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湯泉
第四十三章 湯泉
“什……麽?”班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找過很多資料,見過很多神獸, 也觀察了許多靈獸, 從來沒找到過和自己一樣的鱗片。
現在……他家主子卻說, 他見過。
班岚腦海裏有片刻的空茫。慢慢低頭, 身前還環繞着貓崽子那雙細韌的手臂,兩只手掌都貼在他身上, 五指收攏,緊緊地, 在皮膚上按出了凹陷。
擡手摩挲那雙手臂, 班岚吸了口氣, 慢慢冷靜下來一點。不急, 不差這一會兒, 不要追問,不要吓到貓崽子。
身後的貓崽子還在慢慢說:“我很小的時候見過的……從我父母親手裏。”
“他們沒告訴我,但我知道, 他們會出去這麽久,就是因為這樣的鱗。”
“他們很久都沒消息了……我……我想去找他們。”
“也想……”幫你找到你的來歷。
剩下的話,迤墨沒接着說, 但班岚卻聽懂了。
迤墨的父母為了追尋什麽線索,常年在外。消息估計不是完全沒有, 卻也頂多只到能确認生命安全的程度。貓崽子想出去找他們……
所以要盡快成年。
所以不要找人修簽契。
因為一百年……真的太久了。久到讓貓崽子害怕。
偏偏這份害怕, 貓崽子連太玄都瞞着。只會在嘴裏說, 自己長大了;說自己不想簽契, 說自己覺得簽契太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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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也不會強求族裏的幫助。
白虎族長是迤墨的大伯, 但他要撐起的是一個族,而不是一個家。為此,就算派了人去尋,去打探,也不會大動幹戈到影響到族人的安危。
而太玄已經接手了父母親的職務,現在,剩下的,有充分理由不顧一切去尋那對夫妻的,只有他們的小兒子,迤墨了。
現在的貓崽子,還想要幫他找尋他的來歷。
貓崽子其實是個很會瞎操心的貓崽子。
班岚接連湧起的心疼慢慢蓋過了震驚。
“……主子,松一下。”手下輕輕拍了拍貓崽子的手腕,班岚開口道。
迤墨留戀地又蹭了蹭班岚的背,這才松開了手。他知道自己沒說完的話都會被雜毛鳥聽到心裏去……那麽,他莫名想蹭蹭自家鳥,其實,其實也沒那麽不好意思。
班岚待貓崽子撒了手,便回過身,面對着自家主子長臂一展,就把人撈到了懷裏。
裸/露的皮膚貼着迤墨身上濕透了的衣料,感覺說不上來是池子更溫暖些,還是貓崽子隐約透過來的體溫更熨帖一些。
班岚閉上眼睛,摟着主子往上擡起來一點,把鼻尖埋到他耳畔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度開口時,嘴裏的語調帶上了一點微妙的顫音,仿佛神鳥鳴叫時的韻律:
“主子,抱緊了……”
手臂一帶,足下一點,班岚攏着懷裏的貓崽子,掠到池水深些的地方,仰面向水中倒了下去;靈力一壓,輕而易舉地帶着主子一起沉到了水底。
迤墨摒住了呼吸,閉緊了眼睛,耳邊一陣咕咚咚的水聲響過,周身便被溫暖的水流完全包覆。
腦海裏是雜毛鳥神識的聲音:“主子說的對,确實很暖和……”仿佛幼兒被母體包裹。班岚想着,跟他出生的那個讓人窒息的蛋很不一樣。
