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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注着許青山消息的許家人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鎮上的事兒,許姚氏嫉妒地跟許方氏道:“娘, 那個阮玉嬌還真有本事啊, 被人劫了不但沒咋地,還能撈着五十兩銀子。”說到這她突然一拍手,驚喜道, “娘!阮玉嬌可是大哥救下的啊!如今她撈着銀子能不分給大哥嗎?大哥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連個沒關系的死老婆子都救, 咋也不能虧待了恩人吧?”
家裏人正吃着下午的飯, 聞言都是一愣,許桃花眼珠子轉了轉,欣喜道:“要是沒有大哥,阮玉嬌估計這輩子都完了。毀掉手啊,這種大恩大德,五十兩全給大哥才公平!娘,要是她不給,咱就去幫她要去, 這可是替大哥出頭呢, 您說對不對?”
她才十二歲,許青山離開了五年, 她早就把這人給忘了,只記得有個死掉的大哥,對大哥回不回來沒什麽感覺。但一聽許青山可能有錢,她心情就不一樣了。五十兩啊,全村估計就只有裏正家能有這麽多銀子了吧?要是真要過來, 她作為小妹肯定能多沾沾光,找婆家都能把條件擡高一大截了!
許方氏在心裏一琢磨,對那五十兩銀子也惦記起來,擡頭對許青柏問道:“老三,你覺着呢?”
許青柏沉吟道:“阮姑娘被大哥所救是事實,阮姑娘如今的奶奶還是大哥的外婆,是最疼大哥的人,想來娘去同莊婆婆提一句,莊婆婆也會幫着大哥。這報恩是阮姑娘的意願,咱們不會強迫她,但幫大哥想着點也是為了大哥好,不要強求。”
這話幾人都聽明白了,就是拐着彎兒的要呗,只要別鬧得丢臉了就成。想到最後至少也能要個十兩、二十兩的,幾人的神情都好了許多,而許老蔫向來不管事,見他們終于對許青山回家不排斥了,心裏就松了口氣,露出些笑來。
他們的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而另一邊的阮家則是烏雲罩頂,連幾個孩子都被大人的低氣壓吓得不敢出聲。阮金多緊緊皺着眉頭,咬牙打破了沉默,“錦繡坊掌櫃的和那死丫頭一塊兒去衙門,擺明了是沒鬧崩。衣服的事兒都過去這麽久了,你們說說是咋回事兒?”
阮金來氣道:“還能是咋回事兒?咱們都被騙了呗!當初我就尋思呢,啥衣服啊?剪一道口子就得賠二百兩?金子做的啊那是?大哥你說說你咋教的閨女啊?她膽子咋這麽大呢?她今兒這一下子就弄回來五十兩,她是早知道自己能掙錢,不想叫咱們跟着享福吧?她這是嫌棄咱們啊!”
“夠了!當初你家不是頭一個跳出來跟她撇清關系的嗎?這會兒來馬後炮有啥用?”
“那誰能想到她是騙咱們的呢?怪不得老太太非得跟個孫女過呢,還跟咱兩家分家,啧,老太太鐵定早就知道吧?她跟她大孫女享福去了,把咱全撇下了?”
劉氏氣得眼都紅了,咬牙切齒地道:“那個死丫頭,還揪着春蘭不放,跟咱們訛了五兩銀子呢!她良心叫狗吃了?不行!咱得找她去,她這麽對咱們是忘恩負義,有錢了就把爹娘都忘了,自個兒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誰家有這樣的閨女?”
阮香蘭心裏嫉妒得要命,酸溜溜地說道:“我還當她被過繼出去多可憐呢,那天還當着村裏人的面說啥跟咱沒關系,我聽村裏不少人都說咱們沒人情味兒呢。誰知道她根本啥事兒沒有,不用賠錢還撈着五十兩,五十兩啊,咱們攢多少年才能攢到五十兩?”
“五十兩”這個數字刺激着每一個人的神經,可想到如今的情況,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半晌之後,陳氏嗤笑一聲,道:“鬧了半天咱是叫個十五歲的小丫頭給耍了。惡人都叫咱們當了,她既得了名聲又得了銀子,真是厲害呀。你們說嬌嬌她以前也不這樣啊,啥時候變得這麽有心眼兒了呢?”
