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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8-01-22 18:00:04 字數:6144
記取了喬無惑的“教誨”,戚書雅努力的調整心态,當他所謂“形象變了,但本質不變的水”。
之後,一次在戚府遇上戚聿恬時,她主動上前喊了聲“大姑媽好”,這可把戚聿恬吓壞了,之後只要一想起戚聿恬當時的表情,她總是忍不住想笑。
不過大概是戚聿恬在戚聿靜跟前說了什麽,周品潔自那天起就再也沒來過雅坊,她想,周品潔肯定被下了禁足令。
這日,她系上自己手染,并在邊角繡上一叢綠葉的領巾,準備帶着染好的布跟手縫的頭花去錦繡織交貨。
她正要去問問管家能不能借她一輛馬車,就碰到準備進城的喬無惑,見她手中捧着一堆東西,喬無惑什麽話都沒說,便将東西接過。
此舉,霸氣又暖心,簡直是偶像劇或羅曼史小說裏的男主角才會幹的事,讓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她還沒回過神,又聽到他沉聲道——
“上車,我順道載你。”
“喔。”
這回,她沒有像往常那樣噴出“不用,謝謝,我自己可以”這樣的回應來拒絕他,而是乖乖地順從他的指示上了車。
她想,她一定有哪裏不正常了。
坐在揺揺晃晃又有點狹窄的馬車車廂裏,兩人的肩膀不時的碰觸磨擦,她不是第一次和他同坐一車,但不知為何,這次她卻覺得特別特別的窘迫,她的呼吸莫名變得急促,還會不自覺地偷貓他的側臉。
英氣的濃眉、高挺的鼻子、飽滿的唇片,下巴到喉結處的線條如此誘人……第一眼看見他時,盡管她還迷迷糊糊的,但已經覺得他是個高顏值的男人。
現在,她越發覺得他好看了。
戚書雅看他看傻了,就連他突然轉頭看着她,她還無法立刻回神,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她宭得低呼一聲,“啊!”
她本能地伸手捂着嘴,懊惱又羞赧得想跳車逃跑,她怎麽會做出這麽丢人的舉動?
喬無惑睇着她,眼底有着一抹深意。“你……”
“我不是在看你!”不等他說話,她急着辯解澄清,“我只是好奇你那邊的風景。”
他先是一怔,然後忍不住蹙眉一笑。“我只是想問……你怎麽把帕子圍在頸子上?”
“嘎?”戚書雅尴尬地摸着脖子上的領巾,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好換,她真的是蠢斃了,根本就是自己挖坑還往裏邊跳。
不行,她得冷靜,她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氣,取下領巾,轉頭看着他,若無其事地道:“送你。”說着,她把領巾折得方正,遞給了他。
喬無惑微怔,“送我?”
“嗯。”她點頭,“這是我自己手染的,可以當領巾,也能當帕子。”
“噢?”他看着她,再看着她手裏的那條帕子。
他只稍稍沉默了五秒,她便心想着他可能不要,她尴尬得想收回,他卻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她心頭一震,又驚又羞的看着他。“幹……幹麽?”
“不是要送我?”他問。
“你不是不要?”她秀眉一蹙。
他的眉心微微皺起,“誰跟你說不要,我正缺,拿來。”說完,他幾乎是用搶的将她手中的帕子取走。
喬無惑将帕子捏在掌心裏,隐約感覺得到那帕子上仍有溫度,莫名地,他心頭悸動。
接下來的路上,他們各自看着窗外,沒有言語。
馬車才到錦繡織的鋪子大門前,裏頭的掌櫃跟夥計就瞪大了眼睛。不為別的,只因他們發現停在門口的是戚家的馬車,而且是喬無惑專用的馬車。
喬無惑留在開陽的時間,幾乎天天都進城,他日日穿梭在各個戚家鋪子之間,沒人不識得他、不識得他的馬車。
坐在車前的小厮崇學下車,拿了凳子擱着,掀開簾子,“爺,到了。”
喬無惑踩着凳子下車,回身朝着車上的戚書雅伸出手。
她搭着他的手暫,小心翼翼的下來。
這時,掌櫃已經迎了出來,客氣恭敬地道:“喬爺……”
“金掌櫃。”喬無惑一揖,“近來生意可好?”