班岚以前不喜歡這種渾身陷入水中的感覺,因為這會讓他想起被困在蛋殼時的恐懼與絕望。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池水的溫度很暖和,也不是蛋殼那麽逼仄的腔室,最重要的是,懷裏還有他家主子。從遇見貓崽子開始,他這輩子,恐怕除了怕失去主子以外,再也不會怕別的了。
所以……其實自己是誰也沒什麽要緊。忽然得知鱗片線索的班岚,這會兒竟覺得,放開了。
要幫貓崽子找到父母,然後光明正大的,與他結為道侶,得到來自家人與天道的祝福。
至于別的,都不要緊。
牽挂……也只需要最深的、唯一的一個,就夠了。太多的不能奢求,他也不想追求。
迤墨适應了在水中的感覺,自己也運起靈力把身子往下壓,緩緩睜開眼,便對上了雜毛鳥那雙暗金色的、溫柔深邃的眼睛。
池底的光線并不太充足,班岚赤着上身躺在略有起伏的岩石池底上,俊美的面容上流動着水波印下的流光,偶爾劃過眼睛,會将那雙金色的瞳孔點燃,變得無比璀璨。
迤墨攀着班岚的胸口動了動,班岚便合作地松了手,仍憑他家主子動作。
眼睛好看。貓崽子扶着班岚的臉,微微啓唇,唇齒間細碎的氣泡劃過,他輕輕地、愛不釋手地去親吻那雙鎏金的眼。
眼睛,鼻子,再控制不住地落到嘴唇,貓崽子輕輕地全部碰了一遍,擡起頭,又克制地繼續打量自家鳥兒的五官。
班岚微微笑了起來。他把手指穿插到迤墨漂浮在水中的發間,略微使上點力氣按了按,自己擡起下巴,張了張嘴,探出舌尖來邀吻。
頭皮上往下按的力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卻給了貓崽子一個吻下去的理由。
自家鳥兒在撒嬌……他既然要當個好主子,就得好好哄一哄。
說不上來是班岚在邀吻,還是貓崽子自己在渴求一個吻。迤墨略微偏過頭,鼻梁交錯,嘴唇便以最合适的角度膠合到一起。
水裏很安靜,迤墨很容易就把注意力全盤集中到了親吻上。
五指不禁劃過頰側,摸到班岚的耳廓,再往後,便挪到了後腦勺,摩挲着發根,不自覺地用力,試圖吻得更深一些。
兩人的動作如出一轍。貓崽子是個很好的學生……班岚怎麽安撫他的,他便怎麽安撫班岚。手指的按摩方式也好,舌尖略帶生澀的挑逗也好,每一次吮吸的力道、每一次摩挲的動作,全都是跟着班岚學來的。
他知道怎樣的親吻方式會讓班岚覺得舒服,因為班岚每次都會讓他覺得很舒服。
就像他許多次從班岚身上感受到的安慰一樣。
班岚吻過他的額頭,他便吻過班岚的額頭。班岚撫摸過他的脊背,他便撫摸班岚的脊背。班岚把他攏入懷中——他便竭盡全力張開了雙臂,懷抱不夠寬闊,就用整顆心來包裹。
再沒有比班岚更好的“靈寵”了。
也再沒有比班岚更好的……了。迤墨模糊地想着,舌尖追逐着班岚的舌,手指下移,摩挲着後背的鱗片,靈力不自覺地下沉,讓自己能與他貼得更加緊密些。
班岚溫柔地順着迤墨的脊背,眯着眼睛,看到自己的頭發與迤墨的銀發交織在一起,便壞心眼地動了動手指,一縷淡金的靈力絲線便流竄着将兩縷頭發編織到一塊兒,然後光芒閃滅,将編好的發辮削下來,收入空間。
迤墨察覺到頭皮上輕微的拉扯感,立刻咬了一口走神的班岚,慢慢分開了唇。
“做什麽壞事了?”貓崽子用口型問。
“主子看這個。”班岚笑笑,指尖一撚,掏出那縷發辮,狡猾地用神識清晰地告訴迤墨,“這樣……我與主子也算是結發了。”
貓崽子瞪他一眼,“結發”是什麽意思,迤墨還是知道的。心下有一點慌慌的,又有些忽視不了的喜悅湧上來,迤墨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張口就來了一句:
“那你就是我媳婦兒了!”
