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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14章  危機四伏

自程嘉木那次意外手傷後，兩個人最後一次聊天停留在木佳橙的那句“好好休息”上，然後就沉寂了。

兩人的關系毫無緣由地又回到了原點。

木佳橙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理了一番。

一切的邏輯都在通往一個結果：他短暫地緩和兩人關系只是讓自己同意他希望公開關系的請求。

好深的套路。

木佳橙心裏發苦，只要他提出來，她也會答應的，何必繞這麽一大彎子。

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

本來元旦那晚做出了決定後，木佳橙就一直活得惴惴不安的，害怕哪天突如其來地抛出這麽一個炸彈，她平靜的生活就此打破，接受到無數不可預測的審視和荒謬言論。

但是，征求完她的意見之後，過了好多天也沒有迎來預料的事情。

生活還在平靜地往前推進，每天被忙碌的工作充實，以至于沒太多時間停下來悲傷。

木佳橙也習以為常這樣的冷淡，生活只是又回到了它本來的狀态。

與程嘉木有關的漸漸被抛之腦後。

——

學期的最後三天是期末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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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學校裏從上到下都如釋重負。去指揮學生有序離校時，木佳橙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沉重疲倦，步伐都輕快了幾分，連笑容都顯得過分真誠。

何恩和蔣佳慧并肩走着，何恩低頭玩着手機。

“天吶，程嘉木和池琦真的有關系诶。”

“啊，從哪裏看的？”

“都上熱搜了。”

“娛樂圈真的是個圈。”

木佳橙就站在宿舍門口指揮着學生離校，耳朵靈敏地捕捉到她們聊天裏熟悉的詞彙。

“橙子，下學期見。”

“下學期見。”

她聽到了一個久遠的名字。

一個橫亘在她和程嘉木中間的人。

她永遠無法取代的。

辦公室裏幾個年輕的老師也在讨論這件事，把零零碎碎拼湊起來大致也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木佳橙還有試卷沒有改完，她不想分心去理會那些幹擾心緒的事情。

可熟悉的名字頻頻入耳，縱然再淡定也沒法做到全神貫注。

木佳橙還是拿起手機刷了起來。

——

【程嘉木和池琦不是情侶嗎？】

這是某網友在一個營銷號下面的回複。

起因是一個營銷號得到一些小道消息，《梧桐下》正在接觸的男女主角分別是程嘉木和池琦，為了熱度，搶在前排把消息放了出來。

實時的吃瓜網友網友便在下邊留下屁股，陸陸續續地越來越多人加入了這場吃瓜。

知情網友便繼續爆料：【當年在崇大可是引起小範圍內熱議的。他們的戀愛從高中開始，相傳是程嘉木追的池琦，為了池琦放棄了去名校的機會留在了崇大。大學畢業的時候，程嘉木還追随池琦進了娛樂圈。】

渺渺幾句，言簡意赅，概括了程嘉木和池琦的相依相伴的這些年，成為争端的導火索。

頓時在網上掀起了狂風暴浪，網友們分為幾個陣營。

單身狗路人朋友：【天吶！這是什麽相依相随的神仙眷侶。池琦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了吧，能夠得到程嘉木這麽帥氣的還深情的男朋友。這是什麽絕世小甜文，網文照進現實。】

兩家大部分粉絲：【不信謠、不傳謠。】

攪屎棍網友：【細思極恐，這是下了一盤棋啊。兩個人是情侶，一起合作一部劇，等到劇上映的時候，營銷一下，引導觀衆去瘋狂磕cp，如果網友們對他們倆都觀感不錯，然後就順理成章地宣布了。妙哉！】

無感路人：【樓上分析得對，持續吃瓜。】

對家下場帶節奏，把輿論引向程嘉木和池琦接這部就是為了順理成章地官宣。

被淹沒在口水之中的理智分析：【可是程嘉木今年事業剛有了點起色，吃着男友福利，池琦又是去年才選秀出道，作為愛豆立的就是單身人設。兩個人都是事業剛起步的時候，幹嘛要早早地斷送自己的前程，這波操作屬實不理解。】

某不知名網友：【大概兩個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現階段的情況又不敢大肆聲張，大概只能試試這種策略喽。】

壓貼的速度跟不上吃瓜的速度，輿論瞬間在網上引爆。

一部分在程嘉木身上抱有不切實際幻想的粉絲被輿論帶着走，心灰意冷，現場表演脫粉。

——

“這個劇本現在只是定了男主角，女主角還在考量階段。池琦只是候選的女演員之一。”

吳強一口氣解釋清楚，喘了口氣，怪罪道：“這些營銷號也真的是的，為了流量，臉都不要了。”

吳強繼續說：“沒有想到輿論會發酵成這個樣子。”

程嘉木沉默良久，淡淡道：“知道了。”

吳強嘆了口氣，痛心疾首道：“鑒于你現在的輿論影響，我們剛談好的代言已經黃了。”

“知道了。”

吳強又為難起來，“你現在的輿論形象不能夠再一敗再敗了，所以，公開隐婚這件事要延後了。”

