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

十七

翌日。

東方日出,陽光瞬時傾照向大地,将昨夜的幽暗散去,天色逐漸明亮。

司馬亭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走出房間,帶着點還沒睡醒的樣子伸了個懶腰。他擡頭,看着已經顯現與天空中的太陽,不由眯了眯眼。

院中,奪命鬼和采花賊依舊被嚴實綁在柱子上。

而邬元坐在院中石桌前,背對着這邊。他一手微擡,像是在摸臉。

司馬亭走過去:“邬兄,早上好啊。”

邬元一轉頭,右眼眼眶處一片青紫,十分明顯。

司馬亭愣住,眼睛瞬時睜大,神情錯愕。他不解:“邬兄,你這是怎麽了?”

“是不是昨晚那個奪命鬼和采花賊想辦法掙脫了繩子,趁你不備的時候給你打的?”司馬亭湊過去看他青紫的眼睛:“你這眼睛……還能看得見嗎?”

邬元用手裏的熱雞蛋往眼睛上揉了揉:“能啊,就是看的不太清楚。等淤青消了,就能恢複了。”

司馬亭還是不解:“那你這是怎麽弄的?”

邬元想了想,說:“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的。”

身後不遠處被綁着的奪命鬼“呸”了一聲:“怕女人,沒出息!”

采花賊陰陽怪氣的補充:“軟骨頭!”

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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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桌上的兩個茶杯将他們分別丢過去,準确無誤砸中他們腦門,然後“啪嚓”落地。

司馬亭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的壓低嗓音開口:“傅姑娘打的呀?她為何要打你啊?”

邬元嘴唇微張,可還沒回答,傅心房間的門就被打開。

她背着包袱、手握劍走出來,表情凝重,眼裏好似浮動着陣陣火光,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看起來昨晚沒睡好,并且此刻心情很差。

她大步往外走,有種怒氣沖沖的感覺。

邬元立即起身跟過去:“傅心……”

“別跟着我,”傅心嗓音淩厲:“我要回天川城了,你自己帶着司馬亭去國都吧!”

邬元:“……”

傅心再次往前,邬元依舊跟着。

“……”傅心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邬元,眼神嚴肅着:“別跟着我!再跟着我,我要翻臉了!”

邬元愣在原地,看着傅心氣呼呼大步離開的背影,心情甚是無奈。

司馬亭小跑着跟過來,看着已然瞧不見傅心身影的方向,向身邊的邬元勸慰道:“別擔心,傅姑娘可能就是一時生氣,等她氣消了就好了……你們還能恢複到之前那種狀态的。”

邬元眨了下眼:“會嗎?”

司馬亭很肯定的點頭:“會的!”

他伸手拍了下邬元肩膀:“不過,需要給她些時間冷靜一下。你現在過去,可就是火上澆油啊。”

邬元轉頭:“那讓她冷靜需要多久?”

司馬亭想了想,說:“我方才聽傅姑娘說,讓你帶我去國都……你想去國都啊?”

邬元沒否認:“是想去看看。”

司馬亭擡手摸了摸下巴,短暫思索一番後,他再開口:“要不,我們先去一趟國都,然後再回去找傅姑娘,你覺得如何?”

邬元抿了下唇,低頭沉思着。

見他沒立刻答應,司馬亭又說:“邬兄,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算的卦嗎?國都,可是在咱們北梁的正東方啊,說不定,你過去瞧瞧,就有可能碰見你那或許還在世的親人呢?”

邬元愣了下,眼睛亮起一瞬,帶着些确認意味看着司馬亭。

司馬亭笑着:“過去瞅瞅?”

邬元想了想,然後點頭:“行。”

司馬亭又補充:“不過既然我們要去國都,那帶着奪命鬼和采花賊一起吧,他們可是上了懸賞令的,價值三千兩黃金!國都的東西都很貴,有了這筆賞金,我們能在國都待上好一段時間。”

邬元點頭:“可以。”

他們收拾好,就準備動身了。

臨走前,寺廟的主持找到他們,将一個包袱遞給邬元。

邬元不解:“主持,這是?”

主持道:“施主,這是不久之前離開的那位女施主在給本寺捐贈香火錢後,留下來讓老衲代為轉交給你的。”

邬元翻開來看了看,裏面是兩身衣服,還有裝在錢袋子裏的一些碎銀。之前的那匹馬,依舊拴在院中。

邬元眼神一瞬訝異,不自覺抓緊手裏的包袱。

司馬亭笑着:“傅姑娘真是貼心,還給我們留了路費。去國都的路上,我們不會餓肚子了。”

邬元:“……”

傅心策馬離開小鎮,遠離去往山丘後,忽停了下來。

她回首往後遠望而去,瞧着一望茫茫的景色,眉心微蹙了下,攥在手裏的缰繩不自覺再握緊了些。

她很快斂回視線,再次策馬往前去。

“駕——”

傅心趕路回到天川城,是五天後。

她剛到家,曉桃就笑着迎上來,眼裏滿帶着歡喜的笑意:“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

傅心眨了下眼,眼神柔和下來:“不過是多外出了幾日,怎麽好像一副我離開了很久的樣子?”

