,我徐棠就算是死,也不會……”

在院子裏灑掃的侍女,看到徐棠面色彷徨地往假山堆裏走,正要開口提醒,“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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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徐棠已經自言自語地撞上了假山。

“哎喲。”

“少君你沒事吧?”

徐棠捂着頭心裏有些煩,回頭瞪了侍女一眼,“你什麽都沒看到。”

侍女咳嗽了一聲,覺得有些好笑,“是,奴婢什麽都沒看到。”

.

孟燕約才洗漱好,大夫就來了,說是徐棠吩咐的。

“我這風寒反反複複的,随便開點藥便可。”孟燕約坐在椅子上,由着大夫把脈。

大夫笑了笑:“夫人哪裏的話,少君特意吩咐我一定要悉心為夫人調養,我怎麽敢不從。”收起了把脈的帕子,“況且夫人的身體并無大礙,只不過底子虛,我開些滋補的藥便可。”

“往後夫人還是少思慮些。”

孟燕約點了點頭:“有勞了。”

許是大夫去徐棠那裏回了話,沒過多久翠容就帶着人來送各種補品。

小晚去看了一眼,回來有些唏噓:“翠容姐姐她們拿了好多珍貴藥材,那人參都跟大白菜一樣,不要錢一樣往這裏堆。”

她有些嘆為觀止,還沒見過誰吵架之後拼命送東西的。

孟燕約也有些好笑,倒是看透了徐棠別扭的性格。走出房間,對上正要離開的翠容,問:“徐棠現在人呢?”

“少君吩咐完奴婢就出府了,奴婢也不知道。”翠容如實回禀。

孟燕約點了點頭:“嗯。”

翠容看到孟燕約唇上磕破了一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那奴婢先告退了。”

小晚伸長脖子看翠容走後,才笑道:“少君這個人還真是體貼周到呢,難怪小姐那麽喜歡她。”

孟燕約擡起手屈指在小晚額頭上扣了一下,“你又知道了?”

“我,我這不是……”小晚吐了吐舌頭,“我這不是為小姐高興嘛。”

.

護城河蜿蜒流淌,水面清平,波光粼粼。

徐棠坐在河堤柳樹底下,身邊還坐着一個剛被趕出門的朱意仁。

同是天涯淪落人。

“我以為你徐棠春風得意的,不會有什麽煩惱呢。”朱意仁忍不住樂了。

徐棠手裏捏着一根狗尾巴草,目光呆滞地看着水面,腦子裏還在想剛才的事情。

朱意仁看着徐棠,覺得沒勁的很,“既然遇到了,那就聊聊啊,你這麽悶不啃聲的有什麽意思?”

徐棠不想和他聊自己的事情,就把話題抛了回去,敷衍地問:“那你這次又是被哪個愛妾掃地出門的?”

“不是愛妾,是正妻。”朱意仁扶額看着腳尖,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很是傷情,“你以前那麽多人追求,我問你為何都不屑一顧,你說她們只是愛你的容貌……”朱意仁眼底有些追憶,“我當時真的以為你在裝逼。”

徐棠眼神聚焦了幾分,轉眸看着朱意仁,目露嫌棄,“所以你現在覺得我不是裝逼了?”

“不,我懂你的感受了。”朱意仁捂着臉,聲音落寞,“我真是好卑微一個男的,我的媳婦兒們都是愛我的錢,沒人是愛我的……她們好生膚淺。”

徐棠嘴角抽了抽,說得好像他不是膚淺地看顏值一樣。

朱意仁一口氣把心底的難受說了出來,覺得舒坦多了,問徐棠:“你怎麽這麽喪氣的出來了?你媳婦兒對你也不好嗎?”

徐棠搖頭:“不是,她對我好像還可以。”垂眸,真誠地開口:“我只是一下子沒法兒适應而已。”

“她……難道只是愛你的權勢和金錢?”朱意仁嘶了一聲。

徐棠嘆了口氣,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她是尚書府嫡女,會沒有這些嗎?”

“那就是愛你的容貌了。”朱意仁一拍手,篤定地下結論。

“也不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沒有那麽膚淺。”徐棠眉宇間有些小糾結。

“卧槽,有錢有顏的媳婦兒,還不膚淺……你不矯情會死嗎?”朱意仁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十分唾棄徐棠,“徐棠,我真是看錯你了!”

徐棠啧了一聲,有點無語:“我和你本來就不一樣,就我的個人魅力,會擔心別人不喜歡我嗎?光是魅力這種東西,我徐棠在京都第一說第二,誰敢說第一?”

朱意仁哼了一聲,“豈有此理,欺人太甚。我走了。”

徐棠也沒有挽留,一個人又坐了一會兒,到了日暮之時才因為感到饑餓而萌生了回家的念頭,“我好餓啊。”

“可是就這麽回去,要是碰到了不是很跌份兒?”她摸了摸下巴,“我又不是不要面子的人。”

“說不定孟燕約根本就不會因此愧疚,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裏生氣,那不是很不值得嗎?”