阮金多看了阮香蘭一眼,顯然是想到了阮香蘭搶走阮玉嬌未婚夫那事兒,似乎就從那一次起,阮玉嬌就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再也不是那個期盼親情,對他們恭恭敬敬的小丫頭了。
阮香蘭急忙低頭降低存在感,還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她要不是變得有心眼兒了,也不能會掙錢啊,不會掙錢還不是啥用沒有?”
對啊,這就是個沒用的假設。人家有心眼兒怎麽了?沒心眼兒的時候不會掙錢,只能收拾家,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多看一眼都沒有過。可這事兒說是這麽說,他們就是不甘心啊!五十兩銀子就這麽飛了,他們心裏癢癢的連坐都坐不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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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被他們惦記的阮玉嬌正在鎮上買東西呢,雖說那賠償的銀子還沒給,但她之前剛剛掙了六十兩,手頭寬松着呢。這次到鎮上來,她把銀子都帶上了,就想着說不定有個需要打點的地方,別出了簍子。沒想到這事兒牽扯到了錦繡坊和彩瀾莊的争鬥,所有打點之處喬掌櫃都弄好了,根本沒用着她,如今大獲全勝,她只想拿銀子買東西,好好慶祝一番!
正好裏正之前跟衙門裏的人攀交情,讓人家通融了一些,事後多少也要多聊一會兒,請人喝個茶什麽的,不會立刻回村。阮玉嬌幹脆道:“裏正叔,那我跟奶奶還有表哥就先去買東西,您也知道我們之前的情況,家裏什麽都缺,這回新房子蓋好了,就趁這次機會添置些東西。”
裏正點點頭,“成,那一個時辰後,咱們鎮口見。正好有牛車在呢,多買點也沒事兒,你們去吧。”
“裏正叔我們先走了,等回村再好好感謝您。”許青山對裏正點了點頭,客氣了一句。
裏正笑道:“行了,走吧。”
幾人各奔東西,阮玉嬌挽着老太太胳膊,笑得十分開心,“奶奶,我第一次掙錢那會兒,您還記得我給您買發簪的時候說什麽了嗎?”
阮老太太擡手摸了下頭上的發簪,笑說:“記得,當時你說往後還要掙大錢,再給我買更好的。”
“對!如今雖說我也沒掙上什麽大錢,但先給您買個更好的首飾還是夠的,咱們這就去挑,給您和莊奶奶一人買一個。”阮玉嬌嘴角的笑容加深,對如今的現狀甚為滿意。
不等老太太拒絕,旁邊的許青山突然說道:“表妹這倒提醒了我,我長這麽大,受外婆照顧頗多,但還沒給外婆買過一件首飾。今日表妹就別破費了,你們挑中什麽由我來買,算我孝敬外婆和阮奶奶的。”
阮玉嬌一愣,“那怎麽行?表哥你……”
“別跟我客氣,這幾年我在外面也攢了些銀子,手頭不緊,表妹就放心吧。”許青山笑了笑,“再說你幫忙照顧我外婆也是對我的大恩情,這次你就別跟我争了。”
阮老太太心裏又欣慰又好笑,“哎呦,我老婆子活了一輩子,還從沒見過孩子們争着搶着給買東西的。人家誰不是偷偷摸摸攢着自個兒用呢?你們倆一個沒娶妻,一個沒嫁人,就更該多給自己攢點家底了,這樣将來才能過得好啊。行了,你們的心意啊,我替老姐姐一塊兒給領了,這首飾就別買了,咱就買點酒菜回去擺一桌得了。”
“那可不行!”
“那可不行!”
許青山和阮玉嬌異口同聲的反駁,說完不禁對視一眼,一起笑了出來。阮玉嬌搖了搖阮老太太的胳膊,軟聲道:“奶奶,您忘了答應過我只管享福了?有晚輩孝順您還不好啊?我掙錢就是為了讓您和莊奶奶過好日子的,再說往後又不是不能掙了,您就安心挑吧,別操這麽多心了啊。”
許青山也在旁邊勸了兩句,阮老太太說不過他們,只能應了,同他們一起進了鎮上最好的首飾鋪。許青山不懂這些,不過也沒像其他男人一樣躲得遠遠的,反而是站在阮老太太身邊認真的看着她們挑選,像是在取經一樣。
阮老太太當然是專挑那便宜的,阮玉嬌慢慢也不問她了,只管自己好好選。挑了一會兒,拿起一對扁寬的銀镯子,放在手心掂了掂,問道:“掌櫃的,這有多重啊?”
