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
六
不想?
傅心費解。何意啊?之前他們不就是在流雲山莊的揚劍大會上打了一場嗎?
她看着邬元,眉心微蹙,似在心中思索着他為何如此。
邬元見她猶豫,便道:“明日的揚劍大會上我不會與你比試。若今晚不比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等下次再見時,我們再比試吧。”
說罷,邬元作勢就要走。
傅心一驚,連忙往外跟出去兩步,擋在他身前攔住他去路。她急道:“我沒說不比。”
若不與邬元比,怎知他現在是何種水平?不行不行,一定要比!
她視線環顧了下邬元身側與背後:“你沒帶劍來。”
邬元道:“比試而已,無需用劍。”
他将手中的甘蔗舉起:“用這個。”
傅心看着他手裏的甘蔗,一把奪過:“你跟着我鬧着玩兒呢?一點兒也不認真!”
她擡起膝蓋,将甘蔗自中段頂斷,分成兩截。
她嗔他一眼:“這麽脆的東西,怎麽打?”
邬元笑,從她手中拿過其中一截:“既然如此,那就吃了吧,別浪費。”
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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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元又道:“我先把葉家兄妹送回去,順勢回房拿劍。你在這兒等我。”
傅心點頭:“行。”
邬元将暈過去的葉家兄妹分別夾在臂下與扛在肩上,大步離開。
傅心望着他離開後,轉身回房,換了身方便行動的衣裳,再将長發束起。
轉身看見了方才被她放在桌上的半截甘蔗。
她盯着它看了會兒,走過去将其拿起,遞到鼻下嗅了嗅。
甘蔗的香甜味很明顯,聞着似乎會覺得很甜。可傅心看着這半截甘蔗,左看看、右瞧瞧,都沒想到合适的位置下口。
她知道甘蔗能吃,只是……幾乎沒吃過。
因為吃起來麻煩,還需要有個很好的牙口。不然牙容易崩。
算了算了,不吃了。傅心将甘蔗放下,等會兒還得打架呢。
房外有腳步聲傳來。
傅心以為是邬元回來,立即轉身走出去。可踏出房門後看見的卻是傅厲和楚谙華。
她愣了下,迅速将臉上情緒收回,穩住心緒恢複成尋常淡然模樣。
她開口問候:“父親,師兄。”
傅厲見她拿着劍,略有疑惑:“你要出去?”
傅心抿了下唇,腦海中思緒快速運轉後,她道:“沒有。我聽見外面有聲音,以為有賊。”
楚谙華将傅心上下打量了番。她穿戴整齊,還拿着劍,怎麽看都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他輕眨了下眼,心中生出些疑惑來。
傅心問:“父親,您和師兄此時前來,可是有事?”
“的确有事。”傅厲道:“明日揚劍大會,迎風劍派勢必會找我們的茬。切記,到時定要全力而為,不可在衆人面前輸給迎風劍派的人。”
“你與谙華已領悟霄雲劍意,對他們過招應不是問題,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贏。”
“此外,需要特別注意一個叫邬元的少年。若對上他,千萬不可懈怠。”
傅心:“……”
這個,她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這一次邬元似乎并不想和自己在揚劍大會上比試。至于為何要改變,等見到他再問問。
于是傅心點了下頭,道:“女兒明白。”
傅厲輕颔首,看向傅心的眼神中都是欣慰。他轉頭瞥了眼盯着傅心看的楚谙華,稍愣了下,眉頭往上挑了下,似反應過來什麽。
他想了想,再開口:“心兒,你和你師兄讨論一下明日的事吧,我先回去,不打擾你們說話。”
傅心心中一驚,正要開口,傅厲卻已轉身。
楚谙華向傅厲的背影行了個禮,而後看回傅心。
傅心無奈,明日的事,有何好讨論的呀……不過就是看劍,比試,而後聽那些前輩們說些有的沒的。
減去了和邬元打架那一出,她已經能夠想到明日的情形會是多麽無聊了。突然有些不想去了。
邬元回到此處,行至院門處看見傅心正與人說話,立即側身往旁挪動,将身形隐藏在黑暗中。
他背靠着院牆,将呼吸放輕,仔細的聽着院中的動靜。
“師妹,”楚谙華出聲打斷傅心此刻的思緒:“你還好嗎?”
傅心回過神:“沒事。”
楚谙華問:“那明日的事……”
“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傅心道:“我們現在也不知道明日都會發生些什麽,有事我們就上,無事就安靜坐着,你覺得如何?”
