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這個親吻來得猝不及防,兩人頓時愣在那裏, 看着對方忘了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只是眨眼之間,阮玉嬌突然站了起來,無措地後退了兩步。她低着頭不敢看許青山, 雙頰爆紅, 連耳朵都能感覺到熱度, 真的是心跳急促, 根本不知該做什麽反應才對。
還是許青山不忍她這麽尴尬,站起身輕咳了兩聲,低聲道:“表妹,剛剛是我……”
“沒什麽的!我、我知道表哥是不小心,沒關系的。我、我去屋裏看看、看看新縫的被子。”阮玉嬌當然不會讓恩人尴尬,連忙表示自己不介意,接着就低着頭快步跑回了房間。
進屋之後,她立馬捂住雙頰, 靠在牆上懊惱地低語, “怎麽就靠恩人那麽近呢?還出了這種事!恩人會不會覺得我很輕浮,像那些人說的一樣不是個好姑娘?天吶怎麽辦?恩人以後會怎麽看我?我再對恩人好, 恩人會不會誤會我對他有企圖?怎麽會這樣,怎麽辦呢……”
阮玉嬌輕蹙着眉頭,感覺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她真的想做恩人最好的妹妹啊,做恩人的親人,借着這層身份好好報答恩人兩世的救命之恩。可是, 這次恩人肯定要誤會她了吧?
院子裏的許青山也和她一樣懊惱。本來他這幾日少來就是因為心思浮動,這次本是替表妹出了氣,想來說說讓表妹高興一下,哪知道竟親到了表妹!這下完了,本來大家就說他是山村野夫,在戰場上混了一圈回來變得更野,如今他突然親到表妹,表妹連解釋都不聽肯定是認為他輕薄她了。
這怎麽辦?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雖然他心裏也有些蠢蠢欲動,可他怎麽可能這樣輕薄表妹呢?要是他真想和表妹有什麽,那絕對是要好好珍惜的啊!
想到這裏,許青山突然怔住了。他心裏是想和表妹有什麽嗎?難道他喜歡表妹?從來沒動過心的人,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喜歡這個姑娘還是喜歡這個妹妹。許青山按了按心口,慢慢平複心跳。
他覺得他該認真想一想,因為他們是表兄妹,這個“喜歡”是不能輕易說出口的。一旦他們之間有了什麽,那就必須白頭到老。若是中間出了什麽差錯分開了,他們絕對是再也做不成兄妹的。他不能允許傷害表妹的人是他自己,也更不能讓外婆看到兩個最在乎的晚輩傷心難過。所以,在沒确定是不是真心、是不是能一輩子之前,他不能說,更不能再随意親近,不然将關系弄糟就麻煩了。
可是剛剛親完人家,一句話不說就走,這不是人渣幹的事兒嗎?!
許青山皺着眉蹲下繼續鞣制兔皮,心裏卻感覺這事兒比當卧底都難。尤其是他如今連個事業都沒有,憑什麽跟人家姑娘開口啊?這裏頭需要想的事兒還多着呢,他真得注意了。
兩個人一個屋裏、一個屋外,胡思亂想的誰也沒有再出聲,倒是活兒都幹了不少。阮玉嬌把新被子、新褥子都收了尾縫好了,許青山也鞣制好了兔皮,還劈了一大堆柴。弄得睡完午覺醒來的兩個老太太完全摸不到頭腦,不知他們倆怎麽就這麽勤快了。
這之後許青山就減少了來她們家的次數,飯也多是在許家吃的。許青山覺得他有責任先想清楚,再者要想跟人家姑娘好,也得先有個掙錢的路子才行。倒是阮玉嬌心中忐忑,總覺得許青山也許是想跟她拉開距離,她怕許青山誤會她行為輕浮,也不敢太關心了,一時間兩人之間的話少了很多,相處時還透着一股別扭勁兒,和從前的溫馨默契大不相同。
兩個老太太看出點苗頭,可惜旁敲側擊什麽都沒問出來,也只能在旁邊看着幹着急,沒什麽辦法插手。
