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66章

待幾人回到天界後，琰堤便發出诏令，将天女紫音指給翊王作庶王妃。又過了一段時日，翊王宮婚禮的請帖便送到了各界世家大族。

“庶妃？”紫音接到诏令，等傳令官一走便氣急敗壞地掀翻了桌子，“怎會就給了我一個庶妃的名分！”

“紫音……慎言。”大司命提醒她，又擺擺手将左右都屏退，“雖是在家中，可儲尊的耳目遍布，當心傳了出去。”

“哼……傳出去又怎麽樣？儲尊好生偏心，我是上古族天女，幫他們安撫了這麽多上古族世家，大戰期間又有功勳在身，他如今卻只給我一個庶妃的位置……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是為了他妹妹，故意膈應我呢！”

“此事，儲尊确實做得不地道……”大司命道，“如今時局特殊，你代表的又是上古族，無論如何也該封個側妃才是。”

“不過女兒，咱們之前的計劃都是為翊王殿下準備的。如今仍然是世尊的天下，在他看來你的功勞不算什麽，現在也還不是咱們家獨大的時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無法抓出這個安排明顯的錯處，你就先姑且忍一忍，只要殿下一統大業，他是個念舊的人，必定不會虧待你。”

“忍忍忍，還要忍到什麽時候！如今我靈力全無，若是沒有身份傍身，可怎麽在這天界待下去……”紫音說着紅了眼眶。

大司命只好安慰她：“孩子，無論如何，你是唯一一個能堂堂正正站在翊王身邊的女人，誰敢虧待你？你相信爹爹，殿下極重親情，對待家人是絕不一般的。你越是溫和柔順，殿下越會覺得虧欠了你。可千萬莫要一時意氣，惹得他厭棄。記住，重要的是你在他身邊。”

“是，父親說的對……無論如何我名正言順，若是還能誕下長子……”

“嗯，你這麽想就對了……眼光放長遠些，區區庶妃不算什麽，要做就做天地間最尊崇的那個女人。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只要翊王殿下成功了，要怎麽立規矩還不是他說了算。”

依照禮數，上古族人本是很難嫁入元古族的。

普通元古族族人作為天地間最高級別的貴族，可以娶兩位妻子，但都必須是元古族人。兩位妻子平起平坐，不分高低。

元古族婚嫁主要是敬告天地的隆重儀式，并不一定需要女方入住男方家中或者男女常年共居一處，所以一些元古族女子婚後仍然會住在自己的私宅，只是固定時間與男方相會。如此，雖然男子可以娶兩位妻子，但女子對男子沒有實質的依附關系，雙方既能保持相對的自由，兩位妻子也無需見面接觸，免除了不少矛盾。若是厭棄了，男女都可以提出和離，對今後的選擇一般也不會有影響。

但如是像鐘霄這樣高貴世族的大家族長，則可以迎娶元古族女子為正妃、側妃和庶妃各一人，地位有高低之分，便于管理家族。即便有喜愛的其他族女子，也只能收進來作世婦，世婦的地位雖在家庭內部高于一般侍女，但在族中所有公開場合都一律按照侍從對待，是不能算作“家人”的。而元古族的貴女，則是絕對不能嫁到其他族中去的。

紫音之所以能當上庶妃，全靠大司命一直以來的苦心經營。她擁有了“天女”的身份，又是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檔口嫁給鐘霄。現在上古族人心惶惶，為了盡快穩定人心，表達元古族原諒上古族過錯，一心追求和平的決心，琰堤不得不将上古族的天女擡升位置，讓她進入元古族族譜。

Advertisement

泠樞自從回到天界，一直在後山閉關修煉，鮮少露面。有了創世青蓮的加持，她的靈識修複速度日行千裏，于是便想趁着這個狀态加緊恢複，如此便能盡快沖破琰堤對她靈力的封印，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趕在鐘霄大婚前一天，泠樞的靈力已經恢複了七八成，雖還未完全沖破琰堤的封印，但為了不錯過大典，她還是出關了。

“尊上，您回來了。”羽效在宮中迎接。

泠樞徑直往寝殿走去，問：“明日翊王大婚的禮物可備好了？”

“是，按照您的吩咐，都是照着禮制一點不差備好的。”羽效道，“只是……”

“只是什麽？”

“按照禮制準備的禮物，與旁人無異。尊上與殿下的關系，是否需要再尋幾件特別的物什，以此彰顯情誼？”

泠樞沉吟一下，道：“正是因為衆人皆知我與他關系要好，我才不可在他大婚之時出挑。”

她又轉頭問羽效，“近日翊王可有來找我？”

“未曾……”

