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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柏煜看到這閃電也是一驚，随即停下劍招。他當然知道自己只是練劍而已，并未真正發力，絕對不會引來雷電。他看着遠方困惑，到底是什麽力量能讓這麽遠的蒼嶺葳蕤都随之一震？

為防萬一，他收斂心神，靜心感受這股力量的來源。不多久，又一道閃電伴随着雷聲隆隆而來，柏煜探出神識，“這是……”

他一驚，睜眼追随那閃電的方向，“那個方向是……從極之淵！難道是泠樞？”他不敢繼續想，立刻追随着閃電向從極之淵奔去。

此時，原本參加翊王大婚的賓客多數已經散去，琰堤也回到了躍明宮。異象傳到天界，琰堤很快猜到了大概，便也趕緊去往從極之淵。

鐘霄回到紫音的寝殿，已是半醉半醒，意識不清。

仙侍們逐漸退去，關好了殿門。鐘霄帶着醉意，走到桌邊坐下，半躺在椅子上。紫音趕緊過去扶他：“殿下飲多了，快上床歇息吧。”

鐘霄在她的攙扶下倒在床上，嘴中喃喃自語。

“殿下說什麽，可是要飲水漱口？”紫音關切地問。

鐘霄依然喃喃，眼神空洞。

她只好将耳朵湊到他嘴邊，恍惚中卻聽到一句：“泠樞……我還是把你弄丢了……泠樞……”

紫音一驚，整個身體僵直起來。她心如刀割，更加後悔當年沒有殺了她。

可這條路她選擇之時便知會無比艱辛，如今無論如何她是翊王正經的庶妃，未來的日子裏她有無數親近鐘霄、令他回心轉意的機會，又怎麽能這麽快便沉不住氣了呢？

她只是流了幾滴淚，便努力平複了心情。

她逐漸褪去自己的衣衫，又褪去鐘霄的衣衫，開始投懷送抱。可惜鐘霄此時似乎已經睡熟，對她的主動沒有半點回應，她便也只好作罷。

一記天雷的巨響傳來，打破了鐘霄的夢境。他猛然睜開眼睛，不安的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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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緊鄰的又一陣天雷，令鐘霄整個人彈将起來。他随手拿起手邊的一件衣服，披着便沖了出去。

推開殿門，外面狂風暴雨已經成勢。鐘霄看着頭頂上盤旋的黑雲和閃着幽光的雷電揪心不已：“難道是泠樞……”

紫音從後面跑來，趕緊給他披上外衫：“殿下，快進去吧，這天象怪得很。”

“不行，本王要出去一趟。”

“已經這個時辰了，殿下還要去哪裏？有何事不可明日再說？”

鐘霄不管她，大步流星往外面走。

紫音旋即從後面一把抱住他，哭着喊：“殿下不要走，紫音一點靈力也沒有，在這偌大的宮殿中實在害怕……”

鐘霄遲疑一下，回頭道：“所有的親衛本王都留給你，他們會護你周全。”說罷便化作青煙消失了。

“殿下……”紫音撲空，重重摔倒在地，只留下一段哭腔穿插在暴雨中若隐若現：“今晚，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啊……”

柏煜從蒼嶺葳蕤趕到從極之淵，又一路尋着閃電降臨的方向尋找。沒多久便聞到了他最熟悉的血腥味。

他加快向前步伐跑去，一個轉彎，只見泠樞已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青絲盡數散開，奄奄一息。

“泠樞！”柏煜被吓壞了，不管不顧的沖向前去，沒兩步卻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擋了回來。他一愣，随即反映過來是泠樞設置的結界。

原來，泠樞擔心天雷之力外洩，導致剛剛恢複的生靈又遭天災重創。她從天界離開後便來到荒無人煙的從極之淵全力修煉，強行沖破了琰堤的封印，又用靈力将自己封閉在一處空曠的雪地中，如此天罰降下時便能擋住外洩之力，将對各界的影響降到最低。

柏煜欲使用靈力打開泠樞的結界，但泠樞是決心封閉自己的，她設置的結界又怎會輕易被人打開。

“泠樞……”柏煜用力拍打着結界，“你在幹什麽……你快打開……”

泠樞緩緩擡起頭，恍惚中看到似乎是柏煜來了，嘶啞着嗓子說到：“柏煜……你快走……”

“你在說什麽啊？”柏煜的聲音開始顫抖，“我叫你把結界打開！”

“轟……”又一道天雷降下，直直劈中泠樞的身體。她卻連痛苦的嘶吼都變得微弱，只是控制不住的不斷顫抖着。

柏煜看着這一幕，腦中一片空白。他用盡全身力氣，開始強行破除泠樞的結界。他的眼中燃起火焰，嘴角也滲入一絲鹹鹹的液體，是汗水嗎？他來不及多想，只是不斷輸入真氣，越戰越勇，只為破除面前這令他恨之入骨的東西。

“這……”琰堤此時趕到，被眼前的景象也吓住了：“泠樞怎麽了？”