村裏上門給阮玉嬌說親的人越來越多,幾乎要踏平她家的門檻。有知道內情的是上門介紹贅婿給她,還有許多不知道的就是給她介紹婆家了。不單介紹些本村的人家,還有附近幾個村子裏認識的人家,都有不少托人幫忙帶話的。倆老太太這下徹底忙起來了,相看孫女婿都相看不過來,哪還有工夫關心兩個晚輩的心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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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嬌十五歲,馬上就要十六歲了,真的已經不小了,兩個老太太也很着急給她選個合适的人。尤其是阮老太太,莊婆婆腿腳沒養好,不能下地,那打聽男方情況的重任就落到她一個人身上了。她真是今天去這家,明天去那家,到處竄門,明着暗着的打聽消息。于是阮玉嬌要相看夫婿的事兒就這麽給傳開了,有合适的全都幫忙介紹,沒有合适的也熱心幫忙打聽,就是看熱鬧的都想知道最後她能選個什麽樣的人。
因為阮玉嬌的事兒,村裏再一次熱鬧了起來。這可就愁壞了許青山了,他還沒弄明白自個兒心意呢,不敢亂說啊,可這全村都在幫阮玉嬌相看夫婿呢,他不說,不說人家姑娘跑了怎麽辦啊?可說了,說了他不能給人家幸福又怎麽辦?
許青山剛回來也沒個兄弟朋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唯一有些交情的劉松,那情況他也不方便跟劉松說啊,那不往劉松傷口上撒鹽呢嗎?許青山進山打獵的時候還在發愁這事兒呢,結果一個沒注意在小山坡踩空了。雖然他身手了得,摔倒時就做出了反應,但那小山坡還挺陡,他到底還是滾了下去。等他費了老大勁爬上來的時候,衣服被勾破了,身上也難免有了幾處擦傷。
他坐到地上,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心裏就把自己臭罵了一頓。這可是表妹親手給他做的衣裳呢,一共才做了兩件,怎麽就給弄壞了一件?早知道就不穿表妹做的衣裳打獵了,真是憋氣!
不過摔都摔了,也沒辦法,他坐了半天還是打了兩只野雞回去了。回家之後他就先清洗幹淨換了身衣服,每次打獵打雙份,就有一份是送去給阮玉嬌她們補身子的,換上衣服之後看不到他的傷了,他這才滿意地出門打算去送獵物。
到之前放野雞的地方一看,兩只野雞都沒了。他皺了皺眉,從院中地面的少許雞毛來看,野雞應當是被放進倉房了,走到倉房門口卻見倉房門已經鎖上了。許青山沖着主屋揚聲道:“娘,我打回來的野雞是你收起來的?給我拿一只出來,那是給我外婆的。”
主屋一點動靜都沒有,其他房間也是,就好像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一樣。許青山斂起表情,輕哼一聲,直接握住那鎖頭用力一拽,鎖頭應聲而掉,倉房這就給打開了!他進去直接提了一只野雞就往外走,讓屋裏扒着窗戶的許方氏怒不可遏,沖出來就嚷道:“幹啥呢?放進倉房的東西你都敢拿?你還把不把我當娘了?”
許青山停下腳步,沉聲道:“想當我娘就要有點當娘的樣子,我給我外婆打的野雞都敢昧下,你也不把我親娘晚上從墓地裏爬出來找你。怎麽?想見見我娘給她行禮不成?”
“你!許青山你、你竟敢這麽跟我說話?!”許方氏瞪大了眼,捂着胸口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沒厥過去,“你個小兔崽子,你——”
“娘,消消氣,別吵了。”許青柏及時出來阻止了許方氏的叫罵,扶着她勸道,“娘你少說兩句,野雞是大哥打的,他想給他外婆補身子也無可厚非,別吵了。”
許方氏咽不下這口氣,指着許青山道:“你還幫他說話?他整天閑着啥也不幹,我留下兩只野雞咋了?一天吃那麽多,光拿回來一只野雞哪夠?讓我白養着他啊?你看看他,他像什麽樣子?今天他敢這麽頂撞我,往後是不是就敢打我?如此不孝之人,還好意思提他親娘?他親娘……”
“住口!”許青山厲喝一聲,慢慢轉回身一步步走向許方氏,盯着她道,“說夠了嗎?你一個繼室也配提我娘?你的所作所為也配讓我孝?我從不知你竟如此沒有自知之明。你今日之舉,可是想體會一下我這五年過的是什麽生活?”
