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從何開始

此時，此刻，站在我眼前的神，對我表白了。

如果将之前哪吒對我的那些疑似暧昧的行為，當做是機關槍突突突打在身上，又癢又麻的話。那現在他的行為完全就是點炸藥，把我的內心震的粉碎。所有的思考都終止，我驚愣地望着他，嘴唇顫抖，眼睛發直，卻說不出一句話。

該死的是，我卻從心底裏感覺到了高興。

但如果說我興奮到忘乎所以的話，也并沒有到那種地步。我開心是因為他那麽高高在上的一位優秀少年同志，對我這個皮皮蝦告白了，他喜歡我。光是想想都能在半夜裏笑醒，多麽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拿出去炫耀特別有面子啊！

只是，我心裏也還有需要糾結的事情。

“我、三太子，我，哎呀。我把話說開了吧！”

“你說。”

他這樣放任并鼓勵的态度讓我心裏踏實了很多，仿佛我說什麽都會被他包容。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張口就問；“你是不是心裏有愧疚，看我不記得你了以後，才态度轉變的？又或者，你根本只是心裏不平衡，覺得以前一直追着你的笨蛋，忽然不再那樣對你，所以你又想勾回來？你只是想享受被人追逐的過程？”

“你是這樣想我麽。”

“對！我不知道喝忘情水之前我怎樣想你，但我現在就是這樣覺得。”

“喝忘情水之前，你與我表明心意過，但是我拒絕了。”

“所以你現在對我這樣，很奇怪啊！反正你也拒絕了，我也忘記了，正好可以一拍兩散。就當誰也不欠誰！”

哪吒被我這樣一怼，微紅的臉色有些泛白，他眸光輕晃，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松開，如此反複幾次。我都以為他是不是要醞釀揍我的情緒了！結果少年破天荒地露出挫敗的微惱表情，咬着下唇，像是無法好好傳達自己的言語。

最後，他居然學着我深呼吸了一下，固執地看着我，接着又深呼吸一下，傻是會傳染的麽。

“怎麽能說兩不相欠。”

“這……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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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玉，我還欠你。在你失去關于我的記憶以前，我與你約定，讓你等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不曾與任何女子這樣糾纏過，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我需要一些時間去思考，我不想糊裏糊塗。可當我有些明白，并試着接受以後，你卻喝了忘情水。”

“這、這，那，對不起啊！可我也很無辜啊！”

“……你不用與我道歉，是我欠你一個回答，所以我需要清楚地告訴你。”

腦子裏轉啊轉地各種思考哪吒的話，甚至挖空心思地剖析他每個字的意思，我在鑽牛角尖，但我停不下來。他是認真的吧，并不是在玩吧？

我絕對能想象自己的緊張情緒，我激動地說：“那你喜歡我嗎？确定喜歡我嗎？是我想多了嗎？我沒有過往的記憶，我現在心底很慌，我覺得很不真實，你的表白來的特別容易，是你太好騙了，還是我太飄了？”

“我喜歡你，還是說，應該學着凡人說我愛你？”

“嗚哇！！！雞皮疙瘩起來了！打住！高高在上的你不要輕易說這三個字！”

“……”

“對不起，我現在腦子有點亂，我還是先撤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毛病了，這一秒很想溜，尤其是他那雙深幽的黑色眼睛，我想看，又害怕。轉身就喚了筋鬥雲要跑，還沒飛上三米呢，一道紅绫迅疾靈活探來，迅若游龍，瞬間将我捆成粽子。繃直的混天绫被少年一拉，我就被扯回去，脊背輕輕撞在了樹幹上。

一聲悶響，乾坤圈抵在我身後的樹上，哪吒将我困在他與樹之間。

好高級，用乾坤圈壁咚。我吞了口唾沫，尬笑了一下。

他牢牢盯住我，絲毫不放過我的任何表情，愠怒道：“跑什麽，把話說清楚。”

“只、只準你拒絕我，不準我跑啊！”

“不準。”