掌櫃的看了一眼,說道:“這一對镯子重二兩多,上頭的雕花都是京城新流行的樣式,不講價,三兩銀子一對。”
阮老太太當即道:“這太貴了嬌嬌。”
“還好啊,奶奶我看這個就很适合你,還有這對,這對适合莊奶奶。”阮玉嬌看到另一對略圓一點的镯子,眼前一亮,伸手就拿了過來。
這次不等她問,掌櫃的就高興地道:“姑娘真有眼光,這對跟你之前挑的一樣,都是剛從京城弄過來的,花樣都是最新的,也是三兩銀子一對。”
阮玉嬌把兩對镯子在阮老太太手腕處比了比,又掃了一眼其他的镯子,擡頭笑道:“我們就要這兩對镯子了,麻煩掌櫃的幫我包起來。”
她話音才剛落,旁邊就伸出一只寬厚的手來,将六兩銀子放在了櫃臺上。阮玉嬌笑道:“表哥這是怕我跟你搶啊?不過镯子你買了,其他的可不能再跟我搶了。”說着,她就拿起之前看好的兩對耳環、兩根銀簪子,一共也是六兩銀子,她手快地掏出銀子付了。
許青山好笑地看她一眼,搖搖頭沒有說話,卻是将掌櫃的給他們包好的首飾拿了過來,放在手中提着。因為一共買了十二兩的東西,掌櫃的還送了一對小巧的耳釘,正好可以給阮玉嬌戴。
出了鋪子,阮老太太走幾步就要看一眼許青山手中的盒子,心疼地不知該說什麽好,“你們兩個孩子,真是不聽話!嬌嬌你看看,你一個姑娘家啥都沒有,還要戴人家掌櫃的送的一對耳釘,你都不知道好好打扮打扮,反倒給我們兩個老太太買了一大堆。這叫什麽事兒啊,我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打扮個啥?你這長得跟朵花兒似的,渾身素淨得都快吃齋了!”
阮玉嬌聽見“跟朵花兒似的”就不好意思了,看了許青山一眼,低聲道:“奶奶你說什麽呢?我素淨點還不好啊,這還有人總在背後說我呢,我再打扮打扮還不知道多招閑話呢。反正我也不愛出門,這樣就挺好。”
“說啥閑話?她們那是嫉妒你長得好看,不打扮都比她們打扮了好看,你別在意他們,盡管自己活得高高興興的,叫她們嫉妒瘋了也沒招!你說是不是,山子?”
老太太是把許青山當自家孩子了,當着他的面就把阮玉嬌給誇到了天上去。可阮玉嬌心裏一直是把許青山當恩人的,這會兒真是羞得臉都紅了,只覺恩人肯定要在心裏笑話自己的。
許青山看了一眼阮玉嬌變紅的耳垂,唇邊溢出幾許笑意,“嗯,是。”
阮老太太滿意地笑道:“你聽聽,你表哥也這麽說,他在外頭這麽些年可見過不少人呢,咱們一個小村子算啥?你不是想到鎮上來住嗎?你看看鎮上的姑娘哪有一個不打扮的?”
阮玉嬌無奈道:“那就等我搬到鎮上以後再說吧。”
聽了她們的對話,許青山有些詫異,“表妹想要到鎮上來?”