楚谙華愣了下,眼底升起一抹訝異。可傅心說的也不算錯,确實也該是那樣。
總不能主動找他人的茬,徒徒增添霄雲劍派的麻煩。
他輕點頭:“師妹說的也有理。”
“那就這樣,”傅心笑了下:“時辰不早了,師兄你快回去休息吧,養足精神應對明日可能發生之事。”
楚谙華嘴唇微張,還欲再說什麽,傅心搶先一步再言道:“師兄再見。”
楚谙華:“……”
他看着傅心希望自己快離開的樣子,心裏疑惑更深,總覺得她好似在隐瞞着什麽。只是現在這種時候,追問不可能得到她的回答,反而會讓她覺得自己很煩。
思索過後,楚谙華還是決定先行離去。
他道:“那你也早些休息,明日見。”
傅心點頭:“嗯,好。”
邬元站在陰影中,望着楚谙華離去的身影,直至确定他是真的離開後,才從黑暗中走出,往院中去。
傅心坐在房中,房門未關,轉頭就看見了向這邊走來的邬元。
她拿起桌上的劍走出房間:“有個問題要問你。”
邬元于她身前站定:“你問。”
傅心問:“明日的揚劍大會,為何不與我比?除了你不想,還有別的原因嗎?”
似是猜到她會問這個,邬元表現得淡然,沒什麽情緒波動。他道:“只是覺得,沒有必要事事都與曾經相同。”
傅心一愣。
邬元又道:“既然得上天賜予機會重活一世,為何不能有個不一樣的生活?你難道只想将已經歷過的事再重複一遍?”
傅心眼睛睜大了些,略有驚訝的眨了眨。
重複一遍曾經經歷過的事?當然不是。她又不是傻,為何要将曾經的事重複做一遍?
只是有些事比較重要,不可忽視。而那些不怎麽要緊的,便無需再來一次。
邬元坦然:“聽從門派之意在衆人面前比試,像是耍猴給人看。我不喜歡,也不想再來一次。”
傅心看着邬元,眼神驚訝,也覺着意外:“你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眉頭輕挑了下:“我還以為你什麽都聽你師傅師叔的呢。”
邬元眼中一瞬情緒顫動,又在眨眼後快速遮掩住。他嘴唇抿了下:“那是以前。”
傅心輕輕緩了口氣:“好吧,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反正,是否在他人面前比試對我而言并不重要,要緊的是與我比試的人。”
“今晚比試過,明日就不必了。之後再比,就另約時間吧。”
邬元點頭,眼底浮現出一絲笑:“好。”
傅心果斷拔出劍:“我準備好了。”
邬元随後出劍:“請。”
兩人劍身相碰,冰冷的碰撞聲于靜谧夜色中清晰響起。
邬元腳踏假山飛身而上,傅心踩院中石桌提氣輕身追去。兩人落于屋頂,身移手動,劍招未停。
前世十五歲時傅心與邬元在揚劍大會上面色凝重嚴肅比拼的畫面與此時兩人在夜色中表情輕松、心情帶着些愉悅之意對招的場景逐漸疊加。
不重合,不相同。
圓月當空,皎潔月光靜靜灑落人間。随後有風起,輕輕吹動樹葉沙沙。
劍身觸碰之音減弱,慢慢停歇。
傅心與邬元站定屋頂兩邊,氣喘籲籲看着對方。
劍招還是那些劍招,彼此都那些招式都很熟悉。而內功,也是十五歲時該有的那一層。
而比試的結果,是平局。
邬元暗暗深呼吸幾次:“歇會兒先?”
傅心點頭贊同:“行。”
兩人收劍,各自朝對方走過去幾步,于屋頂中間停住,随後坐下。二人一同閉眸,調整內息,穩住氣息。
片刻後,兩人前後睜眼。
擡頭,月依舊皎潔,夜色深深,周遭寂靜,有蟬鳴聲陣陣而響。
傅心眨了下眼,瞧着明月,心中思索着。
每次和邬元比試的結果差不多都是以雙方力竭收場。在逍遙巅的那次,情況幾乎相同。只是邬元比自己多了那麽一口氣。
他借着憋住的那口氣推動手裏的劍刺向了自己。
要是那時自己還有點力氣,就能躲開了。
傅心收回視線,低頭看向自己握劍的手。同樣的情況……不會再發生了。回去後,她要好好鍛煉身體,增強體魄,她一定要讓自己的身體比邬元更好、更強!
但這樣想着,她忽反應過來什麽。
她緩了口氣,轉頭看向邬元。
邬元低着頭,正從懷中拿東西。
“邬元,”傅心開口:“逍遙巅上,你是想要殺我嗎?”
