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頂峰
第1章 頂峰
重逢本是世上最浪漫的事情
如果剛好遇上一場初雪
我願做那碎玉冰花
只為拂過你臉,落在你肩
——
來紐約的第一天,就遇見了今年北美大陸的第一場雪。
身穿燕尾服的白人禮賓手撐一柄黑骨傘,拉開黑色奔馳車門,彎身禮貌提醒外面下雪了時,周夢岑擡腳下車的動作不由得頓了頓,擡眸瞥了一眼外面的街道。
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隆重的一場初雪,街上的一切都被厚厚的白雪覆蓋着,仿佛進入一個冰雪世界。
秘書蘇琪從副駕駛過來,手裏早已準備好了一件黑色羊絨大衣,第一時間披在她身上。
俱樂部門前,擺着一棵巨大的聖誕樹,上面挂滿了琳琅滿目的藝術品,頂端懸挂着一顆明亮的星星,如水晶燈般耀眼,将一牆的哈佛紅磚建築映射得更具歷史感。
周夢岑移開頭頂的黑傘,輕掃了一眼。
蘇琪是個小姑娘,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感慨:“這雪真大呀。”
周夢岑淡淡收回目光,瞥了眼漫天飛雪。
是很大。
不一會兒,就落滿了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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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冬天,即便下雪都是中小雪或者雨夾雪,這樣大塊大塊的像棉花糖一樣,撲簌簌落下來的畫面,她只記得那年在北市見到過。
說起來,她還欠那人一場聖誕節。
“夢岑姐,我們先進去吧。”蘇琪怕她着涼,雖然她也不舍這雪景。
周夢岑默然點頭,跟随禮賓進入Harvard Club,一座複古威嚴如博物館的大樓。
Harvard Club是哈佛校友們常聚的一個隐秘場所,這裏有象征智慧和穩重的大象雕塑、耀眼的歐式水晶吊燈,優雅大氣,還有幾分哈利·波特的風格。
許是今日聖誕節,一樓大廳尤為熱鬧,人來人往,還有合唱團在表演節目。
周夢岑目光淡然跟着禮賓去了複古樓梯,她今天來曼哈頓,是要見一位多年未碰面的好友。
路過三兩餐桌,對坐而談的男子原本正與朋友相談甚歡,卻在擡眸的不經意間,笑容驀然一頓。
只見一個高挑的東方女人從眼前拂過,氣質高貴又清冷,淡漠的眼神,透着股對周身不屑一顧的涼薄,讓人可望不可及。
“Wow ! So attractive !”
“Cool! I like !”
“Chinese ?Koreans ?”
“I can say , she is a Chinese rose !”
身後有男人交頭接耳打聽她的來歷,但沒有人敢上前搭讪。
光是一眼,他們就能感覺到這女人從骨子裏散發出冷漠的輕蔑與傲氣,氣場太過強大,不是普通人可以輕易搭讪的主。
——
與此同時。
三樓的貴賓休息室陽臺外,一名金發碧眼高大帥氣的男子再次撥了一通電話,一口地道的英語,磁性而又充滿魅力。
“Moore,今天你無論如何都要過來一趟。”
對面聲音低沉微喘,卻铿锵有力:“Ge,我不過聖誕節。”
Ge忍不住打趣他:“這麽熱鬧的一個節日,你确定還要一個人?”
紐約的聖誕,氛圍很濃。
West Chelsea,這個號稱寸土寸金的富人聚集區,有着最豪華的頂層公寓,站在窗前能俯瞰被冰雪覆蓋的街道和樹木,還有遠處令人嘆為觀止的哈德遜河和城市天際線景色,一切浪漫得仿佛置身于哈利波特裏的魔法城。
只是這些絕美景色,對落地窗前的跑步機上,正大汗淋漓運動的男人來說,似乎并沒什麽不同。
他按下暫停鍵,撈起搭在一旁的白色毛巾,漫不經心擦着頸間的汗水,下巴微揚,一滴汗珠滑落,沿着掉入溝壑明顯的腹肌田地,最後隐入黑色運動褲中。
跑步機速度漸緩,直至完全停止,他拿起手機往浴室走去,身形峻挺,映在玻璃窗上,鶴立松姿。
“今天休假,不是嗎?”
