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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不掉的面具 01

這個夏天，我目睹了多起物品殺人事件。

我是全國最好的風水整理師。

我有一個秘密，那就是同物品交流的能力。

說到風水，其實很簡單。

有的人風水好，是因為留在他身邊的物品，都在全力支撐着他。有的人風水奇差，是因為物品滿懷怨念。

很少有人會像對待朋友一樣對待物品。

你看上了一樣東西，OK，很好，你會花錢買下它，不需要經過物品的同意。可是對物品來說，這或許就是你對它的強取豪奪。

城東的小泉太太就是這麽死的。

她是一個闊太太，家裏光是衣帽間，都有200多平，這可能比普通人住的一套房子都要大。也因此，她擁有數以萬計的包包。

前不久買的Mars限量款甚至僅此一個，玫粉色的亮片附在水藍色的包面上，大膽而誇張的設計，但意外地好看。

這是設計師的私房設計，并不打算批量生産，小泉太太取回它時還上了報道，後來便愛不釋手，雖然是個旅游包，也當手包帶着，成了她的象征。

去參觀自己的百貨商場時，小泉太太仍背着這個包。她不知道，這個包包愛上了那位設計師，并不願意同她在一塊兒，一挨近她就“哭”，亮片都要哭掉了。

這天也不趕巧，幾名搶了運鈔車的劫匪逃跑時沖進了這家商場。

到小泉太太跟前時，那劫匪被追趴下了，裝錢的紅配綠色的大包順手給甩了出去。

那劫匪是個藍綠色盲，睜眼就看見珠光寶氣的小泉太太，後者抖抖索索地抱着那個粉藍色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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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要搶。

小泉太太哪裏肯放，就吃了劫匪一槍。

這期間那個包包幹了什麽？

她哭着把自己的亮片，幹淨利落地拔光了。

小泉太太過于緊張，也就沒有發現。

當然，也有例外。

川上大雄是個窮上班族，每天坐地鐵時都會戴着耳機，像我一樣。他總把音量調得巨大，企圖“借此獲得一個自己的世界”。

出地鐵之後，他忘記把音量調回來，但也順利穿過了馬路。

只是在馬路對面，正在發生一場小學暴力事件。

川上搖頭晃腦地往前走，耳機忽然失聲。

風馳電騁間，他本能地一閃，躲過了從身後劈過來的……一記刀鋒。

提着菜刀肇事的那名瘋子，被他反手制服，押在地上。

後來他成了英雄。

只是川上怎麽也想不明白，女朋友用一個月工資買給他的名貴耳機，為什麽會突然壞掉。不過這不重要，他以後會對女朋友更好一點。

我想，即使我不說，你肯定知道為什麽。

這兩樁案子，只是我職業生涯中所見的，微不足道的兩件。

請小心你的物品，以及送你物品的人，

也要珍惜你的物品，以及送你物品的人。

“名字？”

“山下靖子。”

“年齡？”

“27。”

“職業？”

“風水整理師。”

“有‘整理師’的從業執照嗎？”

“沒有。”

“職業？”

“無業人員。”

“2023年7月25日晚7點至8點14分在哪裏？”

“死者家裏。”

“你和死者是什麽關系？”

“他是我的顧客，我正在為他做整理。”

聽到回答，低頭記錄的警官又擡眼望來，他的眉眼深邃，目光似鷹隼一般，似乎能将人洞穿。

我迎上他的目光：“如你所見，我不是幫媽媽們疊衣服的那種整理師，執照那種東西對我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知道為什麽提你過來嗎？”

“昨天的報案電話是我打的。”

“不不不，山下小姐，你好像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重要的不是電話，報案電話沒有任何問題——我們随時歡迎熱心市民報案，重要的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兇殺現場？”

“是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是今年是你從警.察學院畢業的第一年，還沒有遇到大案，沒有任何突出的業績，又急于得到認可，但是……”我站起來，壓了壓快從鼻子裏噴出來的怒火，接着說到：“我的時薪可是非常昂貴的！從昨天到今天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只、是、去、幫、近、藤、先、生、做、整、理、的，有這麽多功夫詢問身量小、沒有任何搏鬥力量的我，還是去多方征集其他線索來得更靠譜一些吧混蛋！”

似乎被我的怒氣鎮住了，對方俊逸的臉上竟然浮現了一抹異樣的紅雲，他“呃”了半天，最終憋出一句：“對呀。”

及離開已是傍晚，紅霞籠罩了半邊天，意外地給警局添了一份祥和。

我是一名風水整理師，因為可以同物品交流，我還是全國最好的一個：來向我求助的顧客，無一例外地夢想成真了。

然而除了他們，無人認可我，就業市場登記統計中你也無法找到我的職業。

這個夏天，我目睹了多起物品殺人案件。

但其中自有因果，我并不打算揭發。

為了避免與這些愚蠢警官的再次見面，我得給自己找個律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