“嗯,我覺得鎮上的生活好一些,想和奶奶、莊奶奶一起到鎮上生活。不過鎮上的房子很貴,要買一個能住的寬敞點的,還得多攢銀子才行,不急在一時。不然我也不會在村裏起房子了,怎麽說也還要在村裏住一陣子的。”說起正事,阮玉嬌臉色也恢複了正常,回答得很認真。
許青山聽了若有所思,他在哪裏生活都無所謂,當兵打仗時條件艱苦,餓了連草都啃過;當細作時逢場作戲,高床軟枕、上好的酒菜也都體驗過,所以之前他只想着回來能過平靜的生活,倒是沒想到對莊婆婆來說,鎮上要比村裏好上許多。
雖說老人都很不願意挪地方,說是習慣了,但他們的情況卻又不一樣。鎮上離村子這麽近,本就很熟悉,而莊婆婆和阮老太太在村裏又沒有什麽特別交好的人,不至于舍不得離開。離了村裏反倒還遠離了那些閑言碎語,其實真的是個好想法。
不過就像阮玉嬌說的,這件事要徐徐圖之,他才剛回來,對這裏的一切都有些陌生了,也正因為他才剛回來,剛剛卸下身上的差事,更不能惹人注目,要安生一段日子,平庸一點得好,以免被什麽有心人留意到,徒惹是非。
三人慢慢走着,阮玉嬌看到什麽喜歡的就買下來。發繩、手帕、糖葫蘆、油鹽醬醋,還有好多零零碎碎的東西,她這邊看好了,那邊許青山就付了賬,偶爾幾次她手快搶先付了,可大部分的東西還是被許青山買了。而且所有東西都是許青山提着的,弄得她很不好意。可每次她一說,許青山就提她照顧莊婆婆的事,看樣子是真的特別想報答她這份人情,叫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好管着自己一點,不要買不重要的東西。
但她這真是第一次揣這麽多錢逛街,總是忍不住想買很多東西,畢竟算上上輩子,她也只是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而已,少女的心思雀躍起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這一次當真是買了個高興,痛快得不得了!
阮老太太回過神來,看見許青山身上大包小包地挂着,哭笑不得,“嬌嬌你這再買就把你表哥的銀子花光啦!不花光也要把他累趴下了!”
阮玉嬌輕笑一聲,說道:“表哥,奶奶心疼你呢,這些東西也确實太多了,你先送到牛車上去吧。其實我買得差不多了,你先走一步,我和奶奶歇歇,慢慢走。”
許青山不疑有他,點頭道:“那好,你陪着阮奶奶休息會兒,不着急,小心看好了錢袋子。”
“嗯,表哥放心吧!”
等許青山提着滿身的東西離開之後,阮老太太看了阮玉嬌一眼,笑問道:“你這個鬼靈精,剛剛是故意的吧?把你表哥支走幹啥呀?”
阮玉嬌嘻嘻一笑,“表哥他太愛付賬了,有他在,我哪好意思放開了買?如今他走了,奶奶我們去多買點東西吧,要把我們的家布置得溫馨舒适,還要買好多東西呢。還有表哥,他回來什麽都沒拿,許家肯定也不會給他準備,我們給他也添置一些東西。”
“得,走吧!”
阮老太太這麽半天也是想開了,看見孫女樂呵呵挑選東西的樣子,心裏就有些心疼。她想,阮玉嬌掙了銀子之後突然買這麽多東西,定是因為從前想要又不舍得要啊。她腦海裏頓時浮現出阮玉嬌眼巴巴看着喜歡的東西的樣子,這心就軟得一塌糊塗,自是再不阻攔,心想買吧買吧,反正這都是孫女自個兒賺回來的,就算全花光了又能咋樣?她手裏那三十多兩棺材本還怕不夠給孫女辦嫁妝的嗎?大不了往後儉省些也就是了。
有了阮老太太的縱容,阮玉嬌這才算徹底買了個痛快。其實她心裏有數呢,華而不實的沒用東西,她一樣都沒買,買下的都是家裏能用上的,這是第一個真正屬于她的家,而且還是充滿了溫暖的家,她當然要好好布置,用心珍惜了!