“別以為你長得好看，我，我就會再一次喜歡你了。有時候也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當年我被關在玲珑塔裏，肯定是無聊了，才想着拿你消遣！塔外面要是換成任何一個長得好看的人，我都會喜歡的吧！比如二郎神！”

“……”

“好吧，是我講的過分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啊！”看到他眼裏暗下去的光，我心口抽了下，順嘴又開始挽回氣氛。

“繼續講。”

“還要我說什麽啊！反正，就我現在和你接觸的情況來看，你超級固執不講理耶！什麽不原諒我，又不準我這樣那樣。明明知道自己好看，還要那樣撩我，你肯定是故意的吧。你現在又來和我講喜歡，我，我這麽沒節操，肯定很心動啊！可是、可是……”

他就這樣安靜且期待地等着我的下半句話，我心裏顫抖着，我是個藏不住心事的性子，索性一股腦地将所有心思都抖了出來。

“別說以前很喜歡你的我，就是現在，你和我說表明心意這些。我對你的回答也是好，我願意和你做戀人。可我現在喜歡你的心情一定沒有曾經那麽多，我覺得和你在一起很有面子，你還很好看，本事也好，我為什麽要拒絕你？但是，這樣是不是顯得我很無恥？我并不是像以前那樣一心一意對你的啊！如果你全心全意對我，我卻夾雜了這麽多想法，不是很過分嗎。可是我也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失憶前的我一定會很高興的吧。萬一哪天我又恢複了記憶，想起自己拒絕了你，一定會唔……”

少年的手指壓在我的嘴唇上，後面矛盾的話語便止在了口中，我擡眼望着他，很是糾結。看吧，都不聽下去我放屁了！

“現在的你，對我還有一點喜歡嗎，老實回答我。”

眼珠子轉了轉，思想激烈地鬥争着，最終我無奈地點頭。

“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還是弱弱地點頭。

哪吒笑了，笑聲輕朗。第一次，我看到他這樣暢快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展現自己明朗愉快的一面。我癡然地看着他彎月似的眼眸，心口脹鼓鼓的，有些酸澀，有些羞赧，有些激動。

“那我們在一起吧，新玉。”

明明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卻輕易地掀起了我的情緒。胸腔的心跳開始強有力地提醒我，自己正在心動的事實。

少年白皙的手指挪開了我的嘴唇，我逮到機會，立即開腔：“你确定？你要知道，我沒有了那些喜歡你的記憶，就算我現在也有些喜歡你，但感情的分量不一樣的啊！到時候你受委屈了怎麽辦！我不想當渣渣啊！”

“你會讓我受委屈嗎？”

“……”

“會也沒關系，我一向很能忍疼。”

不要正經八百地說自己能忍啊！忍者神龜嗎！

“三太，哎呀，哪吒！”

“嗯。”

“好吧！談戀愛吧！來吧！既然是你找上門的，就不要怪我辣手摧花！以後不準再看別的小仙女、小妖精們！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撩，都不準！尤其是像誘惑我那樣，誘惑她們！”

“好，但我希望你也能遵守。”

“咳咳，我努力。”

“努力不夠，是必須。”

“喂！你知道改正缺點有多難嗎！尤其是像我這樣的重度花癡患者。”

“那我值不值得你改掉。”

“……值，太值了。”

大佬，我怕了，反應這麽快的麽。

身上的混天绫松開，用來壁咚的乾坤圈也縮小戴回他身上，我終于解開束縛，莫名有種剛剛和他在玩什麽詭異游戲的錯覺。

所以，綜上所述，我和哪吒是戀人了！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我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一下子詞窮，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麽。結果人家哪吒什麽想法都沒有，轉身拉着我就要走回村子。

呃？完了？就這樣完了？

不用搞些麽麽噠，抱一抱之類的友好交互活動？

視線自然滑到了我被他握住的手上，內心的躁動一直沒有停下來過，還是在緊張，還是在興奮。

“哪吒！”

“嗯。”

“你真的願意，這樣與我在一起嗎？萬一我永遠不會恢複以前的記憶了呢？你會不會心裏不好受？”

