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沖突

第16章 沖突

“該死的！”

被打倒的青年從分崩離析的戰鬥軍艦中罵罵咧咧跳下來，作為曾獲得傑出軍校生代表頭銜的Alpha，在一次模拟作戰的訓練中，被人擊敗是何等恥辱的事。

換做是以前，他準要不依不饒地揪着對方不放，可清楚對面是誰的他這回不僅不敢造次，甚至罵完後便灰溜溜地自動退出了匹配房間。

卡洛希按下解除按鍵，覆蓋在頭部和軀體的金屬褪去，袒露出褪去光裸的上身。他後背緋紅滾燙，五指把汗濕的額發捋到腦後，脖頸上透亮的汗珠就一路淌到肌理分明的腹部。

剛才的激烈運動導致大量信息素的釋放，整個模拟駕駛艙中都充斥着一股濃郁的紅酒香，昭示着主人的興奮。

這個時候的Alpha體內會急劇分泌荷爾蒙和多巴胺，他們通常會變得興奮、躁動，甚至于是，性/饑渴，生理學上把這種表現稱之為“假性發/情期”，顧名思義，這種表現并非Alpha性征成熟産生的生理周期，而是由于外界刺激導致類似發/情期性質的狀态。

每次在戰場上盡情厮殺的時候，卡洛希都會體會到這樣酣暢淋漓的感覺。以往他會選擇注射抑制劑來壓制這種不受控制的狀态，可是今天，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他給杜芙發了視頻邀請。

*****

音樂鈴聲響起來的時候，杜芙正在房間偷偷研究希維給她的地圖表，她吓了一跳，把表一把塞到枕頭下，險些以為自己的計劃敗露了。

床頭的新款光腦不斷震動。

那是卡洛希給她買的，盡管她查看過羅塞恩的光腦，但卻搞不明白這些複雜高科技産品的用法，上面五顏六色的按鍵看的人眼花缭亂，文字很少，圖案很多，杜芙花了好長時間才弄明白關機鍵和重啓鍵的區別，什麽是通訊衛星信號，什麽又是多設備移動通信共享。

不知為何，卡洛希讓她不要把光腦的事情告訴別人，所以她的通訊錄裏目前只有卡洛希一個人。

杜芙按下接通鍵。

一塊虛拟光屏投射在面前的空間，沾着水珠的肩頸和胸口出現在正中央，再往上，是卡洛希那張英俊的面容。

Advertisement

杜芙有些疑惑，他好像沒穿衣服。

同時杜芙也注意到，他看起來和平常有些不同，用以柔化氣質的額發捋上去後，他的五官變得富有攻擊性，紫色瞳孔暈染開一層不正常的淡紅，目光也有種……說不上來的意味，似手術刀一樣鋒利，能将人徹頭徹尾地剖開。

不過杜芙也不是十分注意，只疑惑卡洛希找她做什麽。她等待卡洛希開口。

光屏忽然變化，卡洛希調整了光腦的拍攝角度，錄入了他脖子以下的畫面。

他外表看上去文質彬彬，身材瘦削修長，可露出的胸膛卻精壯，緊窄的腰腹能看出肌肉清晰的溝壑。

他在不停出汗。

薄薄的汗液覆蓋在他流暢的肌肉上，就像是刷了層蜂蜜似的折射出亮晶晶的光，看起來分外可口。杜芙聯想到前幾天吃的餐後甜點——蜂蜜小蛋糕甜滋滋的味道，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唾沫。

這個舉動無疑被卡洛希誤會了。眼中淡紅加深，Alpha以極具誘惑力的口吻說：“芙芙，來我的寝室找我，好嗎？”

杜芙：？

為什麽她要去找他？

“你為什麽不穿衣服？”杜芙迷惑地問他。

“芙芙，這不重要。”卡洛希将拍攝角度調整回去，于是杜芙得以看到他緋紅的面孔，“我現在需要你，你來找我。”

看起來他确實需要一些幫助，不然也不會不穿衣服，并說出一些不知所雲的話了。杜芙挂斷通訊，準備出門，撞見了開門回來的羅塞恩。

金發Alpha攔住她，皺眉問：“你要去哪裏？”

杜芙如實将卡洛希的事情轉告他，并正直地強調她得趕緊過去，不然他可能就撐不住了。

羅塞恩聽完，只覺得非常荒謬。一個身體素質檢測時全部項目達到S+，能單手劈開蟲族堅硬外殼的Alpha，親口說他需要一個Beta的援助，這不是欺詐是什麽？更荒謬的是，杜芙居然就這麽傻傻地相信了。

眉心鎖得更緊，羅塞恩做出決定：“我跟你一起去。”

*****

“……你怎麽來了？芙芙呢？”

打開門後，杜芙看到卡洛希的臉色逐漸凝結，原本溫和笑着的嘴角抿緊。她有些奇怪，卡洛希沒有剛才在視頻中表現出來的異常，他穿着整潔嶄新的衣服，頭發也打理得清爽精致，看上去倒像是要去參加某個高級晚宴。