許方氏和許青柏同時哆嗦了一下,許青山氣勢外放,好像一瞬間變成了最兇猛的野獸、最銳利的尖刀!那緩慢的步伐仿佛一步一步踏在他們心上,欲将他們的心髒踩爛!還有他的眼神,太可怕了,他們說不出到底哪裏可怕,但被他這樣盯着,突然感覺聞到了血腥的味道,忍不住背脊發涼,恐懼起來。
許方氏已經說不出話,許青柏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之後,硬着頭皮道:“大、大哥,娘她、她不是有心的,以後、以後她不會再這樣做了,真、真、真的!娘,是不是?”
許青柏焦急恐懼的聲音驚醒了許方氏,許方氏連連點頭,下意識就做了保證,“不會、不會了。”
許青山定定地看了他們一眼,不再理會,轉過身大步離開。
等他走後,母子倆才松了口氣,立馬感到腿軟得厲害,互相攙扶着坐到了凳子上。許桃花跑出來,拍拍胸口後怕道:“他怎麽這麽吓人啊?娘,你說他會不會腦子有病,像那個劉瘸子一樣發瘋啊?”
許方氏心裏七上八下的,拉住許青柏道:“兒啊,你說呢?他今日連我都敢罵,這、這要是讓他繼續住下去,他會不會哪一日發瘋起來害了我們啊?”
許青柏用力揉了揉額頭,驅散腦海中那些血腥的畫面,不耐煩地道:“娘,你這會兒問我有什麽用?我早跟你們說過,不要惹他,不要惹他!你為什麽就不聽?他是殺過人見過血的,真惹到他,他會幹出什麽事誰知道?一只野雞而已,你到底是幹什麽啊!”
“一只野雞?這是一只野雞的事兒嗎?我再不想法子治治他,他以後說不定連打獵都不打了,就在家等着讓咱們伺候呢!我也是為了這個家啊,再說、再說他以前還不是多罵罵就聽了?我、我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吓人啊。”許方氏想起剛剛那場面仍舊心有餘悸,臉色白得都跟病了一樣,卻還是不甘心,憑什麽讓她白養這麽個大個子呢?
許桃花也跟着氣道:“他太壞了,有好東西就給那邊送,對那個阮玉嬌比我這個親妹妹還好,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姓啥了?三哥,你得想想法子治他啊,再這麽下去,咱們家都成啥樣了?還真全都聽他的啊?”
許青柏拍了下桌子,皺眉道:“我馬上就要考秀才了,你們非要讓我分心考不上是不是?若是他剛才動手,傷到我,我還能去考試嗎?”
“他敢!”
