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杯
第二杯
那天之後,舒嘉芙沒在周叔家見過周榆白,他好像挺忙的,而舒嘉芙更忙。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位千萬粉絲的博主到店打卡,并給出了極高的評價。沒花一分錢做了這麽大一宣傳,舒嘉芙連着好幾天路過供桌都給家裏供的神仙請安問好。
清晨去咖啡館上班的路上,出門遇上周姨去扔垃圾,她和舒嘉芙抱怨兒子回來也忙,久不見人,跟在國外沒兩樣。
舒嘉芙笑着安慰她年輕人有事忙才好,轉而又問:“他大幾了?”
周姨挑眉:“早畢業了,一直待在國外創業,最近他姥姥生病了,這才從國外回來。”
舒嘉芙很震驚:“他幾歲啊?”就畢業了,着實讓她詫然,他長了張過分顯小的臉,看上去也就剛成年吧,不會是什麽傳說中少年班直升的天才?
周姨說:“21了都,年底的生日,馬上就22了。”
因為預設的年齡更小,這個還好接受些,微微讓舒嘉芙那無端的羞愧少了些。
周姨說他提前修完了學分畢業,一直待在國外搗鼓什麽游戲開發,但他姥姥姥爺年紀愈發大了想孫子了,年初又生了場大病,于是事業剛剛起步,他就回國來了。
也有打算将重心轉移到國內,期間還順手考了個非全研究生,啥也不耽誤。
國家有他們這樣的人在,舒嘉芙就放心了。
其實她對周榆白有點印象,他剛出生的時候還抱過他,小小的、白白的、軟軟的,帶着小嬰兒的奶香味,院裏的人都争着搶着要抱。
後來趕上出國潮,教育肯定比三線城市好得多,周叔周姨也就忍痛将他送走了。
周姨說他很獨立,她也就在國外陪了兒子兩年。
十四歲之後,基本就是周榆白自個獨居,起初還會回來過年,之後就嫌來回折騰麻煩。在外面野慣了,加之爆發了新冠疫情,這麽些年基本沒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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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嘉芙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小豆丁,一晃眼都長這麽大了。
告別周姨,142路公車也來了。
搖搖晃晃,穿過日光。
咖啡館外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十月份金黃的樹葉掉了一地,鋪滿了文林街的柏油路。
文林街離景明路就五個紅燈口的距離,騎小電驢也就十多分鐘,可惜舒嘉芙不會騎。四個輪子的能開,但就是駕馭不了兩個輪子的,為此舒爸舒媽也一直納悶着。
但跟輪子有關的,舒嘉芙其實都不擅長,駕照補考了三次科目二才險過。
工作日,南城堵得像下餃子,比起開車舒嘉芙倒是更願意每天早起半個小時去坐公交。
她系着粉色的圍裙,頭上戴着頂畫家帽,遮住早上賴床了十分鐘沒來得及洗的頭,隔壁古着店的老板也出來掃銀杏葉,擡手和她打了個招呼,喪眉耷眼的,看着他濃重的黑眼圈,舒嘉芙開玩笑道:“被人打了?”
他震驚的回頭:“這麽明顯?”
舒嘉芙:“……”
也是真沒想到這都能說中。
他抱怨道:“昨天晚上我老婆回來,發現女兒作業一點沒動,氣得給了我們一人一拳。”
他才說完,身後的綠漆木門後就跑出來一只“小熊貓”,捧着新買的芭比娃娃,讓古着店老板回去陪她玩,見到舒嘉芙在看,還給她炫耀:“姨姨你看!”
舒嘉芙浮誇的表演:“哇!”
她很開心,古着店老板故意板起臉:“作業寫了嗎?”