“真稀奇,從你嘴裏還能聽到休假兩個字。”Ge驚訝過後,直奔主題,“真不是喊你來喝酒,Allen也保證今晚不糾纏你,只是有位老朋友遠道而來,想見你。”
“不見。”對面依舊幹脆果斷,還有要挂斷電話的氣勢。
“你确定?”Ge不給對方挂電話的機會,直截了當,“那我就跟William教授說,他老人家的面子,你也不給。”
果然,男人腳步一頓,沉默了兩秒,然後是一句簡短的回答。
“半小時。”
從Chelsea到第五大道,開車至少要十五分鐘,今天聖誕節,路上必定會擁擠,他沒有給自己預留多餘的時間。
真是可怕的男人。
挂斷電話,Ge搖了搖頭,推開陽臺門,回到茶飲廳的卡座。
“Moore過來嗎?”
William教授年過半百,近日正與家人環球旅行,途經紐約,就過來看看兩位愛徒。
他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和Moore促膝長談了。
“在路上了。”
Ge笑着點頭,他這位師弟雖固執冷漠,但只要拿出William教授,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會趕來。
——
旋轉樓梯的紅磚牆,挂滿了哈佛風雲人物的照片,樓梯鋪着柔軟的紅地毯,尖細高跟踩在上面,咔噠咔噠。
蘇琪一面擔心老板崴到腳,一面目光又忍不住在牆面逡巡,直到發現其中一張亞洲面孔,還是個英俊年輕的男人,不禁心生佩服。
可惜上面全英文介紹,她沒來得及細看,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到了三樓。
名流雲集的三樓宴會廳,此刻正燈火輝煌,觥籌交錯,舞池中央放着有情調的曲子。
端着玻璃酒杯的靓男俊女,或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或一身精致華麗的晚禮服,三五成群地相互寒暄、貼耳交談,場面令人眼花缭亂。
“Cenia!你可算來啦!”
周夢岑剛踏進宴會廳,一位身穿大紅色修身斜肩晚禮服的漂亮金發女人就小跑過來,迫不及待地與她貼臉親吻,說着地道醇厚的英文:“好久不見,親愛的。”
“好久不見,Allen。”周夢岑依舊是淡淡的淺笑:“很高興收到你的邀請。”
Harvard Club只有哈佛校友的會員才可以進來,她跟Allen雖然都不是哈佛畢業,但Allen最新交的男友是。
兩人自牛津大學碩士畢業後,已将近兩年未見,一直都是線上聯系,這次能約上,還是因為周夢岑的公司打算引進一項高科技智能醫療技術,Allen無意得知後,想起她這位新男友正是搞這一行的,便鄭重邀請她過來看看。
Allen知道周夢岑不喜歡非必要的社交,便拉着她去窗邊的座位。
周夢岑脫下羊絨大衣,一旁蘇琪順手接過,挽在臂彎退到一旁。
“兩年不見,親愛的你變化真大!這個打扮我喜歡,超酷的!”Allen眼前一亮,直勾勾盯着她微卷的短發,女人味十足,又酷又飒。
周夢岑淡笑:“你也是,戀愛對象也越來越高級了。”
從華爾街白領到全球頂尖人工智能公司的CEO,她的品位的确越來越好了。
“Sure!”Allen對自己這兩年的戰績很滿意。
讀書時期,Allen就一直桃花不斷,雖然一個男友不超過三個月,但她能絕對保持無縫銜接。
說話間隙,服務員上了一瓶紅酒,三文魚、意面和紅酒鵝肝……兩人邊吃邊聊。
Allen詢問周夢岑這次行程可以待多久。
“三天。”
“這麽急?”
周夢岑想起什麽,面色溫柔:“聖誕過後,很快就元旦了。”
她可以在聖誕節出差,但元旦那日,不能讓書顏一個人,所以很多工作,要盡快完成。
“Well,你們中國人的元旦節比較重要。”Allen表示理解,“三天夠了,Ge說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帶你參觀他的AI體驗館。”
周夢岑看了眼手腕的卡地亞鑽表,眸光微挑:“Ge先生……”
她向來是守時的人,分秒掐得很緊,剛下了飛機直接讓人開車到這裏。
“哦——親愛的,十分抱歉,他剛還在這準備迎接你來着,”Allen遺憾地聳了聳肩,然後指了指對面一間小包廂,解釋道:“但不巧,他一位恩師路過俱樂部,要上來跟他小酌,所以不得不過去接待了,親愛的你不會介意等等吧?”