“他有什麽不敢的?你們還沒認清楚現實嗎?許青山變了,再也不是我們能拿捏的人了,他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什麽都不怕,也不在乎名聲,懂嗎?”許青柏耐心告罄,起身道,“總之不要再惹他,裏正不是提過分家的事兒嗎?他師父給他留了個破房子。等我考完秀才,地位提高了,到時候再找機會把他分出去。如今你們就當他不存在好了,忍忍,這才是為了全家好。”
許青柏身為讀書人,一向是很文雅的,這還是他第一次發脾氣。許方氏和許桃花愣了愣,都沒敢再說話。許青柏就當她們答應了,回房繼續看書去了。可看着熟悉的書本,他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之前他就已經知道許青山變了,可剛剛才清楚地意識到,許青山不止變了,還比他想象中更加不好惹。之前他想讓許青山回家來,為他的好名聲再添一塊磚,如今卻只得了塊燙手山芋,真是引火燒身了。
許青山其實并沒有他們所以為的那麽生氣,他出了許家的門就已經恢複了正常。許家那些人不在他心上,不管做什麽他都不在乎,當然犯不着跟他們生氣。他剛剛之所以那樣,只不過是為了震懾他們。從他回家開始,就一步步讓他們認識到他的改變,而且是溫水煮青蛙式的,不讓他們有機會反彈。
如今遞進到一定程度,爆發震懾一下,起到的效果絕對比剛回來就鬧翻要強得多。不止保住了外婆所在意的名聲,還讓許家人心驚膽戰不敢在外面亂說話,更不敢再招惹他,這樣就好。等以後他什麽時候分出來了,也不會對他有任何不好的影響。若說從前他對名聲還有幾分不在意,那如今他對阮玉嬌起了心思之後,就開始有意識地保護自己的名聲了,怎麽也不能讓人以為阮玉嬌會跟個聲名狼藉的人不是?
許青山到了阮玉嬌家門口,還低頭把自己檢查了一番,确認擦傷确實露不出來才敲門進去。誰知他幫阮玉嬌拔雞毛的時候,因為聞到了阮玉嬌身上的香氣有些緊張,一時忘了想要掩飾的傷,撸起袖子就被阮玉嬌給看見了。
阮玉嬌吃驚地睜大了眼,“表哥!你這是怎麽弄的?跟人打架了?”
“呃,不是,就是打獵的時候不小心擦破了點皮,不礙事。”許青山低頭一看,連忙把袖子放下來。
阮玉嬌卻緊緊皺着眉,根本不信,“你打獵那麽厲害,打只野雞就能受傷?怎麽可能?你肯定是跟人打架了吧?誰?是不是有人說你壞話?村裏只有李婆子家的孫子是混子,聽說前陣子他還打了張耀祖,是不是他挑釁你跟你打起來了?”
許青山好多天沒感受過她的關心了,乍然發現她這麽關心他,嘴角忍不住就揚了起來,“沒有,表哥什麽時候騙過你,再說村裏也沒有能打傷我的人,我真是打獵不小心碰了一下。”至于李婆子的孫子打張耀祖那事兒,那就是他幹出來的啊。
阮玉嬌總覺得有古怪,不過恩人不說,她也不好多問,心裏卻覺得有些怪怪的不舒服,感覺恩人瞞着她就好像跟她更疏遠了似的。想到這陣子許青山總是不來,明顯是在避着她,她也有些生氣了。直接起身不發一言地回屋拿了傷藥,出來遞給他就去曬被子去了。
許青山再傻也發現表妹不高興了,何況他根本就不傻。他幾乎是本能地跟了上去,笑着道:“表妹,被子太重,我幫你曬吧。”
“不用,表哥這些天不來,我自己也是每天曬的。”阮玉嬌抱着被子不撒手,繞過他徑自走到晾衣繩那裏往上挂。
許青山摸摸鼻子,暗罵了自己一聲“混蛋”,然後又快步上前抓過被子,借着身高往上一搭,被子就曬上了。他隔着被子站在阮玉嬌對面看她,笑道:“表妹別生氣,我這幾日不是想多認識幾個兄弟嗎?就沒過來。”
“表哥忙,不用跟我解釋,只是莊奶奶盼了你那麽久,每天都等着見你跟你說說話呢,表哥有空還是多來看看莊奶奶吧。”阮玉嬌說完覺得自己有些賭氣,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看着許青山道,“表哥,是不是因為那次的事,你覺得我不好才不願意來的?如果是的話,那你不用擔心,你來看莊奶奶的時候,我可以在房裏待着或者出去,不會打擾你們的。你不用為了避開我連莊奶奶都不見了。”
阮玉嬌說完覺得有點難堪,轉身就快步往房裏走。許青山頓時急了,幾個大步跨過去,在阮玉嬌關上房門之前一把把門抵住,解釋道:“表妹你誤會了,我怎麽會那麽想?我、我這不是怕你看見我不自在嗎?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看阮玉嬌臉色還不好看,心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表妹,你相信我,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阮玉嬌愣了愣,低頭正好看到自己的手被他緊緊抓着,心髒又亂跳起來,臉也紅了。
許青山反應過來,看着她頰邊飛起的紅霞和柔軟嫩滑的小手,不禁心裏一蕩,忍不住往前一步,手握得更緊了,“表妹,其實我是對你……”
“嬌嬌啊,我回來啦,有水沒?真是渴死我了!”