“還沒呢,爸爸就玩一小會兒。”小熊貓一央求,老板就妥協:“就玩一小時啊。”
“好耶。”
女兒奴是這樣的。
舒嘉芙能想象到明天估計另一只也能青。
他和舒嘉芙打個招呼先進去了,看着父子倆的背影,舒嘉芙把掃帚當拐杖杵着。
真幸福啊。
別的不說,以後要是她有了孩子,不管男女,顏值這方面應該沒得說,畢竟她的長相擺這呢,基因在,這不至于差到哪去。至于孩子他爸的話,估計還早,她摸摸下巴,在思考着呢。
耳邊風聲驟起,吹亂了她好不容易掃了堆一塊的銀杏葉子,舒嘉芙“诶喲”一聲用掃把擋了下,徒勞而已,掃帚落在的柏油路上出現了一雙白色匡威,腿很長,視線往上。
就是一張俊臉。
為了讓她看見,那臉的主人正彎着腰俯身湊近,舒嘉芙上下掃了一眼,心裏第一個念頭時是:長得挺帥。
周榆白看她呆呆地不說話,出聲問道:“姐姐,想什麽呢?”
舒嘉芙這才回神。
好久不見的周榆白出現在眼前,舒嘉芙驚喜的問:“放假了?”
“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
舒嘉芙擺手:“怎麽會。”心說你可能對自己這張臉有什麽誤解。
“早着呢。”他接過舒嘉芙手裏的掃帚,那動作自然的,幫她清掃銀杏葉,舒嘉芙哪好意思,可他堅持,她被掃而複返的葉子弄得心煩,巴不得有人弄呢,也就讓他來了:“待會喝什麽随便點,給你免單。”
周榆白也沒和她客氣,這個月份樹葉掉得不多,過幾天才是災難。他掃起來也快,沒一會就跟着舒嘉芙身後走進咖啡館,目光四處打量着,舒嘉芙看見了:“我親自裝的,還不錯吧?”
他點頭。
這家叫“周日不營業”的咖啡館是舒嘉芙自己開的。
爸爸媽媽贊助了一部分,貸款了一部分,加上她北漂這麽幾年零零碎碎攢的不少積蓄,在南城街頭盤下了這麽一家店。因為資金緊張的問題,設計、裝修、挑選餐具、設計外賣盒、包裝袋等等都親力親為,除卻一些能力不可及的部分,基本都是她親自完成。
風格美式鄉村混搭,一眼望去,小碎花的元素和複古的古董家具碰撞,因為不喜歡暗沉沉的中古世紀腔調,在采光方面加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南北通透。
開放式的咖啡臺,出餐全透明化。
有客人進店,舒嘉芙和周榆白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找地兒坐,自己走進店裏繞到點單機子處:“歡迎光臨,喝點什麽?”
客人指着list小本上第一頁的随機咖啡“周一”問:“這是什麽呀?”
舒嘉芙探身向前,手肘支着桌面,順着她手指的地方:“随機的,周一的話一般是美式特調。”
“周一美式,一周沒事。”
客人是上班族,聞言笑道:“那就要周一。”
“堂食嗎?”
“打包。”
舒嘉芙将取餐號和小票一同遞上去:“您稍等。”
考慮到人工成本的關系,這家店除了舒嘉芙外還有一個長期員工,有時會有附近的大學生上門來找兼職,舒嘉芙也會酌情要人。偶爾趕上特別忙的時候就打電話讓舒爸舒媽來救場。
舒嘉芙将咖啡豆倒入咖啡機,将自己制作的梅子醬挂壁塗抹,拉開冰櫃取出一勺子冰塊,裝進印有“周日不營業”卡通字體的杯子,用氣泡水填至八分滿,等咖啡液萃取完成,取下小壺,沿邊淋入一圈。
咖啡液逐漸融彙,在中間炫成一個團,舒嘉芙封杯、打包,看了客人的位置,将東西送到了她的面前。
“這麽快?謝謝啊。”
走出店門,上首懸挂的風鈴一聲輕響。
八點半左右,店裏的長期員工安佳來了。
今天周一,晨間會是今天的小高峰,因為大多數的上班族和早起送孩子上學的家長都等着這一杯續命。
兩人在店裏走走停停,舒嘉芙主要負責制作,安佳就點單、打包、收拾,一整個早上都沒歇過,終于到下午一點多,人流量少了下來。舒嘉芙走進烘焙面包的後廚喝了一大杯水,安佳走進來,站她旁邊通過正方形的出餐小口指了指外面:“嘉嘉姐,外面那帥哥誰啊?”