“當然,正好我們先聊。”
宴會廳內比較嘈雜,有人喝酒聊天,有人唱歌跳舞,但都有自己的交際空間,互不打擾,舒适的單人沙發和窗外中央公園廣場的絕美雪景,也是非常不錯的搭配。
兩人敘舊了片刻,Allen收到男友的信息。
“他還有十來分鐘就可以過來,說是喊了人過來救急,”Allen眯着眸想了兩秒,笑了一聲,“我猜到是誰了。”
“誰?”周夢岑正叉了小小一塊紅酒鵝肝去沾芥末,擡眸問她。
“一個冷酷的帥哥,他也是中國人哦!”
這語氣,聽着有幾分興奮和暧昧。
周夢岑:“你不是說不喜歡亞洲男性,覺得他們太……瘦弱了?”
Allen作為典型的西方女性,将近一米八的個子,加上身材豐滿,一般亞洲男人還真難以駕馭她。
“這個不一樣,他超Man超厲害的!”
“哦?哪方面?”周夢岑嘗了一口鵝肝,口味一般,但也能将就,漫不經心問了一句。
“方方面面……”Allen忽然一頓,對着周夢岑壞笑眨眼,“Cenia,你變壞了哦!”
周夢岑一臉無辜:“是你自己想歪了。”
Allen哼哼笑了兩聲,忽然又皺起眉嘆了一聲,“不過說起來,他要是過來,你恐怕有點危險。”
“怎麽說?”
“他現在是PAIGED的副總裁。”
周夢岑等她下文。
“我跟你說過吧,PAIGED公司是Ge提供資金,他一個朋友提供團隊技術搞起來的,不過後來随着需求越來越高,注入資金也越來越大,Ge有點扛不住,去年找了合夥人,原本Ge只需要五千萬,但那個人直接投了五個億,條件是成為PAIGED最大股東!”
周夢岑不禁颔首:“這人還挺有頭腦。”
目前AI技術很普及,其中最有發展前景的就是醫療檢測應用領域,追更加企鵝君羊,幺污兒二七五二吧椅而PAIGED的AI醫療應用技術是全球最先進實用的,若能全球推廣應用,市值增長将不可估量。
Allen不置可否:“當然,Hawk of Wall Street的稱號,可不是白叫的。”
“Hawk of Wall Street?聽起來很厲害。”
“當然,他這幾年在華爾街很有名,去年還被《華爾街日報》評選為年度最具影響力的商界領袖,是亞洲最年輕的的大佬,當選時才剛滿三十歲。”Allen興致昂昂說道。
周夢岑放下叉子,表示洗耳恭聽。
Allen顯然對這人很崇拜,細數他的光輝歷史。
“三年前,他第一筆資金,整整三千萬美金,全部投資ChatPlay,現如今ChatPlay短視頻風靡整個歐美,市值也早已超過十個億美元,這也成為他的封神之作;兩年前,他又投資即将破産的IE初元,一款主打低糖低脂低熱量的飲料品牌,截至目前,初元已經連續在歐美飲料銷售排名第一,聽Ge說,這項投資回報将近三十倍,除卻這兩個項目和PAIGED,還有其他不少成功的案例,都足以說明,他是一個投資天才!”
“我竟然沒有聽過這一號人物?”周夢岑有些納悶,畢竟對方還是中國人。
“很正常,他低調又神秘,目前除了《華爾街日報》,沒有媒體能采訪到他,網上關于他的報道也很少。”
“聽起來沒那麽可怕,為什麽說他過來,我就危險了?”周夢岑回歸剛才的話題。
Allen一邊飲酒,一邊念叨:“你不是跟我說了嗎,你那個全亞洲最大醫院,目前還只是一片荒地,他要是聽到這句話,估計立馬要你拿着方案滾蛋。”
“聽起來脾氣不太好。”
“那可不是一般的壞,我都吃過幾次閉門羹!”
“或者你可以展開說說?”周夢岑倒不怕,再難啃的骨頭,她也不是沒遇到過,只是覺得,Allen這話聽着,不像是生意場上的閉門羹。
Allen捂着臉搖頭,大概是往事不堪回首,惹得周夢岑笑出了聲。
她氣質冷淡陰郁,不怒自威,但真心笑起來時,又美又飒,就連華爾街赫赫有名的交際花也忍不住為之失神。
Allen癡迷看了兩眼,“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還挺想看你們正面對決的,華爾街的鷹、沙漠的玫瑰,若是相逢,誰更勝一籌呢?是你這朵玫瑰被叼走,還是他那只雄鷹被紮傷?”
