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備受煎熬

我想當做自己是幻聽，可紫霞的行為告訴我，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要把我往哪吒的蓮花池裏丢！要助攻的時候不給助攻，一個勁兒地潑我冷水，現在忽然腦子開竅要幫忙。紫霞，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說！

我拼命地從魚缸裏跳出水面，在他面前各種鬧騰，紫霞卻笑道：“一聽到要去三太子那裏就興奮成這樣，有必要嗎。”

我他喵是不想去！你清醒點啊！咱倆好歹也百多年的交情了，你怎麽一點都不懂我！

我被哪吒拒絕的時候，在人間雖然過去一陣子了，可在天上就不算什麽長久了。而且當時知道的神仙也就楊戬和哮天，這幾位都是不怎麽八卦的性子，所以天庭的吃瓜群衆還不清楚我被拒絕了吧？

可為什麽遠在南海的觀音會知道啊！那位死魚眼菩薩是有多八卦！我以為紅孩兒知道這件事，那麽天庭的神仙也該清楚，可現在紫霞的表現完全是不知道的樣子。

我腦子裏毛線團一樣混亂，眼看着紫霞帶着我離哪吒的地盤越來越近，我渾身鱗片都不自在了！

我啪叽一聲又從魚缸裏蹦出，濺了紫霞一臉的水。

“得了，你安靜點，有那麽高興嗎。”

我不是高興！我是害怕！害怕！你懂嗎！一條魚的掙紮你看不出來嗎！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不想讓三太子看到你這幅樣子？大哥說女孩子可能會比較怕丢醜，我之前還不覺得你會有這種神奇的情緒。”

你對我有什麽誤解，我是大金剛嗎！行行好，自己把我養着吧！

“行了，我不告訴三太子這魚是你，別擔心了！”

咱倆還是絕交吧，大兄弟。

身體力行的反對和紫霞來說就是雞同鴨講，可惜猴哥不在，不能給我翻譯。我悲憤地一躍而起，啪地掉在了地上彈跳，脫離了水的滋味還真的不好受，可我寧願這樣也不要去蓮花池。我要忘記這份一廂情願，見了他，指不定心緒怎麽動搖呢。

“你老實點行不行。”

嗔怪一聲，手快地将我從地上撈起丢回魚缸裏，再用手壓着缸口。我一時竟跳不出去了，好幾下都撞在紫霞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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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受我憤怒我可憐，還絕望。

翻起肚皮，我沉在缸底不動彈了。待到他把手移開，昏暗的缸內又有了光明時，我從裏面看到了紫霞和哪吒的臉，我保持着翻白肚皮的姿勢躲在了水草下，不想去看某人，可他們的對話我卻能聽清楚。

“我這陣子伺候王母娘娘也不得空閑，這魚兒還勞煩三太子幫忙照料下。也不耽誤你多少時間，你若要出兵時，我就再接她回來。”

“這魚養着有什麽講究嗎。”

“沒什麽講究的，是條活潑的魚。丢你蓮花池裏，也不用換水。就是按照人間時辰一日三餐喂些水果糕點之類的，你要親自喂。哦，還有時不時摸摸她，和她說說話，這樣她會很高興的。”

“說話？撫摸？”

“對啊，怕孤獨嘛。雖然魚光溜溜的沒有哮天好摸，你就當可憐可憐她。”

可憐你妹啊！你走開啊紫霞！聽到這段對話我果斷不能忍了，尾巴用力一甩，再次破水而出。我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想要以身殉道來表明自己的拒絕之意，結果方向沒把控好，噗通一聲，直接把自己投蓮花池裏了。

360°彈跳想要打死自己。

紫霞：“三太子你看，她多高興啊，都自己跳進你的蓮花池了！”

哪吒：“……”

紫霞：“快看，還在裏面各種翻騰，是不是很活潑。”

我這是撞牆你知道嗎！難道我上吊你都會覺得是蕩秋千嗎！我瘋狂地擺動起全身，一下又一下地撞在蓮花池的石壁上，周圍的小魚兒都被我吓得游開，我瘋起來可是自己都打的！

哪吒：“我覺得，它不像開心的樣子。”

紫霞：“嗨，怎麽可能，激動到撞牆嘛，她做得出來這種事情的。”