“我今早好幾次要去收拾客人的垃圾,都被他搶先一步收走了。新來的兼職麽?”
舒嘉芙順着看過去,周榆白坐在門邊依牆而設的臺面處的高腳凳上,正玩着手機。
“不是。”
舒嘉芙放下水杯:“一個弟弟。”
他早早到這,默不作聲的幫忙。
她掀開簾子往外走,路過櫃臺的時候又取了一份店裏她最滿意的人氣甜品和一杯做出來準備待會自己喝的摩卡,放在托盤上,認真擺了擺位置走過去。
周榆白看着眼前的托盤,擡頭,摁了手機:“忙完啦?”
舒嘉芙在他邊上坐下:“忙起來就容易忘事兒,沒想起來你還在。”
“好幾款都賣空了,只有這個了,說好随你挑的。”她語氣有些抱歉。
周榆白不挑,其實不餓,本來想等她一塊吃飯的,這會兒早餓過了。剛說上兩句話,就聽到安佳的呼喚。
人又走了。
用刀叉切了小塊松餅,裹着黑松露,能吃出來品質尚佳,他不愛這些,還是一口一口吃完了,喝了口咖啡,自己将垃圾收拾好送過去。
瞥見收銀臺下首那泡面吃了一口,叉子上卷着半截泡面,還冒着熱氣,舒嘉芙根本顧不上他,早繞到倉庫打電話去了。
店裏又來了很多客人,于是約她的話沒提,導師打來電話,他又走了。
走之前和那個叫安佳的小姑娘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走了:“麻煩你告訴姐姐。”
那溫柔笑起來的乖巧模樣,安佳紅了臉,拍着胸脯保證:“放心,絕對傳達到。”
上另一條街訂了兩人份的飯,留了地址讓店家送過去。等舒嘉芙意識到時,靠牆的臺面處坐着幾個女生在拍照,原先坐那裏的人走了。
安佳看着一水的葷菜甚是滿意:“這弟弟真會來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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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榆白去見了導師,是和他商量“荊華杯”的事兒,導想讓他帶隊,畢竟這比賽全國top的高校都參與和國際上的人一起打,他有經驗,還是最年輕的“荊華杯”個人賽得主。
周榆白說讓他考慮一下,導師也沒逼他,只是說了很多誘惑力的條件,讓他好好想想。
從教學樓出來,陳敘博給他來了電話,一接起來:“你回學校怎麽不告訴我?”
周榆白手上還握着大半杯摩卡,冰化了,杯壁挂着水珠:“你不也聞着味兒知道了。”
陳敘博:“一點開朋友圈,好幾個校園賬號都在撈你,我想不知道都難。”
周榆白沒什麽情緒,餘光看見不遠處有幾個女生拿着手機,偷偷摸摸将攝像頭對準他的臉。他看着烈日下融化速度加快的咖啡:“有屁快放,我快困死了。”
陳敘博習慣了他這種二五八萬的語氣:“有好東西,來看嗎?”
語氣很暧昧,一聽就不是什麽正經東西。周榆白看着剛剛偷拍的女生向他靠近,臉上還有着害羞的紅暈,朝他走來的每一步都很猶豫,從他的視角,其實意圖挺明顯的,嘴邊拒絕陳敘博的話變成了:“來啊,寶貝兒。你在哪?”
他聲線偏低,刻意缱绻起來似是砂石輕輕剮蹭過心口,有些磨人。
那躊躇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女生臉色一白,拉着朋友迅速跑遠了。
陳敘博如遭雷劈:“滾你媽的,別叫這麽親熱,老子恐同。”
周榆白也懶得解釋:“在哪?”
“宿舍。”
“有冰箱嗎?”
