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舊事(三十九)
第六十七章 舊事(三十九)
“景璘和明玉?”我忙問,“這事我從未聽說過,他們怎會突然要定親?”
“是剛剛議定的。”乳母道,“據說,聖上與國公下棋時,提起要給七皇子已經十五了,到了定親的時候。國公便向聖上力薦,說魯國公家的小女兒,年紀與七皇子相當,無論品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出色,正可相配。聖上也是見過明玉娘子的,想來觀感不錯,便答應了下來。着人問名,察問兇吉,皆是大好。今日,宮裏派人去了魯國公府去了一趟,這事算是定了下來。”
我看着她,怔怔的。
想起明玉,我不寒而栗。今日,魯國公府裏怕是要雞飛狗跳了。
我派人去魯國公府上打探消息,回來說沒有見到明玉,只聽說明玉近來身體不适,閉門謝客。
果然不好。明玉每次跟家裏争執,被父母禁足,對外都說身體不适閉門謝客。
而在明玉之前,先找到我的,是景璘。
如我所料,他怒氣沖沖,說我父親居心叵測,竟敢插手他的婚事。
我很是無奈,看着他:“你還想做太子麽?”
景璘愣了愣。
“誰說我要做太子。”他“哼”一聲,撇開頭,一臉的言不由衷。
說實話,我覺得對明玉而言,景璘并非良配,可對于景璘而言,他能娶到明玉,其實是賺了。
他母親龔昭儀,出身不算差,在河東太原府是個望族。但到了宮中,這般家世則一點也不出挑。這些年來,龔昭儀雖然生下了皇子,家中兄弟也帶挈着得了提拔。但他們着實才幹平平,沒有誰是能夠真出人頭地的。
景璘既然不能得到外家勢力的支持,那麽,要想在奪位之事上争一争,最好的依靠就是婚姻了。
魯國公蕭純是重臣,蕭家名望深遠,對于景璘來說,是上佳之選。我甚至覺得,先帝如果真疼愛景璘,那麽就算沒有父親的推薦,他也會考慮魯國公,從蕭純的女兒裏給他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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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明玉可是魯國公的女兒,別的皇子,想娶還未必能娶到。”
“他們要便給他們!”景璘依舊嘴硬,“父皇明知那是個無趣的書呆子還非要指給我。”
“那你想娶誰?”我不耐煩地問。
“反正我不要蕭明玉。”景璘倔強道,“娶她還不如娶你。”
我翻個白眼。他一向這樣,對什麽不滿意,就把我拉出來。
“那你大可向聖上說去。”我說,“看他高不高興。不過你切莫忘了,前幾日太子剛剛忤逆了他,受了一頓打。”
景璘哼哼唧唧一會,終于不出聲了。
“你還是要嫁太子,是麽?”他忽而看着哦我。
當然不是。
“這哪裏是我能做主的。”我神色平靜,“你該去問我父親。”
景璘仍一臉忿忿。
就在這般時節,兄長突然回來了。
這日,我才從宮學裏放學回到家,就看到了他的侍從在門前整理車馬。
我心中一喜,忙快步進門。果然,兄長風塵仆仆,正在堂上和父親說話。
“我昨日還說你去了那麽久也不回來,還想讓人去洛陽看看。”我欣喜地上前拉住兄長的手,“你怎麽連個消息也沒有,不知會歸期?”
兄長笑了笑,道:“你以為我不想麽,只是大雪封路,難行得很。我一路緊趕慢趕,去到洛陽的時候已是初六了。探望了外祖父,又歇息兩三天,就啓程回來了。否則,你哪裏能那麽快看到我?”
我笑嘻嘻的,問他外祖父如何。幸好,外祖父經過兄長帶去的太醫診治,并無大礙。我還想再多說,父親擺擺手:“你兄長一路辛苦,讓他先歇一歇。你才回來,且去更衣,稍後過來用膳。”
我只得應下,轉身回房。
當夜,兄長來到我的院子裏,在書房閑坐。
他四下裏看了看,忽而道:“你那寶貝栀子花怎麽不見了?”
我心想,這栀子花當真奇怪,平日無人問津,現在不在了卻有人問了,一個明玉,一個兄長。
兄長對府裏的事了如指掌,我自然不能拿糊弄明玉的話來糊弄他,說什麽讓花匠拿走了。
“那日我拿給明玉看,放她家裏了。”我說。
兄長“哦”一聲。
“父親說,她要嫁給七皇子了。”他說。
我颔首。
“你在學宮中見到七皇子了麽,他怎麽說?”兄長問道。
我苦笑:“還能怎麽說。”
兄長看着我:“阿黛,你想嫁給七皇子麽?”
我一愣,啼笑皆非:“兄長胡說什麽?我為何要嫁給阿璘?”
兄長露出訝色,道:“我見你平日與七皇子很是性情相投,相處甚善,你竟是對他無意麽?”
我覺得好笑:“我與兄長也相處甚善,我難道就要嫁給兄長?”
兄長拉下臉:“正經說話。”
“就是太熟了,我才對阿璘無異。”我老實道,“再說了,就算我喜歡他,父親也不會讓我嫁他的。父親要我嫁給太子。”
“那麽你喜歡太子麽?”
“不喜歡。”
兄長很是無語。
我卻望着他,期盼道:“兄長上次不是跟我說,聖上有意讓我嫁給齊王?”
兄長苦笑:“說是這麽說,可這事再無後文。且正如你方才所言,父親想讓你嫁太子。無論是七皇子還是齊王,他們不是太子,就不能入父親的眼。我先前讓你去與齊王見一面,卻不敢讓你二人走近,便是這個顧慮。”
我颔首,不敢說話。
他不知道,他起了這個頭之後,我們已經偷偷走到了哪一步。
“阿黛,”兄長似發現了什麽,看着我,“你喜歡上了齊王?”
有那麽一瞬,我幾乎想把自己和子烨的事告訴他。
可理智仍将我拉了回來。
我既然要求子烨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那麽我自己就該遵守約定。
“齊王麽,誰不喜歡。”我望着不遠處的燈盞,道,“兄長也覺得他比太子好不是?”
兄長沉吟片刻,摸摸我的頭。
“阿黛,我等的婚事,從不能由自己做主,你是知道的。”
我看着他,笑了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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