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逼婚

兩個毛孩子對着一幅畫看得雙眸閃亮,面頰隐隐泛起一絲紅暈。

楚秦挑着大指,“郭哥哥,你可真厲害,我見過畫師也有不少,沒哪個如你這般筆鋒的。”

郭文莺幹笑,一幅春圖畫的好了,也不是多有面子的事吧?

楚通則道:“就是啊,郭哥哥,一男一女我見過,一男一男的還真沒見過。這一男一男怎麽玩的?哥哥你知道嗎?”最後一句問的是楚秦。

楚秦摸着下巴,“我也不知道,不過下回可以去看看。聽說京裏有小倌館就是一男一男的。”

看着兩個小毛崽子滿懷熱情,躍躍欲試的樣子,郭文莺甚覺心虛,不知會不會引得兩個少年兒郎就此走向邪路吧?到時可真對不起楚唐了。

見楚秦把畫折起來,大有占為己有的意思,楚通急了,搖着她手,“郭哥哥,我也要,再給我畫一幅好不好?”

一條狗是打,兩條狗也是打,郭文莺思索片刻,開始在紙上畫起來。

寥寥幾筆便畫了一個清俊的少年,五官明亮,身姿修長,看眉眼正是路唯新,他歪着頭靠在一個男人懷裏。那男子也好個容貌,氣質如風,如竹,精致的五官更是出衆,卻是方雲棠。

楚通看得驚訝,“郭哥哥,你膽兒真大,這可是路哥哥,還有小舅舅呢。”

封敬亭他們是沒見過,路唯新倒是常來的。

郭文莺輕嘆一聲,今天真是見了鬼了,居然畫了兩對斷袖。若被他們知道,掐死她都有可能了。

心裏一陣發虛,知道這種禍害不能留,暗想着怎麽把畫忽悠過來,毀掉才好。

三人正低着頭對着兩幅畫欣賞贊嘆之時,忽然門外一陣腳步聲,隐約聽到楚唐特有的大嗓門,“文英呢?這一會兒跑哪兒去了?”

三人吓得夠嗆,楚通手快,慌忙把兩幅畫塞進春圖冊子,放到書架後面藏好。

剛藏好,楚唐就帶路維新和方雲棠走了進來。

楚唐看見自己兩個兒子鬼鬼祟祟的樣子,不由皺皺眉,“你們兩個臭小子在書房做什麽?”

楚通吓得不敢說話,還是楚秦到底大些,大着膽子道:“咱們在跟郭哥哥學畫畫呢。”

方雲棠很感興趣,“你們畫了什麽?”

楚秦眨了眨眼,“還沒畫呢,爹就來了。

方雲棠看看書桌上展開的宣紙,研好的墨澱,不由眼微微眯起來,看兩個小子眼神閃爍的樣子,就知道滿嘴胡掰。只是這三人神神秘秘的到底做什麽了?

他看向郭文莺,郭文莺則擡眼眼望着房梁,似在贊嘆楚府房梁建的漂亮,壓根不語他目光相接。那模樣分明也是心虛。

楚唐心粗,沒想那麽多,便對兩個兒子道:“行了,你們母親在前面等你們吃飯呢。還不快走。”

兩個小子逃也似的跑出去,郭文莺也只得在後面跟着,臨走時硬是沒敢往書架上多看一眼。心裏也暗自哆嗦,那兩個招禍的玩意,可別叫人發現了啊!

這會兒幾位官太太已經走了,因着她們拜訪,午膳也給耽擱了,現在早過了飯點。

花廳裏擺了一桌宴席,都是平時少能吃到的珍馐美味,有耗油冬菇,荷葉粉蒸雞,核桃炒雞胗片,紅燴鹌鹑蛋,紅蒸魚……等等二十幾道菜,每一道都讓人看得口水直流。

軍營裏士兵們雖然經常連白面饅頭都吃不到,只能吃糠面窩窩配涼水,但将軍府的生活水準卻很是不錯。只聞着香味,便覺嘴角癢癢的,恨不得立刻撲上去。

丫鬟盛了飯,一個個精致的小碗擺上桌。楚唐看了看,大為不滿,“換幾個大碗來,好容易打打牙祭,弄這麽小碗,喂貓呢?”

幾個丫鬟慌忙下去,不一會兒一個個大碗盛着滿滿的冒了尖的飯放上了桌。

方大奶奶看着很是噎了一下,這麽多她連半碗也吃不下啊。有心想說什麽,轉頭卻見楚唐說了句“開動”,随後抄起筷子,低下頭跟狗搶食一樣使勁往嘴裏扒拉。

郭文莺和路唯新動作也快,兩人抄着筷子如閃電般在每個菜上來回動,也是拼命往嘴裏塞着。

當兵的吃飯都一個毛病,用最少的時間吃下最多的東西,咀嚼功能有時候對他們來說是多餘的。軍中夥食不好,吃東西從來都用搶,吃得慢了,連半飽都混不上。

方大奶奶拿着筷子,正要招呼方雲棠吃菜,再一轉臉的功夫,桌上的幾個大菜就下去一半了,她臉色微變,想埋怨兩句,礙于有客在場,只得把話咽下去,吩咐丫鬟再去廚房端幾個菜來。

軍中人每天操練體力消耗甚巨,食量都很大,這樣的大碗郭文莺至少能吃三碗,可今日有方雲棠在座,吃了兩碗竟不好意思再添飯了。畢竟是自己未婚夫,這還沒成親就知道自己媳婦是個大肚婆,也不知他心裏是什麽感受?

路唯新倒是連吃了四碗才止住攻勢,還一臉莫名奇妙的問郭文莺,“文英,你怎麽今天吃這麽少?”

郭文莺瞪他一眼,轉頭看看方雲棠,忽覺得很不好意思。她對方雲棠的感覺很矛盾,一方面想躲着他,怕被他發現身份,另一方面卻又忍不住想接近,畢竟是她的未婚夫,只要不退婚,兩人是很可能成夫妻的,所以一時也不想讓他對自己留下壞印象。

楚唐吃飽了,滿足打了個飽嗝,嘆道:“還是家裏的飯吃得痛快。”

方大奶奶笑道:“你老是回家,若是回家天天能吃到好飯了。”

楚唐哼一聲,“婦道人家懂什麽,老子是打仗來的,又不是享福來的。”

楚家是武将門風,沒那麽多規矩講究,自來也沒“食不言,寝不語”之說,飯桌上也能閑聊天。

方大奶奶嗔了他一眼,“瞧你那死樣,還以為天下就你一個能打仗的。”說着也不再理自己夫婿,轉頭對方雲棠道:“大官兒,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方雲棠夾進嘴裏的飯頓時哽住,他最怕面對姐姐,尤其是飯桌上,姐姐總喜歡拿他的婚事說事。

路唯新捂着嘴笑,促狹地眨眨眼,“方公子,你小名叫大官兒嗎?”明明是排行老四,卻偏偏叫‘大官兒’,這小子還真不嫌臉大。

方雲棠橫他一眼,悶悶道:“二十有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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