“別問了，她設置了只能從裏面解開的結界，要想救她，唯有強行撕破結界了。”柏煜道。

琰堤也不敢再多問，開始與柏煜共同施法。

不多久，在二人的合力下，結界終于打開。兩人飛奔着一般沖向泠樞，卻被剛好降下的一道天雷彈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哥哥，不要過來……這是……九天雷刑……”泠樞趴在地上，只微微擡起一點頭看着琰堤。

“九天雷刑？”琰堤大驚。

“可有抵禦之法？”柏煜急切地問。

“一旦被雷電鎖定，便要承受九道與道同源的雷電之刑，若是用靈力或者法器抵禦，雷電便會加重施行突破法器，直到擊中受刑者九次為止。”琰堤緊緊握着拳頭，骨頭也咯咯作響。

“她堅持不了的……”柏煜看一眼泠樞，又看一眼空中聚集起來的黑雲。下一道雷電馬上就要降下，情勢已經刻不容緩。

他看準時機，徑直向泠樞狂奔，趕在天雷降下的一刻抱住了她，将她牢牢護在自己身下。

“啊……”天雷攝入柏煜身體，四散的痛感直沖百會。他感覺渾身每一個骨節都像同時被人扯開般，瞬間失去了動彈的力氣。

泠樞眼神已經模糊，卻仍在朦胧中看到柏煜擋在上面，豆大的汗珠像珠簾般墜下，落到了她的臉上。

“你……又在發什麽瘋……”她抽動着嘴唇，勉強擠出幾個字來。

“泠樞，堅持住……”柏煜的臉正與她的臉相對，只有一兩寸的距離。她明明五感已經含糊，卻能清晰地聽到他的聲音。

又一道天雷降下，柏煜一只手緊緊抱住泠樞的頭，确保她的全身無一處會被擊中，另一只手則蓋住了她的眼睛，不想她因為看到他的樣子而感到害怕。

可是，視覺的失去卻讓泠樞卻更加分明的感受到了柏煜因疼痛和撕裂而引發的顫抖。

第九道天雷降下的一瞬間，鐘霄也趕到了。他先是一怔，旋即也開始往泠樞身邊奔去，卻被琰堤一把拉住。

“世尊……”鐘霄詫異于他為何不僅自己不去救泠樞，還如此阻止自己，但回頭的那一刻卻看見琰堤臉上挂着一種奇怪的表情。

天罰終于停止，黑雲也漸漸散去。

柏煜把自己撐起來，又扶起泠樞，這才看清楚她臉上身上已全是傷痕，血跡與衣物都粘連在一起。生平第一次，戰神竟然覺得血色如此刺眼和唬人。

“沒事了，沒事了……”柏煜心疼地把她淩亂的青絲撥開，嘴裏不停念着。

琰堤見泠樞已經沒有了意識，柏煜似乎也傷得很重，趕緊問他：“你怎麽樣？”

柏煜卻不理他，掙紮着抱起泠樞欲回天界療傷。

“你受了傷，我來吧。”鐘霄想抱走泠樞。

“翊王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柏煜冷冷丢下一句話，刺得鐘霄生疼。

琰堤拍拍鐘霄的肩膀，“放心，我們不會讓泠樞出事的。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快回去吧。”

說罷幾人便離開了，只留下鐘霄呆立在原地。

一路上，柏煜死死抱着泠樞，琰堤勸了幾次他都不肯松手。“蒼嶺葳蕤不遠，先去那裏療傷，不能再耽誤了。”他只道。

純一接到柏煜的傳信，備好了房間和藥品，又趕在門口迎接。但看到兩人渾身是血的走來時還是吓了一跳。

“尊上您沒事吧……怎麽受了這麽多傷！”

“守好門，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柏煜抱着泠樞一邊走一邊吩咐着。

放好泠樞，琰堤和柏煜二人便齊齊施展靈力為泠樞治療。應龍在外面沿着山嶺噴發聖水，蒼嶺葳蕤中栽種的各種奇花異草不斷釋放精神，漸次進入泠樞體內，為她滋潤靈識。

整整一夜，兩人的付出總算有了回報。破曉時分，泠樞穩定下來。

“施法之時，予感覺她體內有股很強的力量護住了靈識和心脈。你可知是何物？”琰堤問。

柏煜已經體力不支，他重重坐在床邊，有氣無力答了一句：“創世青蓮的蓮瓣。”

“創世青蓮？”琰堤驚詫。

他又見柏煜已疲累不堪，便也不忍多問，便道：“罷了。你先去休息。你自己也受了傷，不可輕慢。”

“世尊去休息吧，我就在此處。”

“吾在此，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琰堤望着他，又生氣又不忍。

柏煜不再說話，只低頭默默為泠樞把被子緊了緊。

琰堤搖搖頭，趁柏煜不備施法令他昏睡過去，又命侍從進來，将他帶去上藥休息。

“哎……這兩人吶……”琰堤一聲嘆息，在泠樞房間的席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