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決斷

決斷

明淨的室內環斥着游戲的打擊聲，簡翎殊的小手在屏幕點得飛快，狀似無意地問：“你是怎麽産生‘喜歡’這一感情的？”

齊允露出羞怯的表情，慢慢地撫過她柔順的長發，“在裏世界我以為你背叛我時，我沒有殺意，只有害怕。我直到此時才明白了，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只是愛得很痛苦。”

簡翎殊輕微颔首，循循善誘：“還有孤苦無依的感覺嗎？”

他确定心意後焦慮症都好轉了，一整個陽光小夥，“沒有的。”

簡翎殊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把游戲打完，膝行兩步拉開距離，“收報酬了。”

齊允怔住：“……什麽？”

“新元836年，你說，我救你，報酬是你的性命。”

齊允幾乎要忘記這句話了，原來只有他沉浸在生活裏，簡翎殊從來沒有接受過他，只是當做第五個狩獵游戲任務。

他那時想着簡翎殊一回到本體就殺了她，但她在游戲裏的表現讓他彷徨，齊允想再觀察下去。

簡翎殊的選擇是真心的嗎？齊允不知道。她有真心嗎？齊允也不知道。

他早該想到了，簡翎殊情感缺失，又洞察人類的感情，天生就是贏家，她在引導齊允去愛她，明确他的嫉妒，明确他的愛慕，心若昭昭，他就再也不能和祂對立了。

“你的耐心也太好了。”齊允不敢對她說重話，“你一點也不喜歡我嗎？你對我很好，除了殺我就沒有別的支撐你嗎？”

“不喜歡你，喜歡消遣人類。”

齊允更崇拜她了，神果然就是神，一個消遣能布局五年。他什麽游戲都玩不過簡翎殊，輸各種籌碼給她，今天連命都要輸給她了。

齊允慢吞吞地移到她的唇邊，簡翎殊注視着他，沒有言語，卻如同強迫将一個失誤的怯懦者放到最矚目的舞臺上，齊允感到羞恥難堪。“求你了，不要這麽看我。”

Advertisement

簡翎殊眨了眨眼睛，“要挖出來嗎？”

齊允顫聲乞求：“不，不，只要閉上就好了。”

他親了一下就移開了，低着頭回想這些年幹的事，簡翎殊還沒動手，先排練一下走馬燈。

簡翎殊輕笑兩聲，不再用注視禍害下位生命了，她垂下眼睫，在系統商店買了幾瓶酒慢慢喝。

沉默比喧鬧更灼人。

就算沒有齊敬提醒，她也知道自己有固執己見、一意孤行的缺點，沒辦法，沒人教過她，她當然以自我為中心。為了不被缺點誤事，她不斷推導幹涉、修正改量對事物的看法，力求最正确的選擇。殺死齊允只是她的個人需求，她和齊允是兩種秩序，如果兩種秩序都沒錯，在順勢的理念裏就不用更替了。

簡翎殊在系統發起匿名投票：異獸由系統任務失敗産生，系統是否有存在必要性？

真相與評斷引起渲染大波，不出所料出現了兩種态度。

“異獸傷人，當然應該去死！”

“如果不是成為了獵人，憑我的能力這輩子都難買上房子，現在的房價太貴了。”

“風險與收益成為正比，可以存在。”

“一個任務沒做好就會死，不合理，換個懲罰吧。”

“獵人的收入行業最高，我才能把重病的妻子治好，還有什麽行業能替代它呢？”

……

傑西卡給她發了私人消息。

【傑西卡·希爾】：是你創建的匿名投票？

【簡翎殊】：嗯，我在取決齊允的生死。

【傑西卡·希爾】：我希望他死，但任務可以存在。一個行業突然消失，且組成人員都是能力者，他們湧進社會一定會造成混亂。

【簡翎殊】：嗯。

齊允被系統待辦催促着打開系統，謾罵的私信無窮無止，他望着自顧自喝酒的簡翎殊，略有期盼地道：“其實你也在糾結吧？你覺得我不是一定要去死的吧？”

“殺你只是一件我要做的事，我在考慮這件事是否會做錯。”簡翎殊盯着天花板，新換的吊燈不錯，齊允還算有用。

齊允嘴笨，不知道怎麽辯解一條生路，他的性格也說一不二，答應的事就要做到。他只好說：“也給我喝一點吧？”

簡翎殊将酒遞給他，太烈了，齊允的第一口就被嗆到了，他偷偷地看一下簡翎殊，對方沒有笑他，他就堅持着陪她喝。

“真可愛。”她的語氣聽不出感情，冷冷淡淡的。

齊允害羞地握着酒瓶，臉上泛起紅暈，“我第一次聽到你誇我。”

簡翎殊朝他招招手，“過來。”

齊允聽話地靠近，他以為最好的時光會永遠過下去，原來是要收報酬的啊。

但如果殺死他的人是簡翎殊，那可以，他因簡翎殊活着，也願意為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