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出谷
第三十一章 出谷
幻陣裏頭,被勾起殺性的修士眼看着就越打越兇。雖然修為差距都不太大, 一個兩個就算都使出了殺招, 也不至于讓別人直接斃命, 再加上陣法雖然會把殺招往他人身上引, 卻不會那麽精準,這就導致那些人身上傷口不斷增多, 但毫不影響地依舊混戰成一團。
這樣子,再打下去, 就算不死也會有殘的。
陣外的人坐不住了, 情急之下, 就有幾個人找上了迤墨:“白虎大人, 不知您是否有法子停了這幻陣?”
幻陣勾起人的殺性, 要是強行把人扯出來,那麽那股殺意恐怕就不能消除了,會帶到現實生活中, 難免以後生心魔。當初的迤墨在白虎族中闖幻陣,也就是因為不能強行扯出來而拖延了太久,等太玄把陣法給直接破壞了, 他才清醒過來;饒是如此,依舊受了不小的影響。
于是迤墨冷着臉, 回道:“我若是有法子, 那還要自己闖作甚。”
前來詢問的幾人讪讪。人白虎都沒法子, 他們總不好意思說, 在人家的地盤上把這陣毀了就行了吧?
還要不要命了。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的時候, 班岚站在自家主子肩上,給迤墨傳音入密道:“主子,咱們可以借着那個柳文修挑點事兒。”
接着,就細細講了兩句,迤墨聽着,差點繃不住臉——這雜毛鳥,果真是個黑肚皮的。
于是迤墨慢條斯理地發話了:“你們若是救人心切……我倒是也知道個法子。”
見那些個人修立時望過來,迤墨才接着講:“直接将人拉出來會有什麽後果,不用我說你們也清楚。眼下還是要讓他們自行堪破,方能解決後患。你們只需要尋個讓人清心明智的法器或者丹藥,帶去陣中給裏頭的人用上,他們自然能夠醒轉。”
話是這麽說,聽到這方法的那些人修面色卻不是很好看了。
清心明智的法器丹藥,說來容易,卻不是人人能得的;就算有,又哪舍得給他人用了去?法器還好說,用了也不過需要溫養溫養罷了,可丹藥卻是用一顆少一顆,還可遇不可求——說起來都是關心同門互幫互助的,可誰會願意做這個冤大頭?
面面相觑間,有幾個人是顯然八風不動的。
古涸不用說,一直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态;楚千辰也說不動的,他天霜門借着“缺人”的旗號,意思意思也只來了他楚千辰這一個隊伍罷了,陣裏壓根兒沒有他的同門。至于城主府那邊,總共三個隊伍共五人一獸,剩了兩個人卻不在幻陣中,而是出了困陣後沒進幻陣,直接在困陣邊上打坐恢複靈力;也沒有誰被困在幻陣中。再有聆風閣,向來中立不說,也是全員安全,更沒有出手的道理。傭兵則更不用說,本就是刀口舔血之輩,各自為政不坑人就不錯了,還出手救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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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來,最大的勢力就是紫宸教了;可偏偏這些占卦觀星的,最擅長應付幻陣;總共五個紫宸教的弟子一個沒少地全出來了,而他們的臨時搭檔身陷幻境,也沒有硬要他們救的理由。
這麽算下來,只能在剩下的八、九個人中找突破了。
柳文修的存在一下子就變得特別紮眼——他身上有清心明智的法器,這個大家心照不宣的都清楚。法器嘛,借給他人用用又不至于損失太過……
“柳兄高義,勞煩您慷慨解囊,将那法器借來一用吧。”
高帽子往柳文修頭上一扣,這法器,柳文修只得借出來——誰叫他之前還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古涸呢,現在他不願意做個表率都不行。
柳文修一邊“高義”地把法器掏出來,一邊綠着臉在心裏低咒——古涸這個白眼兒狼,還有那白虎也不是個好東西!