周夢岑挑眉:“想象力挺豐富的,最近又苦學漢語了?”
提起這個,Allen金碧的眼眸閃過一絲喪氣,手中的刀叉憤憤地戳着一塊鵝肝,“別說我了,說說你吧。”
周夢岑莞爾:“老樣子,沒什麽好說的。”
“親愛的,別告訴我,你現在年紀輕輕還是一個人?”
周夢岑捏着酒杯的手指一頓,唇角的笑容始終不鹹不淡:“一個人挺好。”
“怎麽,怕別的男人分你財産?”
“也許吧。”
“你那個聯姻對象呢,家世跟你相當吧,要不來真的?”
周夢岑明亮的眼眸瞬間沉了沉,放下手中厚重的玻璃杯,無奈一笑:“Allen,別開這種玩笑。”
“可你們……不是都有孩子了嗎?”
Allen雖然沒有去過中國,但是關于周夢岑的報道,還是略有耳聞的。
周夢岑挑眉:“你看起來很感興趣。”
Allen哈哈大笑:“當然,豪門秘辛誰不愛聽?”
周夢岑無奈搖頭,對于這些無良媒體的捕風捉影,她沒有特意去澄清,是不想別人在網上讨論書顏生父是誰。
誤會就誤會吧,對于她跟盛灏來說,這也是利益相關的事情,他心裏雖然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Allen正疑惑要追問時,恰好有個白人男子滿懷期待走過來,想邀請周夢岑跳舞。
周夢岑眼皮輕擡,睨了他一眼,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神色冷淡厭倦,顯然對這些交際毫無興趣。
Allen知道她有潔癖,一般人還真沒那個資格跟她跳舞,便笑着對那人說道:“Sorry,她不喜歡跳舞,我陪你吧。”
起身後,回眸給周夢岑丢了個媚眼,“親愛的,等我一下。”
周夢岑輕擡下巴,示意她盡興。
而後目光微轉,看向窗外寧靜的中央公園雪景,與此刻身處的熱鬧喧嚣,格格不入,卻又莫名協調。
一半紅塵,一半佛。
——
二十分鐘後,風漸漸停歇,雪依舊在下。
一輛黑色布加迪在雪中穿梭,最終穩穩停在隐秘低調的四十四街前。
男人西裝筆挺、步伐沉穩下了車,禮賓俯身對他說了句“Merry Christmas,Sir”。
秦墨腳步未停,熟練地擡手,黑色泊車鑰匙在空中劃過一道帥氣的弧度,穩穩落入禮賓手裏。
“Merry Christmas.”
對于門口的華麗聖誕樹,他未曾投去半分目光,徑直走進俱樂部。
這個地方對秦墨來說不算陌生,留學時只要有空他都會過來,不單單是社交需要,這裏也是看書的一個好地方。
與往常不一樣,今天的Harvard Club顯然比外面大街還要熱鬧,靠近樓梯口一桌的男人們竊竊私語,什麽人間富貴花、東方女王?
秦墨沒有細聽,擡着長腿,三步并作兩步拾級而上,步履從容又不失風度。
他一米九的個子,本就身高腿長、面容俊美,再加上剛洗了個澡随意吹了下頭發就出來,渾身氣質矜貴而散漫,不似往日冷漠,瞬間便引來膽大熱情的姑娘揮手打招呼。
“Merry Christmas!Moore!”
秦墨出于禮貌,淡淡回了句Merry Christmas。
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疏離、氣場駭人,腳步輕快上了樓。
William教授是一個永遠比時間快五分鐘的人,說了半小時到,他二十五分鐘前就得出現,不然就算遲到。
此刻,還剩不到六分鐘。
秦墨前腳剛踏入宴會廳,一曲熱舞結束,舞池人群散去,身穿紅色禮服的Allen從他面前跑過,激動地喊了一聲“親愛的!”