門外阮老太太的聲音吓了兩人一跳,阮玉嬌立馬抽回手,應聲道:“有,奶奶你坐着,我這就給你倒。”
她偷看了許青山一眼,忙低下頭從他和房門的空隙間跑了出去,給阮奶奶倒水去了。許青山把手握緊了,一句話沒說出去全給憋了回去,憋得他胸口疼。他沉默地把剩下的幾床被褥都抱出去曬了,阮老太太看見還笑道:“家裏有個男人就是好啊,這被子重的,我們曬一次手都酸半天。”
許青山笑了下,“那以後有什麽重活兒就叫我幹,奶奶你們就別弄這些了。對了奶奶,你怎麽這麽累啊?去哪兒了?”
“我啊,我去鄰村給嬌嬌相看婆家去啦!”阮老太太一提起來就笑眯了眼,拉着阮玉嬌坐下,興奮地說,“嬌嬌,這次可真是靠譜的人家,奶奶都去了三回了,跟不少人打聽的,連鎮上都去了。這次啊确實是個好小夥、好人家,而且你還認識,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阮玉嬌驚訝道:“我認識?我哪有什麽認識的男子啊?”
阮老太太笑道:“要不咋說是你倆的緣分呢?這人啊就是錦繡坊的祥子!當初咱們去鎮上找活兒幹,不就是因為祥子幫忙,咱才能見上喬掌櫃的嗎?要不是祥子啊,錦繡坊哪是那麽容易進的?後來我聽你提過幾次,祥子他一直很照顧你對不對?我記得你還給他娘縫過衣裳呢。我都問過了,他家就他娘一個人,好相處得很,你們又都是在錦繡坊上工,往後掙得多了一起搬去鎮上,不正合了你的願望嗎?你說說好不好?”
沒等阮玉嬌說話,許青山就忍不住道:“奶奶,聽您的意思,這祥子是從村裏去鎮上受到重用的。您也知道,咱們村裏在鎮上出息的,十個有八個都有點嫌棄村子,一下子從窮小子翻身被人捧,太容易失去初心了。我看還是要在鎮上再打聽打聽,他這麽好的話,怎麽到現在還沒娶妻呢?”
阮老太太愣了愣,仔細想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猶豫道:“嬌嬌啊,你不是跟他相處很久了嗎?你覺得人咋樣啊?”