邬元的動作一頓,然後搖頭:“不是。”
他解釋:“只是剛好當時的劍刃指向了你心口。我已沒有多餘的力氣改變劍的方向,勝負只在那一剎那。要是錯過,我也要力竭倒下了。”
“我無意殺你,只是,那一下推過去,就控制不住力度了。”
傅心挑了下眉。原來是這樣,看來自己的運氣也差了一點,站的位置不好啊……
下次不要直接站邬元對面,要站偏一點。
但她對邬元的那一劍并無恨意。逍遙巅上,動手前就說好了,一定要在當日分出勝負,所以兩人都要全力而為,才對得起他們争鬥勝負的那數十年。
只是難免不甘心,對自己輸了半招而丢掉性命有點點怨念。
如今已重生,之前的事,自然也不需要太過在意了。就像邬元說的,重生一世,得有新的開始。
等到下個十年,她覺得她未必會再輸給邬元半招。
“不過……”
邬元似還有別的話要說,可又想到什麽,話頭頓住,眉心蹙了下,沒接着往下說。
傅心不解,追問:“不過什麽?”
“……沒什麽。”邬元說。
而後他将懷中藏着的東西拿出來,轉身遞給傅心。
是一支黃梨木制成的發簪,圓頭處雕刻着一簇緊挨着的小花。但做工有些粗糙,雕刻的技藝并不成熟。
傅心眨了眨眼,意外:“給我的?”
“嗯。”邬元點頭:“上次去找你的時候,不知道那天是你及笄,沒帶禮物。回去後,我也沒合适的機會再下山,就偷偷砍了一枝師叔的黃梨木,自己弄了個發簪。”
傅心詫異:“這個是你自己動手做的?”
邬元再次點頭:“我看你也不戴首飾,大概不喜歡那些繁瑣的飾品。這個應該适合你,插在發髻中也不礙事。”
傅心看着他手裏的黃梨木發簪,眼底快速蔓延出一種此前不曾有的情緒。她心尖輕顫了下,而後如擲地有聲般怦跳了聲。
邬元見她沒接,以為是她覺得自己做的不好看,嫌棄它醜,不想要。
他眼中閃過一抹失落,指尖微顫了下,正準備收回去時,傅心快速伸出手将那發簪拿了過去:“我沒說我不要。”
邬元看向傅心,方才失落的情緒驟然消失,繼而取代的是瞬時明亮起的眼眸。
傅心握住那支發簪:“東西我收下了,謝了。”
她站起身,邬元也跟着站起來,臉上帶着淺淺笑意看着她。
她看過去一眼,見他在笑,忽有心緊張。她瞪他一眼:“你笑什麽?”
邬元搖頭:“沒什麽。”
傅心輕哼一聲:“時間不早了,我要睡覺了,你趕緊回去吧。”
邬元點了點頭:“嗯。”
兩人一同飛身下屋頂,于院中站定。
傅心轉身要回房間,邬元站在原地看着她往前走去幾步的背影,忽然出聲喊她:“傅心。”
傅心愣了下,腳步停住的剎那随即轉身:“幹嘛?”
邬元卻說:“沒什麽,就叫叫你。”
“……”傅心抿唇:“你欠揍是不是?快滾!”
她轉回首,氣呼呼大步往前,進房間後毫不猶豫關上了房門。
邬元看着已緊閉的房門,走上前去,伸手敲了敲。
房內安靜了一會兒,從裏打開一條門縫,傅心的眼睛露出來,警惕的看着他:“又幹什麽?”
邬元道:“我能留下嗎?”
傅心眼中頓時浮現要打人的意味:“留你個頭!別逼我扇你,快回你自己房間去!”
邬元有些遺憾:“好吧。”
傅心要關門,邬元伸出腳抵住房門,沒讓她順利關上。
傅心無奈,忍住想要罵人的話語,嘴角輕抽了下:“你又幹嘛?還有完沒完……”
“了”字才嘴邊,還沒來得及随着前邊的話說出口,邬元伸出手,抓起傅心的衣襟,毫不猶豫低頭俯身朝她的唇吻了上去。
唇瓣緊貼,熾熱的氣息撲打在她臉上。
傅心猛地瞪大雙眼,眼裏閃爍着震驚錯愕意。
她奮力一把将人推開,揚起手扇過去清脆一耳光。
邬元絲毫沒躲,那一巴掌挨得非常嚴實。
傅心震驚而慌張,眼神慌亂,臉頰不知是氣急還是害羞而浮現出一層緋紅。她緩了口氣,在下一瞬擡眼瞪向邬元。
邬元也不怕,只道:“好了,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真就轉身離去。
傅心站在門口,心亂如麻,慌張無措,腦子都嗡嗡的。
什麽啊……
邬元你有病吧!!
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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