“這便對了。”泠樞道，“他同我想的一樣。畢竟是有家室之人，再不可向從前那般不顧旁人眼光了。他最需要顧及的永遠只能是家中之人，即使只是作為朋友，畢竟也是女子，不可再留人口舌。”

羽效點點頭，心中卻難免覺得可惜。

翌日，泠樞坐上銮駕，帶着禮物往翊王宮而去。

原本一切正常，卻毫無緣由地忽覺心中一陣發慌。她開始只以為又是靈識不穩，便閉了目靜心養神。直到心慌越發嚴重，已到了無法專注的程度。

“怎麽回事，明明有創世青蓮在，靈識不該如此動蕩。”泠樞想着。

“難道……不是靈識損傷導致，而是天罰出現前的感應？”

她心中一驚，趕緊挽起左袖，只見手臂上偌大的雷電印記清晰可見。這是雷電鎖定的标志，預示着她即将接受雷電天罰。

雷電之刑本是常見，泠樞司刑罰之時見了太多，她也并不懼怕。可這種樣式的雷電鎖定記號，與普通雷罰并不相同。這是針對元古族人的特有雷罰，雷電從六合之外的宇宙引入，與道同源，是最根本的先知力量，它們單純依“道”而行，不會被世間任何人、任何力量、任何法器所操縱。

是的，元古族人誕生和賴以生存的也正是這樣的力量。這種力量既能創造元古族人，也能殺死元古族人。

“羽效，你代我去翊王宮觀禮。我今日有事，便不去了。”泠樞自知大事不妙。

“尊上，沒事吧？”羽效在銮駕外悄悄問。

“你只管照我說的做就好。”泠樞說完便匆忙離開。

她并不知何時會降下天罰，只知道今日鐘霄大婚，天地間的重臣世家都來了天界。她若是在此耽誤久了，把雷電引來天界，那衆神可就全部遭殃了。

羽效來到翊王宮，吩咐随行侍從與王宮侍從交接好禮物，又在賓客簿子上留好混沅宮和泠樞的名字，才進去入座。

泠樞的位子在柏煜旁邊，卻一直空着。聽到身後有了動靜，卻只見到羽效在後面一排坐下。

“女尊不來嗎？”柏煜問。

“是……”羽效正要禀報，鐘霄卻從旁側走來，一身刺眼的喜服。

“本尊見簿子上有泠樞的名字，以為是已經到了，怎的沒見她人？”鐘霄搶着問。

羽效趕緊站起來行禮：“回禀兩位尊上，女尊今日裏有些事情要處理，便囑咐屬下代她過來，并恭賀殿下大婚。”

“好……”鐘霄低聲一句，“那羽效姑姑請自便。”

鐘霄走後，柏煜倒一杯酒一飲而盡，“她果然心中還是有他吧，所以才不願來參加他的婚儀。”他暗自想着。

紫音按照庶妃的規程，風光嫁入了翊王宮。光是最主體的典禮便持續了一個時辰，再加上前前後後的各種制式、敬告、參拜、洗禮等等，直到黃昏才完全結束。這一日的晚宴熱鬧非凡，鐘霄在賓客中流連，醉飲不止。

柏煜本就無甚興趣，泠樞又沒來，便只等着敬了鐘霄幾杯後也告辭離開。

他回到蒼嶺葳蕤，令純一拿了幾壺酒，獨自坐在山頂喝了起來。

半晌，侍童子送來茶水想讓他解解酒，卻被純一連忙攔下：“你做什麽去？”

“我給尊上送些茶果，免得尊上飲多了。”侍童子道。

“你看尊上回來時的樣子，現在正煩悶呢，你最好別去惹他。他要求醉就讓他醉吧。”

柏煜飲到後半夜，心中郁結卻并不覺得纾解。他喚來佩劍，趁着蒼嶺葳蕤的月色，借着剛下去的酒勁兒舞起劍來。

“尊上這劍招……太吓人了吧……感覺要把天給劈開了似的……”侍童子和純一躲在遠處看着，不禁陣陣寒顫。

“廢話……”純一道，“尊上是天地間的戰神，僅憑劍中的殺意和戾氣便可斬神殺妖于百裏之外，若是劍真的出鞘，又有誰能躲得掉。”

“那……尊上同上次來的冷血女尊誰厲害？”侍童子問。

“那當然是……”純一想想，“嗯……我覺得還是我們尊上厲害！咱們尊上是天地孕育而生，有至剛至陽的先天之力，可媲美始尊。女尊是始尊和尊後以自身精血為引，借天地之力孕育，應該還是稍有不同……”

正說着，天空忽然劈來一道閃電，剎那間将夜空點得的透亮。那閃電迅速劃過又落向遠方，純一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得遠方一陣巨響，連帶着蒼嶺葳蕤也跟着震了一震。

“天吶，尊上不會真的要撕天吧……”純一慌慌張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