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複蘇

複蘇

客觀來說她算三天三夜沒睡覺了，出了醫療艙簡翎殊又在房間睡了一天。

被餓醒了，簡翎殊磨磨唧唧地喝一袋營養液，手腕的刻傷被處理了，只餘淡淡的白痕。她點開系統，果然沒有默首的任務獎勵，消息欄只有傑西卡的留言，大致是有幾次沒找到她人，消息也不回，她很擔心簡翎殊死了。

系統沒注銷賬戶怎麽會死？簡翎殊回複“剛剛在忙”後關閉了通訊器。

傑西卡正在武器庫給克瑞斯幫忙。

她又做了幾次任務，有些是她被派到的，有些是別人邀請她組隊的，收獲很多。

傑西卡第一次從收容之地拿出一只頭都被斬成兩半的蝙蝠異獸問克瑞斯有沒有能用的東西的時候，克瑞斯感覺自己的血在倒流。“重度燒傷，取不了。”

“好吧。”她拎着血跡流幹發黑的異獸放進了小骨灰盒。骨灰盒和收容之地是一樣的制作手法，容量很大。

後來傑西卡常常來串門，為了避免視覺沖擊克瑞斯會等她把異獸拿出來了再睜眼，他們取了一些又扔了一些，因為可以研究新東西，兩人很喜歡這種生活。

今天傑大師提出了新想法，要不要把兩種異獸的能力部件融合做做？克瑞斯說很新奇可以試試，他們又開始了實驗室殺手模式。

被厚窗簾遮擋陽光，房間有些昏暗，簡翎殊想了想，查看小區房源。她從來沒有選擇恐懼症，選了最頂上的一條。

她在十七樓的落地窗往下看，可以看到中央石橋下的花園，她覺得很好，買了居所。至于家具，她決定等解亦醒了再說。

簡翎殊當天就搬進去了，東西少的可憐，除了幾件衣服只有一把刀，她抱着流金匕首在落地窗前看萬家燈火，沉默地注視了一夜。

同一時刻。

她在看夜色，他在看她。

“哈哈哈，居然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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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見你。”

“該你來見我啦。”

劍刃刺進了肩胛，他愉悅地低喘出聲。

早上七點被生物鐘喚醒大腦，沒有其他家具的新房空曠安靜，落針可聞。

簡翎殊用冷水洗了臉，盯着鏡面自言自語：“我已做完了要做的事，我還該做什麽？”

為了打發時間她在系統上接別的獵人的任務，他們的酬金和系統獎勵點數一樣，也就是一個任務拿兩倍點數。

簡翎殊沒有和人組隊，她認為當時說的“沒有必要融入人群”現在也能用。

她早出晚歸，只在家裏睡一覺就離開，因為刷任務效率很高，身份也從初級獵人升到了中級獵人。

有時月光落在她沾血的衣服上，簡翎殊會倏忽間産生錯覺，是不是她已死過了？

-

離開蘊島第112天，簡翎殊醒來看見同樣醒着的解亦，如墨的長發微微遮住紅褐的眼眸和粉色的唇，眼睛不似簡翎殊睡眠不規律有青黑，頗有神采。

解亦伸出如同柔夷的手指，撫摸她的臉，帶着些許重量，有點溫暖。

蘊島舊憶瞬間進入腦海，簡翎殊手腳并用離開床鋪，一路退到陽臺，“你是誰？”

解亦攏了一下頭發，向她走去，“是希望我再說一遍嗎？我就是你呀。”

“你別過來！我要跳下去了！”簡翎殊的後背貼上欄杆，“你證明你是她！”

“你在搞什麽情趣回味嗎？”解亦嘆着氣，“你味覺很淡很少買正常食物，但你會給我買小蛋糕，你喜歡高處，我和你坐在天臺上、後山上說話，我們每晚同床共枕……”

簡翎殊：“……”

解亦蹙着眉，“你怎麽了？”

簡翎殊背對着她，開始往欄杆外面爬，“我要自殺。”