“我為什麽不能來？只要我想，我能去任何地方。”羅塞恩上上下下打量他，反問，“不過——你真的需要我們的幫助？？”

杜芙從羅塞恩身後探出腦袋，認真地說：“你說需要幫助，我們就來了。人越多，力量越大。”

卡洛希：“……”

為了給杜芙留下端莊紳士的好印象，在信息素濃度降下去一些後，他決定換身新衣服，并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捯饬了一番，确保自己看起來完美無瑕，每根發絲都光彩照人。

現在，他的精打細算都喂了狗。

這家夥趕上來做電燈泡幹什麽？！

卡洛希笑容勉強：“很遺憾，我很好，不需要幫助。”

“那你找杜芙幹什麽？”羅塞恩質問。

口吻聽起來理所當然極了，像是杜芙是他的所有物，她的動向都得一一過問。

杜芙也看着他。

卡洛希的目光沉凝了下來，語氣也生硬了幾分：“不知芙芙跟您說了什麽讓您誤會，我只是想向她展示我的機甲，帶她增長見識，畢竟她是第一次來第一星，應該從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殿下，還有別的問題嗎？”

羅塞恩被噎了一下。

卡洛希已經繞過他牽住杜芙的手掌往裏走，相較于羅塞恩奢華的獨棟別墅，他的寝室要遜色一些，不過也是占地面積極大的大平層，寬敞的模拟訓練室讓他得以存放專屬的機甲，而頂層的地理位置又讓他能夠在緊急關頭打開屋頂，駕駛機甲離開。

杜芙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整體像是一個由鐵塊拼湊起來的機器人，通體閃爍着黑曜石的光澤，高達十幾米，通體修長，尾端向上翹起，金屬色的肩甲微微內收，緊貼與機械臂兩側。

一個高聳入雲的鋼鐵巨獸。

手臂從背後環上來，摟住她的腰身。Alpha溫熱的氣息噴吐在她的耳朵上，癢的杜芙想要低頭蹭一蹭：“你覺得怎麽樣？”

杜芙在貧瘠的詞庫中搜尋着合适的形容詞：“很壯觀。”她實話實說，“也很可怕。”

卡洛希悶笑出聲，胸膛的震動傳遞到杜芙的後背。

“不可怕的。”卡洛希說，語氣十分認真，“它是來保護你的，絕不會傷害你。”

一旁沒離開的羅塞恩很煞風景的開口：“你指揮軍部操控機甲毀掉建築群的時候，可沒有考慮到會不會傷害那些平民。”

那是上個月的事情，幾名反叛者趁侍衛的疏忽，劫持了幾架軍用戰艦逃往宇宙，為了攔住他們的去路，卡洛希當機立斷，指揮機甲部隊截斷了幾棟商業大樓，最終抓住了他們。

任務圓滿完成，至于那些鋼筋水泥的石雨中難以幸免的人民，他們也感到深深的哀恸，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卡洛希眼角抽了抽，不明白為什麽好友在這個時候拆他臺，口吻盡量平和地回答：“那是為了追捕反叛者不得不做出的犧牲，帝國會永遠記住他們的奉獻，更何況軍部已經盡可能将損傷降到了最低。”

“可是無論怎麽樣，傷害已經産生了。”

卡洛希覺得，今天的好友似乎格外讨人厭，他不依不饒地揪着自己話裏的矛盾不放，“所以你這句話是錯誤的，并不是機甲是保護人的，而是操縱機甲的人是保護人的。”

“我認為這兩者沒有什麽區別，帝國研制機甲的本願便是保護它的子民。”

卡洛希面上仍維持着溫和的神色，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眼底沒有笑意。

“這怎麽可能沒有區別？”金發皇子用咄咄逼人的語氣質問他，“卡洛希，我記得你機甲理論課程的分數和我一樣都是S+，我記得清清楚楚，難道你連這一點都沒弄明白嗎？”

他們看起來好像要打起來了，杜芙有些迷惑。不過這應該和她無關，她靠近了機甲，摸了摸底端的金屬。

出乎意料的溫熱，表面光滑，觸感舒适。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的手指觸碰到時，金屬似乎變得柔軟了一些，柔柔地吸着手指，顏色也浮現出漂亮的淡粉色。

……像是，在示好。

卡洛希說：“殿下，那我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機甲實戰課程分數是S+，而您只有A+，所以或許在這方面我比您更精通一些。”

羅塞恩最難以容忍的就是別人質疑他的能力，怒道：“那是因為我那天狀态不好！如果不是等級在B+不允許補考，我肯定可以考到S+！”

卡洛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是嗎。”

“怎麽，要來試一試嗎？”

“這就不必了。”

羅塞恩言語挑釁：“是不敢嗎？噢，沒關系的，我能理解。畢竟如果你打不過我的話，就證明你S+的等級是注了水的——如果被你軍部那幫同僚知道了，後果也可想而知。”

也許是厭煩羅塞恩的自負，又或許是不想在杜芙面前露怯，卡洛希被羅塞恩三言兩語徹底激出了勝負欲。

他平靜道：“既然如此，試一試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