“托福,還行。”金掌櫃困惑的瞄了眼站在他身後的戚書雅。
據他所知,這位姑娘是戚家的遠房親戚,雖然住在戚家,還得自己謀生,想來地位應與仆婢無異,可今天她卻坐着戚家大掌櫃喬無惑的馬車來,難道她的身分不如他所知的這麽簡單?
“不知喬爺今日前來是……”
“我只是順道載她過來。”喬無惑說着,吩咐崇學将車內的物件取來,并交給金掌櫃身後的夥計。
“金掌櫃,”戚書雅趨前,“少東家不在?我有些新貨色想讓他過過眼。”
“在,在。”金掌櫃說着,手一擺,“裏面請。”
戚書雅邁步上前,發現喬無惑也想跟着進去,她微怔,“你忙你的,我自己來行了。”
她以為他只是順道送她,打聲招呼就會走。
“你忙你的,我自己瞧瞧。”他眼底有一抹難以理解的深意。
這時,單一行從帳房出來了,他眼裏只見着戚書雅,并未發現距離她不及兩步的喬無惑。
“美美姑娘。”單一行藏不住一臉的喜意,“你來了?”
“嗯,我來交上次的訂單。”她說,“我還做了一些小玩意,想請少東家過過眼,若行的話,不知可否放在店內寄賣?”
“當然行。”單一行東西都還沒見着,便一口答應。
喬無惑看着那歡喜得像是在過年似的單一行,立刻意識到某些事,他雖然全心投入生意買賣,至今未碰情愛,但他可不是傻鵝呆木,一眼便觑出單一行的心思。
不知怎地,他有種不悅的感覺。
不過,美美姑娘是誰?她就這麽擔心別人知道她是戚家的孫小姐?
至今,她仍叫祖母為老夫人,不願別人知道她的身分,堅持不受戚家一點恩情,為什麽她就那麽不樂意當戚家人?
突然,他憶起她曾經說過她會走……他的心猛地一抽,感到憂心。
但很快地,他拉回心神,目光朝着單一行望去,出聲喚道:“少東家。”
單一行轉頭一看見是他,登時瞪大了眼睛,“喬爺?你怎麽也來了?”
喬無惑走了過來,深深一笑,“我載……美美姑娘過來。”
說到美美姑娘的時候,他刻意瞥了戚書雅一眼,她偷偷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警告他“別拆穿我,不然我跟你沒完”。
聞言,單一行也有着和金掌櫃相同的疑惑,不過他的表情很快就恢複鎮定,笑道:“沒想到是喬爺送美美姑娘過來的。”
“沒想到?因為她只是個舉足無重的丫頭嗎?”喬無惑的語氣淡淡的。
“呃……”單一行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搭話。
“美美姑娘可是戚家的貴客。”
“貴客?”單一行更是困惑了,既是貴客,她何以必須自食其力?
戚書雅驚疑的瞪着喬無惑,深怕他把自己的身分曝露了,她涎着笑臉,說話時卻有些咬牙切齒,“喬爺,你不是還有事嗎?”
“我今日得閑。”喬無惑應道。
“我跟少東家還有事要談,你……”她用眼神警告着他,“真的該走了。”
喬無惑深深一笑,說道:“應該不是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事吧?”
“是或不是,都不關喬爺的事吧?”她感覺到他是故意的。
他想怎樣?拆她的臺?這個人反反複複的,到底在想什麽?她才覺得他是個深沉內斂的人,竟又有如此幼稚白目的行為。
他不是工作狂嗎?他不是還要去巡視戚家的店號鋪子嗎?他到底賴在這兒做什麽?而且還一副随時要洩她底的樣子……
“美美姑娘是戚家重要的客人,你的事就是喬某的事,怎會不關我的事?”