“？”即使她強調不要靠近，解亦還是從後面摟住了她，“別鬧了。”

感受真實的體溫與切實的擁抱，簡翎殊的雞皮疙瘩從頭起到腳，軟倒在解亦懷裏，再起不能。

簡翎殊虛弱地指指陽臺另一頭，“你放開我，站到那裏，我不跳了。”

解亦從牙縫裏擠出一個“行”。

雖然相隔七八米，但簡翎殊看起來仍然非常不穩定，解亦猜測她一站起來簡翎殊就會翻出欄杆。

簡翎殊狐疑地從頭到腳打量她，解亦問她要不要上手檢查，她拒絕了。“為什麽才醒？”

解亦簡短地答道：“受傷了。”

簡翎殊微笑着點頭，“行，實體哪來的？”

“離開身體的靈體只要靈力夠強就能再次化成實體，我以前靈力太弱了化不出來，我掠奪了默首的靈力，治好傷順帶化形。”

“我怎麽不知道？”簡翎殊皺起眉頭，她的記憶似乎太白了。

“你也沒問啊。”解亦托着下巴，懶洋洋地說，“我在掠奪時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除了靈力，他的一部分信息也被我吃了。信息告訴我，這家夥不是異獸，也不是人。”

簡翎殊一驚：“那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默首的陷阱？”

解亦無奈道：“我如果是他，我對你說這些幹嘛？”

簡翎殊肯定地道：“不知道，他一看就幹得出來。”

解亦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簡翎殊決定短期內逃避現實不接任務。

兩小時後，簡翎殊收到了獵人生涯的第一個任務。

簡翎殊：要不然跳下去吧？

解亦坐到她身邊，“我也接到了這個任務，怎麽樣？要不要帶我一起？”

簡翎殊不動聲色地往外挪挪，“我會把它賣給別人。”

“可是人們就會說，哦！那個狂接任務的中級獵人簡翎殊第一次直面自己的任務選擇了逃避！真是丢人！你的同事看不起你，你的朋友嘲笑你，心悅你的小夥子小姑娘避你不及，”解亦話鋒一轉，“當然了，我不會。”

簡翎殊揉揉刺痛的太陽穴，“首先，你怎麽知道我接別人任務？”

“我覺醒能力了，有能力就有系統，你的名字在獵人周榜名列前茅呢。”解亦繼續慫恿，“我知道你擔心我是默首，且不說默首不想殺你，我如果不是默首，你總是避我不及，我會傷心的。”

雖然沒安慰到，但簡翎殊冷靜下來想到了另一點，默首只能用過去的夢困住她，他扮演不了過去之外的解亦，自己會立刻察覺。現在她是對擁有真實身體的解亦不習慣和戰鬥條件反射。

簡翎殊平靜了，“好的，現在去刷任務？”

解亦拉住她的手，“不急，任務期限十五天，我們可以先做一些別的事情。”

手掌被觸摸的瞬間抖了一下，簡翎殊忍住了身體反應沒有抽出，“你想做什麽？”

解亦環視住所，“你的房子好空，去買點東西吧。”

她們離開家在商場購物。

“這個杯墊好可愛呀。”

“知道了，拿吧。”

“你看這個地毯……”

“拿吧。”

“啊，這個飛行器好漂亮，W區都沒什麽人開飛行器。”

“我定好了。”

“這個壁畫！”

“不買壁畫好不好？”

“好呀。”

逛了一下午，簡翎殊去結賬留送貨地址，解亦去買冰淇淋。她開着新買的飛行器帶解亦兜風，L區算是個準一線城市，天幕被霓虹燈光渲染得五顏六色，深夜也車流不息，鐵塔坐落在河畔裏，大樓高聳入雲，亮着盈盈閃閃的燈，是還沒下班的普通人。

解亦小口吃着冰淇淋，“大城市真好呀，小鎮只有一家甜品店，每次去的都好麻煩。”

飛行器輕輕颠簸一下又恢複正常，原來是簡翎殊又忍住了身體反應。“嗯，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