阮玉嬌突然感覺在許青山面前談論自己的親事很別扭,而且他們剛剛還……
她有點不知道怎麽說,但祥子是她從來沒考慮過的,便低頭道:“奶奶,祥子哥一直很照顧我,不過我不是跟您說了嗎?我想招贅一個夫婿回來,那樣省事兒,我不想找婆家嫁過去。”
阮老太太摸摸她的頭發,笑說:“你呀,奶奶知道你的想法,是從前苦了你了,把你吓得都不願意相信人了。不過奶奶看中這祥子也是有原因的,他雖然不能入贅,但他家只有他們母子二人,他娘也不是面慈心奸的那種人,他們村都說他娘好相處。祥子我也見過了,感覺确實不錯,這樣的人家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啊,不正跟你的要求符合嗎?再說祥子在錦繡坊也很受喬掌櫃看重,将來定是要提拔的,跟你也相配,你倆一起努力,将來在鎮上安家落戶多容易啊?定然能把日子過好的。”
許青山皺了皺眉,本能地就想阻止。可聽阮老太太說了這麽多,尤其是祥子被掌櫃的看重和阮玉嬌很配那句話,讓他默默地閉上了嘴。突然有點後悔這段時間非得低調個什麽,以至于如今想阻攔都沒什麽能拿出來說的。可他剛回來真的必須低調,否則不能讓一些人放心啊。
他低頭亂想的時候,阮玉嬌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沒出聲,不知道為什麽就有那麽點失望。她還以為剛才他拉着她是想說什麽呢,原來……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啊。
阮玉嬌心情有些低落,想了想,道:“奶奶,我跟祥子哥認識,又在一處上工,暫時還是別急着說什麽。萬一不成的話,以後見了多尴尬啊?再說他不能入贅,那親事肯定就要男方先提才好,他沒提之前,咱們還是先別提了。”
“那也行,雖然我托人打聽了不少事,但其實誰都知道我在給你相看人家,基本都是跟大家夥兒閑聊,提到誰就說幾句。那麽多适齡的小夥子,沒人知道我相中了誰,我不提的話,他們肯定只當我随口問問沒有相中的呢。你別怕啊,見了祥子該咋相處就咋相處,奶奶肯定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阮玉嬌笑道:“我知道,奶奶也別太着急,緣分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诶,聽你的。”
阮老太太是真跑累了,說完這件事兒就回屋歇着去了。剩下阮玉嬌和許青山坐在桌邊,突然就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許青山試探着問道:“這幾日表妹去錦繡坊了嗎?”
阮玉嬌說:“之前沒去,剛剛做好了一件衣裳,打算明天去呢。”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許青山脫口而出,看到阮玉嬌詫異的表情,忙解釋道,“上次你就是在路上遇到的危險,那幾個人還有家人呢,賠了那麽多銀子,難免心存怨恨。我跟你一起可以保護你,正好我也有事要去鎮上看看。”
“哦,那好,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去。”
兩人說定了時間,就又各自幹各自的活去了,晚上吃完飯,許青山回家就往床上一躺,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他低聲罵了自己一句,“不幹不脆王八蛋!是不是個男人?!”
可正因為在意才會謹慎,從小到大,家都是他最渴望擁有的。他不知道将來他的家會是什麽樣子,但至少現在他有外婆、表妹和阮奶奶三個親人。他們真的很親近,所以他更加不能輕易破壞這種關系,生怕會一下子失去兩個親人,那樣他和外婆也不會開心。其實他早就想得很清楚,不管怎麽樣,一旦他娶了阮玉嬌肯定會一輩子擔起責任對她好的。
可他記得在軍營裏的時候,聽那些戰友說起心上人和妻子,有的幸福甜蜜,有的唉聲嘆氣。他隐約知道責任是不能讓人幸福的,必須真的很愛對方才能給對方幸福。他如今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很愛阮玉嬌,如今的心動和占有欲到底算不算呢?這麽重要的事,弄錯了可是要害人的啊!
這一夜許青山完全沒睡着,但第二天一早,他還是精神抖擻,一點都看不出他沒有休息。即将去鎮上見到那個阮奶奶十分滿意的祥子,許青山莫名地有了些鬥志,甚至不自覺地把自己打理了一番,才清清爽爽地去接阮玉嬌。
兩人一到錦繡坊,祥子就笑着迎了出來,“妹子你可來了,掌櫃的昨天還念叨你的,就盼着你再做出漂亮的衣裳,讓咱的生意更火呢。”
阮玉嬌笑起來,“我是做了件衣裳,不過能不能更火我可不知道,還要讓喬姐看看才知道。”
“妹子謙虛了,你做的哪有不行的樣式!”
祥子話裏的親近之意很明顯,而阮玉嬌對祥子的态度則讓許青山心中警鈴大作。看來他們關系真的不錯,怪不得阮老太太居然對這個祥子這麽滿意。他看向祥子的目光頓時有了變化,帶上了不自知的防備和挑剔,只想把阮玉嬌帶走,讓他們離得遠遠的!