“我還是回去吧。”徐棠打定主意:“如果她道歉态度良好,我就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

徐棠回到國師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了,門口挂着明晃晃的燈籠,護衛看到徐棠馬上站直了身子行禮。

“少君。”

“嗯。”徐棠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把牽着的馬遞給了護衛,自己進了府裏。

大廳裏靜悄悄的,只有侍女在擦拭桌子,腦補的孟燕約等候她回來吃飯的場景并沒有——這就過分了。

“你們幹嘛呢?”徐棠有些不悅。

“咦。”侍女趕緊停下手裏的事情行禮,“少君回來了,翠容姐說少君此時還沒有回來,應當在外留宿或者是用膳了,便讓奴婢們收拾飯桌。”

“我何時說不回來吃飯了???”徐棠愈發郁悶了,“那孟燕約呢?”

侍女聽徐棠語氣不善地直呼夫人名諱,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夫人身子不适,早就歇下了。少君找夫人,可是有要緊事?”

徐棠覺得自己這一天的糾結和憋屈都跟開玩笑似的,“我不回來,你們就不知道去找我?我要是在外邊出事了,你們良心能安嗎?”

侍女覺得徐棠說話颠三倒四的,讓人摸不着頭腦,尴尬地笑了笑:“少君說的是。”

徐棠覺得心窩子拔涼,擺了擺手:“你們繼續忙你們的吧。”說着又出了國師府,在漆黑的夜裏游走在寂靜的街。

孤獨的影子被月亮拉的很長很長。

她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何有些失落,悶頭走進街尾一家酒樓裏,“何以解憂,唯有喝酒啊。”腳步頓在門口,“咦,朱意仁。”

朱意仁也沒想到在這裏又遇到了徐棠,眼睛一亮,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好兄弟,快一起喝一杯。家裏不留你,自有朋友留你。”

徐棠覺得面子上沒處擱,強調道:“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和你不一樣。”

朱意仁只當徐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戳穿她,很是大方地吩咐小二又加了幾個菜,“你要喝什麽酒?今天管夠。”

“難得你這麽大方一次。”徐棠在凳上坐下,理了下衣擺,“那今天就喝個不醉不歸。”

.

燭光搖曳。

孟燕約洗漱完準備上床睡覺,突然問起:“徐棠可回來了?”

有人回:“少君方才回來了一遭兒,可是似乎心情不太好,又因為沒有留飯的事情生氣走了。”

孟燕約皺起了眉頭:“也沒人留她嗎?”

“少君向來都是來去自如的……沒人敢插嘴啊。”那侍女茫然。

孟燕約呼了口氣,拿起衣裳,“去拿燈籠,平日裏她最喜歡去哪裏,你們可知道?”

“這都什麽時辰了,外邊天黑漆漆的。”小晚忍不住勸,攔住了孟燕約,“小姐你風寒還沒好,還是不要出去了吧。說句難聽的……少君也是個大人了,她不會有事的。”

孟燕約看了小晚一眼,自然不期望她能夠懂。

國師府的夫人大晚上跑出去,不像徐棠離家出走那麽讓人稀疏平常,侍從們都要跟着,可是孟燕約顧全徐棠的面子,就只帶了兩個護衛和小晚。

料想着徐棠這種吃貨也走不遠,就在附近比較有名的酒樓裏尋了尋,幸好徐棠在這一片名氣大,稍微問問就知道她在哪裏了。

“好兄弟,要我有你這樣的條件,我肯定娶一百個老婆,啧。”朱意仁搖了搖頭,又夾了塊肉吃。

徐棠喝了口茶:“別做夢了,人的精力有限,一個就夠了。”說着不滿地睨了朱意仁一眼,“那你不是叫我喝酒嗎?淨知道吃了。”

“你還不是一樣嗎?喝茶糊弄我呢。”朱意仁戳穿了徐棠:“我要是喝酒回去,指不定會被說成什麽樣子。”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自持力強。”徐棠哼了一聲,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和朱意仁同流合污。

又聊了一會兒,不過都是朱意仁在傾訴的,她看徐棠才成婚那麽久就被掃地出門了,已經是把徐棠看成是一類人了。

“我知道你要面子,這種事正常的,這談情說愛什麽的真的是世界上最無趣的事情。”

徐棠悶不做聲地聽他說着,突然一擡眸,拿着茶杯的手一僵,目光定定地往向了朱意仁身後,還沒來得及收拾一下自己,站了起來,消沉的态度一掃而空。

結結巴巴地開口:“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

孟燕約裹着披風,素面朝天的,走了許久也有些累了,“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在外邊,現在時辰也不早了,夜裏的路不好走,一起回去吧。”

又呼了口氣:“今天沒給你備晚膳的事情是我思慮不周,下回不會了。”

小晚臉上有些不滿,這事情又不該自家小姐管,孟燕約本來就是風寒未愈,跑了那麽久找人,可是徐棠卻在這裏和朋友好吃好喝的,還要小姐道歉,真是太過分了!

徐棠一下子覺得自己好像是小題大做了,擡手摸了摸腦後勺,“我……”

朱意仁聽到身後的聲音,放下筷子,轉身看看孟燕約,又看看徐棠,從只言片語的對話內容反應過來為何徐棠會離家出走。

忍不住嘶了一聲,“我說徐棠,你這就沒意思了啊。”

這簡直就是個秀兒。

朱意仁指着徐棠,覺得令人發指,“矯情,好生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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