“哪有那玩意兒。”
周榆白看着咖啡,算了。
“等着。”
陳敘博也是南大計算機學院的,和周榆白是發小,兩人年紀差得不多,不過他一直在國內念書,走得也是按部就班,這個年紀正讀大三。此外,還有一層很特別的關系……
周榆白進去時,陽臺的簾子被拉上了,也沒開燈,整個宿舍一片昏暗,三個男生湊在陳敘博桌前,神情專注,呼吸也急促。
周榆白眼神落到屏幕上,低低高高的聲音。
陳敘博也沒好到哪,臉色憋了個通紅,聽見推門聲,先是警惕暫停,看見是周榆白又敲下空格。
“快來,好東西還沒看呢,等着你,夠義氣不?”陳敘博看見他手上的杯子,話峰一轉:“你去我姐那了?”
他是舒嘉芙的表弟。
認識那杯子上的logo。
周榆白懶懶散散的“嗯”了聲。
其他幾個男生也認識他,他回國入學之後一塊打過幾次球,他們一個導師,周榆白算是師兄:“白,快來,坐這。”
然後催陳敘博:“快點。”
陳敘博指示:“去把門鎖了。”
“今兒帶你們吃點好的。”
他調出一個盤,指尖敲敲打打,很快,頻幕上出現了幾個交疊的人,夾心餅幹一樣。
李碩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小聲的“靠”。
周榆白昨晚檢查數據,熬到淩晨四點多才睡,今兒實在提不起精神,只看了一眼,就覺得沒意思。陳敘博的眼光多年如一日,只喜歡胸大的,那矽膠感溢出頻幕。男的長得就更一般了,這個行業什麽時候能對男人的要求高點。
他沒興趣,将空了咖啡杯放在桌上,選了張整個房間裏最整潔的床鋪問:“誰的?”
李碩舉手:“我的,随便睡。”
周榆白躺上去,手臂搭在額前,摸出手機看了眼微信消息,彈出來好幾個好友申請,他沒點開,任由通訊錄那豎着紅點。耳邊的呼吸聲逐漸不對勁兒,周逾白帶上降噪耳機,點進了“周日不營業”的網易雲賬號,發帖互動數都不高,點贊也寥寥。
他照舊點了贊,最新一篇帖整理了昨日歌單,他從第一首點擊播放,困意來襲,就這麽聽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簾子依舊沒拉開,幾個人還保持着原樣圍在電腦面前,周榆白看了眼手機:快五點了。
周榆白坐起身來,來了點精神,看了幾眼團團圍坐的哥幾個:“趕明兒你們幾個得挂專家號了。”
陳敘博最先看過來:“醒了?”
知道他在說什麽,撇嘴:“早沒看了,日本人結束的太快,十分鐘都沒有,直接給我看萎靡了。”
李碩說:“我怕弄醒你,就沒拉簾。”
太體貼了,周榆白就不是這挂的人,說了句:“謝了。”
“剛好你醒了,你幫我們看看這程序哪出了問題,李碩那邊就正常,一到我和餘昌澤電腦上就有bug。”
周榆白捋了下頭發,起身走過去,立刻就有人讓了位置。骨節分明的手覆上鼠标,餘光看見旁邊一圈可疑地白色痕跡,他蹙眉:“陳敘博,你他媽能不能注意點。”
“啥啊?”
陳敘博就站他邊上觀摩操作,周榆白一出聲就順着看過去,陳敘博無語:“那是酸奶大哥,心真髒啊你。”
“……哦。”
誰讓他們幾個圍着看毛片。
“那也弄幹淨。”
周榆白等他拿濕紙巾擦了兩道才又檢索起來。
不是什麽大問題,修複起來也快,半個多小時改了段代碼就可以正常運行。
陳敘博歡呼了聲,摟着他的肩:“走吧,門口找個店一塊吃飯。”
周榆白想了下,說好,拿起桌上的杯子,冰塊都化了,剩了半杯水,他倒了在水龍頭下沖了沖,抽了兩張紙擦幹淨,見他寶貝得緊,陳敘博笑道:“怎麽,開始收空杯賣廢品了。”
周榆白:“是啊,你以為把你養大容易?”
陳敘博笑罵:“我去你的。”
等吃完飯,人也就回學校了。
周榆白站在路邊打車,他不是全日制,不住校。
看着常用目的地的兩個地點,一個是萬嘉,他獨居的公寓,另一個是最近才出現的常用地點:景明路168號。
看了幾秒,選了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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