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倒黴到家

陣法被破除後，四面八方湧灌來黑壓壓的一群河鮮。紅孩兒游刃有餘地戲耍着，完全一副劃水的樣子，他還抽空繼續給我紮刀。

“說說嘛~是不是真的被拒絕了。”

“好了你可以回去找菩薩了！”

“魚都還沒抓到呢。”

“你把口訣告訴我，我替你捕魚送回南海。”

“不說，我專程來見你的。”

“……笑的這麽稀爛的，你肯定就是來笑話我的！”

“那看來小道消息是真的咯，你被哪吒甩了。哎呀，跟着菩薩就這點好~”

我心生怒意，一耙将河蝦掄起狂揍一頓，紅孩兒在一旁啧啧感嘆，“你可別把這些倒黴催的當做天上那位揍了。”

“我當成你揍！”

“真不講理，我萬裏迢迢地來幫你，心裏裝的都是你，你還想揍我。”

終于忍不住抱怨了，我一邊揮舞着釘耙，一邊嚷嚷：“你個牛崽子煩死了，完全是來補刀的吧。我沒有被甩。反正都沒有在一起過算什麽被甩，我是直接被拒絕！你滿意了吧，開心了吧，報仇了吧，我拒絕你，他拒絕我。”

紅孩兒被我這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弄的一懵，随即爽朗地大笑出來，“是！我開心，我滿意，讓你也嘗嘗被喜歡的人拒絕的滋味。這樣你就知道我當時有多難受了，你就能多理解我了。”

“你……哎……”

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這樣相互紮刀。

本來都想慢慢地把這些煩心事給放下，沒想到這麽倒黴的，三番兩次被點醒。可我也沒辦法對着紅孩兒撒氣，被喜歡的人拒絕是那麽難受，我不過是得到了和他一樣的苦果罷了。神奇的是，我都打算放棄了，而這小子還是一副硬骨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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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孩兒。”

“在呢。”

“我都要放棄哪吒了，你，你也可以學學我，放棄那啥的。”

“煩人，你自己堅持不住要放手了，還想拽我一起啊？”

“……”

“我還要問你，既然你放棄了，又怎麽會在幻陣裏看到那家夥的影子！”

“……這，凡是都有個循序漸進嘛。”

“呵呵，那我倒要看看你幾時忘記他！”

“……這是兩碼事！而且這樣被我拒絕不難受麽。”我反正被哪吒那樣一次就受不住了，我實在是太不能扛了！

“難受死了，你快哄哄我抱抱我。”

不要忽然和我撒嬌啊喂！我腳底一打滑差點讓耙子打在石塊上，他笑嘻嘻地繼續劃水。我瞪他一眼，說：“既然是過來幫忙的，就別玩耍了，你那個竹籃不就是用來捕魚的法寶嗎！”

“是啊，一聲令下馬上就能捕魚了。”

“那勞煩你尊貴的嘴巴念念口訣啊。”

“我有一陣子沒動手了，你讓我活動下，捕魚不急的。”

果然還是在玩！

竹籃一直被紅孩兒放在了泥沙地上，就沒有動過了。他并不着急去念動口訣，反而亮出了自己的火尖槍。少年活動着筋骨，仿佛被憋壞了，眼底燃起小簇火焰，一出手就鬧得河底混亂一片。

我被紅孩兒從戰場中心丢出來，懷裏抱着釘耙，左右張望着。

“哎，你小心啊。”

聽到我的叮囑，紅孩兒沖我眨眨眼。我無語扶額，看來收拾掉這魚只是時間問題了。

好像哪裏不對，雖然是出來很多妖怪，可哪一只也不像是之前和我說話的那位。對了，觀音給的竹籃！想到這裏，我準備去撿紅孩兒丢開的籃子。忽然，一道黑影迅疾掠過，朝着那竹籃方向飄去。定眼一看，可不是那黑魚精嗎！

“哪裏跑！小醜魚！”

我一聲大喝，抄起釘耙就投擲過去。黑魚精保持着人身魚尾的姿态，一擡胳膊将釘耙給打開，快速撈起地上的竹籃，一甩尾巴就往水草茂密的河底深處鑽去。這可是紅孩兒帶來的竹籃，丢了的話他怕是要被責罵，來不及多想，我腳下一蹬也追過去。

在水裏和魚飚速度還是有些吃虧的，鑽入了這怪石嶙峋的洞裏，四處都是通道，我很快就迷路了。放出幾個分身潛入各個通道探查，我則是繼續往前走，又走了幾十米，周圍靜悄悄的只有水流的聲音，妖氣也察覺不到了。

