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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斷頭案件 14
上島構之助,上島家族第五子兼上島左岩父親,親自造訪警視廳。
跟在他後面的除了穿正裝、戴墨鏡的秘書兼保安,還有一名“畫風”頗為異常的男子。
男子穿着黑色高領毛衣,外搭皮質馬甲與牛仔褲,毛衣遮住半張臉,頭頂是整齊利落的赤色短發。
他帶着玩世不恭的眼神,跟在上島構之助身後暢行無阻。
如果靖子不在審訊室外,而是第一時間看到對方進來的情形,必然要直呼內行。
“讓你們廳長過來見我。”
上島構之助是撈兒子來的,但一來就像是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領地,人狠話不多。
警員們聽了這個命令,自然面面相觑,遲遲沒有行動,卻又感受着壓力和威脅。
也不怪他用這種命令的語氣。
上島構之助是上島第五子,控制着京都的經濟命脈。他的四哥上島勇之助,則是京都市長。除此之外的五個兄弟姐妹,也都是全國人民叫得出名字的議員。
“其實……廳長今天不在。”有大膽的警員舉起記錄板,鼓起勇氣提示。
“那就讓他現在回來。”上島構之助的回答依舊不留情面。
在駭人的沉默中,日向大和出現了:“您其實是沖着我來的吧。”
“你是誰?”上島構之助非常冷漠。
“搜查一課課長,日向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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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沒有回答我問話的資格。”
“沒關系,有逮捕您兒子的資格就行。”
打嘴炮嗎?大和不逞多讓。
“小丫頭,你現在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上島構之助斜她一眼,“奉勸你一句,以後不要為了你幼稚的正義招惹不該惹的人。”
“哈哈,我可是法律規定的公務員,大叔您一句讓我回家可不行呢!”
“那你知道法律是誰修訂的嗎?”
“……”
姜還是老的辣,大和嬉皮笑臉的神色也嚴肅下來。
兩間相隔的審訊室,分別關着上島左岩與他的秘書物久紗織。
前者被靖子指認為青少年弟弟提供藥劑為由緊急逮捕,在确鑿地确認事實後,喪失精神,再不曾開口。
後者則既是幫兇,又是受害于上島左岩監.禁的受害者,自從被解救出來,身體一直顫抖,也不曾開口提供證據。
靖子對高橋志乃提出的主要條件,其實就是:“實際上我有個人證,和上島裕二交往期間她留下了一些(證實源頭是哥哥的)錄音,但是鑒于她目前只是個未成年的高中生,我希望警方能夠保護好她的個人信息。”
這是花田櫻讓她知道的,上島裕二嗑藥,且嗑得非常非常多。
高橋聽到這部分還好,其實靖子不說,日向大和也已經在督促屍檢官出報告了,如果真有這回事,那麽,報告會有強有力的體現。
靖子話鋒一轉:“其實當晚資深外科醫生早就看出死者的精神狀态不對了。”
她分明是臨時編出來的借口,說完還自己點點頭,神情格外誠摯。
高橋:“……”這是在暗示有需要證人出面的時候用寺本的名義吧。
他贊賞地看看靖子,又看看不遠處的寺本加爾。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同寺本串通好的,不過确實是個好主意——寺本這個姓氏,應該很好用。
靖子沒有告訴高橋的是,她這是先斬後奏的決定。
姑且相信寺本事後不會找自己算賬吧。
審訊室外,她摸摸口袋裏那一枚來自五十嘉會的硬幣,肅穆了眼神,去到上島左岩的房間。
這次,高橋沒有攔她,而是透過玻璃監視着他們的對話。
“粉頭發,我說了有事情問你吧。”
上島左岩瞥她一眼,但不回答,徹底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了。
靖子知道自己說出弟弟身故的實情可以打擊到他,不過效果這麽好讓他當場昏頭放棄反抗被帶到這裏來,也是稍微有點狀況之外。
“五十嘉會是你叫人打的?”
上島還是不說話。
“你是新仇舊恨蓄意報複吧?我查到他的來歷,他的父親身前是你的司機,說是卷了你五千萬還開着你心愛的跑車潛逃,才開到臨縣就撞上橋,連人帶車沖進河裏沒了。”
這回上島好歹看了她一眼。
靖子雙手壓在桌面上,俯視逼近他:“好巧,前兩天你的前任女友也是開車撞的橋,怎麽跟你有關系的人死得都差不多?最可惜的是你弟弟上島裕二,本來有機會繼承哥哥‘偉業’,現在倒是先走一步了……”
“閉嘴!再說撕爛你的嘴!”