這幾天，他們團隊正在做着各種鋪墊，努力把公布隐婚後的後果降到最低。

現在看來，前邊的成果都要付之東流了。

聽到程嘉木總是一種無精打采的語氣，吳強不免擔憂，“你事業剛有起色不久，就接二連三地碰到幺蛾子，是很不順的，但是年輕人還是得振作一點。”

“以後的路還長着。”吳強鼓勵他。

“知道了。”

一連都是這幾句話，吳強來了脾氣：“诶，你小子。”

“嘟嘟……”

——

“那就是商學院的程嘉木啊，終于見到本人了。”

“別想了，人家都有女朋友了，而且是從高中帶過來的。”

“誰啊？”

“音舞學院的池琦啊。”

“他們的愛情還特別感人。程嘉木......”

女生的對話響在耳側，木佳橙默默收回視線。

安靜的辦公室裏，木佳橙撺着手機的手發紫，耳畔恍惚響起了那些豔羨的聲音。

發亮的手機屏幕，久久停留在程嘉木和池琦的一張圖片上。

照片上是媒體合成的，可看起來卻也不違和。

木佳橙見過很多很多次他們并肩行走的美好畫面。

教室外，程嘉木等池琦下課。

從校門口坐校車回宿舍，半道上程嘉木和池琦上了車。他們坐到了木佳橙對面，一路上小聲地聊着天。池琦向程嘉木說着自己去培訓機構和小孩子相處的有趣事。程嘉木只是安靜地聽着，唇邊一直挂着淺淺的笑意。

考試周的校圖書館裏，木佳橙氣喘籲籲爬上六樓自習室，站在門口往裏掃視，視線平直處看到了一個穿着黑色休閑襯衫，背部輪廓在微風中若隐若現。他的對面坐着的池琦正在奮筆疾書的寫着東西，幾縷碎發落在臉頰。

男生微微起身，伸手替她将頭發斂入耳後，女生似乎習以為常，依舊淡定自若地寫着。

他們的感情很好，密不可分。

外人進不去，也攻不破。

木佳橙對此一直都有着十分清醒的認識。

也從來不敢奢望要和他有任何的聯系。

直到那一次……

“嘉木現在沒有女朋友。”

那個時候，木佳橙滿腦子都被這句話侵占，小人得志的興奮淹沒了理智。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都只想牢牢地抓住這一撮希望。

以至于後來腦子清醒的時候，懷着厚重的罪惡。

自己會不會就是他們感情的介入者。

如果不是她突然闖入，現在他們應該已經修成正果、幸福美滿了吧。

得到之後，一切并不如預想的那麽美好，甚至增添了心理負擔。

所以，木佳橙動過後悔的念頭。

在安靜無垠的深夜，從噩夢中驚醒，獨自一個人抱被在床，對着四下黑暗的環境消化餘懼。

她自食惡果地過上了自己最厭惡的生活。

她甚至在腦海裏将最後的結果都構想了一遍：有一方背叛，兩人進入無休止的争吵，鬧到不可開交，婚姻分崩離析。

唯一值得慶幸的，或許就是沒把無辜的生命帶進這個玻璃碎片一樣的家庭，讓他從一開始就膽戰心驚、惶恐無措地活着。

可那又有什麽關系？

結婚登記是程嘉木親手填的，她沒代簽，也沒威逼他。

她為什麽要自責。

木佳橙就這樣安慰自己，繼而心安理得地過日子。

“佳橙，佳橙。”

“啊。”木佳橙回過神來，“怎麽了？”

李潔梅居高臨下地看着木佳橙。

“你眼睛怎麽紅了？”

木佳橙慌忙伸手摸了摸，說：“沒事。”

李潔梅沒多問，只是提醒她，“要去開會了。”

“哦。”

——

“佳橙，這家酒店怎麽樣？”李潔梅從後面拍了拍木佳橙的肩，小聲詢問。

木佳橙臉色頹喪，不帶什麽情緒地回複，“挺好的。”

“那就要這間了哦。”李潔梅目光一直放在手機上。

木佳橙點點頭，又轉過身去，低頭看回自己的手機頁面，眼裏很是恐慌。

剛才微博上又爆出了某明星的戀情，對象是個素人。

可沒幾分鐘的功夫，關于素人對象的信息已經網上廣泛傳開。

關于素人對象的一些負面新聞也毫無保留的被爆了出來。

木佳橙點進詞條，一條一條評論看過去，謾罵的、胡亂猜忌的評論不絕如縷。

一個素人被這樣惡意地造謠和攻擊，木佳橙看得很不是滋味。

同時，她很惶恐。

似乎預見了自己的未來要面臨的情形，甚至會比這個還要恐怖。

一想到自己被曝光在公衆視野，各種陳年舊事也被呈上舞臺，然後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評論，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

木佳橙知道，到那時自己一定接受不了的。

堅定的心變得搖搖晃晃。

或許應該一直隐藏起來。

因為那些屈辱的過往根本見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