接着,他自己一愣,便猛地擰過頭,掌下按着班岚的胸膛,靈力上浮,立時想要逃開。
可是雜毛鳥哪會放他逃開啊——手裏一用勁,就把沒用多少力道的貓崽子拽回了水底,然後比着口型說,好啊。
沒有用神識,也算是給貓崽子最後一絲自欺欺人的餘地。
迤墨縮在他懷裏,扭過臉,假裝沒看到。
班岚悶笑。夠了——已經夠了。他把人牢牢束在懷裏,沒有再逼貓崽子承認什麽,而是一下一下地啄吻他的頭頂;直等貓崽子總算做好了心理建設緩過來,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帶着迤墨浮出了水面。
雙手握着迤墨的腰,把他舉起來往邊緣稍高的岩石上一放,讓他垂腿坐着,班岚掌心的靈力流轉,将貓崽子身上的水都烘幹了;自己則站在池子裏,攀着迤墨的膝蓋,笑吟吟道:“主子,我去找泉晶石。”
“唔。”貓崽子含含糊糊地點頭。
“可是我想讓主子親一口再去。”班岚半點不掩飾自己的好心情,仰着臉,依舊笑吟吟地說道。
貓崽子輕哼一聲不說話,班岚就不走,拿指尖一下一下地戳着迤墨的膝蓋,很輕但很癢,想裝作沒感覺到都不行。
于是迤墨不耐煩地彎下腰,一只手掌粗魯地蓋住那雙眼睛,一鼓作氣狠狠地咬了一口班岚的唇,便算是親完了。
厚臉皮的雜毛鳥又被咬破了皮,卻反而滿意地勾着自家主子的脖頸,舌尖一勾,把迤墨唇角沾到的血珠子舔掉,黏糊糊地又交代一句:“主子在這裏等我。”
“知、知道了,別磨叽。”迤墨不自在地拿腳尖頂了頂班岚的胸口,催他快點去挖石頭。
班岚笑笑,捉着腳踝在手裏摩挲一把,這才慢悠悠地把自己的裏衣撈起來穿整齊了,轉身往池子中心游去。
雜毛鳥專注起來做事還是很高效的。泉晶石通常埋在湯泉中央的底部,會有一塊特別堅硬的石殼子包裹着;這種石殼子千奇百怪,有的如樹樁,有的如鵝卵,有的幹脆長成了駭人的靈獸模樣,都是泉晶石為了自保而形成的。
班岚找到的這顆泉晶石,則包裹在層層疊疊如紙卷一般的石頁中,看上去像個蓬松而脆弱的球,實際上卻堅固得很。
泉晶石作為內核,溫度恐怕比得上一些火種;班岚便沒有把它剝離出來,而是連着石殼一塊取出來,手指一引,丢進了息壤內的池子裏;再度一引,池中的水便如虹吸一樣,占滿了三尺高、二尺寬的橢圓鏡面,朝着裏頭的新池子裏灌去;勢頭洶湧,能肉眼瞧見池子裏的水在一點點變淺。
這個池子的水量蠻大的,班岚趁着水流注入的時間,并指為刃,淡金的靈力虛空劃過,幾塊品相不錯的石乳石就被完整地剝離了下來。
息壤可以造物,有這麽幾塊品相不錯的,在息壤空間裏養一陣,估計品階很快就能上升一個檔次。
手裏頭颠了颠,估摸着夠用了,班岚把石乳石随着最後一些池水一起抛進空間,随手調整一下,便從已經成了個深坑的湯泉中邁步出來,站到了迤墨身邊。
迤墨歪頭看着濕漉漉的雜毛鳥,白色的裏衣沾了水,隐約透着皮膚,看上去……不知該怎麽描述,總之讓他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主子,怎麽了?”班岚還在翻找空間裏的幾塊泉晶石,見迤墨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便随口問道。
“!”迤墨猛地回過神,扭過頭,“沒!沒什麽!”
“……”哦,顯然有什麽。班岚挑了挑眉,也不追問,反正自家主子看的是自己,在想什麽都顯然是與自己挂鈎的,他還不必要什麽都刨根問底。
手裏頭有三塊泉晶石,班岚估量了一下,選了比較溫和的一顆便往池子裏丢去;那泉晶石剛挨到地,池底就迅速卷起一些石皮,轉瞬就把那顆泉晶石包裹成了與之前一般無二的模樣;然後石球就骨碌碌地滾到了池子中央,開始慢慢往地下沉。
看樣子,這顆泉晶石還是與這口池子挺契合的。
班岚滿意地點點頭,一道靈力打去,泉晶石立時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迫不及待地噴湧出了清亮的泉水,漸漸将幹涸的池子重新充盈起來。
池子的池壁、池底都是常年受石乳浸潤的,這會兒似乎是把存貨掏了出來,清亮的泉水剛一接觸池子,就被慢慢染上了石乳的青碧色。
迤墨看到這裏,總算微微松了口氣,這池子并沒有被傷了根基。
身邊的班岚已經運起靈力把裏衣烘幹了,這會兒正在套外袍。
貓崽子終于不覺得別扭了,看着班岚低頭系腰帶,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班岚,今天你身上沒起圖騰。”明明他上回親得久了些,就起圖騰了的。心裏有點微妙的不滿。
班岚把腰帶系好了,哭笑不得道:“這個,只有在我情緒過激的時候才會起。”
尤其是情緒不穩的時候;譬如憤怒,譬如殺意,再譬如難以抑制的情/動。今天雖然被鱗片的消息震驚了一把,又抱着主子親了那麽久,但情緒卻沒有失控;親吻的時候也是溫情遠超過了情/欲。
迤墨撇了撇嘴,倚着班岚張開的手臂,十分習慣地順勢被橫抱起來,往傳送陣那邊過去。
唉……下回要什麽時候才能見到那圖騰啊。貓崽子心心念念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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