她訂了全套的櫃子,去錦繡坊買了兩匹适合許青山的布,又買了做被子、褥子的材料,準備給許青山做一套新的。接着又買了不少精細的白面、大米,叫掌櫃的幫忙送到牛車那裏。她還想給每個人各買兩雙鞋,納鞋底需要下力氣,她做不了,但阮老太太說這東西買了不劃算,還沒她和莊婆婆做的好穿,硬是只讓她買了材料,準備回去和莊婆婆一起做。阮玉嬌想着她們兩人成日閑着也沒意思,鞋又不急着穿,累不着,便同意了。
之後阮玉嬌又給許青山買了束發的、擦臉的、打獵的等等等等,連盆子都買了兩個,就怕恩人回到許家什麽用的都沒有,住着不舒服。那邊許青山等了半天,看她們還沒過去,就有些着急了,接着就見有人陸續往牛車上送東西,說都是阮玉嬌買下的。他心裏念頭一轉,立即就明白了,不禁搖頭失笑,跟剛剛過來的裏正父子說了一聲,又去找她們了。
雖然阮玉嬌已經讓各個鋪子的人将重的、大的東西送去鎮口了,但在許青山找到她的時候,她雙手還是提滿了東西。許青山大步上前,将東西提了過來,無奈道:“你想買什麽買就是了,我不跟你搶。”
阮玉嬌手中一輕,剛要着急就聽到了恩人的聲音,忙擡頭笑道:“表哥,你怎麽過來了?”
“我再不過來,怕是你都要累壞了,還有什麽要買的嗎?牛車快放不下了。”
阮玉嬌點點頭,“沒什麽了,再買幾個糖人,回去給弟弟們吃。”
許青山有些詫異,他聽說阮玉嬌跟原來的家人鬧翻了,相處得很不好,沒想到她還如此惦念弟弟。他轉頭朝阮老太太看去,果然連老太太也有幾分驚訝,不過随後就變成了欣慰感動的神情,想來沒有哪一位老人是不希望孩子們相處和諧的吧?
買了糖人,這次就是真的買完了。聽說裏正他們已經到了鎮口,阮玉嬌忙扶着老太太快步往那邊走。到了地方,只見裏正對她們笑道:“真是買了不少東西啊,阮大娘有福氣,有個如此本事的孫女,将來什麽都不用愁了。”
阮老太太笑眯了眼,擺手道:“裏正可不要再誇她了,別叫她太驕傲了,往後日子還長着呢,誰知道咋樣啊。”
“我這說的可是實話,您這孫女比我兩個兒子都強了,往後啊您就等着享福吧。”
幾人說說笑笑,都上了牛車打道回府。裏正的兩個兒子聽親爹這麽說他們,也不生氣,畢竟阮玉嬌這段時間一次次刷新了他們對姑娘家的認知,确實不能否認人家小姑娘的能耐,在他們心裏也是佩服的。
回了村裏,一牛車的東西那麽紮眼,幾乎是立刻就引起了轟動。牛車剛剛趕到阮玉嬌家裏,就被二三十個村民給圍住了,七嘴八舌地詢問事情怎麽樣了,誰買了這麽多東西啥的。雖然牛車都到了阮玉嬌家門口了,可他們還是不敢相信阮玉嬌真的這麽有錢,說買就買,臉上都看不出為難來,他們更願意相信車上的都是裏正買的,那樣他們心裏還能平衡一些。
不過他們也不用猜了,因為許青山下車第一件事就是往院子裏卸東西,而裏正則是站到一邊,跟大夥兒說起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從玉娘因妒生恨找人欲毀掉阮玉嬌,到許青山救人抓住王麻子送官,再到攀咬出兩家店鋪的争鬥以及最終幾人的判刑。村民們聽得是心驚肉跳,只覺比那話本裏的故事還要複雜。
而親身經歷過這些事還能淡然而笑的阮玉嬌,在衆人心中第一次和別人有了不同,那是種明顯的區別,有一種自己和她的距離越來越遠的感受。這時一個眼尖的媳婦突然看見了阮老太太手中的盒子,吃驚道:“這、這是珍寶閣的盒子吧?買首飾了?”
“不會是給阮玉嬌置辦的嫁妝吧?”
葉氏看了眼阮玉嬌素淨的打扮,詫異道:“該不會……是嬌嬌又給大娘你買首飾了吧?”
阮老太太笑得紅光滿面,“你算是猜着了,可不就是給我和老姐姐買的嗎?”她打開盒子給衆人看了看裏面的東西,嘆息着說,“這镯子是山子買的,耳環和簪子是嬌嬌買的。兩個孩子搶着付賬,我攔都攔不住,你說我這都老太婆了,給我戴這些不是白瞎了?”