越往深處去越暗，就在我想原路返回時，前方冒出了柔和的光芒。我張望一番，發現那被黑魚精搶走的竹籃就擺在前面，能感受到絲絲縷縷的仙氣。我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勾了勾手指，兩個分身游了回來去撿籃子。

搶了竹籃又丢在這裏是什麽騷操作？難道是因為不會用，發現自己拿了也不頂事就丢了？

我暗自揣測着，已經将竹籃給拿了回來，下一刻，籃子中蹿起一道黑影。血盆大口張開就朝着我腦袋咬下來，我驚駭後退，一手抖開竹籃偏開頭，左邊肩頭被嘎嘣一下咬住。

痛倒是不痛，畢竟我骨頭也硬，不知道對方的牙還好不好。

發現啃不動我，黑魚精氣的狂甩尾巴，哇地噴出一口毒氣，合着河水這氣體竟将我給包裹住。我沒防備被嗆個正着，皺着眉卷起袖子狠狠扇了兩下，不等我喘息，黑魚精又咬了過來，這次嘴巴張的更大似乎打算将我生吞了。

我打算取下金瓜錘敲斷他獠牙，忽聞一聲鈍響，黑魚精在我面前軟軟地倒了下去。打悶棍的紅孩兒一腳踹開他，趕到我面前。

“你沒事吧？怪我貪玩，把你給晾一邊了。”

“我哪裏那麽弱，沒事……唔……”

拍拍胸脯表示沒問題，然而現實打臉太快，心口猛地震顫，我捂住發燙的地方，全身的骨骼肌肉都發生了改變。身體劇烈變化，周圍的景色不斷放大，眼前的紅孩兒完全變成了個小巨人！

待到異變結束後，我很是茫然地立在原地，我想問紅孩兒為什麽把自己變那麽大，可一張口吐出的全是泡泡。我沒法說話，更不能使用法術了！

慌的團團轉時，巨大的紅孩兒雙手合起将我托于掌中。他的表情從擔憂過度到樂呵，笑着說：“別害怕，新玉你只是變成魚了。”

啥玩意！我成正宗鹹魚了？

難道是因為剛剛那團毒氣的關系？

“想來是那黑魚精對你動了手腳，幹脆我将計就計，把你帶回南海養着，這樣就能天天看着你了。”

聽到紅孩兒這麽嘀咕着，我吓得瑟瑟發抖，尾巴一甩就從他掌心裏游開。他璀璨的紅眸彎成月牙，滿是算計的精光，喂喂，難道跟着觀音修身養性那麽久都沒老實點嗎！

掐訣施法将黑魚精變回原形撈回竹籃裏，紅孩兒用足尖挑起豬八戒的釘耙，這才悠閑地找到躲水草後面的我。

“我說笑的，來吧，我們上岸。”

我很是懷疑地看着他，沒有輕易游過去。

“真的只是開玩笑，金箍咒念起來還是很痛的。你願意了，我才會帶你去南海。”

這麽一想我又放心了，溜到他面前，紅孩兒給我弄了個水泡罩着，然後帶着我破水而出。河面上幾尺厚的冰層依舊結實，猴哥他們圍在我之前下水的窟窿前探頭張望着。

紅孩兒一帶着我出來，他們就圍了過來。因為之前丢下我跑了，豬八戒這會兒特別熱心，都不問妖怪，直接喊着。

“善財啊，你姑姑新玉呢！”

“傻豬別叫我善財，你這種莊稼的耙子拿去。”

瞪了對方一眼，紅孩兒把扛在肩上的釘耙丢過去，然後單手托我在掌心。猴哥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是我了，嘴角抽搐幾下，厲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怪我，沒護好她，着了妖怪的道。”紅孩兒這會兒老實地回應了。

明明是我自己粗心大意，怪你啥。我用行動這麽表示，然而紅孩兒不懂我意思。倒是猴哥擺擺手：“她不怪你的，你且把這爛魚帶回去給菩薩好交差。”

“孫叔叔。”

忽然被乖巧喊了一聲，猴哥先是驚訝，然後很是受用地笑起來：“哎喲，俺的侄兒，可算是懂事了。”

豬八戒一旁嘀咕：“叫你聲叔叔就是懂事啦？說不定肚子裏裝着壞水呢。”這呆子明顯還惦記着之前被火燒豬尾巴的事情呢。

不理豬的吐槽，紅孩兒繼續賣乖：“新玉現在變作了魚兒不能恢複，我帶她去找菩薩吧。”

猴哥點頭：“這倒是，俺剛才施法也沒個動靜，想來不是俺能救的。”

紅孩兒開心：“那侄兒現在就告辭了！”

猴哥一把拽住他的小裙裙，笑：“那麽急作甚，叔叔當然和你一起去。”

紅孩兒差點翻白眼，維持着笑：“你要保護唐和尚啊，這種小事侄兒去就是了。”