“我的事我自己搞定,真的不需要你的關心。”她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幾分銳利。
感覺到他們之間不尋常的對話及互動,單一行心裏更加困惑了。
這時,喬無惑身後的崇學低聲提醒道:“爺,今天您得見幾位莊子的管事,不好誤了時間。”
喬無惑一聽,懊惱地斜瞪他一眼。
崇學心頭一驚,爺今天實在太反常了,他盡本分提醒爺怎麽就惱了。
“原來喬爺今天要見莊子的管事?”戚書雅咧着嘴,皮笑肉不笑地道,“那還不快走?”
喬無惑眉心一擰,冷冷的掃視單一行一眼。若非有要事處理,他今天肯定耗上了。
到頭來,理性終究戰勝一切。
“稍晚我讓崇學回來接你。”他神情嚴肅地道。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他終于肯走,她也松了一口氣。
“不準。”他臉一沉,“你一個姑娘家抛頭露面也就罷了,還形單影只,你是存心惹禍上身嗎?”
他這強硬到破表的話語,教她雲時沒了反應。
她想,說教肯定是他最鮮明的個人風格了,以往若他說了這些話,她肯定覺得他這叫蠻橫霸道不講理,可不知怎地,這一瞬間他這份霸氣卻讓她心跳加速,心悸不已。
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又有些不甘當個乖寶寶,她急着想反駁,“我……”
喬無惑卻一口打斷了她,“我說了算。”
“什麽?”她完全愣住了。
喬無惑扭過頭,邁開步子走出店外,崇學急急忙忙的向戚書雅點頭致意,快速跟了上去。
待他們上了馬車離開,單一行才吶吶地問道:“喬爺都這樣跟你說話?”
“別理他,他總自作主張。”戚書雅咧嘴一笑,“少東家,你先瞧瞧我新做的物件吧!”
他微頓,也跟着微微一笑,“也好。”
坐在馬車上,喬無惑煩躁不已。
他向來沉着淡定,幾乎沒有什麽事能教他洩露出情緒來,他十七歲便出遠門做買賣,第一次上路便遇到了土匪,可即便在那種危急的情況下,他也沒表現出絲毫的害怕,可剛才他卻……他在吃醋?
“爺,”這時,崇學掀開簾子一角,由外往裏看着,“您剛才是怎麽了?”
喬無惑冷厲地掃了他一眼,不說話。
“爺,你是不是喜歡上孫小姐了?”
“多事。”他冷冷地道。
“這不正好嗎?”崇學欣喜地道,“反正有傳言說,老夫人将孫小姐找回來,本就是為了……”
未等他說完,喬無惑長腿一伸,朝崇學踹去,崇學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後縮。
他聲音一沉,警告道:“把你的嘴閉緊了,別在孫小姐面前胡說。”
崇學吶吶地應了一聲“是”,便趕緊放下簾子,坐回了身子。
戚書雅正要為第一個拼布包收尾,林楚琴來了。
“書雅妹妹?”林楚琴帶着貼身的丫鬟秀玉站在門外,猶疑的往裏面瞧着。
戚書雅擡起臉,有點驚訝,“是你?”
“沒打擾你吧?”林楚琴怯聲地問。
“不不不,你們進來吧。”戚書雅招呼她們主仆倆進到屋裏。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林楚琴,可每次見到她時,她都是跟在戚聿恬身邊,安靜得讓人幾乎要忘了她的存在,不過她感覺得出來林楚琴并不是壞人。
楚琴進屋前,還回頭張望了一下,像是擔心被人發現她在這兒似的,戚書雅看在眼裏,不禁同情起她來。
有個厲害的婆婆,還有一個蠻橫的丈夫,她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吧?