一聽到弟弟的名字,上島左岩怒不可遏。
外面監聽的高橋志乃忍不住扶額,沒想到靖子小姐不僅搜尋嗅覺靈敏,還挺有審查天賦的!雖然說話損是損了點……
不過也是因為她能洞悉人心吧!高橋志乃自我解釋道。
“後悔了?”靖子一點同情都沒有的冰冷地望着上島左岩,“現在聽到弟弟後悔了,早幹嗎去了?你弟弟年紀那麽小就碰了不該碰的東西,不就是因為自己‘心愛的哥哥’立榜樣在前嗎?”
上島左岩雙手緊握,渾身發抖。
“你說你有錢燒得慌,自己堕落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去害別人?”
變戲法似的,靖子甩出一疊報紙,新舊摻半的報紙上印着上島左岩前任女友上川美惠的臉,抑或是五十嘉會父親的新聞,後者一眼能看出與五十嘉會長相的相似。
但是,壓在最上面的還是上島裕二的死訊。
“聽說染上瘾的人,每天24小時無時不刻都要和自己的心魔做鬥争,心理上、身體上,萬蟻噬心,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深淵。你自己應該知道,弟弟有多麽辛苦。”
沒有人理解,沒有人可以擁抱。
在與瘾的血戰中無法輕易生還,所以,把別人帶入深淵的人真的罪孽深重。
靖子不能原諒,她也不認為對面的人可以原諒自己。
在上島左岩的心目中,弟弟應該是出淤泥而不染,純白、幹淨的存在。
“哪怕是為弟弟贖罪,你現在要不要做點好事,幫他們澄清一下?”
靖子說得很輕巧,甚至有點嘲諷的意味,上島左岩的視線卻定格在報紙上弟弟打着馬賽克的臉上,陷入沉思。
五十嘉會的父親曾經是他的司機不錯。
那時候,也是他與上川美惠戀愛交往的時間。
山下靖子沒說錯,他是錢多燒得慌,別說是錢,從小到大幾乎沒有正經面對的壓力。對人生,對一切都除了空虛還是空虛。
當損友嘲諷他怎麽這麽落後,他就動心起念沾了不該沾的東西,躍入深淵。
不甘心只有自己一個人堕落,又脅迫了彼時風生水起的女友。
女友上川美惠剛結束一場成功的電影,聲名大噪,有理想,有未來,怎麽會答應這種自毀前程的請求,幹脆吵架說要分手。
彼時他和她兩人就在汽車後座上吵架,五十嘉會的父親在前面開車,被上川美惠喊停,三人在高速上違規停車。
不管是上川美惠還是五十嘉會的父親都不知道,他當時正是磕了東西的高度亢奮狀态,早在上川拒絕的時候,他就起了殺意。
五十嘉會的父親過來勸,卻被他雙手掐到窒息死亡。
上川美惠獨自逃跑,還沒上車就被他抓到,當場拽着頭發拍在車門上敲暈。
他怎麽會讓她幸免,趁她昏迷,給她注射了這輩子都逃不掉的東西……
後來,為了毀屍滅跡,他犧牲了一輛車和一袋錢,制造了五十嘉會父親攜款潛逃的僞證,還去報了警。
有誰會在上島家的勢力下懷疑他呢?
五十嘉會和母親曾經挂着牌子去警視廳抗議,沒多久,警視廳長親自給他趕出了京都。
上川美惠自首,但沒有媒體為她說話,都直接攻擊她退圈了。
一切都不成問題,一切都不是問題,如果弟弟沒有有樣學樣的話……
弟弟。是啊,他該有多辛苦。
難道這真的是遲來的報應嗎,為什麽不是報應在他的身上呢?
上島左岩緩緩啓動嘴唇:“或許,他在新年死掉,是件好事吧。”
這輩子不用再戒戒不掉的瘾了。
靖子從物久紗織那裏也拿到了藏證據的線索,在警方找上門之前,上島左岩将所有東西鎖在了保險箱。幹脆利落。
看得出來物久紗織受了不小的驚吓,靖子感謝了她的線索後一通安撫:“不用擔心上島這邊會報複你,他們會保護你的。”
“他們”,指的當然是人民警察,外面的高橋志乃。
看着靖子拍胸脯讓物久紗織相信他們的高橋:“……”
做完這些事後,靖子果斷去支援日向大和了。
上島左岩的父親上島構之助執意要帶兒子回家。
“即便他做了違法犯罪的事情嗎?”
“法律的有效性取決于它的制定者和執行者。”上島構之助冷漠表示:很不巧,上島家兩邊都沾。
“真是作弊呢……”靖子懶洋洋地嘆氣。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說完這話,上島構之助身後感覺眼生的紅發男子竟然笑了一下。
“你又是誰?”上島構之助回答了靖子的問題,才驚覺這小丫頭子片子氣勢不小,都敢反問他問題讓他沒有察覺。
“我嗎?是抓住你兒子的人啊。”靖子臨危不懼,輕描淡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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