曉桃道:“因為小姐您平時也不怎麽出遠門嘛,這一出去,就好多天沒回來,難免有些想您。”

她抓起傅心的手:“小姐,我給您做些您愛吃的東西吧,您一路騎馬回來,風塵仆仆的,肯定沒怎麽好好吃東西。”

“好。”傅心點頭,而後她又道:“不過,在吃飯之前,先給我準備些熱水來吧,我想沐浴。”

曉桃乖乖點頭:“好的,我這就去準備!”

曉桃一溜煙兒的跑走了,傅心緩了緩神,回到房間休息。

她看着被放在桌上的佩劍,眨了眨眼,眼簾微垂下,若有所思着。

“叩叩叩——”背後響起敲門聲。

傅心愣了下,從思緒中回過神,随即轉身。

而後看見傅厲面帶微笑的站在房門口。

傅心有些訝異,連忙起身走過去:“父親,您怎麽來了?裏面請。”

傅厲走進房間,笑着開口:“聽說你回來了,所以來看一下你。順便,給你送個東西。”

他一擡手,身後跟着的弟子抱着一副劍匣走進來,恭恭敬敬的将劍匣放在了桌上,随後退了出去。

傅心意識到什麽,眼睛不由睜大了些,有驚喜之意浮現。

傅厲将劍匣打開,裏面安靜躺着一把由玄鐵打造而成的長劍。劍身寒白,劍刃似能清晰映照人面,而劍柄之上,鑲嵌着一顆綠翡翠。

此劍名為青雲,是祖父所收藏寶劍中最為珍貴的一把。乃是當年霄雲劍派最強者所佩之劍。

只可惜,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适合手握它的主人。

如今,傅心是它的主人。

傅心看着劍匣中的青雲劍,眼神驚喜,眼眸亮亮的,嘴角亦不自覺上揚,帶起顯然的歡喜。

傅厲笑:“心兒,這把劍,是你的了。”

傅心笑出聲:“謝謝父親,也謝謝祖父!”

傅厲看着笑得開心的傅心,心情也跟着一起愉悅。可他也沒忘記該交代的:“不過心兒,你若是收了這把劍,就該知道自己身負的責任了,對嗎?”

傅心穩了穩激動的心神,看向傅厲時很肯定的點了下頭:“父親放心,女兒明白的。”

“霄雲劍派的未來,由我振興!”

傅厲笑着,眼中笑意深深,也覺得欣慰。

他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傅心肩膀:“你明白就好。”

“好了,東西已送到,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在這兒打擾你了。”

傅心點頭:“好。”

将傅厲送到門口,目送他離去後,傅心才轉身回房間。

她看着桌上劍匣中的青雲劍,伸出手去輕輕撫摸其上。手感一如曾經,非常之好!

她眨了下眼,眼神逐漸堅定。

手握青雲劍,那麽,霄雲劍派往後不管如何,都與她息息相關。一切,都應以霄雲劍派為重。

別的事情,都得排後頭。

傅心深吸口氣,而後輕輕呼出。她伸手,面色鄭重的将青雲劍從劍匣中拿出,緊緊握在手裏。

任何動搖她劍心的事,都要丢掉!

任何混亂她心思的人,都得一腳踹開!

傅心眼神堅定。

嗯,沒錯,就是這樣!

回到霄雲劍派後,傅心一如既往的練劍,日複一日的練着早已爛熟于心的招式,內功逐步遞進,新的招式随着內功進步而創立,在其不破壞霄雲劍招的情況下,以副行一連套的招式存在。

和前世不同。

這是新的。

劍招完整,使出得心應手,并無異樣。傅心心情大好,一整天都開心着。

楚谙華遇見她時,她正哼着曲調,顯然心情愉悅。

他有些詫異,亦随之覺得歡喜:“師妹,今日心情很好?”

回頭見是楚谙華,傅心露出笑容。

“師兄。”而後她點頭應聲:“我今日心情是挺好的。”

楚谙華挑眉:“有好事?”

傅心道:“練劍順利,功力有所增長。”

楚谙華輕輕笑了一聲:“這對你來說,确實是好事。”

傅心笑着。

“你們兩個都在這兒啊。”傅厲的聲音傳來,随後負手行至他們身前。”

傅心開口:“父親。”

楚谙華拱手行禮:“師傅。”

傅厲點了點頭。他笑看着他們:“我長話短說。”

“心兒,你堂姑四十生辰,她多年不見你,有些想念,與我來往信中所言,想讓你過去看看她。你收拾收拾,過兩天就跟着你楚師兄與文師姐去一趟國都給她拜壽吧。”

傅心一愣,眼中笑意驟然消失。

她訝異:“哪兒?國都?”

傅厲點頭:“嗯,國都。”

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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