紫霞你想害死我的話直說。

做完好事，這位同志深藏功與名地離開了，走之前還沖我比了個大拇指。好了，我算知道了，我和紫霞一點都不心有靈犀。

再一次憤怒地撞向石壁時，沒有感覺到堅硬冰冷的質感，原來是哪吒用手掌擋在了我撞擊的地方。我一頭紮到他掌心裏，他眼簾微阖，垂眸看着我。

“不要撞了。”

你說不撞就不撞？我發狠地又撞去其他地方，可不管我怎麽較勁兒，都只能一頭撞他掌心裏。和一條魚杠上的三太子你是有多無聊啊。

然而反過來想想，我不也是沒事兒找事麽。嗚嗚嗚，早知道會被送到這裏來，還不如被紅孩兒養着呢。我半是幽怨半是委屈地看了哪吒一眼，吐着泡泡沉入了蓮花池中。

等我冷靜下來後，池子裏的小魚好奇地朝我游來，圍着我轉圈圈。我一副社會大哥的樣子看着它們，噢，我還能聽懂魚的話呢。

魚一：“新來的小妹妹好可愛！”

魚二：“就是腦子不太好使，一來就撞牆，主人脾氣是真好。”

魚三：“可能是新環境太害怕了，不過小妹妹別怕，主人雖然看起來冷冷的，其實很照顧我們的。”

這什麽世道啊！寵物魚也助攻的啊！我就算沉在池子裏也還有魚騷擾我？

“走開！誰要聽你們念他，我讨厭他！”我使勁渾身解數，胸鳍、腹鳍、尾鳍加上尾巴，整條魚都表現出拒絕，并兇狠地補充了一句：“誰再和我念叨這家夥一句，我就打腫誰的鰓！”

我的不友好讓這群小魚也态度冷淡了，哼唧一聲就都散開，如此我才安安靜靜地沉在水裏。

池子裏确實仙氣充沛，滋養着水中的一切。蓮花細長的根紮在水中，成了魚兒們的娛樂園，還能捉迷藏，而泥沙裏能看到許多半露出頭的蓮藕。再看看頭頂，水面上蓮葉碩大，接連攤開。篩落下的幾束斑駁光芒像是散落的星輝，很是幽靜。

哪吒在池裏養傷的時候，是不是也像我這樣躺在水中，然後會有小魚兒游來游去？

他現在在幹嘛呢？說好的不想他，可還是控制不住。

我看到頭上一群小魚向上浮出水面，我想了想，也暗搓搓地游上去了。遠遠地，我看到哪吒盤腿坐在岸邊，朝着那邊撒魚餌，那群寵物魚紮堆搶吃的，卻也不打架，看着很熱鬧。

少年的黑發松散地紮起垂在身側，沒有戴蓮花耳墜，穿着不太濃烈的淺紅色衣袍，腰帶也不束一條，流露出随性之意。

清冷，安靜，就像雪後的梅花透出誘人的氣息。

然而不等我沉下去，哪吒已經發現了在角落裏的我。他剛起身，我一驚，警惕地紮回水裏了，躲在蓮葉下面。就這麽反複了幾次，哪吒每次要走近我，就被我躲開。他也不惱，就是照常往水裏丢些切碎的果子。

他就是這樣，毫無自覺地做一些事情，也沒有個具體目的，更不知道會讓人好感大增，惱死人了。別管我不就好了！那麽聽紫霞的話幹什麽！

我再次浮上去透透氣，正巧看到了紫霞和哪吒一起過來，這位小冤家大概是來看望我的。我用正宗的死魚眼看着紫霞，和岸邊隔着幾米遠。

蹲在岸邊的紫霞朝我喊了聲：“過來呀，耍什麽高冷。”

哪吒默默地補了一句：“這條魚并不活潑。”

紫霞露出疑惑：“何以見得？”

哪吒簡單地總結了一下就是，我不合群，也不親他，更不會去搶着吃食物。紫霞聽了更加茫然了，他要是一直以為我還想追哪吒，那肯定是不會懂我現在的操作的。

紫霞還是不相信，拿出紅豆餅掰開一點托在掌心，對我說：“吃一個給三太子看看。”

給你這個面子！我游過去将紫霞手裏的紅豆渣渣吃掉了，還沖着哪吒擺尾炫耀。

紫霞：“明明賤兮兮的很活潑啊，三太子你再試試。”

哪吒學着他的模樣将掌心裏的食物遞過來，我不動，沒錯，我這是在幼稚地報複他！倒是其他的魚兒游過去吃了，哪吒擡起眼睛，望向我，眼神裏凝起探究之色。

紫霞也是一臉納悶，只說：“可能她害羞。”