葉氏慣會說話,聞言便道:“這可不白瞎,是哪是戴首飾啊,這分明戴的是晚輩的孝心啊,要是往後我家孫兒有這份心,我做夢都得樂醒喽!”
“肯定有,肯定有,自個兒立身正,孩子們也能教得好。”
阮玉嬌看見老太太樂呵的模樣,心中好笑,就算長輩再怎麽推辭,收到晚輩孝敬的禮物也還是打從心底裏高興的,還會不自覺地跟旁人分享,叫人知道自家晚輩有多好。恐怕平日裏看她們不順眼的人,這會兒都嘀咕老太太是在炫耀了吧?不過她這輩子的願望,不就是希望奶奶能肆無忌憚地跟人炫耀嗎?看奶奶開心,就是她最開心的事了。
許青山同裏正的兩個兒子一起,手腳麻利,很快就把東西全搬進新屋子裏去了,至于最後怎麽收拾,那就等阮玉嬌得空慢慢歸置了。阮玉嬌趁這會兒工夫已經燒好了熱水,兌上早上晾的涼開水,給裏正幾人都端了水喝,連圍觀看熱鬧的也招呼到了,葉氏等好心的都誇她知禮數。
阮玉嬌正好看見之前在她家蓋房子那八個人都在人群裏,便把欠下的五兩銀子分給了他們,笑道:“這幾日事情多,耽擱了,幾位大哥把銀子收好,将來若是還有要幫忙的地方,還得勞煩幾位大哥。”
“大妹子放心,往後再有這好活計別忘了我們就行,兄弟們保管個保個的賣力氣。”
之前阮玉嬌手裏就十一兩,有一兩還是日常生活加給莊婆婆吃藥換藥的錢,這蓋房子就欠了五兩。耽擱這幾天時間,已經有不少人說閑話了,猜測阮玉嬌是不是要賴賬。畢竟她們兩個老太太一個小姑娘,就是賴賬,別人也不能把她們咋地。沒想到這會兒見着人,阮玉嬌這麽痛快就把錢給付了,倒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過大家心裏也琢磨了,雖說阮玉嬌被判得了五十兩賠償,可這不是剛判,銀子還沒到手嗎?買一車東西,把房錢付了,還給倆老太太買了一盒子首飾,這、這銀子哪兒來的啊?難道阮老太太有那麽多私房?
這麽想的不單的外人,連剛剛趕來的阮家人也是這麽想的。劉氏擠到人群前頭就嚷嚷了起來,“娘,你這偏心都偏得沒邊了吧?不光跟這死丫頭一起騙我們分家,還把你的私房銀子都給她花了。你一共就三十兩,拿了十五兩起房子,又買了這麽些東西,剩下的都不夠吃飯了吧?”
向來聰明的陳氏這次也沉不住氣了,“娘,我們來也不是惦記你的私房,當初分家時我們沒吵着要,今天自然也不可能跟誰争。可我們就想來說說理兒,你兩個兒子、四個孫子,都不管了?都抵不過你一個孫女?往後你到底還認不認我們這些人了?”
阮老太太被兩個兒媳婦上來就噴一臉,滿心的高興都化成了憤怒,“你們倆啥意思?跑這兒吵吵啥來了?我啥時候說我把銀子給嬌嬌了?你們眼睛鑽我錢袋子裏了?還有啥叫我跟嬌嬌騙你們分家?是我要分的家嗎?你們哭着喊着非要分,到頭來把錯全推到我身上了?老大、老二,你們咋不說話?就由着你們的媳婦欺負我老婆子呢?得虧我是跟着我的孝順孫女過,要是跟了你們,哼,早晚得把我磋磨死!”
這話太誅心了,阮金多和阮金來都變了臉色,阮金多皺着眉上前,沉聲道:“娘,我們都知道了,嬌嬌她根本沒欠人二百兩銀子,當初你們為啥那麽說?要不是為了這個家不垮掉,我們能着急分家嗎?”