身旁的人停了下來，回頭看我，篤定地回答：“我會難受。”

還真的是特別耿直，不怎麽藏自己的心思。從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敞開懷抱，哪吒不明白地看着我。

“給、給你一個安慰的抱抱啊，反正，已經是在一起了不是嗎。鼓勵啊，還是多多包涵什麽的，大概就是抱一抱，煩惱飛走？我、我就是想給你點安全感，我雖然看起來不太可靠，但既然答應了和你在一起，就不會亂來啦！”

老天，我到底在叽裏咕嚕地說些什麽屁話啊！糟糕死了！我以前追他的時候就這麽忐忑不安的嗎，這也太折壽了吧！

僵持了幾秒，少年還是一副高冷不動如山的樣子，我尴尬地想假裝打太極。他忽然快步上前将我擁入了懷中，結實有力的臂膀圈在我的後背，滿懷的蓮花香氣将給我包圍，那殘留的酒氣似乎能将人給溺斃。但更清晰的是他胸腔裏的心跳，好像，和我一樣快？

我将腦袋深深地埋在他胸膛裏，嗚哇！忍不住像癡漢癞皮狗似的，在少年香香的懷抱裏蹭吸了個夠！

這是我的蓮藕了耶！

“乖，我，我會努力像失憶前那樣喜歡你的。只是我倆還需要累積不是嗎，日久生情嘛！等我取完經，我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纏到你煩。”

作為回答，他擁住我的雙臂更用力了。忽然覺得這位同志，在談戀愛方面有點脆弱啊。

“你是不是害怕我不會再那樣喜歡你了？”

“……嗯。”

頭上響起悶悶的回應，我忍不住傻笑，說：“那如果我辜負你，你就拿出鬧海的本事，将我抽筋扒皮了吧！”

“你說的。”

“喂，你不會吧！”

“我不知道。”

這話回答的我很心虛啊！總覺得自己惹了一個不得了的神是怎麽回事，粉紅泡泡秒秒鐘變成暗黑風了啊！

“以後有難處，來找我。”

“可你總是在出兵啊，這裏除妖，那裏鎮妖的。忙的跟小陀螺一樣。”

“只要我在，我一定幫你。”

“好嘛，感覺自己又多了個大靠山，我會飄的！”

忽然想到個問題，我從他懷裏探出頭，雙手撐在他胸口，嚴肅地問：“你老爹會同意嗎？我可能達不到他對兒媳的要求？”

“沒有人可以反對。”

他的聲音輕緩，卻堅定，帶着讓人信服的安心感。

我的小心肝！

我歡喜地笑着，又鑽入他懷中，雙手摟住他的腰身，“那好啊，我可是要宣布你是我的藕了哦！我真的會到處宣揚哦！”

“記得和你侄兒，還有老君的青牛也宣揚一下。”

“……你以前也這麽小氣麽？”

“不，只是從現在開始。”

這樣老幹部的回答居然讓我覺得欲罷不能是怎麽回事，不行了，我被美色全方位虜獲了！

保持着腦袋埋在他懷裏的狀态，我又鴕鳥似地發問：“那你明早是不是要回天庭了。”

“嗯，天庭的宴會，我要與爹一同去。”

“那你去開會吧，你去工作，我去取經咯！”想了想，也不能一确定關系，就把人栓在褲腰帶上吧，适當的距離有助于美的産生啊。“還有！我、我是不是可以稱呼李天王為公公呀，這樣叫會不會很厚臉皮~”

懷揣着這樣的小心思，我期待地說，摟着我的少年臂膀微顫，冷淡的聲音軟化了下來，輕聲回應。

“你喜歡怎樣叫都行。”

“嗯嗯，那咱倆現在是不是該回村子了？”

“讓我再抱一會兒。”

“那我也再吸吸你補充營養！”

“……”

作者有話要說：百分百小言劇場——

哪吒：敢辜負我，你就試試看。

新玉：……猴哥猴哥！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猴哥：俺看哪吒是穩重耿直幹實事的一娃，你別欺負人家。

新玉：……【那也是抽過龍筋的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