畢竟,這樣一來,就是直接把他遮羞布都扯了下來。原本心照不宣大家知道他用法器,也不過是心照不宣,沒有什麽明着的證據說他是走後門通過的選拔;而這般讓他把法器亮了出來,就相當于他明晃晃地承認了自己走後門的事——在進谷前,這法器是在他家師尊、同時也是族叔身上的,消息靈通點的都清楚。
法器只有一個,陣中的人卻不少,一個個輪流着救下來也需要不短的時間;期間若是有誰殘了死了,那保不準會對施救的人心生怨憤。于是,柳文修剛把法器掏出來,一下子就被急吼吼地拿去救人了,他也只能強撐着一張高風亮節的臉,背着手假裝關切地看着陣中的人拿着他的法器,往一個接一個的人身上按。還包括一些和他有過節的。
偏偏這時候,困陣邊上恢複靈力的兩個城主府的修士也一腳踏進了幻陣,而某個人模狗樣的少城主則很是“關切部下”,立時就站到了柳文修邊上,十分有禮貌地拱拱手:“承蒙柳兄不棄,倘若一會兒在下府上的人不能順利擺脫幻境,還需勞煩柳兄。”
柳文修臉都僵了,卻也只能擠出一絲笑容:“那、那是自然……”
霜淩則是笑吟吟地又謝過了一遍,有一搭沒一搭地瞎寒暄,沒一會兒就把柳文修誇了個天上有地下無。
迤墨早就閉上了眼打坐,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要笑出來了。
而古涸,更是早就樂不可支地在拍大腿了,身子前仰後合地不時撞一下邊上的楚千辰,惹得他皺眉把古涸推遠了些。
“哎、哎喲,有意思有意思哈哈……”被搡開的古涸壓根兒沒在意,揉着眼角,“白虎大人當真智慧過人,這主意好,這主意好。”
楚千辰聽着古涸這般說,暗自挑了挑眉,心說,還不知道到底是白虎大人的主意,還是他身邊那只“蠢鳥”的主意呢。如果他當時感覺沒出錯,那麽,對他傳音入密的應該就是那只“蠢鳥”——換言之,那鳥的修為至少金丹呢。不過,這于他無礙就是了。
柳文修聽着古涸嚣張的笑聲,額頭青筋直跳,維持着嘴角的笑容自我催眠聽不見。
結果還有個添把柴的霜淩:“啊,時間差不多了,他倆醒了。看來這回不用勞煩柳兄了,待出了谷,小弟請柳兄吃酒,再怎麽說也是共患難的交情!”
柳文修:“呵呵不敢當不敢當……”m!d!z!z!
少城主大人一臉欣慰地去迎接部下了。
古涸覺得這少城主簡直是人生知己。
雜毛鳥樂不可支地站在貓崽子肩頭,咧着嘴朝貓崽子傳音:“主子,好不好玩兒?”
迤墨睜開眼斜睨了雜毛鳥一眼,終于還是沒忍住,笑彎了眼,小小聲地湊在雜毛鳥腦袋邊上說:“好玩兒!”這些人修,一個比一個能裝,倒真是照着他家雜毛鳥的想法來行事了;就是那少城主的表現讓人有點意外,這是得有多大仇啊,這麽欠抽地去撩一把。
實際上也難怪霜淩這麽欠,城主府早就看天冶宗不順眼了。原因其實很簡單——商會。
天霜城的商會向來是由城主府來把控的,一來天霜城的天材地寶多,比較起其他城市的商會來,天霜城的商會更注重于“賣”,而不是單純提供平臺給其他勢力交易;二來就算是提供交易平臺、舉辦拍賣會,這中間的收益也是跟天霜門、傭兵公會分成的,這麽多年來平穩運行都是靠這麽幾方勢力聯合維持的——偏偏今年插進來一個不長眼的天冶宗。
天冶宗是搞煉器的,還頗有些壟斷意味——但壟斷不到天霜城來。天霜城因為一個天霜門撐着,城中自然是劍修居多。劍修可以說是對法器需求最低的一類修者了,他們整個修道途中,不出意外只需要一柄劍的劍胚,就可以作為本命法器,随着修行不斷提升不斷完善,最後劍人合一羽化登仙,中間就算要溫養劍胚,需要的也不是煉器師,而是鑄劍師。
鑄劍師是煉器師中的一個獨立分支,和煉器師的駁雜系統不一樣,鑄劍師雖然也是煉器,但是越到後面越專一,一個臻至化境的鑄劍師終身只會完滿鑄成同一把劍,是和劍修固定搭檔、一同進步的。
天冶宗顯然不可能給天霜門提供這樣的鑄劍師,天霜門的鑄劍師自然也是內部産生、內部綁定的,為此,天霜門對煉器師的需求就更低了。
但是,天冶宗在別的地方受到的待遇可完全不同。他們到哪裏都是備受推崇的,誰不喜歡給自己配備些保命的法器,這些屬于外力,但不屬于歪門邪道,況且并不是什麽人都像劍修一樣只用一種法器的,自然而然的,煉器師就被捧得地位超然;同時,也就成了各個商會的財神爺。