他這話說得大聲,旁邊的村民聽見都震驚了,目光在他和阮玉嬌之間來回看着,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得都有些反應不過來。許青山上前一步,擋在老太太和阮金多中間,冷冷地看着阮金多,讓阮金多忍不住心生怯意。不過許青山沒有說話,他什麽都不了解,只要表達出護着老太太的态度就行了,旁的還得他們自己解決。
阮老太太這下也明白過來他們是為啥來了,當即臉色一冷,嚴厲地道:“我就是念着你們是我兒孫,嬌嬌受了委屈,我也沒讓她把事兒往外說。既然你們現在不要臉,那今兒個咱們就把那些彎彎繞繞都給掰扯清楚了!老大,你說說分家當天你為啥賠給嬌嬌五兩銀子?”
劉氏心裏一急,“老太太,你可不能亂說啊,你還管不管你孫子了?”
阮老太太狠狠地瞪着她,“管我孫子?管我孫子就得讓你們逼死我孫女,往我們祖孫身上潑髒水?你想得這麽美咋還不上天呢?!”
裏正聽得糊裏糊塗的,但若是老太太占理,阮家人這麽胡說八道不敬老,他可就容不得了。于是便站到了老太太身邊,皺眉道:“怎麽回事?當天分家的時候我可是在的,是你們一再堅持分家,并把阮丫頭過繼,最後才簽的文書。這會兒又來鬧什麽?莫不是聽說阮丫頭得了賠償,就來占便宜了?”
陳氏可不能讓裏正對她家壞了印象,忙說:“裏正您誤會了,不是我們鬧什麽,我剛剛不也說了嗎?沒想跟誰争什麽,我們是怕嬌嬌這孩子見多了外面的花花綠綠,歪了心思,把老太太的私房都騙光啊。您看我們身為子女的也是為了老太太好不是?真沒別的意思。”
陳氏算是阮家最會說話的了,明明藏着歪心思的是他們,還能被她說得這麽體面,阮玉嬌都不知該是欣賞她聰明還是鄙視她無恥了。
她慢慢走到人前,對着阮家人笑了下,說道:“阮二嬸,你的意思是你們今天過來就是怕我欺騙奶奶?那你們可以放心了,奶奶手裏的錢一個銅板都沒花過,全都她自己攢着呢。我早就說過寧願不嫁人也要好好孝敬奶奶,自然不可能自打嘴巴,叫奶奶替我操心。”
劉氏嘴快道:“黑白都是你說的,那你咋解釋你起房子和買東西的錢?分家的時候你是不是說得賠錦繡坊二百兩?結果錦繡坊幫着你一起打官司,分明就沒有賠償的事兒,你這又咋解釋?”
阮玉嬌沉吟道:“按說我都過繼了,有什麽事兒都是不需要跟阮大嬸你解釋的,不過我看今日我要是不說清楚,這日子也沒法消停了。奶奶還累着,趕緊說完也好讓奶奶進去歇着。”
陳氏有些臊得慌,她才剛說他們過來是孝順老太太,阮玉嬌就把話點得明白透亮。要真孝順老太太能挑這時候來?老太太去鎮上大半天了,有啥事兒能急得連老太太歇會兒都不讓?再說還這麽多人呢,怎麽看怎麽都像是找茬的。但他們既然要鬧,自然也預備好跟阮玉嬌鬥嘴皮子了,只要阮玉嬌解釋不出個一二三來,他們非得叫阮玉嬌把好處吐出來不可!
村民們連議論的工夫都沒有,全都盯着他們看,心裏頭猜什麽的都有,最震驚的還是莫過于欠錦繡坊二百兩銀子。打從阮玉嬌過繼以後,他們都看着呢,那一件件事兒都說明阮玉嬌有錢,本來還以為阮玉嬌是花了老太太的銀子,誰知阮玉嬌卻說老太太一個銅板都沒掏,這他們就不理解了,一個個簡直好奇得要命。
阮玉嬌頂着衆人的目光,淡淡開了口,卻是再一次在村子裏掀起了風暴!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我的完結大長文《頭號炮灰[綜]》!
其中第1-19章為“ 清穿貴太妃”,第142-153章為“ 清穿孝懿仁皇後”,第442-471章為“冷血末世”,第472-496章為“奇葩共妻”。這幾個都是原創故事,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
快穿文有很多小故事都很有意思的,同人故事也很好看哦,希望大家喜歡!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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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