“不會有人來的。”她對着林楚琴安撫一笑,“快進來。”
林楚琴腼腆又尴尬的回以微笑,輕移蓮步走進屋裏。來到她的工作臺邊,見她正縫制着從沒見過的新奇物件,不禁滿臉好奇,看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書雅妹妹,是……是品潔拜托我來的。”
戚書雅一頓,“品潔?”
“嗯。”她點頭,眼底有幾絲歉意,“自從婆婆跟小姨母說了這兒的事後,品潔就被盯着了,她很想來找你,可又……總之她要我跟你說一聲,請你諒解。”
戚書雅溫和地道:“我理解的,沒事。”
“真星對不住,婆婆她、她對你……”林楚琴欲言又止,多所顧忌。
見她明明不在戚聿恬的眼皮子底下了,卻連婆婆的一點事都不敢說,就不難明白她過着多麽壓抑的生活,想到這裏,戚書雅不免為她感到難過。
林楚琴感覺到氣氛有些沉重,轉移話題問道:“你在做的這是什麽?”她從一進來看到就很好奇,實在很想知曉。
“手提包。”戚書雅回道。
“手提包?”林楚琴難掩困惑,“我沒見過這樣的。”
“就是可以放很多随身物品或是銅錢銀兩的袋子,你也可以說它是大號的荷包。”戚書雅繼續解釋道:“我看很多人出門,銀兩銀票什麽的,全都擱在袖裏或是懸在腰間,實在太不方便了,所以就想先做兩個到錦繡織去寄賣。”
她起身,随手在桌上拿了兩樣東西往手提包裏放,然後拎着手提包來回走了幾步,向林楚琴展現用途。
楚琴跟秀玉驚奇的瞪大了眼睛。
“書雅妹妹,這包真是太方便了”林楚琴由衷稱贊道。
“可不是嗎?”戚書雅得意一笑,然後一本正經地看着她,“你覺得這玩意兒賣得掉嗎?”
林楚琴想也不想便用力點頭,“一定可以,我都想買一個。”
戚書雅咧嘴一笑,眼底閃過一抹黯光。“不用買,我改天做一個送你。”
“這怎麽行,你是要做來賣錢的……”
“不要緊,不多那點錢也不少那點錢。”戚書雅爽朗地道,“就這麽說定了。”
她現在已經逐漸接受這些家人了,對她不好的,她自有辦法應對,至于對她好的,她一定會加倍對他們好。
看着爽快的她,林楚琴原本緊繃的情緒終于放松了一些,臉上也有了輕松的笑意。“書雅妹妹,我終于知道品潔為何老往你這兒跑了,你人好,跟你在一起,覺得很快話。”
頗見她眼底有抹悵然落寞,戚書雅對她心生憐憫。
“你不只人品好,還如此多才多藝,不似我……”林楚琴眼睑低垂,神情又顯得郁郁,“我一無長才,又無法為金家生下子嗣,婆婆跟夫君都不喜歡我……”
眼見她眼眶裏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戚書雅下意識伸出手,一把握住林楚琴的手。
林楚琴被她的舉動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她。
戚書雅對着她溫柔一笑,語氣真誠地道:“你若是悶,想找人說話,随時可以過來。”
迎上她真摯的眼神,林楚琴十分激動,聲音微微顫抖着,“真、真的嗎?”
“不假。”她點點頭。
林楚琴的眼底滿是感激,像是想說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頓了頓,她話鋒一轉,“我該走了,要是婆婆找不到我,會發脾氣的。”
“生氣易老,難怪她臉上一堆皺紋。”戚書雅說着,朝她做了個俏皮的鬼臉。林楚琴苦澀一笑,沒有搭話。
“既然你要走,那我也一起吧。”戚書雅有些不好意思地又道:“我正好要去找老夫人。”
“書雅妹妹,怎麽還喊祖母老夫人呢?”林楚琴問道。
戚書雅幹笑道:“還不習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