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頂峰
第7章 頂峰
翌日,是準備回國的日子。
然而半夜,周夢岑被自己咳醒,符姨過來一摸額頭,滾燙如火,急得連夜打電話讓蘇琪去喊家庭醫生。
周夢岑昏昏沉沉靠在床邊,想着大概是在中央公園凍了一個下午的原因。
上一次感冒,還是幾年前的事情,所以這次病情來勢洶洶。
醫生最終确定是病毒感染,要輸液先退燒止咳,睡個好覺。
第二天,周夢岑醒來,除了有些咳嗽,已經感覺無礙,随意披了件披肩,就打起精神來開會。
此時,國內正是晚上九點,謝淮還在公司辦公室,給她彙報工作進展。
“蔣家前陣子家裏出了點事情,為了他兒子賣出去了部分股份,我讓人全部買了回來,不過鐘家老爺子這邊,估計需要你親自上門一趟。”
男人戴着金色眼鏡,溫文儒雅,語調緩慢卻擲地有聲,在聽到周夢岑第三聲壓抑的咳嗽後,放下手中文件。
“病了?”
“還好。”
周夢岑不甚在意,在看他傳真發過來的那些文件,“鐘家這邊不着急,過些時日我會去拜訪,你明日先放出風聲,我跟南航集團的張總會在名爵會面。”
“好。”
“華爾街這邊就交給你了……”
“什麽還好還好,昨晚都燒到40度了,再燒下去今天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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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姨端了水和藥丸,唠叨着走了進來,又摸了下她額頭:“還有點燒,快去休息!你這一起來就忙了三四個小時,萬一又嚴重了,今天回不去怎麽辦?”
視頻那端,謝淮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随即收起文件:“正好,我也該下班了,你注意身體。”
周夢岑知道他明早的航班過來紐約,也沒有多言,退出視頻,又低頭繼續看文件。
“符姨,放着吧。”
“我得看着你把藥吃了。”
“水燙,我放會兒就吃。”
“那你記得要休息。”
“知道了,您也回房睡一下。”
符姨卻說:“不了,我還要去珠寶店給書顏取禮物。”
這次出差,周夢岑特意給女兒買了元旦禮物,是DF家的一條珠寶項鏈,品相一絕的孤品,價值一千萬美金,約了今天過去拿貨。
“蘇琪呢?”
“那孩子昨晚陪了你一宿,我讓她去補覺了,你放心,我喊了小羅一起,再買些書顏愛吃的手工巧克力,還有她要送給朋友的手辦……”符姨頓了頓,又問她:“小夢,你想吃什麽?”
周夢岑愣了一下,回頭看向符姨。
已經很久沒有人叫她這個名字了。
“沒什麽想吃的。”
“你昨晚發燒,說想喝腌篤鮮。”符姨忽然想起。
“……夢裏的胡言亂語,您還當真了?”
且不說紐約哪來的腌篤鮮,那不過是她燒糊塗,想起了一些往事罷了,真要喝等明天回了國,再讓家裏廚師做就是了。
但符姨卻輕輕拍了拍她肩膀:“難得你想喝,符姨又不是不會,回家還要二十多個小時內呢,你別管,好生休息着,符姨去做,醒來你就能嘗到了。”
周夢岑伸手握住她手背,笑着點頭,“那就辛苦符姨了。”
符姨很開心,步履緩慢退出了房間。
“路上小心點,冰雪還沒融化。”
周夢岑不忘囑咐她,轉身又去忙工作了。
——
彼時,華爾街,PAIGED公司會議室,氣氛低壓。
Ge正臉色沉沉:“Moore,你今天必須道歉。”
秦墨語氣平淡得很:“我只是以最專業的投資角度告訴你,這項合作有爛尾的風險。”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Ge一臉震驚,“據我們市場調查顯示,中國國內公立醫院有能力引進我們項目的沒有多少家,我們想要打開中國市場,只能從私立醫院先入手,而聖地集團這個亞洲最大私立醫院是一個很好的平臺,完全能實現雙贏互惠的合作,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拒絕?這可是Allen介紹給我的!”
這是第一次,兩人在意見上産生分歧。
而且Ge堅定認為,是秦墨判斷錯誤。
“Ge,投資最忌諱感情用事……”
“現在是咱們打感情牌都沒用!我打電話過去,人家直接說老板生病了,不見!No Way!No Way!你明白嗎?”
Ge才不管什麽紳士風度,他現在暴躁得想罵人。
聞言,原本還一臉冷漠不耐的秦墨,遲疑了一會兒:“誰生病?”
Ge哼了一聲:“你在乎嗎?人家昨天被你氣走的時候,你只顧着哄Feier,連個眼色都沒有!”
秦墨蹙眉問:“什麽病?”
他語氣有絲焦急,不禁讓Ge猜疑:“Moore,你跟那位周總,應該不只是普通校友這種關系吧。”
Ge原本以為秦墨會像之前那樣否認,但他只是掀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冰冰,語氣也冷冰冰。
“回答我,她怎麽了。”
Ge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耐着性子說:“聽那位秘書說,她們老板昨晚突然發燒了,還挺嚴重,但誰知道真假呢,也許是不想見我們吧。”
秦墨捏着手裏的鋼筆沉默了幾秒,目光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Ge試探一問:“要不……你親自過去酒店那邊拜訪一下,順便為你昨天的魯莽道歉,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
“沒空。”秦墨語氣煩躁,卻又像在隐忍什麽。
“Feier父母今天不是回國了嗎?你今天的會議,我來替你開?而且有個很重要的事情,我覺得你親自過去一趟會更好,說不定人家在等我們的誠意呢。”
“什麽事?”
Ge随即把桌上一份文件推了過去:“這份體檢報告昨天下午就出來了,但Ullman看你們鬧得那麽僵,沒敢拿出來,正好,你今天親自過去一趟。”
翻開文件袋,看到裏面的內容時,秦墨身形頓住,怔了怔,沒有說話。
Ge只當他默認了,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Moore,不是我多管閑事,主要是你看那位周總的眼神,屬實不太清白,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過節,但我知道,這兩天的秦墨,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冷靜理智、殺伐果斷的投資天才Moore,她擾亂了你的心,對嗎?”
最後,Ge還自作主張留下酒店地址和房號,貼心地說要放他一天假。
秦墨在辦公室內坐了十分鐘,終于起身離開。
公司大門口,他的司機早已立在布加迪旁等候。
Cluett是個黑人,給秦墨做了兩年司機了,見他過來,第一時間躬身拉開車門,問:“先生,回公寓嗎?”
他五分鐘前收到老板信息,以為老板要回家。
秦墨彎腰跨進後座,只停頓了兩秒,下意識就報了一個酒店名字。
雪後的街道幹淨透亮,車速開得很穩,他時不時側眸看向手腕的鑽表。
“先生,很急嗎?”Cluett猶豫着要不要加快速度,雖然今天路面很滑,行人也多,但老板看着好像有些迫不及待。
秦墨劍眉微蹙,眸色淡漠,似想到什麽,随即自嘲一笑,微微後仰往椅背靠去。
他嘆了口氣,捏着眉心閉了閉眼。
“不用。”
八年了,那些年少輕狂的躁動,早該随那場風雪,一起融化,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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