秦墨沒來由的眉心一蹙,有些不耐。
Ge說,今晚Allen給他約了一位從中國遠道而來的朋友談合作,她作為Ge的新女友,參與哈佛俱樂部的宴會也無可厚非。
只是這句親愛的,實在讓秦墨不舒服,渾身雞皮疙瘩習慣性顫起。
正想怎麽避開她時,Allen竟然直接越過他,奔向窗邊的餐桌。
那是他跟Ge經常坐的位子。
秦墨眉頭頓時舒展開,松了口氣,料定她是在喊Ge,才漫不經心擡眸瞥去。
燈火闌珊,人影綽綽,他看到自己常坐的那張單人沙發上,安靜坐着一個女人。
眉如墨畫,神若秋水。
女人一身幹練簡雅的黑色西裝、白襯衫,原本及腰的長發已經變成齊肩卷發,烏墨蓬松似濃雲,卷卷地披散在耳後,露出耀眼的流蘇耳環,胸前還別着一枚同款鑽石胸針,精致到一絲不茍,只目光顯得犀利而憂郁,仿佛有些清冷厭世,卻一身貴氣,清瘦且堅韌。
周身喧嘩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秦墨直直盯着那張側顏,瞬間失了神,黑眸沉沉,冰冷刺骨,仿佛淬了寒光的劍,鋒利而絕情。
此時恰好有伺應生端着一盤香槟從一旁走過,問他要不要來一杯。
秦墨順手拿了一杯,迷人禁欲的長指,捏着威士忌水晶杯壁,骨節分明泛白,低頭默了兩秒,而後仰頭一口飲盡。
像是要用這冰冷苦澀的液體,壓制住那顆止不住顫動的心。
而此刻,窗邊的周夢岑置身于紅塵中,沒有發現這道目光穿越人群而來,她始終望着窗外,神色平靜又迷離,似乎陷入深深的回憶中,沉默又孤寂的側影,仿佛有一道屏障,自動隔絕了這場盛宴的喧鬧,幾分慵懶倦怠之意。
直到Allen的聲音打破這道屏障。
“親愛的,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
Allen本就生得美豔,标準的歐美冷白皮膚、高鼻梁深邃五官,一雙金色眼眸散發着無限魅力,今天這一身修身禮服,更是把身材襯托得凹凸有致,全場焦點,幾乎沒有男人可以拒絕她的熱情邀請。
但周夢岑就跟某個不解風情的男人一樣,目光淡定看着她,唇角輕扯,搖了搖頭。
她參加過無數次會議,舞會倒是很少,能讓她親自上臺跳舞的,更是屈指可數。
她與那些光豔四射的名媛貴婦不一樣,她是周家掌權人、周氏集團董事長和CEO,沒有自己個人的社交空間,只有看不完的項目策劃和彙報書。
Allen聳了聳肩:“好吧~你和他太像了!”
“誰?”
“Hawk of Wall Street!”
周夢岑唇角微扯,這是今晚第三次聽到這個稱號了。
“你今天提他的次數……有點多,Ge先生不會吃醋?”
“他沒這個膽!”Allen一如既往地自戀又自信,“不行,我得去催催,不能讓他晾你太久了。”
周夢岑伸手拉住她手腕,唇角只微微一翹,卻是明媚動人。
“不急,再喝兩杯?”
今晚沒有其餘安排,她也想跟好友好好聚聚。
“哇哦,親愛的,你酒量看起來挺厲害的。”Allen望着桌上已經空了一半的紅酒瓶,不禁露出震驚的目光。
周夢岑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歪頭看她,眉尾輕挑:“試試?”
暖黃而耀眼的燈光,一閃一閃映射在酒杯上,像是一顆顆璀璨的鑽石聚集,一時竟分不出,是她的笑容迷人,還是這鑽石亮眼。
男人倚靠在宴會廳入口昏暗處,垂在西褲腿邊的手捏着玻璃杯,整個人仿佛被籠罩在黑暗的深淵之中。
比走廊還要陰暗幾分的眼神,看似毫無波瀾,讓人摸不透情緒,實則冷酷到好像有什麽冷意再也禁锢不住。
那是被刻意埋藏在心底的回憶,如針尖一般破土而出,開始瘋狂蔓延。
“Moore!你遲到了!”
怔然間,有人狠狠拍了一下他肩膀,将他從不堪的回憶中驚醒。
秦墨沒有看他,目光依舊盯着窗邊的人,眸色沉沉。
Ge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拍了拍大腿:“哦!我的貴客到了!”
“什麽貴客?”男人眼眸半眯,語氣都冷了幾分。
“周氏集團董事長,也是聖地集團新任執行總裁,我們未來的合作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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