祥子被他看得一愣,對阮玉嬌笑笑,問道:“這是你表哥嗎?上次好像來過一回。”
“對啊,祥子哥,這是我表哥許青山,才當兵回來不久。”阮玉嬌介紹了一句,又對許青山道,“表哥,這是祥子哥,一直很照顧我的。”
許青山露出笑容,跟祥子打了個招呼,客氣道:“多謝兄弟對我表妹的照顧,日後若有需要幫忙之處,盡管找我,定然義不容辭。”
祥子忙擺擺手,“許大哥客氣了,是妹子自己有本事,我沒幫上什麽忙。咱們別在這站着了,喬掌櫃在裏頭,咱們進去吧。”
之後便是阮玉嬌和喬掌櫃談衣服樣式的事了,許青山和祥子都聽不太懂,便也不打擾她們,默默推出門外聊起天來。許青山有意了解祥子的情況,先是天南海北地說着閑話,待兩人聊得多了,祥子卸下防備之後,許青山便慢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可如此,他的緊迫感卻更強了。因為祥子還真是一個很好的人,有擔當、有上進心、孝順、仗義、忠誠、腦子活。在附近的十裏八村,這樣一個靠自己打拼出成績的好男人真的很少,而且祥子的樣貌也不差,阮老太太看中他還真沒錯。如果許青山只把阮玉嬌當妹妹的話,說不定還真會勸她考慮。可如今,他只想把兩人隔離,最好再也別見面才好!
直到許青山随口問了句怎麽沒成親,祥子苦笑了一下,說道:“還沒闖出個名頭呢,不好去開那個口啊。”
許青山眼睛一亮,追問道:“這麽說是有了目标了?我看祥子兄弟條件不錯了,難道姑娘是鎮上的?”
“可不是嗎,咱們村裏的窮小子要娶人家鎮上的姑娘,不下狠勁兒怎麽成,至少不能讓心上人出嫁還被人笑話吧。”祥子說完愣了下,笑道,“瞧我說這些幹什麽,再努力努力就是了,許大哥呢?聽說你才回來不久,在外當兵耽誤了幾年,如今是不是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許青山一下子對他的态度好了許多,笑說:“是啊,不過我也跟你一樣,想先打拼一下。我這剛回來,更需要努力表現了,做出成績之前,我也是不好開口啊。”
兩人似乎就這事兒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無形之中拉近了距離,聊起來自然又輕松随意了許多。阮玉嬌出來時看到他們聊得高興,暗暗吸了一口氣,心想在家奶奶剛提過看中了祥子,如今許青山就跟人家聊得這麽高興,果然對她是沒想法的吧?不然誰會缺心眼的跟情敵聊這麽好啊?看來之前許青山拉着她也不是故意的,是她自作多情了,還是招贅個夫婿回來算了。
缺心眼的許青山看見表妹出來就露出了笑容,“表妹,難得來鎮上一趟,我想去辦點事。正好祥子說有認識人可以幫忙,咱們一起去吧。”
“好啊,那就一起走吧,我跟喬姐說完了,已經沒事兒了。”
“嗯。”許青山又對祥子笑道:“那祥子你去跟掌櫃的說一聲吧,我們先去外面等你了。”
祥子點點頭,“好,許大哥你們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阮玉嬌看着兩人相處和諧的樣子,笑問道:“表哥似乎和祥子哥處得很好?”
許青山少了個情敵自然高興,低頭回以一笑,贊道:“祥子的人品性情确實不錯,奶奶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
“哦。”聽他這麽說,阮玉嬌死心了,回了他一個淡淡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地雷和營養液,晚安啦,麽麽噠!(*  ̄3)(ε ̄ *)
米酥扔了1個地雷
總攻大人扔了1個地雷
已經癫狂的孩子媽扔了1個地雷
寶寶很乖扔了1個地雷
讀者“閻魔愛”,灌溉營養液+1
讀者“煙雨迷夢”,灌溉營養液+1
讀者“77lingshui”,灌溉營養液+1
讀者“亭君”,灌溉營養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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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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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