少年收回手，輕聲而肯定着：“它是在生氣。”

沒想到會被哪吒看出一些态度，我其實很怕被他認出來，這會兒也顧不得傲嬌了，翻身又入了水。

我糾結我苦惱我想他，可我不能夠。

不能得到的人，時常在眼前晃悠，不得把妖逼瘋啊。他怎麽還沒任務出兵啊，我怎麽還不恢複啊！胡思亂想着，在水裏狂游幾百圈，像是長跑一樣。這還引來許多小魚跟風，說是鍛煉身體。我真是不知道怎麽吐槽了！

噗通——

水裏沉下來幾塊瓜果，差點砸在我背鳍上，我繞開後，才湊上前啃了幾口，擡頭望見水面上的人影。水波晃動，哪吒的身影也拉拉扯扯的，我發現他就坐在岸邊，距離我很近。心思一轉，我躍出水面，壞心地濺他一身水。

奈何我魚身太小，不能掀起大浪撲他，真想讓他變成落湯雞！

“你為什麽生氣。”

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怎樣，哪吒對着蓮花池這樣問了一聲。我躲在蓮花後面探頭望他，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和我搭話。如果和魚都搭話了，是有多無聊啦，不知道去和楊戬、小太白他們唠嗑嘛？

沒頭沒尾地問完後，哪吒又起身離開了。

後來紫霞看過我幾次，雖然每次都誤解我的意思，每次都被我潑水。而哪吒已經放棄和我建立友好關系的想法，不過依舊會按時給我投喂。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知到了身上法力的恢複，在池中變回了人形。差點習慣性地手腳劃水，我定了定心，一拍水面，翻身落回岸邊，用法術重新換了套杏色衣裙。

我一刻也不敢多待，想着趕緊溜，運氣好的是在這期間我都沒有碰到哪吒。

觀音說了我需要半月才能恢複，這會兒人間應該也過去這麽久才對，我要下去找猴哥他們。不過在這之前我還得去找某個蠢仙，氣勢洶洶地殺過去抓住紫霞。

看到我，紫霞臉上帶着得意的笑。

“喲，恢複了啊，恭喜。”

“恭喜個屁啦！”

“你個妖精！我好心收留你還給你制造機會，你不感激就算了，這是什麽态度！”

“要你助攻的時候你潑涼水！不要的時候你倒積極！”我瘋狂晃動着這位天仙。

“松手啊！皮癢是不是！”

我馬上松開，紫霞晃悠兩下，将衣服撸順，沒好氣地瞪過來。

“好吧，我是在遷怒。對不起，也謝謝你助攻。但是以後都不用了，我已經被哪吒給拒絕了。”

“……”

還想用眼神殺死我的紫霞表情僵住，怒氣一散，似乎是想要安慰我幾句。我趕忙伸出爾康手，擡起下巴說：“我很好，謝關心。”

“我、你，你怎麽忽然就表白了，什麽時候的事？”

“沒多久，不過不是變成魚這段時間。總之是我腦子發熱。”

“好吧，我确實說不出什麽寬心話。”

“沒關系，以後給我介紹對象就行，你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哥哥啊什麽的。”

“死吧你。”

“就不死~小仙子，我要去找猴哥了，至于哪吒那裏，你就說魚你帶走了。千萬別說是我啊！”

“滾吧！還是不能說話的樣子更老實。”

沖他做個鬼臉，我踏着筋鬥雲離開了。

旅游團的路線特別好找，往西就行了，我首先看到的是小白龍。而且還是人形态穿着衣服整整齊齊的他，莫不是瘋病發作又單飛了？可他居然沒遛鳥狂奔！

我按下雲頭，跑過去喊道：“小龍！”

“新、新玉！”

眼前的大美男像是受到了驚吓，準确無誤的喊出了我的名字，比學狗叫的時候好聽多了。我似乎是第一次被小白龍叫了名字，這一高興，上去就是一個熊抱。

“小龍！你居然開口叫我了！你不學狗叫了！”

“……”

我一陣激動地晃，忽然，被我抱住的男人身體僵直，還發起抖來。我驚疑地松開一看，小白龍已經口吐白沫，滿臉冒出紅疙瘩地暈過去了。

“龍兒？小龍？龍龍？”

作者有話要說：小白龍：我死了，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