天冶宗顯然是被捧慣了,一撥人來到天霜城,就明确地想往商會裏摻一股,端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結果,在天霜城磨了一年,雖然占到了一定的鋪位,卻還是沒能入股,法器售賣的成績也不是很好看。
沒辦法,劍修不怎麽要法器,而傭兵在公會裏又有用功績點換取法器的內部渠道,誰願意花那個冤枉錢去向天冶宗買?只有偶爾出現些稀缺的法器,或者廉價些的一次性防禦用具,才賣得出去。
這種時候,天冶宗還是一副鼻孔朝天要入股的姿态,城主府又不好撕破臉,自然是憋了一股氣。
于是霜淩逮着機會,好好撒了一口氣,偏偏姿态很低言辭禮貌,任誰看都是一副懇切感激的做派,挑不出半點兒錯處。
話又說回來。城主府的人沒被幻境困住,他們出來的時候,“營救”也已經過半了,再等了不一會兒,所有人就都出陣了;迤墨也就順勢公布了萬年冰魄之事,反正等出谷後也瞞不過那些老家夥。
一時間,清醒過來的人臉色都不好看。沒有人喪命,但是什麽刀氣入體啊之類的殺招後遺症可不少,被自身屬性相對的殺招攻擊,多少都需要時間拔除。不少人都自诩精英,結果被一個小小幻陣困住不說,還搞得一身狼狽;那寶貝也已經被白虎取了,哪怕之後可能通過大比搶奪,可是有多少人能在大比之前恢複過來?即便恢複過來,又有幾人能夠擊敗白虎?
原說可以通過大比排名分配所得,結果這回寶貝居然是個冰魄,分不得,也就只有魁首能獲取。要不是這回他們多多少少都得了些好處,那這悶虧也是只能往肚裏咽了。
冰魄歸白虎所有,這件事幾乎已經成了定局。
衆人略作休整,便相互扶持着出了谷。
谷外,此時已近黎明。守在外頭的金丹修士見到各自的門人、子弟,有不少都擰緊了眉頭,也有一些暗自松了一口氣。
城主霜天觐掃了一眼自家兒子,微擰的眉毛松了松,點點頭:“沒死?”
霜淩嘴角一抽:“好着呢。”
冰野:“氣死了,老子要去打獵!”這回大比它估計是不用上臺了,掃興。
另一邊,淩川見楚千辰沒事,剛想叮囑幾句,卻看到他身邊黏着一個還算眼熟的古涸,當即問道:“不知這位小友——”何事來此?
沒等他問完,楚千辰難得打斷:“別理他。”
古涸卻咧着嘴:“淩門主,小子怕是要勞煩貴門招待幾日。”
楚千辰臉黑了。他不知道這家夥,居然能臉皮厚到二話不說屁颠屁颠,找上門來求學鑄劍術!
……
等到各個勢力都彙合、寒暄了幾句之後,迤墨便站在傀儡班岚身側,簡要地說了幾句有關萬年冰魄的事。
紫宸教的人臉色都不大好。他們費心費力占蔔出來的東西有失誤,千年秘寶變成了萬年等級的,眼瞅着還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任誰都不能淡定;不能獲利是其次,就怕此次事了後會落下話柄。畢竟他們宗門戰力不高,靠的就是名聲吃飯。
其餘勢力也算不上高興。簡單商量了幾句,決定将大比稍稍延後,畢竟多數參比修士都需要時間療傷;具體日子再定,比賽形式也有待商榷。
鑒于好些人的傷勢都拖延不得,于是很快,衆人就散開,各回各家了——迤墨站在班岚背上,打了個隐匿禁制,朝着聆風閣飛去。
“班岚——”迤墨蹲下身,朝着班岚的腦袋喚了一聲。
“怎麽了,主子?”班岚略略回頭。
“我開心!”迤墨笑得眉眼彎彎,似乎随着空中的風一般開朗起來,“謝謝你!”
班岚心領神會,咧着嘴:“我是主子養的嘛,主子不用謝我。”
迤墨幹脆盤坐在他背上,眯着眼睛看着縷縷雲氣從身邊掠過,心想,真好,遇到了雜毛鳥……
這只怎麽都不會讓他不開心的鳥。
是全世界最好的“靈寵”,也是最好的……
一絲絲模糊不清的念頭,随着黎明的風消散,卻隐約留下了它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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