猴哥：“這裏還有八戒他們看着，不礙事。咱去去就回！”

于是紅孩兒不太情願地帶着我，與猴哥一起回了南海普陀山。

海天一線中漸漸能看到普陀山山峰，頂上的天空一派祥瑞之氣，靈氣充盈。海鳥與海魚成群結隊的飛過游過，我待在泡泡裏看着這壯麗的景色，心裏的煩躁稍稍減輕了些。

降下雲頭，前往竹林，就看到了一衆人在那裏相迎。我一眼就看到了和哪吒幾分似的木吒，反正我是不會再撲着去叫哥哥的！作為善財的紅孩兒和木吒的關系貌似還不錯，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往裏面去了。

觀音葛優躺地癱在潭水邊的蓮臺上，一點都不意外我和猴哥的到來。還不等紅孩兒開口解釋，他就打着哈欠說：“善財你把那魚放回池子裏。”

紅孩兒：“弟子領命，只是新玉變作了魚，菩薩可有辦法？”

觀音：“這是那魚兒下的咒，皮的很。過得半月就無礙了，你們都不用擔心。”

猴哥：“菩薩，能不能現在就變回來？”

對啊！難道我要當半個月的鹹魚？沒天理啊！我一急，在氣泡裏不住地翻肚皮。

觀音回給我們一個請允悲的淺笑，我內心沉重，直接沉到泡泡底下不動彈了。猴哥和我一樣皺起眉頭，倒是紅孩兒蠻開心的，當下就說。

“叔叔，取經之事不能耽擱，可路上艱險十分。本就要保護唐僧，還在還要多加一個沒了法術的新玉。不如将她放養在南海，等到她恢複了，侄兒再送回隊伍。你看如何？”

你到底是有多想養我啊！

這下我不能裝死了，趕忙拍着尾巴表達拒絕。然而紅孩兒卻說：“你看，新玉都高興地甩尾巴了。”

我：“……”

猴哥：“她哪裏是高興，是不要好嗎！”

太好了，猴哥你真是懂我！

紅孩兒：“我這個主意很不錯啊，為什麽不同意？”

猴哥：“俺怕你把她給吃了。”

紅孩兒：“菩薩作證，我哪裏敢。”

觀音：“你還是敢的，魚都不放過。”

紅孩兒：“……”

你們在說什麽糟糕的事情啊！能不能認真點商量！

在猴哥堅決反對下，紅孩兒也沒轍，依依不舍地将我還給了猴哥。筋鬥雲一翻，猴哥急急地帶着我到了天宮，直接找到了紫霞。

我的紫霞老友真是好久不見了，把我丢給紫霞養着我沒有一點擔憂的，畢竟他是個小天使。

紫霞看到魚缸裏的我時愣了又愣，被猴哥強行塞到手中并解釋一波後，他勉強接受了托孤行為，還照舊嘲諷了我一番。

“孫悟空，有沒有什麽飼養手冊啊？”

“比蟠桃好養多了，一日三餐喂些瓜果糕點就是，勤換水，千萬別喂蚯蚓蟲子啊！”

“我說你們就取個經，哪裏那麽多名堂的。”

“你問俺，俺問誰！總之，醜妹就累你照料了，多謝！”

拱手作揖後，猴哥離開。

紫霞撇撇嘴，嘆口氣，将魚缸擺放在了桌上。我從水中冒出頭，看着他拿起蘋果削，歡快地從水中蹦跶一下。

“你別真退化成魚了啊，你好歹是個石妖吧。”

“啧，這樣子也不能說話。”

“那我現在說你什麽，你也不能還口吧，麻煩鬼。”

雖然我不能說話，可我能聽懂你的吐槽啊！我啪叽一下用尾巴扇他一臉水，紫霞默默地将一整顆大蘋果丢進來，喂！這我怎麽啃！

鬧了一會兒，紫霞還是将蘋果切碎了再丢進來，然後人就不見了。偶爾能看到其他仙子進進出出，他們看起來很忙，只不過發現紫霞這裏多了條魚後，都會跑過來逗一會兒。沖我做鬼臉的青霞，你真的夠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紫霞回來了，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疑惑道：“奇了怪，我還以為三太子不在，孫悟空才将你送來我這裏。他既然在，作何往我這裏送。”

我還不是很明白紫霞這話什麽意思，就見他将魚缸給擡起，我在裏面晃蕩兩下，心頭劃過一絲不妙。

“喂，呆頭魚新玉，這次我就當一回助攻，把你送去三太子的蓮花池裏，由他親自養着。開不開心，驚不驚喜？”

卧槽！？

作者有話要說：倒黴的時候喝涼水塞牙縫，放屁還砸腳後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